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无路可退
作者:乐小七
文案

父亲车祸去世那天,他抱着她说:“对不起!”
她因妈妈一巴掌而失聪,他贴着她的耳边说:“不怕……一切有我!”

他在她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出现,给了她无尽的呵护,却在十四岁那年,把她打入地狱!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子菁,叶文昊 ┃ 配角:叶子薇,余景天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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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桌上的手机“咕噜”地颤动了一下,夏子菁正在称氢氧化钠的重量。手工皂制作中固态氢氧化钠必须正确计量,倘若稍有出入,成品使用起来会有微妙的差别。
所以此刻她专心致致,并未被杂音骚扰。
晚上十一点,是一天最宁静的时候。这些天网店下单的人较多,下午她一直忙于包货发货,直到九点多才吃晚饭,再处理了些旺旺上的客服问题,这个时候方能抽出时间制作手工肥皂。
迅速将氢氧化钠溶于水里,二者混合产生了高温,她非常小心搅拌,以免造成烫伤。
空气中飘荡出独特的刺激气味,她起身去开窗,回来时才发现手机一直持续颤抖。
拿起电话,看到熟悉的号码。她摘下口罩和架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按下通话键,没发出声音,只管把手机紧紧贴着右耳,很快彼端传来对方简明扼要的两个字:“下来!”
声音带着怒意,语气不是很好,看来是等很久了。工作被打断了,她默默挂线,脱下围裙,收拾了一下,关闭玻璃窗,熄灯开门。
夏正炎,她从二楼下来,背部已冒汗。远远便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穿着制服的司机站在巷口等待,看到她时明显舒了口气,点了点头打招呼,走回车旁拉开后座左边的车门。
夏子菁轻声说了谢谢,弯身坐进去。
车内冷气强劲,更别说右边坐了个浑身散发着寒意的人,她小小地打了个颤,双手交叉摸上两臂,企图把冒起的鸡皮疙瘩抚平。
那个男人坐姿端正,英俊的侧面目不斜视向着前方。她的出现并未掀起任何涟漪,只在司机上车时不温不凉地吩咐:“把冷气调小。”
车子在夜色里飞驰,小小的空间内静默无言。习惯了半个世界的沉寂,面对如此困局,夏子菁显得特别松容,头微偏,看外面一闪而过的黑夜景色。
穿越大半个城区,车子终于驶进一幢高楼大厦的地下停车库。司机为她打开门,身旁的人已经从另一端出去,并神般直立在一旁等待。不得已,夏子菁只好对司机抱歉地笑笑,从他那边下车。
司机隔着宠大的车身问:“叶总,明天几点来接你?”
九年前一场意外,造成左边耳膜破裂,永久性失聪。背着他,夏子菁根本听不清他低沉的回答,而她也不太关心。很快,他就转身,率先走向电梯,留给她一个高大挺直的背影。
夏子菁徐徐跟上,他早就进入电梯内,单手按着开门键,冷着脸等她的到来。
双方始终没交谈,电梯内只有天花顶散下的惨白光芒。她的世界安静,他不发话她下意识就对着合拢的两扇镜子门发怔。上面复杂的金银图腾交错,看久了头会发晕。
她闭上眼,心里暗暗数数。还要多久才到?电梯会不会突然故障?或许飞速坠落……
每次关在这个狭小的铁笼内她都有这个想法,随后又叫自己别胡思乱想……不用怕!
电梯到达28层顶楼,门“叮”一声打开,手臂被一道力拉住,把发呆的她扯了出去。
这幢大厦隶属于东升集团期下某个豪华社区,本来一梯两户的设计,就这个房子最特别,霸道地占据了整整一层。
站在唯一的深色实木门前,他松开了钳住她的手。几乎是被拖着过来,夏子菁喘了口气,低下头在大包包内寻找。有快半个月没用,钥匙一时不知扔哪里。她几乎把包包翻得底朝天,可是钥匙像长了脚似的,不知所踪。
身旁盯着她的眼眸寒光一闪,忽地一手扒过来阻止她再找。不料手袋应声落地,里面的东西唏喱呱啦的掉了一地。
他拧了拧眉,并没多解释自己动怒的行为,从裤兜里掏出钥匙,迅速开门进去。室内一阵闷热,客厅吊灯“啪啪”两声开启。他扭开中央空调,踢掉皮鞋,怒气冲冲地上了二楼。
不知在发什么脾气,是工作不顺吗?差点忘记上次的不欢而散,所以是他的气还没下?
