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 作者:颜如画

文案
踏尽红尘,有情风万里卷潮来。
有生之年,终于狭路相逢,谁是谁的劫,谁又是谁的缘?
他以为他能够算得了一切,却终不提防,她的心是一座荒芜的空城。
繁花似锦,只是没有他。

这一生,这么漫长,可是又这么短暂。那时的月光永远是那么的好,艳艳竹林年年翡翠青碧,曾经那么美那么好的夜晚还会不会再回来?
重年,重年,碧海年年,那堪重对。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强取豪夺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重年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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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流年

重年是正月初七回的北京,在火车上过了一夜,是硬卧,在轰隆的声音中也躺着睡了七八个小时,下了火车不知为什么脚步有点虚浮。她心下有点好笑,想着从前硬座熬十几个小时,虽然又闷又困,可下了车呼吸到新鲜空气,渐渐人就活过来了。也许真是老了,再也不是从前二十上下的小姑娘了,那时候仿佛总有满身的精力往前冲。来的时候,本来是打算坐动车的,这样九个多小时就能到,却没买到初六的动车票。因要去省城坐火车,春运异地票紧张不方便购买,是托人直接在省城买票。她知道票难买,不好意思多麻烦那位同学,索性就说买特快普快也一样,睡一夜就到了。后来就买了一张普快。父母听说后,倒有点不放心。母亲说:“现在又不是读书那时候了,你自己也能挣钱,何必去吃那个苦,要不你就在家多呆一天吧,初七总有票吧,不行初八去也一样。”父亲虽然没说话,大抵也是这样认为的。
重年当时有点难过。她是一个念家的人,这一年到头就回去了一次,掐头去尾在家里只呆了八天,临到要走的那两天,本来就舍不得,又兼听了这番软言软语,眼泪当下差点就滚下来了。到底忍住了,但还是要走的,因为初八就要上班了。父母也知道要上班,可在他们看来这不是多大的事,这么远回来一次就该多呆几天,晚两天上班没事,打个电话去请假就行。
而他们哪儿知道,他们公司请假需要提前给人事部写假单,得到批准才可以,这样临时电话请假,而且还是在公司人手紧张的春节后,弄不好就成了旷工。其实父母的想法本也没错,他们大半辈子就生活在家乡的小县城里,是某个地级市下面的小县城,在外面大城市人眼里看来那里就是乡下地方,可在当地人眼里那确实是一个“城市”。那里的生活简单,不是工业城市,一半的人都是靠小生意糊口,人的想法观念也简单,对于工作,并没有很强的时间概念,逢年过节可以由着自己的兴致来安排,除非实在缺钱。
重年的父母书读得不多,也没有什么技能,都没有工作单位。父亲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高中毕业时从学校被招去做了志愿兵,在部队呆了两年,被分在汽车连里,两年满了,没有钱打点,老老实实地收拾包袱退伍还乡。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家住县城的母亲。母亲是独女,可是家里条件很差。外公身体不好,常年吃药打针,走之前那半年几乎是在医院度过的,欠下亲戚朋友不少钱。外婆知道周围怕是很难有条件尚可的人愿意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又不想女儿被人轻视,吃苦受委屈,只得托熟识的人在乡下找一个上门女婿,只要求
人长得端正,心眼实在就行。父亲就这样来到了这个家,起初是开早餐店,过了几年紧巴巴的日子,然后凑钱买了一个旧货车跑生意去了。
当然,这些陈年旧事都是重年这么多年一点一点从父母口中听来的。母亲有时候会在拉家常时讲起当初过年买两斤肉,十几个鸡蛋,一点小菜,就这样也过去了。但从来没说过苦,大约都过来了,能够笑着对女儿慢慢讲出来的都算不得苦了。重年记事起,父亲就是长途货车司机,常年起早摸黑在外跑生意,母亲一个人要拉扯二个孩子,双年和她,后来还要照顾中风瘫痪在床的外婆,想来那时的日子不会好过。
然而,到底都过去了。用母亲的话说,现在好了,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重年也是这么希望的。
