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诸侯 作者:闫灵
一 陆苍弟子
东南有山,名曰陆苍,草木繁盛,人兽难进,传说上仙居内,众民遂逢春拜之,延绵百载,生生不息
******************************
大岳开国三百年来,盛衰几番,自幼帝岳兆广登基以来十数载,天下大势略有所变,先是国丈李础专权被诛杀,又有王叔岳锵造乱,亏得十大诸侯起兵力保,大岳根茎这才未断,然而接踵而来的却又是另一番争斗,权柄这东西如同罂粟,知其有毒,然而浸淫愈久愈不能罢。
十大诸侯之间的明争暗斗,随着王叔岳锵被诛,渐渐复杂起来,尤以汉北王李伯仲最为张狂,凭着居北近京的便利,接收岳锵的兵马钱粮,一副功臣自居,东周王吴俊仪奏其私召兵马,反倒被其以反叛之名剿杀,其他诸侯多有怨言,然而却因实力不敌而不得不忍气吞声,诸侯间间隙渐宽,铲了近忧又生远虑,大岳政权依然飘摇不定
我便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了他们,也许历史本就是无数个机缘巧合的杂成,无数种人、无数种欲望交织,最终成就了一段段传奇,一段段历史会记住、却未必记得精细的传奇
我不记得生身父母是谁,最早的记忆始于一片树林,那片树林是方氏一族几代人用了近百年的时间布下的一座五行大阵,其中包罗万象,我能误打误撞闯出来,师尊说也是与他有缘,这说法虽然牵强了些,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便是理由。
就是这片树林成就了师尊与我十一年的恩情,直到出了陆苍,遇上师尊的另一位徒弟,我才真正开始思考师尊的用意,也许他教导我,远不只是缘分那么简单,当中还蕴藏了很多他的假想、期望。
师尊离世之后,我离开了陆苍,并非是耐不住山间寂寞,如果可以,其实我并不想下山,因为早已习惯了山上的无忧生活,人在没有欲望的时候,其实完全可以无欲无求。但师命难违,他临终让我去汉南寻找师兄方醒,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给了我一个名字——方示。
方氏一族并非全都姓方,只是因为宗师姓方,四百多年前曾为前朝开国功臣,国定之后避世隐居、开堂授学,并代代延续了下来,每代弟子均以方氏之姓为荣,历经数代,多半弟子选择了为当朝效力,只那么一脉退隐到了陆苍,成就了今日的局面。
陆苍位于东周境内,离汉南都城近千里之遥,之间还隔着汉东,而此时的汉东,恰好正逢三年大旱,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饿殍遍野就是在那里,人命何其脆弱,只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才知道。
当我第一次见到枯骨时,那种战栗很难形容,就如同被黄蜂蛰了舌头,掺着酥麻感的疼痛足足折磨了我半天,然而那不过是个开始,当雇来的车夫卷了车马半夜逃走后,我的痛苦才真正开始。
放眼望去,满目皆是花黄,恐惧的极限反到变成了平静,我无法确定自己正朝哪里走,迷离时眼前只有黄土与白骨的颜色在交替,我想我可能很快就会像脚下那一堆堆白骨般安静
睁开眼时,已入了夜,能感到饥饿就证明还没有死,只不过身边多了个男孩,月光下看得不很真切,只觉得有些瘦,坐在我脚边也不讲话,若不是他抬头看我,还以为他不是活的。
本想问是不是他救了我,但嗓子干的完全失音,讲不出半个字来,也许他也如此吧。
我们两个就这么无声的坐了一夜、一天、两天,当我们脚下的湿土再也挤不出一滴水后,太阳依旧光芒四射,人生起伏不过如此,短短几天就是天上地下的境遇。
那男孩名叫武敖,他用手指在黄土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字体很歪斜,可见没念过多少书。
第四天,当我们俩都认为生还无望时,一匹马横在了我们面前,只可惜我的眼睛早已看不清楚,只模糊听到那人问了一句话,“这里只剩你们两个了?”
