锦绣满园作者:梨花白

内容介绍:
知道穿越女主的生活没有一帆风顺的,只是,她这穿越后的日子,也太艰苦卓绝了些吧?
被负心绝情的爹赶出家门,势利眼的舅舅舅妈将她们娘仨拒之门外,好吧,对此待遇本姑娘只想说一句:哼!早晚有你们这些狗眼后悔的一天
日子虽难,但身为穿越女,金手指咱可还是有一根的,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早晚有白手起家锦绣满园的一天。
只是命运的齿轮你要不要转这么曲折?方云白你一个退婚害我们被赶出家门的罪魁祸首总往我眼前凑什么?看见你就想揍人知道不?还有云秋水小侯爷,你就不要对着我说什么“唯君之故沉吟至今”了,当我不知道你在京城青楼里的盛名吗?
尤其是那位世子爷,你看本姑娘都忙成这样了,狂霸酷拽的您就别来凑热闹了好不好?什么?爱我?我勒你个大呸啊!你那哪是爱我?根本就是我的冤家对头才对吧?
世子爷淡定摇扇子:没谈过恋爱,正在学习中……

第一章:初穿贵地

我是怎么了?刚刚那一下,是让雷劈了吗?
罗依依艰难的动了动眼皮,脑袋微微晃了晃,却觉着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她努力回忆着昏倒前的情景,自己好像是刚从果园里出来就让雷劈了。
唉!这年头,连劫雷的准头都让人如此失望吗?罗依依有些不满的想着:明明应该是去劈哪位得道的高人,自己一个刚刚发家致富的大好农村女青年,一辈子没做过坏事儿,连大学里做实验的小白鼠都没解剖过一只,它也好意思让自己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轰隆隆”的声音持续传来,看来雷雨天仍在继续。只不过身上好像盖了点东西,也没有雨点打下来,但似乎仍是有些发冷,罗依依瑟缩了下身子,暗道这是哪位好心的大哥大姐给我背回家了吗?可你也给我多盖点儿东西不是?这一场秋雨一场寒啊,你给我盖着这么一张薄薄的芦席,到底是要救我还是要把我给扔到乱葬岗子去啊?哦,对了,现在21世纪,乱葬岗这种东西早已经消失在现代灿烂的文明长河中,都怪昨天晚上熬夜看的那本《药手回春》,脑子都看成浆糊了。
“太太,天亮了,您带着姐儿走吧。再不走,让老爷和韩姨娘看见了,连我也要被赶出去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进罗依依的脑子里,接着就是一个凄然的女人声音道:“张妈,这雷雨越发大了,这个时候怕是也没人到这里来,求您行行好,再容我们母女在这里先呆一会儿,莞儿好像还有些发烧,这时候出去,我们娘儿两个哪里还有活路?”
太太?莞儿又是谁?
罗依依的脑子里接连响了两个炸雷,然后她猛然一把掀开了身上的芦席坐起来,呆呆看着那豁然回头的布衣狼狈妇人和一个明显是电视剧里老妈子打扮的女人,目光向下,一身古代的衣裳让她宛如被雷劈了第二遍似的,心里那叫一个哇凉哇凉的啊。
“是……是在拍电视剧吧?”罗依依的眼泪“刷”一下就流下来了:苍天可鉴,她只是爱看穿越小说而已,她不喜欢亲身体验一把穿越的滋味啊。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冰箱没有现代美食的日子要她怎么活?