当她背着运动背包,在人潮汹涌中略带茫然地走向出站口时,面对这个大而空洞的城市,虽然对未来仍旧不确定,可是在家过了一个年,享受过家庭的欢乐,俗话说新年新气象,到底也多了一点信心。
先乘地铁又转了一路公交车,回到租住的房子时已经接近中午了。她先去浴室洗了个澡,总觉得在火车上过了十几个小时浑身上下灰蒙蒙的,索性把内外衣服都换了。冰箱里头走时还有几颗鸡蛋,面也有。她简单煮了碗面吃了,然后换了干净的床套,枕套,床单,爬上床抱了枕头在怀里蒙着被子睡觉。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直到黄昏时候才醒来。她不饿,把换下的床上用品放进了洗衣机,手洗换下来的内衣,毛衣和裤子。该洗的都洗了,又拖地抹桌子,开始做卫生。
重年住的是一套小的二居室,和另一个女孩子合租,两人每人一间睡房,浴室厨房客厅便是公用的。房子是在一个偏僻的小区里头,可是在这买房难住房难的年代,又是在这个城市,房租当然不便宜。她起初也考虑过去住便宜点的那些城中村内的民房或者地下室也行,可找房子时接连从同学口中听到了好几起入室盗窃案和路边抢劫案,有点惴惴不安,毕竟一个女孩子单独居住,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重年不是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也没有那个条件,做学生时就节约惯了,当时为了房子很是苦恼了一番。到底这么多年谨小慎微,循规蹈矩,一个刚刚毕业的女孩子独自在外生活,缺乏安全感,不怕是不可能的。父母电话中也一再强调安全第一,最后一咬牙还是选择了感觉安全点的小区。
从此后便开始了节衣缩食,省钱供房租。幸好住得还算安稳,三年多下来换了二个小区,上班远了点,却也安静,都没有出什么事
。不像许多在外地工作的女孩子,认为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会住便宜点的房子省下钱来多买几件衣饰。重年是一个对吃穿不讲究的人,偏偏只想住得舒适一点,安稳一点,在她看来,什么都可以将就唯独这一点不行。所以钱花得也算适得其所,这样就可以了。
清洁完了房子,时间就到晚上十点钟了。她惦记着上一次MSN聊天时和双年约好的时间,马上拿出笔记本,插了电源和网线,开机登上了MSN。双年并不在线,她想着现在波士顿那边还是早晨,便找了一部前段时间下载的电影来看。
是一部年前上映的国产商业爱情片,剧情老套,大龄剩女撞上了钻石王老五,女人三十来岁,长得漂亮,风情万种,男人坐拥千万资产,外貌年纪不是问题。当然,这是爱情故事,最后一定得爱上,男人先爱上女人,女人感动爱上男人,所以一切光明正大,有了爱情,浪漫到奢侈的爱情,谁还会去斤斤计较外貌,年纪,钱财。
世人早已习惯把一切都冠上爱情的名义,以爱为名,许多事情就变得对等,变得理所当然。抑或其实这样也简单得多了,许多其他的都可以被忽略。
但谁也不能否认这是部成功的电影,所谓的商业爱情,女人的幻想,男人的梦想都得到了满足,还有爱情,电影院不愁没有观众。
重年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完了,偶尔把脑袋放空,看看这样的电影也不错。虽然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可是女人不能没有幻想,那样该老得多么快。
而双年还没有上线。重年下午睡了一觉,没有觉得困,让电脑仍旧开着,去书柜里找了一本书,塞了两个枕头在背后,靠在床头看书,只是每隔十几分钟去看看MSN上是否有双年的消息。等到了凌晨二点,一本书看完了,双年还是没有上线。第二天要早起挤公车地铁上班,重年放弃了,去洗脸睡觉。
大约是刚刚来,下午又睡足了,重年睡得并不安稳,在床上似睡似醒地躺着,眼前一会儿是电影画面,一会儿又想起书中的文字,还隐约有着音乐声,是陪伴了她许多年的,无比熟悉的,空灵而飘渺的声音,仿佛是王菲的流年。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重年迷迷糊糊中想着,过年了,该是二十五岁了吧。后来终于睡着了。
当然没有睡好,闹钟响了,睁开眼睛时仿佛只打了个盹,可是也得赶快起床梳洗。七点半准时下楼去公交车站,坐二站公交车,然后搭乘地铁,重年进公司时还不到八点半。平常不出意外大多是在八点
半至八点四十之间到达,节后刚刚上班,人流不算多,路上交通顺畅,所以来得早了。
财务部一个人都没有到。重年放下包包,把电脑开机,去茶水间用清洁剂仔细洗了杯子,倒了杯水,然后在格子间内坐下了,想起夜晚似有若无的音乐声,戴上耳机,点击鼠标,打开音乐播放器,首先选中了流年。