听完这话我便不省人事,不过我知道我还会醒过来,因为从这人的语气里能猜出他会救我们。
我没猜错,我们得救了。
喝足了水坐到马车上,再回头看这白骨遍野的景象,依然那么触目惊心,很奇怪,置身其中时却不觉得,反倒当旁观者时才会生出怜悯之心。
进了汉东都城罗望后,我本想改道去汉南,怎奈身无分文,而且往西还有几座闹旱灾的县城,实在是吓怕了,不敢再去冒险,只得先听了武敖的话进秦府为婢。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机会可以进诸侯府,但有的吃、有的住还能要求什么?反正我也没有谋生的能力,寻师兄也不过是告诉他师父亡故而已,我不认为师尊的意思是要我一直跟着师兄,见了他之后之后我便可以长居陆苍,过回原来的日子。
如此一说,晚点去汉南,到也没什么差别,何况救我们的是秦府里的人,留在这里也算报恩了。
在我看来,秦府很大,奴仆也很多,这是自然的,毕竟是十大诸侯之一,在陆苍时我曾读过十大诸侯的家史,至于这些史料从何而来我便不得而知了,秦家是在康帝时受封的州侯,距今已有一百五十年的历史,能延续这么长时间,也许有两点可以解释:一,对岳帝忠心,二,为政敦厚,不欺邻,不负民,若是岳家能一直统御下去,也许秦家还会一直如此昌盛。
只可惜天不随人愿,本以为殷厚的秦家一时还可以安身立命,孰知没来几天,却又生了变故。
“方丫头,你家兄弟正在院外等你呢。”仆妇张婶接了我手上的韭菜,“真是懂事,换了其他孩子,瞧见没人早就钻进来了,哪还管什么内院不许进的规矩。”
武敖这男孩确实很守规矩,也很聪明,没来几天,内、外院的人就给他认了个全,每次来内院找我,厨房里的仆妇们都会偷偷给他塞吃的,想来平时是没少给她们跑腿办事。因为他一直叫我姐姐,这亲便莫名其妙地成了真,大家就当是有那么回事了,尽管我们一个姓方,一个姓武。
穿过院门,武敖正倚在青石墙上,膀子上背了个青布包袱,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塞了不少东西,见我出来,一个纵身跳过来,把包袱塞进我怀里,“姐姐,这包袱你帮我保管。”
我翻开包袱看了看,里面有丝铂、绸衣乱七八糟的,估计是平时帮人办事时人家送的,“怎么放我这儿?”
“我明日随军出征,带着这些东西去不方便。”笑嘻嘻的,还从包袱底摸了一只翠色玉镯举在我眼前,“这是夫人身边的玉姐姐送的,听说是老夫人年轻时的陪嫁,很贵重。”
没注意他后面那句,到是前一句更惹我好奇,难道说大旱惹出了暴乱?“出征去哪儿?”
“东周的叛军余党生事,皇上下了诸侯令,抽调汉东三万大军前去剿灭,我托了好多人才得了个煮饭的差事。”将玉镯塞进我手里,“这镯子放在我这里也没用,玉姐姐说这是老夫人的东西,又不许我乱丢,还是送给姐姐你吧。”
“你年纪还小,随军出征怕是不好。”总觉得他这次随军出征有点不妥,汉东大旱估计早已让州侯、官员们焦头烂额,从饿殍遍野便能猜出州府已是无粮可供,此时若再兴师出境,万一不能速胜,就如同一根柴木两头烧——燃的更快,万一军队乏粮,到时想想还是别让武敖冒这个险的好。
“姐姐,大丈夫要有出息,定要从军,一辈子窝在家里,哪能成大事!”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种反驳,当然不可能是最后一次,我一时找不到言辞来劝他,因为我不是大丈夫,不明白他怎么想的,更不懂他的激情从何而来,师尊的教导向来都是劝人置身事外,从小就习惯了用外人的角度来评判眼前的事,也许我还漏掉了些什么
二 兵败 一
更新时间2008-5-8 20:55:11 字数:4166
因怕百姓惊慌,三万大军只好于次日午夜开拔,因此我未能去送武敖,不免有点担心,尽管与他一点亲情关系也没有,可起码他叫了我几个月的姐姐,生出关心也是应该的,何况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一连几个月都没收到消息,无论好的还是坏的,府中的人似乎都已忘记了出兵剿匪这件事。或许大家都以为不过是几个乱党而已,大军一出,哪里还有不灭的道理!
