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答话,站起身子退了几步,扎实的演练起与俞朝宁相同的拳法。

那些个招式她看不懂,可是她就是觉得无痕好威风喔!比姊姊好。

收了式的同时,夜雪用力的拍着手,漾起大大的笑容。“无痕好棒。”

“多谢小姐。”

“无痕为什么会?”姊姊有师父教,那无痕呢?

“上回和小姐看过一次,小姐不记得了?”

记得呀,可是才看一次就可以学会吗?

“无痕真厉害。”不像姊姊,笨死了,练三个月还练不好。

她眼也不眨,直勾勾地瞅着目视练武场的风无痕。

好一会儿风无痕才注意到,微偏过头看她。“小姐在看什么?”

“我发现了唷!”夜雪用好兴奋的口吻说道。

“小姐发现什么?”

“无痕想习武,对不对?”他的眼神流露出向往,她有看到。

他一愕,避开目光。

“我去跟爹说,让你和大家一起学。”说着,她兴冲冲就要往爹的院落去。

“小姐!”风无痕想拉她,可却扑了个空。小姐一向是心动等于行动的人,连让他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我会让爹答应的。”她远远抛下这句。

其实,他真的不想小姐再为他争取什么,能得一份短暂的温情已是厚赐,岂容他奢望更多,没有自由的人,渴求就该压在心底最深处。

但小姐……她一直不断地在为他争取,他最感动的,是她不拿他当下人看;他最珍惜的,是她给了他尊严;他最窝心的,是她对他的了解与支持。

俞夜雪——

他在心底默默念着这三个宇,这个名字,在他的生命中将与众不同。

第二章

夜雪使出她所向无敌的撒娇功力,又缠又赖地提出让风无痕习武的要求,这让俞老爷颇感意外。“他说要习武?”

“不是他说的,是我看得出来。”无痕总是很不快乐,而她希望他快乐,所以就不会错失能让他快乐的机会。

若爹同意,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学了,而且学到的会更多,虽然她不明白舞刀弄剑有什么好玩的,但无痕喜欢嘛,她说什么都要成全他。

“哦?那雪儿又是怎么看出来的?”他的小女儿几时学会读心术了?

“他看向练武场的表情有着神往,而且爹,我跟您说喔,无痕好厉害唷,姊姊学了三个月的拳法,就是很乱、很乱的那种拳,我看得头都昏昏的,可是无痕看一遍就会了耶,好聪明对不对?”

听小雪儿的口气,像是钦佩极了风无痕。

“一遍就会?”俞老爷有着淡淡的讶异。

“对呀!”深怕父亲不信,夜雪的头点得又快又用力。

这么说来,这个风无痕倒是个百年难见的武学奇才。

他挑选了不少颇具资质天赋的人才,加以训练,这些人才将来都会是他有力的助手,而大女儿也有这方面的兴趣,他的教育方式向来是随儿女的兴趣去发展,所以也就让她一起学了,不过,包括朝宁在内的所有人,他倒是不曾听过如风无痕这般天赋异禀、悟性绝佳的习武奇葩,也难怪他惊奇了。

既然他都培育了这么多人才,多个风无痕未尝不可,何况,这么个旷世奇才,不栽培未免可惜了。

“好不好嘛,爹。”夜雪见父亲沉默不语,勾着他的颈子又娇又软地问着,摆明了他不答应,就缠到他烦死为止。

“我想不出让他习武有何好处。”俞老爷故意回答得模棱两可,因为他更好奇雪儿为何处处代风无痕出头,这又不干她的事,她不觉得对风无痕好过头了吗?

“因为……呃……”因为什么?总不能说无痕开心她就开心吧?

她想破了小脑袋瓜,好不容易才让她想到一个绝佳理由。

“爹,雪儿很娇弱,对不对?”

俞老爷不明白女儿怎会突然冒出这句话,莫名其妙的点了一下头。

“姊姊习武,但雪儿不爱,对不对?”

装满雾水的头又点了一下。

“那么雪儿既娇弱,又不爱习武,也就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是不是要找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保护雪儿的安全?”呵呵,这就是重点。

所有的疑惑,全获得了解答,愈老爷露出了然的微笑。

“府内有不少侍卫,由雪儿挑去。”他有意装迷糊。

“雪儿只中意无痕,其他人我不要。”

“所以爹就非让他习武不可了?”