头一次听是初中的时候。那时候年纪小,并没有觉得歌曲本身多么动听,懵懵懂懂,只觉得声音特别,比起从小就喜欢的邓丽君有点不同,但也是好听的,那些曲子调子很好,就一直听了下去。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渐渐就迷上了,喜欢上了那样的嗓音腔调,很喜欢很喜欢,高中时就经常睡前戴着耳机听。
初到北京读大学那半年,更是魔怔一样,晚上躺在床上不听王菲的歌曲就睡不着。于是咬牙花了一百四十八块去买了一部索尼随身听,蓝白色的,高中就有许多同学用,都说很好,但那时没有钱,她和双年一起共用一部几十块钱买来的随身听,音质虽然不好,但不妨碍听英语听力。那时候就梦想着有钱了也去买一部那样蓝白色的索尼随身听来听王菲的歌曲,在十几岁的她和双年眼里,那已经是世上最好的音乐播放器了。
所以领到第一个月家教钱时,犹豫了几天,到底等待太久,忍不住了,狠下心跑去商场买回来了。
这么多年都记得是一百四十八块钱,真的不便宜,第一次这么奢侈,买这么贵重的东西。那时她的生活费是每月五百块,衣服鞋子几乎都找不出来超过一百块的,那次的家教钱只有两百块,而且和父母说好了要做下个月生活费的,为了那一百四十八快几乎有一个月没有吃晚餐。
一百四十八块真的很多。
多到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
其实那时校园已经流行用MP3了。重年宿舍的另外五个人都用起了MP3,只有她是蓝白色的索尼随身听,可是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戴着耳机听她喜欢的嗓音时,仍然很满足,有一种小小的单纯的快乐。
大学四年,那部随身听陪伴了她许多个夜晚。后来毕业了,工作了,也买其他更时尚流行的音乐播放器了,随身听也没舍得丢掉,到现在还在租住的卧房抽屉里。
到底是念旧,还是有了感情,她也不去想,只是觉得想留下来。
九点钟左右时,部门陆陆续续来了几位同事,重年拔掉耳机,大家微笑着互相道声“新年好”,聊着春节假期是怎么度过的。
公司这天上班的人大约只有一半,财务部年后初期原本就属于比较清闲的部门,当然也
不例外,刚刚好有一半人。财务总监休假未归,是一个经理坐镇,都是节后第一批上班,难免心里不舒坦有怨言。那位李经理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很少出来,只丢下了一句:“大家随意,有紧急工作的还是要完成,讲话的声音不要太大,叫外面听见了不好。”这么直白,大家哪儿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乐得摸鱼。
重年是出纳,另几个出纳还没来,其实也没什么工作。她本来想看看专业书的,因为有CPA考试的压力。她是财务管理专业,还是俗称二流学校的三流专业,CPA肯定是要报考的,毕业这几年根本不敢放松。但大约真是脑子愚钝不够聪明,抑或往好一点想是运气不好,到现在四年了仍旧有两门没有通过,其中有一门还是都说难度最高的审计。如果今年通过不了这两门,头一年通过的两门又得重来,几乎是又得重头开始一轮考试,或者又是另外的一个五年,想起来就漫长,可是又觉得短暂,这五年不就眨眼就走过了。
去年重年考试的时候,他们总监曾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说:“小姜,好好努力,你过了CPA,我立马调你做会计。”似真似假,却是信不得的。
部门除了会计经理,底下有二十名会计,一个助理,短期内人员储备早已足够。其中有一名新来的据说还没过CPA也不是名校,但后台硬,就连那位助理也传说和HR总监沾亲带故。倘若没人主动离职,那简直就是一句空话。但想想他贵为这么大一家公司的财务总监,位高权重,有那个心来敷衍低下小职员,纯当是一番鼓励,其实也是不错的。
所以重年微笑着,主动接过总监秘书手里的水杯,去茶水间煮了一杯他喜欢的摩卡咖啡,双手捧到总监办公桌上。
如果早两年,她未必知道要这样做,知道了也不一定会那么自然就去做了。可时间自有其强大的魔力,伴着成长,腐蚀吞噬,社会是一个大染缸,进去了哪怕再白净,也得染点色。

 

第二章 不爱陌生人

重年没有看进去书,有点自暴自弃地想多看一天恐怕也管不了什么用,于是浑水摸鱼了一天,在网上逛博客,看闲书。
第二天几乎也是同样度过的,但在MSN上一直没有碰见双年,她中午出去买了张国际长途电话卡,拨通了双年的电话。
双年的声音沙哑,在那边叫着:“姐,你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啊?”
