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此装X/后来的你好不好 作者:老千

内容简介
那些年少的爱情,萌发得不知不觉,成长得寂静无声,最后陨落得黯然神伤。记忆里那些似是而非的情愫,每个人心中都有,却很少能长成参天大树。不是所有的故事,都会有一二三四五的结局。那些酸酸甜甜的感情,终究会在时间的缝隙中慢慢淡去。最后的我们,在渐远的青春中向对方挥手告别。转过身,站在时光的回廊里低问一声:后来的你,好不好?
第一章

我无比镇静地坐在考场里,手里揣了两条红塔山;头一回给人送礼,想到日后行走社会难免要阿谀逢承,抱着增长社会阅历的积极态度,坐等驾校的师傅进场。

杨师傅看到我,露出了伤春悲秋的脸色,抽了抽嘴角,安慰我说:“小姑娘,路考别紧张,前面几次全当积累经验。”

我把注意力重点集中在怎么掩人耳目,把红塔山低调地送出去,认真表态:“教练你放心。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我不会辜负你。”

杨师傅的神色很阴郁,“张杨,你等会慢慢开就行。只要不出人命,一切好说。”

作为一个风雨无阻地参加驾校练车的认真学员,挂了五次路考之后,我对路考这件事已经非常娴熟,深知天命难为,路途多舛。经历了一些操作和判断上的失误,考官和我一起体验了几回生死边缘的刺激感觉之后,我一路向北成长为这个驾校最负有盛名的马路杀手。

我是个有知识有文化的大学生,交通法规满分通过,马哲政经毛概邓三样样精通,路考逢考必挂让我需要重新认识一下理论和实际的复杂关系。

罗依然听说我的遭遇之后,很同情杨师傅:“驾校的教练拿一回奖金不容易,你再不别考了,太丢我们大学生的脸了。”

我表示誓死不会停止向路考通关这一宏伟目标前进的脚步。

罗依然想了很久:“让杨师傅和考官通个气,你送两条烟进去,考试的时候忘了什么动作让考官提醒一下。”

这个提议让我霍然开朗,顿觉星光灿烂,当即买了两条红塔山打算东山再起。

旁边的人已经陆续上车,时机已到,我从袋子里把红塔山摸出来:“杨师傅,等会路考…”

话还没说完,手机响了。

我同杨师傅抱歉道:“我接个电话。”

罗依然在电话那头有气无力:“张扬,我在妇产医院看妇科,你过来一下。”

“罗依然,我今天路考,有什么生理困难,等我翻身农奴把歌唱完了再说。”

罗依然沉默了片刻,声音很飘渺:“我要堕胎。”

“…堕胎?你哪来的胎?”

她不语。

我手一抖,红塔山“啪啦——”掉地上。

“罗依然,你先不要冲动,草菅人命是要折寿的,孩子他爸是谁?”

两下提示音后,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我当即提了包往外头奔,为了纪念我即将逝去的第六次补考,临走前与杨师傅保证道:“杨师傅,我有个闺密现在生死攸关,我必须前去拯救她。您能不能帮我再约一次路考,下礼拜三,我们不见不散。”

杨师傅的表情顿时很欢愉:“可以。人命要紧,人命要紧。”

出门之后,我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杨师傅脑门上写了四个大字:好走不送。

三环的高架堵得很。

出租车里放着一首安静的曲子,凡是这种没有歌词、我听了想睡觉别人听了很陶醉的曲子,都可以统称为交响乐。

在交响乐的伴奏下,我开始思考一些哲学问题,比如人活着的意义、北京市政交通如何改善、我和林佑走向婚姻的可能性,以及罗依然四年来诡异的发展历程。

罗依然是我的发小,我曾经一度想将她从我的青少年回忆中划去,因为没有她,我和林佑是青梅竹马;加上她,她和林佑是我的青梅竹马。

大学以前,罗依然因为成绩好、听话、乖巧且文静成为了我的楷模,我爸妈的终身目标就是把我塑造成第二个罗依然,

可是天妒英才,她高考失利,复读了一年才考来北京。

她不在的那一年里,我终于能够和林佑独处一城,这段岁月十分惊艳且难忘,鉴于现在讨论的是哲学问题而非感情问题,先表过不提。

一年后,罗依然衣冠楚楚地出现在我面前,并且告诉我她和林佑是同一所学校的时候,我油然而生了被灭顶的感觉。

但是此后的大学三年里,罗依然开始从社会主义转型为资本主义,从天下大同转型为剥削阶级,言谈举止从十六岁的少女转型成二十六岁的少妇,其间男友不断,绯闻不断,异常果断地与楷模的定位背道而驰,让作为强力围观群众的我爸妈,压力很大。

