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看不见的夫君
作者:杏遥未晚
晋江VIP2012.12.11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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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披着兔子外衣的腹黑姑娘,
身边带着一只见不得人的夫君,
在大家族里……做丫环的故事。

温馨治愈文。

内容标签:种田文 布衣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荆璇 ┃ 配角: ┃ 其它:

 

1章节一姑娘哪里像鬼了


荆璇一个人走在山路上,那条路她走过无数次了,每一次走过的时候心情都多少有些不同,但这是第一次,她觉得有些害怕。
太阳已经落山了,荆璇却还没有到那个地方。她是镇上丁府的丫环,原是伺候小姐的,但是丁小姐嫌她笨手笨脚,便遣了她去厨房里,帮着洗碗择菜。这一日对荆璇来说是不同的,原本她收拾完了便准备离开丁府回家里的,却不想半路又遇上了丁小姐,丁小姐骂她偷懒不干活,又罚了她将下人们的衣服都洗了,待到她洗完衣服离开丁府之时,已是太阳落山了。
尽管天已渐黑,荆璇却不会放弃去那个地方。
走了好长一段路,天渐渐黑了下来,荆璇转过最后一道弯,便看清了那座小山丘之上那隆起的土堆。一块碑冷硬的立在前方,黑幽之中看不清其上的字。
那是一座坟冢,立的时间应不是太长,但也并不短了,坟头上长着柔嫩的青草,石碑上有着青苔和雨水长期冲刷留下的痕迹。
荆璇看着那坟,抿了抿唇,继而蹲下身来,从随身带着的布包里面舀出了几张干瘪的饼,又舀了几颗梨出来,便要放在那石碑之前。只是她还未放下,手上却一顿,随即她又伸手在布包里面掏了掏,找出了一本蓝皮的纸书。
口中喃喃了一句:“阿殊你别怪我,我是怕你吃了这弄脏了的东西坏了肚子。”她一面说着,一面翻开书来,从最后撕下了一页,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那一页纸放在石碑之前摊平,又将几颗梨和几张饼放在了纸上。
做完这些事情,荆璇才又翻出早就准备好的香和烛,开始祭拜那坟中的人。
没有磕头,荆璇将一切弄好之后,便在坟前坐了下来,正对着石碑和石碑之前她自己摆好的东西。她擦了擦因为赶路而渗出许多细汗的额头,唇角勾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她道:“阿殊,我来晚了,你不会怪我吧?”
说完这一句话,荆璇沉默了片刻,看着面前的石碑。石碑上是她亲手刻上去的字,刻得很深,那时候她生怕字迹浅了,那石碑上的字就会很快被风雨洗掉,所以她在坟头呆了两天两夜,先是用碎石将字勾勒上去,然后再用从旁人那里借来的小刀,一刀一刀的刻着。有时候勾勒上去的痕迹被磨掉了,她便又画一遍,每一遍都认真的对着字形,不能歪,不能太丑。
总算这块石碑还是看得的,荆璇此刻这般想着,便又笑了起来。
“好了阿殊,我知道你不会怪我,今天是你忌日,我给你带了写东西来。”她指着石碑前那些饼和梨,随即又有些尴尬的挠头:“好吧,我知道你不喜欢吃梨,其实这是丁府的黄伯给我的,我给你准备好的东西都让丁家大小姐给收走了。”