剧烈的痛猛然从脑子中泛滥开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生生挤进去,罗依依痛得抱着脑袋大叫一声,旋即就昏了过去,最后的意识就是妇人和张妈惊恐地大叫声。
再醒来的时候,脑子里已经凭空多了一段十四年的记忆。
这是一个俗套的宠妾灭妻的故事。
出身乡下大地主之家的蒋秋娘嫁给了一个寒门士子,却不料六年后,士子一朝高中飞黄腾达,仗着为新皇夺嫡所立下的点滴功劳,巴结着太后娘家连了宗,不到四十岁,就做了吏部一个五品郎中,可说是鲤鱼一朝跃了龙门。
然而这桩天大喜事却成了蒋秋娘的噩梦之源,原本是高过丈夫一头的出身登时变得如草芥般低微,在丈夫抬了几房美貌姬妾进门之后,终于又娶了一个二品大官的庶女做姨娘,且不到一年功夫便生了个女儿,这一来,她表面上虽然还是这家里的女主人,是罗海天的发妻,可私底下,下人们却早已知道她就是个摆设罢了。
蒋秋娘在这家里的地位越发低下,但是为了一双儿女,她咬牙忍下来,任由几个姬妾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任由那个二品官的庶女姨娘揽了家里所有的大权,忍受着婆婆和丈夫越来越无情冷漠的眼神,她天真的盼望着儿女有朝一日可以一鸣惊人,到时候自己也就算是熬出头了。
本来的确是有这个机会的,新安伯在一次饮宴中,因为和罗海天话语投机,当场就订了儿子和罗家大姑娘罗莞的婚事。
然而狗血的情节来了,那位韩姨娘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暗中使人在外面败坏罗莞的名声,不到月余,新安伯便退了亲。
这件事直接导致了罗家与新安伯府的交恶,罗海天气急败坏之余,不但撵了两个被冤枉顶罪的老实姬妾,又把妻子和女儿大骂了一通,说她们败坏罗府名声。
这当然是不白之冤,一向软弱的蒋秋娘和罗莞心中又怒又恨,终于在一次韩姨娘当中羞辱她们母女的时候,蒋秋娘忍无可忍,将这个恶毒嚣张的女人推倒在地。
不知道是上天的安排还是韩姨娘的安排,事情就是这么巧,因为这一推,韩姨娘刚刚怀了两个月的孩子,没了。
于是一切后果就显得如此顺理成章:罗海天大怒,一封休书休了蒋秋娘,甚至恨屋及乌之下,连“败坏家风”的女儿都不要了,只留下儿子罗孚,之后就连夜将这可怜又懦弱的母女二人赶出府去。
已经是下了几日的大雨,蒋秋娘母女二人无路可走,幸亏后门上一个看门的老妈子可怜她们,偷偷打开一间柴房让她们歇了一夜,这不,一大早她就急急忙忙的来催了,生恐被人看见,那自己也没办法继续在这府里做活了。
在张妈的催促下,蒋秋娘到底还是扶着罗莞站起身来,因为还处于极度震惊中,十四岁的女孩子仍显得有些痴痴呆呆。
我……这就穿越了?变成这个叫罗莞的女子了?从此后要用这个身份在这个陌生的时代讨生活了?要面向那茫然黑暗看不到头的前方努力打拼了?呜呜呜……可不可以不要?老天爷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在现代是大好的有为青年,我嫁接的那些果树今年正是大丰收的时候,你……你怎么能让我在这种时候一穿了之呢?就算要穿,好歹让我过两年再穿啊,你知不知道现在让我穿,我……我是穿不瞑目啊我呜呜呜……
张妈看着她傻傻的样子,也有些小慌乱,小声对蒋秋娘道:“太太,姑娘……姑娘不会是脑子出了毛病吧?实在是昨儿的事情太突然,老奴早年在乡下时,就听说过有人受不了突然间的大喜大悲或痴傻或疯掉的。”
“不……不会的。”蒋秋娘泪流满面,张妈看着她那慌乱中透着哀求的眼神,叹了口气,摇头道:“好吧,太太和姑娘都是好心人,但愿你们能好心有好报,只是如今却必须得走了,好在这会儿雨势小了些,太太,快走吧,老奴实在是不敢收留你们啊。”
蒋秋娘心里也明白,于是含悲忍泪向张妈道了谢,她牵着茫然无助的罗莞的手,泪如雨下的走出柴房。
“娘……娘……姐姐……你们在哪里?呜呜呜……不要丢下我……我要找我娘,找我姐姐……啊……”
风雨中蓦然传来的一声惨叫终于扯回了罗莞的神智,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正在心中想着这是谁叫得凄惨瘆人?就见蒋秋娘整个身子都晃了起来,接着她就要向那叫声传来的方向奔去,却被张妈一把死死抱住。