夜雪忙不迭的直点头。

俞老爷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好吧,谁教雪儿是爹的小心肝呢?”

“谢谢爹!”夜雪笑逐颜开,亲了父亲脸颊一记,迅速地跳下他的大腿往外飞奔。

她要赶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无痕,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达成目的就走人啦?现实的丫头!

看着女儿跑远的身形,俞老爷不由得在心里咕哝。

情势一日日演变,到最后,风无痕在俞府,已是有下人身份,却无下人之实,所有人都知道风无痕地位特殊,不比一般下人。因为他是小姐的人,所以连府内的总管事都管他不得。

有什么办法呢?最得宠的二小姐护他护得紧嘛!

而夜雪既这般重视他,自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他侍候她,从父亲那儿将他要来,只是要他相伴,别无他意,就连“护卫”之事,也都只是个幌子,不过无痕看来似乎认真得紧,他说若无一身好武艺,谈什么都是枉然,于是他积极习武,承诺将竭尽所能地保护好她。

夜雪转着灵巧的大眼睛,看着远处正执剑比试的无痕与姊姊。她觉得无痕好有本事,才半年就胜过了所有的人,亏爹还夸口说这些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人才,哼,才怪!没有一个人比得上无痕,无痕才是最好的。

锵!

一阵金属落地声响起,风无痕一剑指向俞朝宁咽喉。

“得罪了,大小姐。”风无痕灵巧地收回剑式,双手一揖。

“哇,好棒!好棒!无痕又赢了!”夜雪想当然耳是他的最佳支持者,她立刻开心地跳了起来,双掌好用力的拍着。

姊姊真丢脸,输了无痕好多次,她都数不清了。

俞朝宁双颊赤红,从小,她便争强好胜,而今,却一再地败给了一名身份卑微的小奴才,教她怎咽得下这口气?而小妹的喝采,无疑是火上加油,在输不起的心理作祟下,她怨怒的一掌掴去。

风无痕硬生生的挨下这一记巴掌。

“大胆奴才,竟敢冲撞本小姐,活得不耐烦了吗?”

夜雪变了脸色,赶忙跑去,推开了朝宁。

“姊姊怎么可以打无痕!”她气鼓鼓地瞪着俞朝宁。

她很少生气的,可是每次只要无痕受到委屈,她就觉得好生气、好生气,她说过不让任何人欺负无痕的,就算是她的亲姊姊也一样。

“这不关你的事,你走开,雪儿。”她今天一定要教训这个放肆的奴才!

“不要!明明是姊姊不对,打不赢无痕就耍赖,姊姊好坏,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鼓着气呼呼的双颊,她拉住风无痕的手。“无痕,我们走。”

“小姐……”风无痕任她拉着走,早已学会不讶异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是这样,代他不平,代他呼冤执言,他感动于她的全心维护,却不知该如何表达,只能悄悄典藏心底,化诸最温馨的一页记忆。

看她噘着嘴,小脸红扑扑的,一句话也不说,他只好设法引她开口。“小姐,无痕没事。”

才怪,好好的一张脸都被抓出血痕来了,还说没事,是不是要到毁容才算有事?

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好像压着什么东西,她觉得好疼。

见她依旧沉默,风无痕绕到她跟前。“小姐,同无痕说句话好不好?”

她还是默不作声,仍在思考那莫名的情绪是由何而来。

“小姐再不说话,无痕会以为小姐在生无痕的气,无痕会难过。”

夜雪眨了眨眼,仰首看他。

他会难过?是不是就像她一样,心口疼得难受?

她终于开口,因为她不要无痕和她一样疼。“脸痛不痛?”

小姐肯和他说话就好了。

风无痕释然的摇了下头。“不碍事,小姐也别在意了。”

“姊姊真坏。无痕为什么不生气呢?”她还是很难释怀。

风无痕逸出苦笑。

他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要任人糟蹋?因为这是他的命,而他认命。

小姐总是看不清事实,总是认为他与她没什么不同,小姐的善待,是他的幸运,但这并不代表每个人都有她的善良,他早就认清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卑微寒伧的人生除了笑骂由人外,他又能如何?