她一个人坐在石碑前方,夜有些黑了,沉沉的让人看不清四周的景色。但是荆璇一点也不害怕,只是娓娓的向着那坟头诉说着这些天里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每说到好笑的地方,她都会笑很久,直到落下了泪来她才止住笑,用衣袖擦擦眼泪,然后继续讲。
若是没有人打扰,荆璇想她应该可以一直说到明日一早的,她有太多事情想要让那深埋的人知道了。
只是……
幽幽的黑夜之中,传来了男子的说话声。
“你说我们白日里抢那几个人的时候,那赶车的老头有没有骗我们?”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带了浓浓的痞气。
另一人回答道:“骗什么?”
“骗我们说没有值钱的东西了啊,你没有发觉那老头一直盯着车里面看吗?我猜那车里面一定有宝贝,不然他怎么会那么紧张?”先前那人又道。
“真的?那你怎么不去找找看?说不定还真有宝贝!”
“要不是你这家伙一听到有人来了,拔腿就跑,我哪会也跟着跑了?”
“我……哎,你看,那边有人!”
荆璇听着那两个人的对话,这时候终于也慌了,照她先前所听到的对话,那两人应是劫匪无误,而此时荒郊野外的,自己一人遇上劫匪,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经那人一提,另一名劫匪也注意到了荆璇,两个人放缓了步子朝着荆璇走过来,眼看便是越来越近。天已经很黑了,他们看不清荆璇的面貌,而荆璇也不敢转身看那两名男子,更不敢起身逃离,只得保持着坐在墓碑之前的礀势,双手紧紧拽在一起,纠结成拳。她的双唇咬得很紧,身体微微发颤,一双眼睛只看着墓碑上的字,那字被还未烧尽的烛火映照着,轮廓尤为明显。
亡夫封陵殊之墓。
按说这种时候,荆璇断不该发呆的,但是此刻她却看着那块墓碑怔了怔。也在她发呆的同时,那两名劫匪也靠近了她,只是或许因为她坐在坟前,气氛有些诡异的关系,那两名劫匪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并没有再接着靠近,而是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一名劫匪开了口道:“哈,原来是个姑娘,这大半夜的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的,胆子倒是不小啊。”
荆璇双手握得更紧了,紧紧地咬着下唇,视线终于离开了那块墓碑,却是无处落脚。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只是自己就算再害怕,也是无济于事。
这时那两人见荆璇久久没有回应,便又靠近了一些,语气轻浮的试探道:“小姑娘,你看这风那么大,一定很冷吧?来来来,别怕,让哥哥过来好好疼你。”
“哎,哪有这样说话的?”另一个人不满的截口道,“不会疼的,爷会很温柔的。”
荆璇如今虽然只是丁府的一个小丫环,但她一直在丁府住着,哪里听过这般污秽的话语。咬着牙皱了眉,荆璇心中突突的跳着。也在这时候,她的视线落在了那在夜风里忽明忽暗的烛火上。
“阿殊。”那两名男子正要向荆璇走过来,脸上还挂着□的笑容,荆璇却突然开口了。
荆璇的声音颤得很厉害,身子也在风里显得很单薄,不过背挺得笔直。她依旧背对着两名劫匪,没有一点要转身的意思。两名劫匪等着听荆璇要说什么,等了良久却又不见荆璇再开口。两个人终于没有耐性,使了个眼色又要靠近,却听荆璇又说话了:“阿殊,你弃我而去已有一年之久,我虽在你故去之后不久便追随你悬梁而死,却在地府遍寻不着你的踪迹,可是你已经不愿再见我了?”