“太太,求您了,这会儿您过去,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是老奴收留了你们过一夜吗?小少爷虽然现在挨了打,可是等老爷回来就好了,他是老爷的儿子,老爷不会不护着他的。”
“娘……姐姐……啊……”
那凄惨的哭嚎声仍在继续,真是闻者心酸听者落泪,罗莞心里一动,她毕竟是有了原主人的身体记忆,所以这个童稚的惨叫声是谁她轻易便猜到了。
“呸!没良心的小崽子,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做这家里的少爷?姨娘给你脸,你竟还不要,只想着找你那不要脸的娘和姐姐,老实告诉你,她们早死了。你日后想在这家里好好儿活,就趁早给我老老实实的,不然连你也一块儿勒死。”
一个声音嚣张骂着,听那语气腔调,这应该就是宅斗小说中必不可少的下人之一——婆子了。
果然贾宝玉说的没错吗?这些婆子一个个心狠手辣,一双眼睛都是鱼眼珠子。罗莞暗中摇了摇头,再看向蒋秋娘,只见她身子如同抽搐般乱抖着,血顺着嘴唇流下来,脸上想必也应该是泪流满面的,却被此时雨水遮掩的看不清楚。
“他的爹……呵呵,他的爹哪里会管他?我的孚儿……我的孚儿恐怕就要在这里被那女人生生折磨死了。”蒋秋娘一边说一边用手紧紧抓着胸口,紧接着“哇”的一声,竟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太太,恕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小少爷在这里,好歹还有口吃的,老爷怎么说也是他爹爹,小少爷是罗家的根,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就死了。倒是您和姑娘,这……这落魄无依的,可怎么活啊?听说您娘家那边如今也不是老太太当家做主。”
蒋秋娘摇摇头,目中一片迷茫绝望之色,喃喃道:“是啊,怎么活?罢了罢了,活不了就不活了吧,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只恨老爷怎么不狠心到底?干脆拿绳子勒死我们三个得了,让我们娘仨在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强似在这人间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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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行动派

怎么可以这样消极呢?这样的想法可是不好啊。罗莞皱了皱眉头,不过听到那渐去渐远的孩子哭声,以及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停过的打骂声,再联想到古代女子的软弱和地位,蒋秋娘会这样说她倒是也不觉得奇怪了。
“太太,快走。”
正想着,忽然就听张妈惶急叫了一声,接着不由分说,推着她们两个就往不远处的大门走。因为力气太大,以至于蒋秋娘竟被接连推了几个踉跄。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泥马我都落到这个地步了,伤感哭闹也都回不去,更何况现在面临的是重大的生存危机问题,还在这里自怨自艾,那就真没活路了。老天爷苦心安排我穿越一场,绝不会是为了让我消极等死的吧?既如此,那就在这里,在这陌生的古代,活出一片天,属于我罗依依,不对,是罗莞的一片天。
一念及此,脑海中那些恼怒愕然懊丧全都立刻消失。罗依依就是这样的行动派:既然要好好活着,那从现在起,自己就是罗莞,就要担负起穿越而来的重大责任,不但要活着,还要活得好,活得自在,若是还能活得风光那就更好了。
决心已下,罗莞立刻就握住了小拳头,在脑子里简单梳理了一下目前的处境,于是她果断决定:新生活的第一步,从拯救弟弟罗孚开始。
柴房离大门不远,须知张妈就是看着这西角门的老妈子,所以很快就把她们推出了门,接着就听身后一个声音没好气道:“下着雨呢,你这老货出来做什么?在屋里喝杯茶吃点干果子不好?”