“无痕并不在乎,请小姐别为此心烦。”也许有悲,也许有怨,那些都只能留着自己尝,他不会说,也无意让谁明了,包括这一生唯一待他好的小姐。

骗人!她看得出无痕不开心,如果真的不在乎又怎会不开心呢?

“无痕,我们出去散散心好不好?”说不定这能让他心情开朗些。

“好。”他的使命是追随小姐。

走了两步,他回过身,迟疑地朝她伸出手。

夜雪绽开灿烂的笑颜,开开心心地将柔嫩的小手放到他掌中,他不由自主的握住。

小姐的手,依然是那么的温暖,小小的,好柔软。好几次,他想握住它,却提不起勇气,从没有一双手,能带给他这么深的震荡——她是不是知道,他好喜欢握着她的手的感觉?

由后门出去,有一大片树林和一条小溪,离俞府不远。

他们是偷偷溜出来的,得在还没有人发现之前回去,所以也不能耽搁太久。

“无痕,有鱼、有鱼——”她指着溪面,兴奋的直叫。

“小姐若要,无痕便抓来给小姐。”

“无痕会抓鱼?”明眸亮了起来。

“就等小姐一句话。”

“好哇、好哇!”她语调不稳的直点头。

风无痕脱了鞋,卷起袖子涉入溪水,静立在水中好半晌,夜雪两眼瞪得大大的,偏着小小的头颅,有趣地直看着。

鱼儿本来因无痕的到来而吓得跑光光,可是无痕好有耐性,他不动,鱼儿又笨笨的没了戒心,在他脚下游来游去的。

她怕自己笑出声来,吓跑了鱼儿,赶忙捂住小嘴。

风无痕挑眉看了她一眼,那娇憨逗趣的模样,令他莞尔。

盯准了脚下一尾小鱼,他眼明手快的探入水底,在他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倒楣的小鱼儿自是难逃“魔掌”了。

“给我、给我!”夜雪又叫又笑,急巴巴的将两手并拢伸向他。

掌中滑不溜丢的小鱼怎么抓也抓不稳,在风无痕放下后没多久,又从她小小的手掌给溜了。

“啊,我的鱼——”她失望地直叫,差点就要冲进水中将它抓回来。

“小姐,不可以。”风无痕拉住她。

时序入了秋,溪水很冷,小姐天生体弱,要是受了寒可就糟了。

小脸黯了下来。“就算只是坐在溪边踩踩水花也不行吗?”

“这——”写满冀盼的盈盈大眼,硬是看软了他的心。

“好不好?无痕。”这回,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口吻可怜兮兮地。

要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不为所动,那就是铁石心肠了。

其实,她可以不管他的,反正他又不能拿她如何,可她就是不敢随心所欲,因为无痕没同意,她就怕无痕不理她。

风无痕勉为其难的让了步,帮她脱下鞋袜。

“谢谢无痕,无痕最好了!”她露出了连天边星辰都为之失色的粲笑。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千金小姐,无邪、纯真、容易满足,瞧她自得其乐地,赤足踩着溪水,银铃笑语不断,他唇畔亦不知不觉地浮起柔柔淡淡的笑。

“我可以再往前一点吗?”又用充满渴求的眼光看他了。

内心挣扎好一会儿,他又没志气的妥协了,只因不忍她眸中动人的光彩黯然失色。

“只能一点。”

夜雪掬着水花,愈玩愈忘形。偷偷瞥了无痕一眼,他正拾着小石子往更远的溪流丢,反正他没注意到,应该没关系吧?她吐了吐小粉舌,又往前跨了一大步。

哇,她已经看得到鱼儿在游了耶!