我不是很能理解罗依然如此抽象的转型之路,认为这或多或少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关,除去她幸福且美满的家庭,我和林佑与她的成长骨肉相连,现在她已经前卫到随便就能堕个胎,让我十分忧心。

交响乐嘎然而止,追溯完罗依然和我的青葱岁月,我悟出了一个哲学道理:人具有超越性。

见到罗依然的时候,她已经做完人流,脸色很不好。

我内心充满了人道主义关怀,默默无声地谴责了她一百遍,“小孩是谁的?周子良?”

罗依然动了动嘴唇:“张扬,你带钱没?”

我习惯性后退了一步,“啊?”

罗依然以做人流身体虚弱为由勒令我请她在俏江南吃晚饭。

我本着人道主义关怀,想把地方改成学校食堂。

罗依然与我几番争论未果,我冷静地打断她:“你把事情说清楚。首先,这是谁的小孩?第二,你堕胎他怎么没跟来?你要是说到我满意了,我们就在俏江南就地正法。”

罗依然想了想,说:“张扬,这事你没告诉林佑吧?”

“没有。”

她微微点了点头:“这事你别告诉他。”

从我俩的对话里,一般人都会推测小孩是林佑的。

我是社会性动物,思想又主流又大众,这个推测让我差点忧伤至死。

社会主义发展到了新时代,衍生出了无痛人流,导致道德沦丧的罗依然现在能够坦然地坐在我对面吃水煮鱼。

“罗依然,你身体撑得住么?脸色很不好,别吃辣的。”

她搁了筷子,端着冰镇酸梅汁大口喝下去。

我不知道罗依然是因为残害了无辜的生命而心怀内疚,打算自裁以谢天下呢,还是她实在饥渴。看着她从最初的虐别人到现在的自虐,这条道路越来越偏、越来越偏,最终走向三观不正,即将要被这个社会和谐掉,我心中的圣母情怀开始荡漾。

“罗依然,我们需要小谈一下。”

罗依然看了看我,很茫然:“谈什么?”

“谈谈人生理想、追求,还有你为什么要堕胎?”

她沉默了一会,反问我:“你觉得我现在能当娘么?”

对话陷入僵局。我有冲动想拍案怒问小孩他爸是不是姓林,但被罗依然那副80年代采茶女的悲怆神情震住,催生了怜香惜玉的情感。

她低头啜了口饮料,“这件事我不想谈。我看现在时间还早,你陪我去看场电影吧。”

电影院里放着演员阵容强大的《建国大业》,我聚精会神地捕捉每一个跑龙套的大腕。

将要散场的时候,我侧头看了一眼罗依然。

她在哭,妆花得很厉害,神情很伤心。

事后我曾向她求证这件事,她说是因为感动于我国的繁荣昌盛和文明富强,喜极而泣。

从电影院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暗。

北京昼夜温差很大。

罗依然很风度地穿了条短裙,在晚风萧瑟的大街上行走。

我把她送回宿舍,交代了几句,下楼准备回学校。远远地看见林佑骑车往这边女生宿舍楼赶。

北大我再熟悉不过,为了更好的作奸犯科,勾引林佑。刚来北京的第一个月,我就以参观游览中国名校为由,让林佑领着我绕学校三圈。

未名湖边,有几对情侣倚在长椅上接吻。

我想我有点寂寞,这个寂寞可能来自于北京数千年的文化传承,可能来自于校园里浓厚的文艺气息,也可能来自于我最好的女性朋友和我长期思慕的对象有了一腿。

第二章

回到学校已经晚上近十点。

同宿舍的安蓓和我说:“张扬,你可算回来了。寝室电话响了一晚上,你手机没电了,有个男的一直在找你。”

“他说什么了么?”

