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别丢人

奢华万分的枫语楼之中,红衣的女子正挽着袖子咬着笔头双目紧紧盯着账本上的数字,口中含糊的念念有词:“叶竹宣那个混蛋,明明没本事接管什么红叶斋,叶华吟那个小混蛋,一天到晚只知道惹麻烦,红叶斋这个鬼地方,早晚有一天我要拆掉!”这么念了一通,女子手中笔一动,在那笔账目上写下了一个数字。。

“受不了了!”女子终于将笔一扔站了起来,却不想那笔被扔到了砚台上,一下子墨迹四溅,女子华丽无比的红衣就这样被印上了一团墨迹,而她精致的脸上也因此染了一团漆黑。她恍若未觉,只大喊一声:“叶临!”

枫语堂大门被人猛力推开,一个年轻男子狼狈的冲了进来:“夫人!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发生!”红衣女子怒极。。

叶临愣在当场:“呃?”。

“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发生我才生气。”红衣女子将那身繁复至极的裙子挽了个结这才放心的跨过门槛走到院子里头,叶临匆匆跟上,女子似乎无处可以出气,晃了老半天才找到一棵树,一脚踢了过去,仿佛气消了不少,这才开口:“叶竹宣人呢?他一天到晚跑出去花钱,他当我的钱是天上掉的啊?叶华吟人呢?只知道出去惹事,她以为红叶斋是铁打的啊?随便出了什么事红叶斋都能解决?儿子不懂事,叶竹宣这个爹也不懂事,我不是让你把叶竹宣找回来好好管教儿子吗,现在他人呢?”

“呃……”叶临身体抖得像风里的落叶,“老爷说他还有要事要办,晚点就回来。”

女子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哦?他的要事是什么?”。

“……帮城西庙里的乞丐们买一栋房子。”叶临口中发苦。。

“该死的叶竹宣!”红衣女子冷冷一斥,说着就要冲出门去。身后的叶临立即大呼到:“夫人,不可啊!”。

这个时候的红衣女子,红叶斋的女主人,还不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改变。

花枝听过许多关于红叶斋的说法,无一不是形容那个地方有多么繁华多么堂皇的。

许多年前花枝便想过自己总有一天会来红叶斋见识什么是父亲口中所说的奢华,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红叶斋的。家破人亡,无处可去。。

站在长安城的街头苦笑一声,花枝循着路人所说的方向而去,然而一个声音却突然传入耳中。

“花枝姐姐,是你吗?”说话的人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岁出头的男孩,生得玲珑秀丽,衣着一看就是富家少爷。此时他正睁大了眼睛端详着花枝,欲言又止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孩童的样子。

花枝微微一愣,她的记忆之中自己是没有见过这个孩子的,但是这个孩子却叫出了她的名字。

眼见花枝动作一滞,男孩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随即便展颜笑道:“花枝姐姐,我是小吟啊,叶华吟。”。在听到叶华吟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花枝只觉得自己深刻的理解到了什么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叶华吟是自己三年前在庐州荒郊上顺手救下的孩子,当时看他一个人迷了路就顺手救下了她,直到后来分别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个孩子就是大名鼎鼎的红叶斋斋主之子叶华吟。

 如今时隔三年再见到叶华吟,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哭的孩子了,倒是她自己落魄得叫人汗颜。

她来这城中本就是为了找到红叶斋斋主,此时见了叶华吟一切便好办了。

“小吟。”花枝一脸严肃的看着叶华吟,俯下身道:“带我去红叶斋好吗,我有要事要见红叶斋的主事者。”那个在外人看来无比神秘的男子,以一人之力撑起了整个红叶斋的男子,叶竹宣

而叶华吟在她的视线之下只说出了一个字:“呃?”。

就在花枝说出那句话不久之后,她便同小吟站在了红叶斋华丽得可怕的大门前,她不解的问到:“为什么是带我去见你娘而不是直接见主事者叶竹宣?”。

小吟脚步一顿,干笑两声:“我那个败家子的爹,你还是不见为好,而且,我娘才是红叶斋真正的主、事、者。”