冬至将近,第一场雪刚落,府里上下都忙着准备过冬。
秦家的子息并不旺盛,据说州侯这一辈本有两位兄长,一位姐姐,可惜顺利成年的只有州侯一位,其余均半路夭折,到了下一辈,虽也只有两个男丁,不过都已成人,大公子秦帧现居府内,只可惜身体虚弱不能理事,二公子秦权到是身康体健,不过八岁时就被送进京城伴君陪读去了,说是陪读,不过是一个华丽的幌子,无非是帝王家为巩固政权所压的人质而已,诸侯们手握一方大权,自然要付出些代价才能让帝王家安心,因此每位诸侯继任时都要将自己的亲子送去君前,以此明志效忠君王。
“只可怜了二公子,年纪那么小就被送去京城。”张婶边搅着锅里的沸汤,边不停的叹息,“走得时候才这么点大。”握着锅勺,比划着二公子当年走时的身高,“我那会儿还没嫁人呢,如今都十二年了,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红黑的脸上叠着几条深纹,“二公子最喜欢吃我做得素丸子,大前年还特意让人捎话来让人带些去京里。”

听着她絮絮念了半天,直到锅里的肉骨头加了两次水,煮沸了两次才稍稍停了下来。这时,突然有人推开了内院的小门,因为小门恰好正对厨房,所以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人从小门奔进侧门,往主屋那边去了。
“这崔管家,怎么有正门不走,反倒往这里拐?还跑这么快,也不怕脚下雪滑。”用竹筷把锅里的骨头一根根夹到木盆里,“方丫头,尝一块。”挑了根精肉多的骨头递给我。
离吃饭还有些时候,肚子却早饿了,放下木柴,随便在冷水里沾了两下手,接了骨头就想咬,谁想突然进来一个人,吓得我赶紧把骨头别到身后,大户人家的规矩多,不到吃饭时间,下人们是不能动厨房里吃食的,这下到好,被人逮了个正着。
张婶也诧异了半刻,厨房里突然静得有点出奇。
低着头,我没敢看来人是谁,师尊的教导一直很严格,尤以偷盗为大罪,乃君子不为之首要,今天这根骨头算来也是偷盗,心下不免觉得惭愧。
来人也不讲话,在门口迟疑了一下便直接走了进来,低头望着地上那双青缎高靴,知道此人来头不小,这种靴样只有有官爵的人才能穿,平常人就是再有钱也是不敢穿得,只是猜不出是谁,侯爷与大公子是怎么也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这人在我跟前停住,将光线挡了个彻底,只觉得自己如同被个铜罩罩住了一般,全身皮肤都有点紧绷,人果然还是不能做不该做的事,连抬头的都觉得有点心虚,心下不免叹了口气。
孰知这人只是低笑了一声便越过了我,“崔叔对下人管得还是这么严。”带着点笑音,声音很低。
“二二公子?!”张婶又跺脚,又拍巴掌,差点把我手里的骨头吓掉。
张婶放下木盆,又是抹眼泪又是笑,话也说了一堆,就是没一句成型的,也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些什么。我只好跟这位十二年没回汉东的二公子先福了个礼,然后退到一旁。
这位二公子的长相较兄长英武不少,也高出许多,可能因为长期在京伴君的关系,眼神里总像藏着些东西,眉宇间也透出一种内敛,也许是从小屈居人下的原因吧。
“不用怕,我也是来厨房偷东西吃的。”捏了竹筛子里一颗素丸子放进嘴里,一脸的笑容,也许是被他的笑容所感染,心里的紧张放下不少。
“二公子,不能吃,只是过了一遍油,还没熟透。”张婶一边抹泪一边轻拽着他的袖子。
他却笑着只说没事。
真是奇怪,一位吃遍山珍海味的诸侯公子,居然会喜欢下人吃得豆腐素丸子。
“二公子呜呜”张婶居然抓住他的胳膊大哭起来,这让我始料未及,虽说张婶在秦府住了近二十年,再看到多年未见的小主人确实会有些激动,可哭成这样就让人觉着怪了。
“你这是做什么!”崔管家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厨房门口,正好见张婶拽着二公子的衣袖大哭,声音不免严厉了些,说完又像是觉着自己的声音大了点,连忙回头看屋外有没有人,确定外面没人后,这才看向我,我只好赶快低头告退。
见我挺识相,崔管家也没再说什么。