夏子菁默默地收拾好包包,掩上门,把皮鞋放整齐。他出差半个月,她都住工作室。好久没来,家具都蒙了尘。
放下手里的东西,换上拖鞋,进厨房做每次来的第一件工作——烧水,他每晚必须要放一杯水在床头。
把电热水壶里的隔夜茶倒掉,放龙头下清洗了一遍,重新注满清水放回座机上。隔着厨房的双扇玻璃趟门,可看到外面宽阔的客厅。这个地方,她搬进来一年了,却像旅店似的住住走走。因为他常出差,她就选择不回来了。
盯着电热水壶的红色电源灯发了会儿呆,直至看到白烟冒起才回过神来。走出厨房,一路上楼梯,一边收拾他散落的衣衫。不明白为何有这个坏习惯,要洗澡干嘛不进浴室才脱衣服?
主卧室里开了灯,冷气正喷着冷风,她走到落地窗打开了半边窗,让新鲜空气吹进来,又迅速撒离。因为畏高,她不会轻易靠近窗户。但他喜欢,大概更能突显高高在上的身份地位吧。
转身穿过衣帽间,将手里的衣服扔在墙角的衣篓里。
浴室门透着灯光,还有水声,表示他在洗澡。夏子菁拉开一扇衣柜门,先找出床单换上,再拿洗换衣服到楼下公共浴室冲了澡,出来时他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有刹那脚下举棋不定,是该上楼还是到他身边?没给她多余的时间考虑,他举起食指朝她的方向勾了勾:“过来!”
要不是有这个手势,夏子菁其实没听清他说的话。走到他身边坐下,发现茶几上有两只小杯,里面已注进半满的胭红色酒液。他端起一杯,递给她,然后自己拿起另一杯仰头饮尽。
沐浴后的他只穿了件浴袍,发尾还湿着,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蠕动,显得漂亮且性感。没错,一个男人用漂亮来形容似乎很不恰当,但他的确长得漂亮,虽然他从不喜欢这样的赞美。
喝完酒,发现她仍愣着不动,他伸手推了推她的酒杯。
其实失眠的人是他,得靠酒精帮助入眠的也是他,可是每回总让她陪着一起喝?
把杯送到嘴边,小口的轻啜。她不喜欢这种辛辣的味道,灼得人的喉咙火热,落到胃里更像被火烧一样难受。加上她酒量不好,小半杯便能把她醉到。不行了,她捂着嘴,决定放弃剩余的两小口。岂料他存心不放过她,夺过杯子一口喝光,接着拉开她的手,吻上她的唇。
冰冷的液体从他的嘴里度过来,她皱了皱眉,忍着不适吞下。他扔掉酒杯,拉着她的手往楼梯走去。
意图很明显,她合上眼。酒精在身体内肆意蹿行,带来晕眩,反正也逃不掉,她索性任他半扶半抱的回到卧室。
房间正中的床很大,她躺在上面,只占了极小的位置。头顶的吊灯很刺眼,即使眼睛没张开也能感受到。室内蓦地一黑,灯光熄灭。她眯起眼,看到电动窗帘缓缓拉开,外面无遮无挡,挂在半空的月色倾泻而入,白光洒了一地。
他跪上床,抱起她靠向自己。温软如棉的身体毫无重量地压住他,随着他往后一坐,稳稳在跨坐在他身上。
要她主动吗?什么都能淡然,唯这事子菁有点无措,伏身抵着他的胸口动也不动。
“懒!”他惜字如金地丢下一个字,单手托住她的后脑,往嘴边一送,开始浅尝她的双唇。
带着相同的酒味,还有温热的气息,熏得她更加昏沉沉。才一下子,他的浅尝辄止,吻变得深入,舌头更肆无忌惮地卷进她的口腔,辗转吸吮她的舌尖。
呼吸越来越不顺,因为姿势匍匐更乏得要命。她拼命摇着头,终于换来喘息的机会。
二人很快调换位置,他跪在床上,把她压在身下继续深吻。手开始探索,一粒粒的解她睡衣上的纽扣。大概是嫌慢,他索性用力把纽扣扯掉,火热的唇舌燃烧到胸口,随着手一下一下的揉按,点起了一把又一把的火苗。
是那半杯酒,夏子菁完全没了方向。迷蒙间,她好像看到照射进来的白光在转移,是什么了?她摒住呼吸,想撑起身体看个究竟。
埋在胸口的头忽地抬起,他扳正她的脸,张开嘴命令:“专心点,叶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七不太想写子菁的文,感觉会很累,是你们一直嚷着要看……要给我鼓励哦!