话到这里的时候,他再一次愣住了,同时愣住的还有花枝和他敬爱的娘——红叶斋的主事者,叶竹宣的妻子,明梳。

只不过这个主事者正穿着带着两团墨迹的红衣,裙子在膝盖处打了个结,脸上还有一团漆黑,披头散发,气势汹汹的准备出门。

下一刻,就在花枝愣着说不出话的时候,红叶斋的女主人开了口,向着她的儿子叶华吟:“这是客人?”。

“客人。”叶华吟点头,无比认真。

再下一刻,红叶斋的大门轰然关上,只留下花枝愣愣的看着被大门关上的声音震得后退一步的叶华吟。

叶华吟习以为常的耸肩,向花枝解释道:“她去梳洗了。”。

“红叶斋之主,果然不是一般人。”经过方才惊心动魄的初见,花枝不由由衷感慨。这声感慨却引来了一旁叶华吟的白眼:“得了吧,她当然不是一般人,一般姑娘哪有像她那样缺乏教养的?”

花枝哧的一声笑出声来:“问个问题啊,小吟,你娘多少岁啦?”。

叶华吟瞥了花枝一眼,哼哼到:“二十三岁。”。

花枝愣了半响:“你别告诉我她十三岁就生下了你。”叶华吟见她发愣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不是她生的。”。

“咦?”花枝今天不知道是楞了多少次了,红叶斋还真是一个充满神奇的地方,她不由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叶华吟只是笑,却并不打算为她解释,花枝明白有些事她这个外人是没办法过问的,虽然好奇却也不再多问,也在这时,方才急急冲回去换衣服的红叶斋叶夫人明梳终于再次登场,不过这次她换了一身华丽的鹅黄色宽袖长裙,挽了一个云髻,额上花钿玲珑精致,衬得她本就秀美的容颜更显出了一种别样的妍丽。。

花枝忍不住在心头感叹一声,这才是红叶斋叶夫人真正的风采,她不只是惊心动魄的美,更有一种让人折服的气度——忽略掉方才初见的话,她怕是真的会自惭形秽。。

“夫人。”花枝低声道。

明梳看着花枝,微微挑眉道:“姑娘贵姓?”。

“姓花,花枝。”

“花枝姑娘,庐州花家二小姐,对吗?”明梳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神色,“花家发生的事我已经听说了,红叶斋与花老爷子素有交情,知道此事以后也曾经派人调查过。”。

花枝有些惊讶,不过转眼便想通了,以红叶斋的势力,想要知道她究竟是谁,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是难事。

不知为何,看到明梳的神情,花枝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上前一步,向明梳恭敬地施了一礼。

“夫人可有查到什么?”

明梳摇头道:“查到的很少,不过按照那种行事作风看来,与曾经叱咤江湖的乌衣教倒是有些相似。”

花枝一时错愕,乌衣教,她自然也是听过的。那是一个让天下人胆寒的名字,曾经江湖的四大传奇之一,手段毒辣,曾经在江湖掀起腥风血雨,连灭数十个江湖名门,是所有正道的公敌。

只是,乌衣教已经消失很多年了,却不知为何竟第一个便对花家下手?。

收敛心神,花枝缓缓道:“叶夫人,我这次来,便是为了完成家父临终所托。”

 明梳笑容不变,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花老爷有事相告于我?”。

“不错。”花枝自一直未曾离身的包袱中小心的捧出一物,向明梳递了过去,“这是家父要我务必送到红叶斋的,他说,花家已经尽力了,江湖今后的安宁,就靠红叶斋了。”

江湖今后的安宁,就靠红叶斋了。

这样一句话,听在明梳和叶华吟耳中,有着不一样的意味。。

看着花枝手中那块绯红的玉,那绯玉上雕刻的笔划遒劲的一个“倾”字,明梳红唇微张,似乎要说什么,却最终都化为了长长一叹:“花枝姑娘,你请回吧,这东西,红叶斋不能收,也收不起。”

虽然只是这样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但是谁都看得出来,明梳的面色十分难看,似乎是藏了些什么秘密。

听得明梳的话,花枝心中一沉,却仍是不肯放弃:“叶夫人,据家父所说,这倾云令本就是你红叶斋的东西,你现在却说收不起,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花枝姑娘,你可以走了。”明梳背过身不再看花枝脸上的失望。

花枝的确很是失望,可仍希望能说服明梳:“叶夫人,我常听家父提起红叶斋,都说红叶斋虽不涉足江湖,行事却有着侠者风范,倍受家父推崇,如今看来,红叶斋也不过是连自己的东西也不敢收回的怕事之辈吗?”