拔腿出了厨房,远远还听到崔管家在训张婶,虽知道这里面定有什么秘密,可显然不是我能知道的。
踩着厚雪,拐进侧门的小巷子里,因为再往前就是主屋,所以只好倚在青石墙边等厨房里的人谈完。
雪越下越大,一团团的,往年的此时,我会与师尊到陆苍山顶观雪,然后再到山下的集市上买一篮冻肉放进锅里炖,直到汤里的油花开尽才捞出来,师尊爱吃不油腻的肉,我也爱吃。
想得太入神,不觉有个黑影在眼前定住,抬头看时却是二公子秦权,他身后的崔管家正瞪眼示意我赶快回厨房去。
微微低头,算是行了礼,转进厨房的小院,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等一下。”他二公子开口喊住我。
停脚回头,只见他的眼睛越过我,正望着厨房的方向,“好好照顾张婶。”
“”顺着他的视线,我转头看了看厨房方向,张婶正背对着门口,像是正在擦眼泪。
“还不快回二公子的话。”崔管家瞪过来一眼,我只得点头“嗯”了一声,气得他又瞪我一眼。
这时正好主屋那边来了几个家丁寻他们,望着他们消失在大雪之中,我杵在雪地里,呆站了好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冷
第二日清晨,大雪刚停,曙色未露,我便梳洗完毕去了厨房,因时近冬至,祭祀较多,要准备的祭礼自然也很多,我不会杀鸡去毛,自然就只能多煮些热水。一连煮了两大锅热水,直把柴火都烧没了才罢休。
见张婶她们还没来,想想一会儿还要熬豆腐,干脆出去多抱些柴火。
抱着柴火路过侧门时,恰好听到守卫边跺脚边聊天。
“听说没,说是剿匪大军出事了。”供下人出入的侧门,通常只有两个守卫,天还未亮,应该是守夜的侍卫。
“出什么事?”另一个回问。
我本想装做什么也没听到从门后过去。
“你后半夜才换岗,不知道,近子时那会儿,有加急战报从边关传来,没敢走正门,从这门进去的,还是我去禀报的侯爷,侯爷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出来了!”那人声音像是怕人听见,刻意压低,“侯爷看完气得一掌拍到桌案上,手都出血了,连大公子、二公子都出来了。”
“二公子?二公子不是在君前伴读吗?怎么回来了?”
“说到这事,那府里可就没几个人知道了,除了侯爷、大公子和崔管家,那就是我跟王斑他们几个了。”
“吹吧,你就!”
“我可没吹,大前年我不是跟崔管家他们一起给二公子送过家书嘛,到了那儿才知道咱们二公子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听到这里没再敢继续听,抱了柴火快步绕过侧门,回到厨房,张婶她们都已到了,正把磨好的豆汁往锅里倒。
见我眼神有些闪烁,张婶不免多看了我一眼,“怎么了?水都烧了两大锅了,还没醒过神来?”她以为我还没睡醒,“年纪轻轻的,正是贪睡的时候,不必硬起这么早,再说你也不会熬豆腐,蹲在一边发呆还不如在被窝里多呆一会儿。”
我知道张婶的丈夫也随军出征去了,但又不敢把刚才偷听到的话告诉她,一来是怕让她担心,二来也怕泄露了人家的军机,谣言之害上可祸天,下可祸民,不管是真是假,传得越多,伤害也就越多,既如此,倒不如不说。
只在心里暗暗期望不会出什么大事,希望武敖跟张婶的丈夫都能平安归来。
然而谣言就是谣言,也许人性本身就具有窥视别人秘密的一面,到冬至时,剿匪大军惨败的秘密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即使州侯、官员们均守口如瓶,未漏半点风声,可三万兵马只回来七千,就算再想隐瞒,也瞒不住死伤兵士的家人,纸终归包不住火。
第一拨军士深夜回城时,张婶求了崔管家半天,他才答应帮她去查丈夫的下落,我顺便也提了武敖,只是他没回应就匆匆出了府门。
我陪着张婶在厨房的火堆前足足坐了一夜,直到次日清晨太阳升起也未见崔管家的影子。
“姐姐——”一声叫喊惊得我跟张婶怔怔对视,是武敖的声音
张婶快速站起身往外跑,然而没出门口就顿住了,因为门外只有武敖一个人。
就见武敖挥着手里的红缨,见了我,跳得老高,虽然满脸的伤,却笑得异常灿烂,“姐姐,我立战功了!”