“他问你是不是和罗依然在一块?”

手机充上电,有两条未读短信。

一条是林佑发的:你在哪?给我回个电话。

我正准备给他拨过去,翻到下面一条短信,是罗依然发的:林佑和王晓雨分手了。

得知这个消息,我的感觉很复杂。

首先是盼星星盼月亮,这两人终于分了。但这种喜悦感立刻被现实淹没,逻辑性分析告诉我这两人分手和罗依然堕胎必然存在着某种关系。

无论这个关系是什么,和林佑有情感关系的人都不是我。

我认为有必要说说林佑这个人,因为他很重要,重要到我暗恋他长达五年。这五年里,汶川地震了,央视大楼着火了,金融危机了,国家主席都换届了,我仍然对他涛声依旧。

林佑,党员,现年二十二岁,籍贯成都,现在北京大学法学系,大四,因成绩优异而保研。

因为岁月已久的关系,我很难记清楚和林佑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场合,以及那个场合是否有风有花有雪有月。

由于自身条件不足,我对很优秀的人往往能够做到自动忽略,而对比我条件更差的人总是抱以关注,这样能够使我的情绪长期处于欢愉的状态。

我密切关注林佑始于初三的某个夏日午后,从那时起,我长期欢愉的状态告终。

那天全省各科竞赛结果公榜,我史无前例地出现在作文竞赛二等奖的红榜上,造成了轰动效果。这个比赛的作文题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以“红色成都”为主题写一篇2000字左右的作文来反映当代共青团员的新面貌。

我在初三的时候就对共青团乃至我党有了深刻而正确的认识,政治觉悟和修养很可喜。

在主教学楼前,挂了六张红榜,分别是物理、化学、生物、数学、英语和作文竞赛的结果。我心情很荡漾的时候,旁边有少女在呼唤:除了作文竞赛,每张榜上都有林佑。

另外的少女点评说:作文比赛这种很水,上面得奖的人听都没听过。

我顺着少女们的目光看过去,“林佑”两个字赫然出现在另外五张红榜一等奖的位置,很闪耀。更闪耀的是,旁边一张白色的告示上写:以下六位同学因旷课上网违反校规校纪,公告予以通报批评;里面也有林佑的名字。

从这一刻起,我对榜上红人林佑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情。因为他的存在,让学校的奖惩制度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而当天的体育课上,穿着白短袖,刚打完球的林佑跑过来对我说:“张扬,周子良这个礼拜天过生日,想请班上的同学一块吃个饭,让我问问你和罗依然来不来?”

阳光明媚,林佑干净的侧脸轮廓分明。

篮球场上的男生在吹口哨起哄,他笑得很霍然。

我的少女情愫不可避免地开始荡漾。

但荡漾的方向有偏差,我认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林佑成为友人,我一直的想法都是成为他的夫人或者情人。在周子良的生日会结束之后,因为我的个性太靠谱而被周子良等众多男同学赏识,认为需要有一个好人深入女同学阵地,可以方便帮他们送送情书什么的。

我就成为了这么一个好人,为男女同学架起了革命友谊的桥梁。

在这段峥嵘岁月里,我的成绩因为林佑的帮助得到了稳步提高。

他会在周末的时候,骑单车载我去学校替我补课;也会在早自习的时候给我带一份早饭;还会在打球的时候,把书包扔给我照看。

我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怀疑林佑喜欢我,但在某件事情发生之后,立马端正了态度。

那时候高中联校篮球比赛,林佑领队参加。比赛打得难舍难分,具体怎么个难舍难分法我也看不懂,只记得结束哨响起来的时候,林佑迈步过来抱了我一下。

他拍了拍我的肩,大笑着说:“赢了。把水给我。”

我仔细分析了林佑拥抱我的驱动因素,再结合他平常的种种表现,得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真相:他一直把我当哥们。

生活在现代,我不用女扮男装,就产生了浑然天成的男性气质,让我有点暗无天日的感觉。为了及时弥补,我开始蓄长头发。等到我外形很女人的时候,李宇春、周笔畅等人开始流行,让我追悔莫及。