明梳听的明白,广袖中的素手也渐渐紧握,面上却仍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错,你手中的绯玉就叫作倾云令,就是一出手便能够号令曾经威震武林的倾云门所有高手的那块倾云令,也是引起数方势力争夺的倾云令,更是害你花家一夜灭门的东西,它的确曾经是红叶斋叶家的东西,但那只是曾经,你懂吗?红叶斋现在只是普通的商行,与什么武林江湖没有一点关系。“

“夫人这么说便能将关系全部撇清了么?”花枝又道。。

“不能吗?”明梳有些强势的反问。

“当然不能。”这一次,开口的人是叶华吟。他睁着清澈如同琉璃的眸,沉静的看着他的母亲:“娘,你明明不是这样推卸责任的人,现在为什么你会这样说?”。

明梳转身回来看着自己这个儿子,黛眉微挑:“你想让我怎么样?收下这块倾云令,然后带着这一帮子手摸惯了算盘的红叶斋兄弟们用笔戳死所有听到风声要来抢倾云令的武林高手?或者说让你爹那个败家子出去用钱砸死那些抢令牌的人,还是让你去给他们讲道理?”。

“你……”叶华吟张口想说什么,却苦于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花枝原本对明梳的崇敬早已丢到了九霄云外,此时看到明梳教育儿子,忍不住打岔到:“你们红叶斋的人不该为了倾云令而死,那我们花家呢?花家人就是白死的吗?” 

“那与我无关。”明梳狠下心道。

花枝再也忍不住了,放弃与她讲道理,扯开嗓子喊到:“明、梳!”。

明梳不甘示弱,回敬到:“花、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还想怎么样!”

“还想怎么样?”花枝冷冷一笑,“我想拆了你家房子!”言罢,她右手一晃,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条鞭子,携着凌厉的气劲就往明梳甩去。

明梳哼了一声:“好啊,我看看你想怎么拆。”但见她长袖一翻,花枝的鞭子已被她卷入袖中。

 花枝虽然生气却也不想伤人,料想凭她明梳一个拿惯了笔的女子这一鞭下去也该吓得不轻,谁知明梳武功竟然不弱,将她的鞭子牢牢制住,抽手不得。。

“放手!”花枝气得就差跳脚了。“娘!”一旁的叶华吟也看不下去了。

明梳觉得无趣,耸肩道:“放就放。”长袖带风将鞭子往花枝方向一甩,花枝其实也并不算什么武林高手,顶多只是在家学了几招防身,没什么与人动手的经验,现在眼见自己的鞭子朝自己飞来,忍不住大叫一声像旁边躲去。而很不巧的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走进一道人影,那鞭子便呼啸着砸到了那人的身上,那清脆的一声响,让在场的三人听得头皮发麻。

“痛……”那人一双眼睛睁得很大,清澈而漂亮,只是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痛苦。

明梳只觉得丢脸丢到了家,忙冲儿子喊道:“小苍蝇,快把你那没用的爹带回屋里关着,别让他继续丢人!”

叶华吟无言的来到那人面前,自己也觉得离开这两个说动手就动手的无理女人比较好。

然而那人突然停下了抚摸伤处的动作,双目紧紧盯着花枝手中紧拽的倾云令,口中喃喃道:“花家……亡了?”。

 