还在门口的张妈陪着笑答应了一声,显见来的这人身份比她高。罗莞在心里分析着,但很快就不由得失笑,暗道废话,一个看门老妈子,可不是只要内宅里拎出一个人,身份就比她高呢,这还用分析?你看柯南中毒了吧。
那人却是来吩咐话的,此时蒋秋娘和罗莞母女两个就在门外墙上紧靠着,那来人的声音也大,所以她们听得真真切切,就听那声音道:“过来就是告诉你一声,小少爷如今闹着找那两个女人,姨娘吩咐了,门户都看紧点儿,决不许放跑了他,不然拿你们是问。”
那张妈听见这话,大概是心里燃起了点希望,想让门口的蒋秋娘和罗莞放心,因此就陪着笑道:“是是是,鲁大娘回去和姨娘说,老奴一定看好门。阿弥陀佛,真没想到,小少爷这样不懂事儿,姨娘对他却是当亲生的一般待,唯恐跑丢了。”
话音落,却听那鲁大娘嗤笑一声,冷哼道:“什么唯恐跑丢?不过是这些日子做做样子罢了,总不好在老爷面前太过不去,刚刚我过来,就看见小少爷被拧的一条胳膊青一块紫一块。唉!想来这没娘的孩子自然是苦的,老爷又不把他放在心上,你看着吧,日后还不知怎样呢。”
张妈愣在了那里。门外的罗莞已经听得怒火满腔,暗道这古代的男人是人还是禽兽啊?他自己的儿子,竟然就放任由着后母折腾?那你何苦留着他?就放他跟母亲一起,或许还有一条生路呢。老虎尚且不食子,怎么这个男人却毒辣至此?就因为罗孚是个男孩儿,就成了他的血脉?妈的,既是血脉你就好好护着啊,哪有任凭自己血脉被人折磨侮辱的?这是男人吗?根本就是狼心狗肺,不对,那是对狼和狗的侮辱,这……这根本就是畜生不如的东西。
她在这里气炸了肺,却见蒋秋娘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墙根下,女人嘴角边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可是她整个人似是都没有了生机一般,显然张妈弄巧成拙,让她们听见了那鲁大娘的一番话,将这妇人心中最后的一点儿希望也磨灭的干干净净。
难道抗争就比死还要可怕吗?罗莞理解蒋秋娘作为一个古代懦弱女子的悲哀无助,却实在不能认同:像是此时,她们娘儿俩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就豁出去大闹一场又如何?能把弟弟接出来离去更好,即便不能,娘儿三个大不了就死在一起啊,反正你也不想活下去了不是吗?死也要死得有点价值嘛,就算不能把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怎么样,也要让他的名声臭大街,让人以后一提起他,就会说:哦,这就是那个宠妾灭妻,把妻女赶出门去,纵容后母虐待亲儿,最后更是命人打死了那娘几个的官儿啊。
没错,就应该这么干才对。虽然这样也没什么用,但总算是没白死。罗莞心里一边想着,脑筋已经迅速开动起来,刚才的念头不过是为蒋秋娘感叹,她可一点儿也不想为那个畜生不如的男人死掉,值不值啊?自己的脑子又没被雷劈坏。
越想,罗莞就越心疼:那么点儿的小男孩,却只因为找母亲和姐姐就被毒打。不要说她继承的是罗莞的身体,就是随便一个路人,也没办法不心疼同情吧?再抬头看看蒋秋娘:一个没有了生机和希望的母亲,其实就等于死了吧?这可不行。好说她也是自己在这一世里最亲的人,她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就这样死掉。要激起她活下去的斗志,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幼弟罗孚接出来。
脑海中蓦然就回响起刚才小男孩儿的哭叫声,即使被毒打,他也没放弃寻找姐姐和母亲,甚至他差一点儿就找到了。最后却是在一步之遥之外,被人拖了回去。
勇敢,坚毅,还聪明。这样的小正太要是任由他落在那些畜生手里,我还穿过来干什么?老天爷也会落雷再劈我一个轮回吧。罗莞心里想着,一边握紧了拳头,迅速在脑海中想好了对策。接着她便搀扶着蒋秋娘,在雨中向对面街道走去。
原本还为女儿担忧着急,然而这一刻,蒋秋娘整个人却是任由罗莞扶着,如同木偶般跟着她慢慢来到街对面,那里是几所宅子的后院,母女两个就在屋檐下站着,如同两只落汤鸡般狼狈。
“娘,你想将弟弟带出来吗?”
失魂落魄间,忽听女儿问了一句,蒋秋娘的神智终于被拉回,愣愣看着女儿,她仿佛不能理解这孩子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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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填鸭式教育

想不想把孚儿带出来?怎么会不想?可是怎么可能?那个男人……呵呵,他最看重名声了,莞儿是他的女儿,就因为被退亲,不但一句安慰没有,还把她们母女两个给赶了出来。孚儿是他们罗家的血脉,他怎能任由他流落在外?岂不是惹人耻笑?
因此蒋秋娘就摇摇头,却听罗莞轻声但坚定道:“娘,我去将弟弟带出来可好?”