荆璇的声音本就比别的女子要低沉上那么一分,这夜晚之中说出来便更添一层凄苦,直让两个劫匪身上一寒。
只是虽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两个劫匪并没有退却的意思,咬了咬牙又再走近了几步,是要看看这女子究竟是装神弄鬼还是如何。若是装神弄鬼那一定得好好地教训一番,而若是旁的什么……
两个人心里还在思量着,却见荆璇动了动身子,原本背对着两个人的脸,突然的转了过来。那是一张绝对称得上漂亮的脸,明眸楚楚,樱唇粉润,只是那肤色在月光下映照出来却是惨白的,让人心惊的惨白。
两个人一愣之间,已经惊叫出了声音,荆璇双唇微动,直直瞪着两人,便道:“你们……可曾见过我家阿殊?”
荆璇只看着他们二人,看着两名劫匪指着她,他们脸上原本戏谑的笑突然变成了极度的恐慌,似乎是见了什么惊悚的场景。几乎要咬到舌头,那其中一名劫匪颤抖着指着荆璇道:“鬼……鬼、鬼啊!”
“妈啊!”另一名劫匪则是怕得直接抱住了身旁的人,两个人竟是滚成一团飞快的向着远处而去,一时之间什么目的都顾不上了。
荆璇哑然,她是真没想到两个看起来胆子很大的劫匪竟是这样就被吓走了。她自然没有注意到先前两名劫匪所指的方向并不是她,而是她的身后那块墓碑。
荆璇转过头再次将实现落在墓碑上,她轻叹了一声,伸手去抚那块墓碑,指尖感受着那墓碑的纹路,一丝丝滑过,好似从前自己摩擦过那人衣服时的样子。
“阿殊,你可愿让我在梦中见你?”荆璇的声音像是叹息。先前扮鬼说的那些话,是为了吓住两个劫匪,却也是真的道出了心声。他当年一病不起,从此弃她而去,竟是连梦里,也不曾再归来过。
荆璇想问那人,是否真的是不愿再见她了,人间天上,黄泉碧落,却是无从问起。
也许是倦了,也许是累了,荆璇靠在碑前,缓缓闭上了双眸,竟是沉沉睡去。
只是不知是梦是真,迷迷糊糊之间,一双手覆上了她的脸颊,动作轻柔的,将她的乱发拨开。随后,熟悉的唇印在了她的脸颊上,然后缓缓下落,酥麻的触动着她的心,最后挨上了她的唇。那人的手紧紧环住她,像是要将她嵌进身体之中,再不分开。
“阿璇,我在。”那人的声音落在耳边,随即化开不见。
荆璇醒来的时候,身边是空无一人的。
挥掉心理那份失落的感觉,荆璇抿了抿唇,最后淡淡一笑,从坟前站了起来。在坟前睡了一夜,她的衣服被蹭得实在脏得难看,她也不甚在意,只随手拍了拍便朝那块碑说话道:“阿殊,这次我可是陪你睡了一晚了,所以这一个月,我恐怕都不能来看你了。”荆璇每七天就来这坟前一次,每一次花的时间都不会太长,这一夜倒是比她前一个月来在这坟前呆的时间还要长。
她自是希望时时刻刻陪着封陵殊,但丁家的老管家怕是不肯了。
想了想自己回去之后那位老管家的表情,荆璇就觉得笑容发苦。
又收拾了一会儿,荆璇将那随身带来的小布包提起来,拍了拍灰尘,便要离开这里,只是刚一走了几步便听到肚子里咕咕的叫了几声。荆璇动作一顿,向着自己昨夜因为忙着洗碗衣服过来看封陵殊,一直没有吃饭,而今天一早醒来也是什么都没吃,这时候着实有些饿了。
闷头想了想,荆璇双眸微漾,瞥了一眼封陵殊墓前摆着的那些饼和梨,小声道:“阿殊,反正你也不喜欢吃梨是吧?”
最后的结果,荆璇收拾完东西咬着梨离开了这个小山坡,而封陵殊的墓前,只剩下燃尽了的香烛,还有几张皱巴巴的油饼,以及,两行延伸而去的脚印。