相公,再见

那人的一句话,让花枝停下了动作,呆呆的看向那人,那是一个与明梳差不多年岁的男子,一身的纯白,衣着与明梳相比显得朴实许多,而且白衣之上还有些许污手印,也不知是在哪里弄的,一张脸干净清秀,若不是身为男子,他到是比明梳更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你……便是叶竹宣?”花枝不可置信的问道。
白衣男子眼中的泪花消散得飞快,脸上的神情更是连叶华吟都没有见到过的严肃,他还没有开口,明梳便道:“不错,他就是叶竹宣。”说到这里,她话音一顿,双目轻轻闭上,再睁开时已染上了一丝疲惫:“若他执意要管你这件事,我无话可说。”
说罢,她衣袖轻拂,转身离开大堂,最后看向叶竹宣的一眼,竟有许多的落寞。
明梳离去,花枝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轻吐一口气,向叶竹宣道:“叶斋主……”
花枝没有来得及说完,叶竹宣便打断了她的话,径自像叶华吟道:“小苍蝇,你先去看看你娘。”
“哦。”叶华吟没有多说,只深深看了二人一眼,若有所思的向后院走去。
后院之中,那些名贵的花儿正姹紫嫣红的开着,风过处一片薰然,明梳此刻便坐在后院正中凉亭里,目光向着妍丽的花海,神情却是说不出的萧索。
“娘。”叶华吟来到明梳身旁,目光柔和,虽然他知道他老娘不是什么伤春悲秋的女子,很少有事情能让她伤心,可是看到这景象,又联想到方才大堂中发生的事,他便莫名的感到悲伤,还有恐慌。
连他老娘这样的女子都不肯接手的事,必然不是死两个人这么简单。
明梳长叹一声,回首看着叶华吟稚嫩的脸,轻声道:“怎么了?小苍蝇,你也会关心你命苦的老娘了?”
“不是小苍蝇。”叶华吟闷闷的反驳。
明梳憋着笑转过头继续赏花,口中又道:“那么我叫全名好了,华丽的小苍蝇。”
叶华吟一口气噎着,却又说不过这个狡猾的娘,只得赌气似的瞪他一眼,无力的哼哼到:“是叶华吟……”
“不用自我介绍了,你娘我还认得自家孩儿。”明梳素手抚过叶华吟漆黑的发,改用温柔的语气道,“小苍蝇,你怎么会过来?”
叶华吟已经放弃纠正自己的名字了,无奈的摇摇头才道:“是爹让我过来看看你的,该是以为你生气了,谁知道你还有心情调笑我。”
明梳手还搭在叶华吟头上,闻言便气愤了,一手拍下去,正拍在叶华吟头顶,毫无气质的骂道:“这个该死的败家子,有什么事情这么紧要,连你也支开!”
叶华吟可就没那个心情听她骂人了,捂着自己的头连声呼痛:“娘!儿子是用来虐待的吗!”明梳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吐了吐舌头,笑到:“当然不是,儿子是用来疼的,嗯,被疼的。”
“娘!”叶华吟很想把他娘带回正题,“你说爹这次到底在想什么?他会答应帮花枝姐姐吗?以爹那副德行……要帮花枝姐姐,真的没问题吗?”。
明梳直接给他一个白眼:“不只是有问题,问题大了去了,你想想他平日里那小媳妇似的样子,要他去应付前来抢夺倾云令的人,怕是真像我说的一样,要拿钱来砸了。”言罢忍不住幻想叶竹宣一边口中喊着“明梳救命”一边慌慌张张拿金子砸人的样子,忍不住自己先笑了出来。
“很……很好笑吗?”身旁有人颇为委屈的问。。
“当然好笑,你见过被金子砸死的人吗?”明梳脱口道,随即想起用这种小媳妇似的语气说话的男子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她的亲亲相公——叶竹宣,她忙转过头,正好对上叶竹宣幽怨的目光,身旁是幸灾乐祸的叶华吟,身后是努力憋笑的花枝。
叶竹宣,像个男人好不好,你哪一天才能让我不丢脸?
这是明梳心里唯一的念头。
当然,那样的念头明梳不会在花枝面前说出来,她有些讶异的道:“你们……这么快就谈完了?”
花枝无言,只是神情中流露出来的感慨印证了明梳的猜测。。
一瞬间,明梳只觉得胸口隐约的疼着,几年来的快乐都化为了尘烟,方才的强颜欢笑,也都失去了意义,她的笑声很低,缥缈如同风声:“这么说来,叶竹宣,你还是决定要揽下倾云门的事?”
叶竹宣慌忙解释道:“明梳,这是我答应过大哥的事,你明明知道的。”