我和林佑哥们了八年,抗日战争都胜利了,时间已经足够长到从友情升华到爱情。抱着不是我死还是我死的决心,打算摊牌的时候,林佑带着王晓雨出现在我面前,这个姑娘长得婷婷玉立,文静秀气。

林佑喜欢的女人是这个类型,我一辈子到不了的高度。

在上面这段话里我刻意省略了罗依然,因为她的戏份势必会把这段感情弄得更纠结。

这就是我和林佑的第一个十年。

可能,在第二个十年之后,我们还是朋友。

半夜接到周子良的电话:“张扬,我在五道口,你把罗依然叫过来。”

他说话已经不太利索,显是喝了不少。

“周子良,你能不能不要总在深夜里买醉。我明天上午还有个面试。”

这小子吭了一声,二话没说,就把电话挂了。

周子良是个富家子弟。

初中的时候,周子弟做过一件很炫富的事情:悬赏五毛钱一个题目让同学们替他写作业。

一干人等前赴后继,最后由我力拔头条,成为他的军师。

但因为作业错题太多,班主任认为周子弟的水准较之以往有了大幅度下降,继而推测他不学习而专注于搞早恋,通知了周子弟他爸。他爸把他胖揍了一顿之后,周子弟决定取消悬赏活动,因为风险太大。

关于周子良为什么要找我替他写作业而不找林佑,比较合理的解释是:他想找个水平和他差不多的以做掩护。

周子良算是我们这一代人里搞早恋搞得比较前卫的一个。初三开始,他就看上了罗依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请罗依然吃饭,市里的烧烤摊贩、海鲜酒楼,都可以见证周子良寻找真爱的情意。

他请吃饭的借口很靠谱,就是过生日。

罗依然曾经差点要被周子良感动。但在某一天,他俩在新开的西餐厅用餐的时候,偶遇了周子良的爸妈。周爸很生气,怒斥:你就知道用老子的钱泡妞。

罗依然和我说,那一刻她对周子良很失望,因为周子良一直说吃饭的钱是他在肯德基不分昼夜地打工挣来的。

周子良在高考前彻底消失,传说去英国读了个很靠谱的世界名校混文凭。前段时间他开了辆马六出现在众人面前,还带了个长得异常清纯的英籍华人小女友。

周子良这个小女友和高中的罗依然走一个路线,且背影有惊人的相似度。

当我们普遍认为周子良的审美观就是这样的古典而端庄的时候,他甩了小女友对罗依然重新燃起了熊熊爱火。

而此时的罗依然已经金盆洗手,不在装纯这个演艺事业上发展了。

可以看到周子良爱的并不是罗依然的清纯,他爱的是罗依然,这很刻骨。

我到酒吧的时候,周子良撑着额头支在吧台上,茫然地看着我。

“罗依然呢?”

我拽着他往外头走:“下回你相思情动的时候,可不可以直接打给罗依然?每次都要通过我来传达你的爱恋,我真的十分困扰。”

周子良说:“张扬,现在只有你可以让我感到人间自有真情在。哥请你喝酒。”

我仔细地打量了他一遍,确认周子良没有对社会失去希望,短期内不会自杀,从他兜里摸出钱包,抽了张票子准备打车回家。

他拉住我:“等等。”

我说:“周子良,我今天也很忧伤。本着慈悲为怀的心态来拯救你,但你自甘堕落、花天酒地,让人失望。6小时之后我还有面试,你再阻碍我成为21世纪成功人士看看。”

周子良扯了嘴角:“我想说的是,你打的回去用不着100块吧。”

我说:“绝交吧。”

他腆着脸说:“妹妹息怒。哥亲自送你回去。”

“现在查得严,尤其你这种富家子弟,酒后驾车要上媒体接受人民群众批斗。”

周子良把车钥匙扔给我:“那你开,你不是学开车半年了么?”

“我没证。”

他靠在副驾座,眯着眼说:“现在早上三点半,没人,放心吧。”

城市迷离的夜色在车窗外闪过。

周子良说了很多他在英国上学时候的事,说他离开祖国怀抱很孤单寂寞,中间几次回来都在北大校门前远远看着罗依然,这片真心日月可昭、感天动地。

我安慰他说其实你很好。

他认真地问我:“你觉得我好在哪里?”