☆、02

  醒来的时候头有点痛,大概是昨夜那半杯酒的缘故。翻过身,另一边床早就凉掉。
厚重的窗帘不知何时合上了,房间内光线不算强烈,她猜不到现在几点。坐起身,眼睛不经意瞥见对面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硕大油画,金色的相框上有凹凸的花纹,是她与他的结婚照。
辽阔的薰衣草田被虚化成大片的紫,她穿着白色的婚纱短裙,手捧紫色的花束轻靠在他的胸前。两人都只看到侧面,她的表情一贯的恬静,而他,眼神低垂,嘴角的微笑若有若无,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思绪。
很普通的动作,不见得有多亲密,但高超的摄影技术愣是把他们拍得唯美如童话里的爱情故事。
爱情这个词,怎会出现在他们身上?
她自嘲地笑了笑,掀被下床。迅速洗了个澡,头痛消退了点,可镜里映出来的脸仍然苍白。
自从父亲去世后,她的脸色便从没红润过,她的人生,也在那刻开始改写。只是父亲曾说过:“菁菁的笑容是全世界最漂亮的,爸爸最喜欢看菁菁笑了。”
为了这句话,她一直努力地让自己面带微笑。
对着镜内的自己绽放了一个宽容的笑脸,暗暗叫了声加油,转身出浴室。
工作室还有一堆的订单,昨晚的任务半途而废,今天得加把劲才行。
她走近楼梯,才发现客厅里有客人。拾级而下,说话声因她的出现戛然而止。沙发上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起身,朝她礼貌颔首:“子菁小姐。”
熟悉不熟悉的人,大都这样称呼她。她的身份,除了是叶文昊的妻子,还是叶荣添即他父亲的继女。但很显然,前者还未公开,大概就连他工作上最得力的助理康柏文,也不知情。
她不明白他为何要给自己一个名份,或许这也是他复仇的一部分?
站在窗边的高大男人正在听电话,闻声回头看向她,目光深邃如海,波澜不惊。“要去哪里?”
夏子菁捏着手里的钥匙紧了紧:“工作室还有很多事情。”
“推掉!”他说完后收回电话,走到沙发坐下,不再看她一眼。
语气非常霸道,表示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而她,也习惯顺从。没有异议,也不想打扰他们谈工事,只好转进厨房。
“子菁小姐。”钟点阿姨正在切肉,见她进来友好地打招呼,并从温奶器里拿出牛奶给她倒了一杯:“叶先生很早就吃过早餐,你先喝杯牛奶垫垫胃,午饭准备得差不多了。”怕她听不清,还比了个手势。
阿姨真的很贴心,其实她也懂唇语。“嗯,谢谢。”夏子菁摆出一贯乖巧的微笑,接过玻璃杯拉开备餐桌旁边的椅子坐下。
喝了口牛奶,抬眼望出窗外,天空蓝得像匹美好的缎绸,又是一个大晴天。因为这房子独占一整层,360度独座设计让每个窗户看出去都是无敌景观。天与地连接之间,渺小如尘,也提醒她,脚下踩着的是28层楼的高度。
她匆匆收回视线,拎着杯子走出厨房。客厅去不得,她绕过走道到偏厅的贵妃椅坐下,双手捧着牛奶慢慢啜饮。
外面的谈话声隐隐约约传来,收购呀,改建呀,她听得不伦不类,冷不防一个熟悉的名称跃进耳里,让她即时浑身僵住。她探过头,目光穿过镂空的雕花屏风窥视出去。
叶文昊背着她,还是惜字如金。说话的是助理康柏文,她看着他一开一合的嘴,身体感觉越来越冷。
大约过了半小时,工作汇报终于结束,康柏文收拾好茶几上的文件走向玄关。他从沙发起身,目光随着头往后一转,精准地对上她探究的目光。
客厅与偏厅虽然只有一个屏风之隔,但她从厨房出来其实没有惊扰他们。对着她的康柏文尚且没发现她的存在,反而他却能感应到。
沉默的对峙中,他的目光凌厉,眸子里仿佛有一种能穿越人心的东西。“你没话要问?”
夏子菁蓦地一凛,眼睛直直地与他相凝视。脑内空白一片,明知道不该问,嘴巴却不受控制地张开:“东升……收购了北区那里的……旧房子?”
“对!”他回答得相当干脆:“全方位收购成功!”
她颤着声:“做……做什么?”
“旧区重建!”语调依然铿锵有力。
“重……重建……那是全部拆掉?”
“你说呢?”
脸上的血色随着他这几个字一下子退去,他的影像渐渐变成强光,眼底开始涣散,连他步步走近也没察觉。
“失望了?”他立于她面前,声音更趋于冷漠。
“没……没有。”她忍住快要溢出来的眼泪,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我……上厕所。”喃喃找了个借口,她踉跄走到楼梯,拉着扶手冲上楼。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一直支撑着她活下去的目标瞬间瓦解,那幢旧房子,她原来的家,承载了十三年欢乐的老宅,即将面临被拆掉。
房东明明说会等,等她和子薇存够钱,再买回来,为什么食言?