明梳没有再开口,只是看着叶竹宣,清亮得如同明月一般的眸子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她当然知道,从她嫁给叶竹宣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叶竹宣终有一天会遵守他许下的诺言,揽下倾云门的事,所以方才看到花枝拿出倾云令的时候,她才如此急着要将花枝赶出去,自私也罢,只是不想让叶竹宣知道这件事,只是想阻止他揽下这件事,因为只要他决定接下倾云令,那么她四年的安宁生活,就结束了。。
叶竹宣没有等到明梳的回答,眼中的忧伤更浓,既然记得五年前答应叶华吟真正的父亲,他的大
哥叶兰轻的事,他当然也还记得迎娶明梳的时候同她说过的话。
那是他第一次将红叶斋的秘密告诉别人。
“明梳,我不是红叶斋真正的主人,它的主人,早在一年前就去世了,而我曾经答应过它的主人,若有一天,接到倾云令,便替他照顾好倾云门,照顾好小苍蝇。”
“红叶斋其实就是当年名动天下的倾云门,倾云令出,便是红叶斋消失,倾云门重出的日子,许多人会来抢夺倾云令。到那时候,明梳,离开我,好吗?”
那时候的明梳只安静的听着,却一点也不惊讶,笑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败家子,你呢?你叫我离开,你以为你真揽得下?”
“我不知道,也许当初会答应大哥,便是想知道,自己到底能做到哪一步。明梳,答应我好吗?”
“好啊。”明梳答应得很快,“我嫁给你,只是看不惯你把红叶斋的金银财宝到处洒,所以呢,好心嫁过来帮你理财,又不是真的要与你同生共死,放心,真有那种时候,我一定是第一个丢下
你跑路的人。”
那一年说过的话还在耳边,明梳竟忍不住觉得好笑,第一个么?。
叶竹宣抿唇没有开口,那样一双纯然的眼眸中含着的期望,不知是挽留还是什么,明梳终于轻哼一声,道:“好啊,天下最没用的叶竹宣败家子想要试试自己的命有多硬,我怎么能够不成全呢?我倒想看看你在那些武林高手面前委屈的喊‘明梳救命’的样子。”
叶竹宣却坚持道:“明梳,你答应过我的,离开红叶斋。”。
明梳清丽的眸中泛起一丝怒火:“叶竹宣,你在赶我走?”。
若在平时,面对如此生气的明梳,叶竹宣早已吓得快哭了,但是这一次叶竹宣没有退让,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坚持:“是,我是在赶你走。”。
最先听不下去的是叶华吟,他明白事情已经到了一个严重的地步:“爹,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知道。”叶竹宣的回答简单却有力。
明梳竟有些想笑,方才才说希望叶竹宣哪天能像个男人,没想到现在真的突然间有了男子气概,谁知道这竟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也罢,当初嫁给叶竹宣,她便告诉过自己,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她没有为叶竹宣动情的理由,而现在这么坚持却又是在干什么?
无所谓的耸耸肩,明梳甩下一句话,转身便走:“什么红叶斋什么倾云门的事情,老娘不稀罕参与,你们想玩命想送死,老娘再也不会过问。”鹅黄色的衣袖轻轻扫过叶竹宣的右手手背,擦身而过的瞬间,叶竹宣的眼神,有一瞬的黯然。
“娘!”叶华吟伸手想挽留明梳,叶竹宣沉声道:“小苍蝇,我的大哥你的亲爹告诉过你的话你可还记得?你是倾云门的少主,你是想跟你娘走还是留下来你自己决定。”
叶华吟的手僵在半空,良久以后,方才收回,只是不舍得看着那个如风般的女子离去的背影,终于没有再开口。
一直沉默的花枝看着这一幕,心中空空的,似乎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江湖如此,人生如此,几人又能避免呢?
那个女子远去的背影看似决绝,叶竹宣看着她走得越来越远,看着她消失不见。
是不是,再也无法与那女子相守了?
那一瞬间,叶竹宣问自己,后悔吗。
可是,天际飘来的一缕幽幽笛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眼神突然变得冷冽,叶竹宣回头向叶华吟和花枝道:“立刻收拾东西,那些人就要到了。”
叶华吟没有多说,立刻转身回屋,花枝却有些不解:“叶公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