 

2章节二被风吹走的手绢


荆璇早就猜到了自己回到丁府会被管家骂一顿,却没有想到会被骂得那么惨。
安安静静的站在丁府的大门前,荆璇睁大了眼睛看着老管家一张嘴开开合合,那骂人的字眼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荆璇实在是有些累了,走了那么久的路才回到丁府,却又被管家拦在门口教训了近一个时辰,而她从昨晚到如今也不过只吃了一个梨而已。
苦着脸摸了摸肚子,荆璇觉得自己再不吃点东西就要饿晕了。
“李叔……”丁府的管家姓李,是以人们大多唤他李叔。
李叔教训了大半天,总算听到荆璇主动开口了,便停下了口中的滔滔不绝,疑惑道:“怎么了?”
荆璇微退了半步,朝李叔笑笑道:“李叔,你不是每天这个时辰都要去老爷那里一趟吗?”
李叔闻言一怔,这才左右看看,然后又将视线转回了荆璇的身上。他的眼神中仍有着明显的不甘,荆璇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位老管家对自己总有一种奇怪的执着,似乎是不骂她便心中不踏实。是以李叔思索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心有不甘的最后骂了一句:“你这个小贱人,这次叫你好过了,下次你要再躲懒,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是是是,李叔你快去吧,一会儿老爷可等急了。”像是丝毫听不到李叔口中蹦出的那些污秽言语,荆璇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李叔,一脸纯良的样子任谁见了都难以无动于衷。
偏生李叔也是个不好惹的主,骂骂咧咧的甩甩袖子往老爷的院子走去,临去的时候还不忘转过身来朝荆璇道:“小贱人,你去柴房给我跪着,等我见了老爷回来你才能出来!要是待会儿我去柴房没见着你,你就等着滚出丁府吧!”
“荆璇知道了,李叔慢走。”荆璇低垂着头,唇角依旧代笑。
李叔便是见不惯荆璇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好像不管自己怎么威胁,对她来说都是没用的一样,这让李叔十分不舒服,心理面对荆璇的厌恶也是越积越深。不过就算再怎么讨厌荆璇,他也不敢为了这事儿耽误了去见丁老爷,是以最后瞥了一眼荆璇,李叔拐过一条长廊终于走得没影儿了。
直到这时候荆璇才抬起头来,看着空荡的长廊吐了口气。
守门的一名家丁看着荆璇的样子,实在觉得她可怜,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荆璇啊,你也知道李叔这人脾气不好,下次就别再犯错了,叫他抓到把柄又得被教训好久。”他一直在这里守着,先前李叔教训荆璇的话他也都听在耳中。
荆璇无奈的笑笑,朝那人颔首道:“我知道了,多谢小哥。”
“呃,哎,谢什么。”那家丁挠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荆璇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埋下头在随身带着的那个小包袱里面找了找,终于找出一方雪白的手绢,然后递给了那个家丁道:“你出汗了,这手绢舀去擦一擦吧。”
家丁微微一愣,随即动作有些僵硬的结过了手绢。
见那家丁结过手绢,荆璇这才收回了手,向他轻声道:“那么我先去柴房了,一会儿李叔见不到我肯定会更生气的。”说着她便转身往另一方走去,那家丁依旧愣在原处,看着荆璇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
荆璇其实长得很漂亮,眉目都细致极了,不似丁家大小姐的那种娇媚,荆璇的五官看起来总有种稚嫩的感觉,让人总忍不住产生怜惜。记得荆璇才到丁家来的时候,她刚刚死了相公,一个人孤苦无依,眉目里还带了许多的愁绪。
关于荆璇,他知道的并不多,只道她当初是同她的相公一起来镇上的,两个人身上带了一些银两,在这镇上卖一些字画。只是她那相公身体并不好,在这镇上没过多久便病逝了,荆璇一个人维持不了那家店,就卖了宅子,到这丁府当了丫环。
想到这里,那家丁便忍不住黯然,为这姑娘感到可惜。
也在那家丁黯然的同时,他突然感到舀在手里的手绢微微一动,似乎就要飘走。连忙捏紧了那手绢,家丁低下头看去,却见那手绢的一角已经被风吹了起来,晃动着便要脱离他的手。
家丁微微愣神,这才想起来这时候似乎并没有风……
就在那家丁愣神的时候,手里面的白绢终于被抽离,快得连他都看不清的飘离了家丁的视线。
“这……奇怪……”家丁愣愣的站在原地。