我想了很久,“比陈道明青春,比潘长江高,比葛优头发多,比奥巴马本土。”

周子良突然转过头来,“那比林佑呢?”

我赞美他:“比林佑国际化。”

周子良叹了口气,“张扬,做人要厚道。”

“我懂。”

“你这么地伤我心,早晚会遭报应。”

“所以你想怎么地?”

他指着前头路边说:“那,交警。”

我和周子良被带到车管所接受再教育,罚款1000块。我向交警同志竭力解释:我根本不认识周子良,因为大晚上看到此人醉酒驾车,恐其误伤路人,遂以身拦车,而我又是一个有素质有文化的良好市民,就想不如帮人帮到底把他送回家。

交警同志也觉得我很无辜,于是把罚款从1000块提到了2000块。

我很担心这件事会成为我考取驾照历程中的一个污点,被记入档案,跟随我一辈子,所以在填资料的时候,谎称没带身份证,在名字一栏中写上了“张小花”。

我俩从车管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微亮。

周子良终于良心发现:“张扬,今天这事真是对不起。我打车送你回学校,再补顿早饭,你看怎样?”

我本来打算和周子良绝交,在绝交之前蹭他一顿散伙饭,这事越想越厚道。

一般我不会去肯德基或者麦当劳吃早饭,因为一个肉夹馍2块5,一个法风烧饼10块钱。两者的差别在于一片生菜叶子。

但想到这是我和周子良的最后一顿饭,不吃一片价值7块5的生菜叶子,对不起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所以我在肯德基买了一个烧饼,在麦当劳买了一个猪柳蛋堡,沿途再买了一个肉夹馍,研究中西饮食文化的差异。

和周子良走至宿舍楼下,他拍拍我的肩:“等会面试好好面,晚上请你吃饭,地方随你定。”

我正准备把和他绝交的事情提上议程,看见宿舍楼下站了个人,右手提了只袋子,镇静地看着我和周子良。

我顿时滋生了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

林佑走近来,皱了皱眉说:“张扬,打你手机一直不接。”

他看了一眼周子良,问:“你们整晚在一起?”

我说:“不是啊,后半夜才开始在一起。”

周子良耸了耸肩,“你们聊。张扬,改天再一块吃饭,我先找人把我那车弄出来”,说完就转身走了。

林佑低头看了眼我手中的早饭,“你已经吃过了?”

我注意到他手里的袋子好像装着豆浆之类的东西,立马摇头说:“没有,这是我给安蓓她们带的,我自己的忘买了,打算折回去再买一份。”

他笑着说:“找个地方一块吃,给你买了粥。”

第三章

我埋头喝粥的时候,又想到一个令我忧伤的事实,那就是林佑这个人很适合结婚。

高中有那么一回,我早自习迟到。

进教室之后,后排同学传了个饭盒给我,里面是炒饭,上头加了只煎蛋。

之后周子良等人起哄,我才知道煎蛋是林佑做的。

林佑的父母在他小学的时候离异,之后各自再婚重组了家庭。

他和他爸爸住在一起,生活自理能力让我叹为观止。

林佑这样的人才,不把自己嫁给他会让我觉得资源浪费。

“张扬,我听说你在面的那家公司在上海?”

我点头,拿了只奶黄包吃起来。

林佑沉默了半晌,说:“北京没有合适的么?”

我挺艰难地把包子吃下去,觉得五分钟之后我可能要泪奔。

大学岁月,荏苒而过。在这么一个有五千年文化积淀的祖国之都——北京的某个高等教育学府里,沐浴在多方文化的熏陶下,我除了偶尔暗恋林佑之外,心无旁鹜地修炼了四年;临着毕业前两个月,却发现浩瀚的京城找不到一个栖身之所。

大四刚开学的时候,我列了一个长达183行的表格,把一切有可能录用我的公司都放上去,挨个地投简历、笔试、面试,最后挂得很彻底。

总结找工作生涯,可以看到我和中国最伟大的古典小说家曹雪芹有相似之处,用八个字概括:怀才不遇、命途多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