她开始和小小鱼儿玩起捉迷藏,一下追这条,一下逗那尾,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呢,乐极往往会生悲,喏,眼前就有个典型的范例。

正玩得得意忘形之际,脚下传来一阵刺痛,溪底尖锐的石子划破了细嫩的脚掌,她痛呼出声,整个人扑跌进水里头,吞没了她小小的身子,她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无痕——”

水跑进耳朵里,又跑进鼻子了,还有嘴巴……她想喊,也想挣扎,可是水一直冲……

好冷、好冷……

那一声惊惧的呼喊令风无痕脸色一变,惊跳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她。“小姐!”他从没怕过什么,但是那一刻,他慌了、怕了!他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跑到那么深的水里去,她身子如此轻盈,随时都有被溪水冲走的危险性,她不晓得吗?

直到紧紧抱住了她,将她带上岸边,他那颗急遽跳动、绞紧而发痛的心仍是无法平息,他牢牢地将她搂在怀中,一刻也不敢松手。

他不是怕责罚,也不是担心不能向老爷交代,而是因为……这是在乎吗?他在乎她?!

“咳、咳……”呛进鼻腔的溪水,令她痛苦的皱着脸猛咳。

他自认动作够快了,但惊惶之中,还是让她喝了好几口溪水,夜雪冷得浑身直发颤。“无……无痕……我好冷……”

风无痕二话不说,立刻横抱起她。“小姐忍着点,我们这就回去!”

她脑袋瓜全成了一团浆糊,但迷迷糊糊中,对他,仍旧挂心不忘。“走……后门,别让人瞧……见,否……否则……你会被……”

“小姐!”他不自觉地将她拥得更紧,眸中涌起酸楚的水光。

有她这句话就够了!他不怕他会如何,他真的不怕!再深的责难,他也甘之如饴。

夜雪很想避开这样的场面,但一进门,一身狼狈的他们仍是让人给撞见了!

这下可不得了,惊动了老爷、惊动了全府上下,他们的宝贝小姐可不曾弄到这般凄惨过,可想而知的结果,是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奶娘要将她带回房去梳洗,但她不依,因为无痕被带到大厅去,她担心他,所以就跟着去了。

现下,府里搞得人仰马翻,全忙成一团,衣衫一件又一件的往浑身湿淋淋的夜雪身上套,又急匆匆地差人去熬姜汤,深怕娇贵的小姐受了寒。

夜雪拉了拉身上的衣袍,怯怯地拾眼看了下父亲凝肃的表情。

怎么办?爹好像很生气!

俞老爷见心爱的女儿冻得嘴唇都发紫了,着实教他心疼得都快说不出话来,当下,一股难抑的怒火狂烧而起,直盯住风无痕。“你有什么话说?”

“无痕失职,无话可说。”他甘心领受任何责罚。

“很好!”俞老爷把理智给气掉了,命人去取家法。

夜雪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跪在厅前的无痕。爹是说要打无痕吗?

婢女将祛寒的姜汤熬好奉上,暂时拉来夜雪的视线。

咦?只有一碗?!可是无痕为了救她也落了水呀!他和她一样全身湿湿的,他也会冷的,他们怎么都不管他?

看了下手中的姜汤,再抬眼望向无痕,她连犹豫也没有,立刻跳下椅子朝无痕奔去。“无痕,给你。”

此举,使得全厅的人皆瞪大了眼,抽气声清晰可闻。

“小姐……”风无痕也料不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无措。

小姐呀,你单纯的心思,可知这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

“老爷,这是恶奴欺主,大不敬呀!”

“这风无痕分明包藏祸心,请老爷明察呀……”

太多的声浪由各处传来,一致投向风无痕的目光,全是严厉的挞伐,众人莫不认为,风无痕利用了小姐的天真无邪而欺她,天晓得私底下他还让小姐吃了多少闷亏……

百口亦难辩,他习惯了被曲解,早已学会不再争论什么。

大家好像很气愤,为什么?夜雪不甚明白的看着每一个人。

“无痕?”姜汤还在她手中,他没有接过的意愿,难道他不冷吗?

“无痕不需要,小姐自己喝。”

“可是……”

“又在装模作样了。”一句讥讽不知由何处传来,分明在火上加油,唯恐天下不乱。

老管家兴冲冲的取来家法,一点也不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

爹真的要打无痕!夜雪瞪大了眼。“爹,不要啊!”

俞老爷不看女儿,威严的下令。“给我重打三十板!”