这话语虽轻,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坚决。蒋秋娘再次愣住,低头看向女儿,却见已经长到自己胸前的女儿目光清明而坚毅,完全没有了从前的悲苦、不甘和懦弱,好像经过这一场大灾难,她在瞬间就长大了一般。
听女儿说要去救儿子。蒋秋娘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拉住了罗莞,她苦笑着摇头道:“莞儿,莫要白费力气了。你爹爹……他不会放你弟弟离开的。”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罗莞才不会把那个忘恩负义畜生不如的男人放在眼里:哼!那个狗东西,要让他放人还不简单?挑他最看重的方面下手胁迫就是。
“莞儿,咱们走吧。”蒋秋娘见女儿还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就叹了口气,牵着罗莞的小手沿着后檐往前走,一边木木的道:“就算把你弟弟接出来又如何?跟着咱们,难道就有好儿吗?张妈说得对,他在那府里,总还有口吃的,跟着咱们可怎么办呢?咱们连自己都保不住了,又从哪里弄吃的给他?”
“在府里有一口吃的又如何?”罗莞冷笑一声:“娘,难道这时候儿了,你还寄希望韩姨娘她能有一颗慈悲心?如今不过是当着爹爹的面儿不好下手。一旦她将来有了身子生了男孩儿,你信不信她能一把砒霜毒死弟弟?跟着咱们怎么了?怎么知道咱们就必定活不下去?人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咱们娘儿三个在一起,没了牵挂,哪怕就是上街乞讨,也未必就养活不了自己。何况娘会绣花,我也会女红,弟弟渐渐大了,考上秀才就有米粮拿吧?就算不能读书,他也可以做工,我就不信了,只要咱们勤劳肯吃苦,老天爷还能不给咱们一条活路?”
蒋秋娘让女儿一番话说得怔住,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啊,这么一看,好像……好像也不是离开了罗府,自己和女儿就只能流落街头冻饿而死。只是……只是孚儿怎么办?刚刚莞儿说那韩姨娘将来有可能害死他,这……这绝不是无的放矢,那个狠毒的女人,是真能下得了这个狠手的啊。丧尽天良的丈夫又怎么可能去在乎孚儿的性命?他如今想的就是怎么通过韩姨娘巴结老丈人家吧?自己被休,那韩姨娘恐怕很快就会成为正室,这一来,她当家做主都是名正言顺的了,又有谁敢说什么?
一念及此,蒋秋娘的心立刻揪了起来,她抓着罗莞的手,喃喃道:“那……那要怎么办?怎么才能把孚儿救出来?你弟弟那性子,他……他留在府中讨不了好儿啊……”一语未完,这软弱的女人又忍不住泪如雨下。
“娘,若要救弟弟出来,你得听我的。”罗莞看着蒋秋娘,那炽热坚定地灼灼目光让这浮萍般的女人瞬间就感觉到似有了主心骨一般,不由自主就点头道:“好,莞儿你有什么主意就快说,娘全听你的。”
罗莞让蒋秋娘低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出自己的打算,只把蒋秋娘听得面色越来越苍白,到最后身子都有些颤抖了,呐呐道:“这……这样不行啊,莞儿,那毕竟是你的爹,你……你这样去胁迫他?这……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罗莞冷哼一声,盯着蒋秋娘道:“娘,你还认他是丈夫,可他认你是他的妻子么?我是他的女儿没错,可他认我么?他既不认我,我难道还要认他?我……”
“莞儿。”
蒋秋娘眼泪都落下来了,一把捂住她的嘴,哭道:“你不能这么说,他……他毕竟是你爹。”
“娘,你不要到现在还糊涂了好不好?救出弟弟,我们和他就没有关系了。就算有关系,他也是仇人,是我们的仇人。”罗莞咬牙叫着,下一刻,脸上挨了一记耳光,虽然不重,却是把她的心都给打冷了,然而看到蒋秋娘转眼间就又掩面痛哭起来,这刚强女孩儿的心不禁又有些发软。
上山采蘼芜,长跪问故夫……
不期然的,罗莞脑海中就浮现出上中学时看到的这首诗。大意是说一个被丈夫休了的女人上山挖野菜,遇到前夫后就跪在路边,问他新娶的女子是否能干体贴又合心意。这段诗的后半段,是丈夫的回答,大意是新妇完全不如这个前妻能干。然而即使如此,前妻却仍是被无情休弃,再见丈夫,竟然还要跪在路边问好,还要体贴的关心对方现在幸不幸福?
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道理啊。当日男同学们得意洋洋拿这首诗来逗弄女同学们,却被一个个彪悍的女同学骂的狼狈逃窜。大家一致认为,这是诗词的夸张手法,就算古代女人们中的封建流毒很深,也绝不会深到这个地步,这还哪有人格和尊严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