重年原本就有点担心,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不好了,急忙问:“双年,你是不是病了?看医生了没有?哪儿不舒服?”
“你别担心,已经看过了,就是着凉了肠胃不舒服。”
双年总有点报喜不报忧,重年是不怎么相信这话的,又问了几句,她还是说感冒。于是不再逼她了,说:“等你好点了,这几天我们约个时间视频聊天吧。”还是自己看看放心。
双年在那边顿了一下,有点沮丧地说:“姐,这个月恐怕不行,我电脑坏了,要不然我昨天就上线找你了,等我修好再说。”
这倒绝对是真的,双年那台出国前买的低价笔记本已经不止修过一次了。重年想了想,说:“还是换台笔记本吧,这样修来修去误了事情就不好,我手里还有点钱,等会儿给你打过去吧。”
双年有点迟疑,“刚刚过完年,你能有多少钱…”
重年笑着打断她,说:“你姐虽然不富有,买一台笔记本的钱还是有的。”
这也是大实话,确实不富有,卡上只剩下一万块了。原本计划留五千块,但给钱父母时,母亲又塞回了五千给她,叫她去多买几件好点的衣服穿。母亲说:“你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以后家里的事就不要管了。双年今年下半年就可以在那边的医院实习了,她说有实习工资的,就是这半年的一点生活费,我和你爸给吧,等她回来工作了就好了。我现在只是操心你,都这么大了…”絮絮叨叨的都是劝她找个合适的人赶紧嫁了。
重年也知道年纪到了,家人都开始担心了,连双年都在电话中追问:“姐,你上次说的那个叫郑铭的同学后来怎么样了?你们进展还顺利吧?”
上次在MSN上,双年揪着“男朋友”这个话题不放,从前重年总是嘻嘻哈哈说:“你也是出了国门的人,怎么思想还这么古板,我等着你回来,进了大医院工作,给我介绍几个好的,我就直接嫁人。”多半就能堵住她了。可是那一次双年不依不饶,说:“姐,你不能这么大年纪了连一次好好的正正经经的恋爱都不谈,人家都说婚姻和爱是不同的,你现在不找个人爱一场,以后结婚了会后悔的…”
重年
被逼急了,身边根本没有其他人,只好把郑铭给抖出来了。其实那时还只是同一所大学的学长,只不过那个月他经常给她打电话,也约了她好几次,于是一起单独吃了几次饭。现在虽然见面频繁点,但说起来关系也没有确定,只气氛好时,他说了几句比起从前略显亲近的话,属于那种模糊不清的,在外人眼中的确暧昧。
重年含糊着说:“就那样,都病了,你少管这些事了,等你好了我们网上再说。”
被双年这样一闹,挂断电话后,重年想着也许真该踏出一步了,这样拖下去一年又一年,不说家里逼得急,她自己夜深人静时,又何尝没有心慌。总归是要嫁人的,她反正没有抱定那种时尚的独身主义,身边又没有更合适的人,那么和一个认识了好几年的人建立一段稳固的关系总比后来在社会上认识的人要好,起码感觉安全一点。
王菲唱,只爱陌生人。然而,那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她需要的不是一个吻,更不是陌生人的。
于是鬼使神差地竟然主动给郑铭打了电话。
大约他也觉得意外,接起电话时有点疑惑地喊了一声:“重年?”
重年突然后悔了,记起她似乎从来没主动给他打过电话,不该这么鲁莽的,事到临头反而退缩了,呐呐地“嗯”了一声,找着话说:“你在家还好吧?”