夜雪低呼了声。这三十板打下去,无痕不死也会重伤!

“是!”老管家暗喜在心的领命。让他逮着机会了吧!就不信整治不了这小子!他绝对会“扎扎实实”的打,一下也不含糊!

当第一板打下来时,风无痕便立刻觉悟到老管家在公报私仇,他不会让他太好过。

他认命的闭起眼,咬紧牙关承受,硬是挺直了腰杆不吭一声。

挺傲的嘛!看你倔到什么时候!老管家恨恨地看着他,一下比一下更用力,就不信没法打到他哭爹叫娘。

夜雪急了,两颗小小的泪珠跌了下来。“爹……别打无痕,求求你呀……”

俞老爷硬是铁了心不理会。

“爹——”夜雪焦急地想奔上前去,两旁的婢女机灵的拉住她,就怕板子不长眼,误伤了小姐。

“爹!”夜雪一声比一声喊得更急。“不是无痕的错,都是雪儿淘气,是雪儿不乖,雪儿不听话,爹打雪儿好了,不要怪无痕……”

两旁婢女一个闪神,让夜雪挣了开来,在众人措手不及下冲向风无痕,代他挨了甫落下的一板。

看清眼前的人儿后,老管家脸都吓白了。

“小姐——”骇然大惊的呼唤声中,包括了风无痕的。

她今天的每一道举动都吓坏了他。

好痛!

她跌落风无痕怀中。

由背后泛开的疼楚,如烈火延烧,席卷了所有的知觉,然后……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受了寒,高烧不退,加上柔嫩的皮肤划了一道热辣的血痕,真是雪上加霜,夜雪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

醒来后,心急如焚的父亲守在床边,一群丫鬟在她房里进进出出,绕得她头都昏了。

她呻吟出声。

“怎么样,还疼不疼?”俞老爷见女儿醒来,关切的连声问道。

她摇了摇头,眼珠子绕着房内转了圈。“无痕呢?爹没再打他吧?”

说到这个,俞老爷就满肚子又气又怜。“傻雪儿,爹在教训人,你干么没事去挨板子呢?”

不是她喜欢挨板子,而是她知道挡在无痕面前,爹就不会再打无痕了。

“祸是雪儿闯的,累无痕受罚,雪儿会难过。”

看来,雪儿对风无痕的重视,已凌越了主从分界。

俞老爷思忖后,决意道:“也许,我该制止你再与无痕接近。”

作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因为真信了那些下人的言语,风无痕是个有骨气的孩子,他做事不会不知分寸的,所以半年多前,他才会将雪儿交由风无痕来守护。

问题在于雪儿,她对风无痕并没有主仆的认知,老是拉下尊贵的身段,又是递姜汤、又是挨板子,再这样下去,会损及她身为小姐的尊贵及威仪,乱了府里的规矩。

但夜雪才无心思考这么多,光听父亲说要分开她和无痕,整个人全慌了。“这是为什么?爹,为什么不让我和无痕在一起?”

“因为你的主仆不分。”

她不懂。只知道她快要失去无痕了。“可是……爹答应过要让无痕来保护我的。”

“结果呢?是谁让你又是受寒,又是挨伤的?”

“那是……那是因为……”她无话可答。“爹是因为雪儿落水的意外,在生无痕的气吗?对不起、对不起……雪儿下回再也不敢淘气了,雪儿会乖乖的,求求你,爹,别让无痕离开我……”

“爹换个比无痕更好的人给雪儿,不好吗?”他试图作条件交换。

“不要、不要,没有人比无痕更好了。”她什么都不要,只要无痕,因为无痕很重要、很重要,谁都不能代替,没有无痕,她会伤心得死掉!

“好不好?爹,雪儿以后-定会很听话,爹……”她急得两行清泪都掉了下来。

女儿从来不曾用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强烈地向他要求什么,除了为难外,他更意外雪儿如此看重风无痕。

一向就将小女儿疼之如命,怎堪她带泪哀求,于是他态度再也决绝不起来。“让爹考虑、考虑。”

说完,他起身开门,瞥了眼门边伫立的身影,他不发一语,冷着脸头也不回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