“”我本想说些什么,却看到崔管家拎了一只头盔站到武敖身后
张婶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却不见一滴眼泪,只是呆呆地望着崔管家手里的头盔。
武敖见状,举着红缨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褪去,就僵在了原处,而我站在张婶身后不知该如何是好。
过了好久,张婶慢慢起身,我本想上前扶她,却被她绕过去了,径直走向崔管家,从他手上接了头盔抱在怀里,走回厨房,慢慢把门关了。
一声嘶嚎从门内传来
崔管家招手示意我出来,武敖赶忙拉了我的袖子往院外走,出院门时,只见二公子正倚在青石墙上,见我跟武敖出来,看了我们一眼,视线扫过武敖手上的帽缨时,顿了一下,“吴平召的?”淡淡问了这么一句。
武敖先是一惊,继而点头。
“你杀了他?”
“是!”
苦笑一下,对我们挥挥手,示意我们可以下去了。
我被武敖拽着袖子直往外走,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很兴奋,毕竟才十五岁的年纪,头一次出征就立了战功,兴奋是非常正常的。
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撞上二公子秦权的视线,只见他微微翘起嘴角,但眼里尽是苦涩
有些心事是不能为外人道的,但总有些时候是能让外人看出来的——这是十五岁时师尊教授“面相”时说过的话,我当时还不明白,时隔三年,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我突然有些明白了,原来“由面相人”并非是子虚乌有,难怪师尊当年说过一句话,“‘子虚乌有’可为‘有’,亦可为“无”,只需待“时机”而已。”

三 兵败 二
更新时间2008-5-9 21:42:12 字数:4199
武敖像是真把我当成了亲人,也许是共过患难的原因,也许是他早早失去了亲人的关系。
“姐姐,你可知道吴平召是谁?”坐在茶楼二层的靠窗处,脸上被阳光照得灼灼泛红。
“不知道。”摇摇头,捏了一粒葵仁放进嘴里,第一次进茶楼喝茶,到觉得有点新奇,不免四下多瞅了几眼,对他的话反倒不很在意。
“姐姐”有些气馁,“能不能听我讲完。”
笑笑,与人聊天走神似乎是对人不尊敬,于是定下神来打算认真听他说话,“吴平召是谁?”
“”见我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反倒不知道要先说什么,“是东周王的独子。”
“”脑子里像是有个火星闪了一下,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你是怎么碰上他的?”按说武敖只是个火夫,怎么会碰上敌军的主将?
说到这个,武敖便来了劲,“当时大军刚好停下安营,我们正打算支锅造饭,谁想叛军突然杀来,当时我手上只有一把大勺子,眼见着前面的人一个个倒下,我想这下死定了,心一横,决定干脆杀他一个,起码也够本了,就紧盯着一个骑马的大将,他往哪里跑,我就跟到哪里,谁知道那人竟伤了我们将军,我一急就拾了地上的长枪刺过去,连刺三枪都不中,还被人射了一箭,姐姐你看——”也不避讳,掀开棉袄,左勒处的伤口刚愈合不久,疤还没结全,“我想这下完了,连本都还没捞回来就被人射了一箭,心一横就扎了那人的马屁股,结果马一惊就把他给甩了下来,我趁机扑上去,一枪就刺中了他的喉咙!顺手还摘了他的帽缨。”
看着他边说边比划,我突然找到了刚刚脑中闪过的那个火花——秦权与吴平召是认识的。他既是东周王的独子,自然也会被送进京里伴君,这么说,昨日秦权看到帽缨后的那一顿“以后有二公子的地方,别再提‘吴平召’这三个字。”
正讲得起劲,被我这么一插嘴,他有点没缓过神来,“为什么?二公子不是在京城吗?”他只见过大公子秦帧,虽然刚刚见过二公子秦权,但还不知道他就是二公子。
“刚刚问你帽缨是不是‘吴平召’的那人就是二公子,刚从京里回来没几天。”
“啊?他就是二公子!”突然趴到桌上,凑到我脸前,“姐姐,你怎么不早说,要知道他就是二公子,我——姐姐,你干吗刚刚不说。”
“你听过他?”在我的印象里,秦府的人似乎很少提到二公子秦权,即便张婶也只是在人不多的时候哀叹几句。
“那是自然,在营里时常听人提到他,大家都说这次要是换二公子带兵,铁定凯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