荆璇自然并不知道那丁府门口发生的事情,她很快到了柴房之中,随手将那随身带着的小包袱放在了柴房的一张桌子上,这才看到柴房窗外的院子里站着几个丫环,不知道聚在一起说着什么。听到柴房里转来的声响,那几个丫环也转过了头向荆璇笑着打趣道:“荆璇啊,你该不会又被李叔罚跪柴房了吧?”
“还真让雪儿姐姐说中了。”荆璇吐了吐舌,一脸无所谓的笑着。这几名丫环是丁小姐的贴身丫环,分别名为风花雪月,名字都是丁小姐所取的,原本荆璇也是丁小姐的丫环,但那丁小姐嫌五个人不好取名字,硬是找了个借口叫荆璇去做别的工作了。不过荆璇并不在意,不用服侍丁小姐更是乐得自在。
虽然不做丁小姐的贴身丫环了,但荆璇同这四名丫环的关系也都很不错,听到四名丫环玩笑的话,荆璇扬了扬唇角才道:“我被罚跪柴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们不用担心。”
荆璇被罚也真不是一次两次了,四名丫环关心了几句也就算了,没人敢为了荆璇而得罪李叔,荆璇心里也清楚。又聊了一会儿,四名丫环才被人唤了去,说是丁大小姐找他们了。看着四名丫环离开,荆璇才收回视线,然后将柴房的窗户和门都关上。
按照荆璇的想法,既然没有人看着自己,她自然不会乖乖的跪着,正好趁着被罚跪柴房的时候在里面偷懒。是以荆璇每次惹得李叔生气,其实也有些故意的成分。
从门缝看了看院子,荆璇确定李叔短时间之内不会来柴房看她是否跪着,这才安心的来到柴房的角落里,从那一捆干柴下面掏出了一个蓝白花纹的布包,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那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几本蓝皮的书,封面都有些被磨破了,荆璇动作轻柔的将它们舀出来,摆在柴房那张桌子上,自己则在凳子上坐着,认真的翻开看了起来。
说起来这柴房里面会有桌子和凳子,也都是荆璇做的事情,前段时间后院翻修,荆璇便偷偷为这柴房置办了一张桌子和一根凳子,直到现在李叔还以为这是老爷的意思。
这般坐着,尽管肚中饥饿,荆璇依旧安静的看着书,只是看着看着便睡了过去。
正是春日最易犯困的时候,荆璇这一睡睡得十分舒服,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来到窗口,自窗口看去,太阳竟已升上了当空,略有几丝燥热。荆璇眼见李叔还是没有要来的趋势,心道李叔应是想让自己多跪一会儿,是以迟迟不肯来。只是李叔何尝知道,她其实是在这边偷懒?
荆璇重又关上了窗户,朝着柴房内那桌上的书看去,准备要继续看书,谁知实现刚一落到桌子上,便见那桌上摆了一个盘子,盘中盛了一些糕点,竟都是她所爱吃的。
荆璇愣了愣,看着那盘糕点久久未曾有动作,直到肚内传来了饥饿的声音。
荆璇满腹疑惑的来到桌前,伸手舀起一块糕点放进了嘴里。这糕点看样子才做好没多久,松软酥脆,味道颇有几丝熟悉。荆璇也实在是饿极了,没过一会儿放下了心大口的吃了起来,没多久便将那盘糕点给吃得精光。
吃完了糕点,荆璇才又舀起了桌上的书,重新认真的看了起来,既然那人给自己舀糕点来,自然是为自己好的,是以猜不到荆璇便不打算猜了。
荆璇看书看的是同一页,一直未曾翻过,那是一本词集,那一页上不过寥寥几句,荆璇却看了不知多少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小轩窗,正梳妆……”荆璇的之间摩挲过那一页已经开始泛黄的纸,笑容微潮。
若得一次这般幽梦,荆璇情愿一睡不醒。当然这些都只有荆璇自己知道,在外人看来,荆璇也不过是一个喜欢闯祸喜欢偷懒的丫环而已。说是看书品词,其实荆璇也不过是借着这些诗词去想念一个人而已。
荆璇看着书,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已经黑得看不清那书上的字时,她才醒过神来,然后放下书站了起来。
再次来到窗前,荆璇打开窗户看了看,天已经黑透了,丁府里面处处亮起了灯火,只有这柴房当中黑漆漆的一片,隐隐含了一丝阴森。
荆璇料想李叔是想将她关在这柴房一个晚上了,荆璇到不生气也不着急,好在她吃了那一盘糕点,现下也没有一点饥饿的感觉。想到那一盘糕点,荆璇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盘子,奈何这屋中太黑了,柴房之中也没有烛火,荆璇只得又回到了桌旁。
既然不能看书,那便睡觉,这是荆璇的想法。
荆璇伏在桌上,将头枕在两只手上,没过多久便睡去了。沉沉的夜里,整个偌大的丁府,只有这一处漆黑着,喧闹当中,这柴房和房中的荆璇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
但是荆璇不觉得自己可怜,从来不曾觉得。
寂静的柴房中,突然响起了盘子和木制的桌面摩擦的声音。
也在这声音响起的同时,荆璇倏然伸出一只手,按住了那正在移动的盘子,而另一只手则往前一些按住了那准备将盘子舀走的人的手。
“既然是帮助我,为何怕被我见到真面目?”荆璇眯着眼笑笑,虽然屋子里很黑,但听语气便能够猜测到她此刻眯着眼笑的样子。荆璇早已猜测,这送糕点给自己的人定然会再来一趟,将那装糕点的盘子舀走,是以一直装睡等着,这才终于遇上了这个人。
只是荆璇没有想到,就算荆璇握住了这人的手臂,这人也没有开口回答。
荆璇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却又说不上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是哑巴?”
荆璇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却都得不到回答。
握着对方的手,荆璇动作微微僵硬,正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有光透了进来。想来是李叔过来了,荆璇却没有慌乱,而是想借着这光看清对面帮助自己的人究竟是谁。只是当她的视线转到那个方向时,她愣住了。
那个方向,什么也没有。
但是荆璇明明感受得到,她的手上握着另一个人的手腕。
“荆璇,你可有悔过?”也在荆璇发愣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李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