他笑了一声:“你没看见我的短信吗?我昨天晚上已经到北京了。”
这真是一个差劲透了的开场白,她原本就不是一个八面玲珑擅于言谈交际的人,这一下彻底失语。因为早上起床的时候的确看到了一条短信,她那时候赶着上班,只看了看,没放在心上。
幸得他立即转移了话题,“我想着那时候有点晚,你可能睡了,便没有打电话,今天上班应该没多少工作吧?”
重年定了定神,说:“还好,不忙,没有多少工作。”于是话题就到了平常熟悉的范围。
讲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也顺带提了来的这两天如何过的。前面就是地铁站了,她趁机说:“我要回公司上班了,午休时间也差不多了,有空再和你打电话。”
很明显的结束电话通用语,却没想到他在那边突然问:“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重年楞了一下,他不至于听不懂,以前他打来电话,要挂时也经常这样说。
他不等她回答,说:“重年,你下班后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饭吧。”
重年找不到借口拒绝,似乎也不需要拒绝,顿了一下,像他提出邀约一样顺理成章地答应了下来。

其实并没有立即回公司,而是去给双年汇钱。本来算了算觉得七千就可以了,但双年正病着,而医学院的功课又那么紧张,连睡觉时间都是奢侈。她最后又多给了一千,想她改善一下生活。走出银行的时候,忽然有点难受,这点钱换算成美金根本就没有多少,怕也是杯水车薪,美国消费水平那么高,双年这一年或许都没吃到什么好的。
双年是家里的骄傲,也是重年的骄傲,父母提起来时脸上更是止不住笑容满溢。长得美丽,高挑白净,脑子也聪明,考进名校读医,硕士还没毕业又得到了美国那么好的大学的奖学金,可以出国留学。因是世界著名学府,专业更是许多人的梦想,竞争激烈,没有得到全额奖学金,需要自己负担一部分生活费。但对家里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喜悦了,生活费可以想办法,钱以后总会有的,双年是一定要出去的。
比起双年,重年可谓是平淡到不起眼。虽然也长着一样古典的鹅蛋脸,但大约是长得好肉多了一点的原因,稍微偏圆了一点,有点像圆圆的娃娃脸了,显得好好的五官也不甚出彩,眼睛大而无神,因近视,常年戴着一副眼镜,鼻子不够翘,嘴巴太小嘴唇淡而薄,不是时下许多人喜欢的艳丽丰唇,下巴也不够尖,只有笑起来才略显细长而尖尖的。双年就提议叫她多笑,但很多时候她的笑容也有点僵硬,呆呆的,并不好看。
成绩更是差得远了,一直都知道只有好好读书才能过得好,学习也很努力勤奋,但天分这种东西真是由不得人的,向来都只是中等偏上,在班级十名左右徘徊,拔不了尖。高考时偏偏赶上了感冒,大约还是紧张了,最后连原本看好的一本分数线都没有过,刚刚过了二本线。父母建议复读,鼓励她再考一次说不定就能过一本了。班主任老师私下却说她性格内向,压力过大,并不适合复读,有这个成绩可以走了。
这话不是对重年说的,她当时并不知道,还是她放弃复读,进了大学后从父亲口中得知的。那时她已经大一下学期了,好不容易才适应了那陌生的大学生活,身边还没有谈得来的好朋友,总是独来独往,没课时,喜欢呆在图书馆看一整天的书,多数是二楼文学艺术类的书籍,偶尔也去五楼翻杂志看。
听了这话后,她晚上躺在床上想了想,后来试着多和周围的同学交往。宿舍的人要去逛街,她虽然不买东西,如果时间配合的话也会陪同,渐渐地就变得活泼了一点,还和宿舍的温萋萋走得近了,也有了几个其他可以谈得来的女同学。
第二年,双年也考来了北京,还是她一直向往的大学和专业。重年终于对那
个繁华而陌生的城市有了一点亲切感。原来决定来北京就是想着双年总要来的,两个人正好做伴,那个分数她也没有太多选择,专业也选的是当时觉得容易就业的。后来进去了才知道,在那所偏理工的大学,财务管理专业是冷门,并不受重视,连好点的教授都没有,宿舍的人开玩笑时就说“二流学校的三流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