夏子菁奔进房间,“呯”声甩上门。
叶文昊,你明知道我这辈子最珍惜的就是它,为何连那么丁点的东西都要摧毁?突然发现,他其实是故意的吧?故意不避嫌地跟助理在客厅说这事,故意让她听到,故意叫她伤心难过?
折磨她,他就能高兴?
从衣兜里翻出手机,拔号的手抖得厉害。电话里说机主关机,她又换了一组号码,却是机械的答录机留言提示。
“薇薇……”怕对方听出自己的哭音,她捏住呼吸,叫唤着双胞胎姐姐的名字。“房子,被东升集团收购了。”说到这,已经无法控制的呜咽了一下:“我们的家……真的没有了。”
靠着实木门的身体缓缓下滑,她坐在木地板上,拿电话的手低垂,仰着头,任眼泪肆意滑下。
叶文昊,九年了,你就那么恨吗?你就不能放过我们吗?
很冷!她抱着双臂,蜷曲着身子,心像被掏空般,什么都没有了。
忘记坐了多久,门板颤动了几下。
“子菁小姐?”是钟点阿姨的声音。
她不想说话,索性当没听见,不回应。
“子菁小姐,午餐已经做好了,你要不要吃?”
要吃吗?她好像已经麻木,忘记了饥饿的感觉。
“叶先生出去了,我下午有事也得走了。你是现在吃还是稍后再吃?”
无人理会,阿姨以为她没听见。
“那我把菜盖好,你一会想吃时再热一热就好。”阿姨交待完,似乎不放心,还逗留了几秒,接着细碎的步子才渐行渐远。
原来他不在!捂住堵得不行的胸口,她拼命地呼气吸气。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你要坚强!坚强!你得好好活着,这是爸爸的遗愿!她拍拍两颊,露出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撑着地起身。
楼下已经没有其他人,只剩下空荡荡的大房子。餐桌上有三菜一汤,已经凉掉。不能让自己饿着,对身体不好。她盛了饭,强迫自己吞下一碗的份量,最后还喝了碗汤,肚子好像有点饱的感觉。
将剩菜封好,放进冰箱里。其实始终会被倒掉的,这是多此一举。她关上冰箱门,走回客厅,找到自己的大包包背上。换鞋,关灯关空调,重复着每次离开时的动作。
走出小区大门,沿着马路旁的行人道缓缓前行。工作室还有许多订单,应该马上回去处理。可是突然,从没有过的任性占据了整个脑袋,她不想管了,反正房子没了,她要钱来干什么?
跳上靠站的公交车,找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她不知道这辆车会开到何处,随便吧,只要能带她离开。
公交车开开停停,过了一站又一站,眼前的景色竟越来越熟悉。
她随着人流涌下车,穿过马路,走到第四个巷口,拐了进去。
烈日当空,却无法把这条又长又窄的小巷子照通明。
是应该拆掉的了,从巷口进来没一套房子是完整的。外墙裂成一道道的深痕,窗户螺丝剥落,摇摇欲坠。看着都变危房了。
她握住其中一幢老房窗口外露出来的生锈铁支,抬头仰望头顶狭窄的蓝色天空,一阵悲凉油然而生。
是她!要不是她的任性,这个家,可以完好无缺!
沉沉的哀痛如洪水猛兽般涌上心头,多年筑起的乐观向上,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这句以为已经遗忘的诅咒,又再次于耳边响起。
对不起,对不起!菁菁知错了!妈妈,菁菁知错了!
她两手死死捂着双耳,闭上眼疯狂地甩着头,妄图把那些话摒弃在外,不料却阴差阳错,“呯”一声响,头撞到破旧的玻璃窗上。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点击进来看的亲人们,好歹吱一声。虽然这里荒芜了点……还有,收藏一下好吗?


☆、03

  夏子菁永远不会忘记十三岁那个炎夏的午后。
太阳很烈,知了喧闹不停,她在午睡中被人突然摇醒,一阵责骂声劈头劈脑落下:“夏子菁,这二百块钱是哪来的?”
子菁睡眼惺忪,根本没听明白妈妈说什么。
郭洁直接把女儿揪起身,强硬要她立在床边。
昨晚子薇不在,她因为怕黑一整夜疑神疑神根本没睡好。午间补眠妈妈不让开空调,天气闷热,捧着胀痛的脑袋好不容易眯入眼,结果冷不猝防又被弄醒。精神严重不振,子菁站得摇摇晃晃。
“给我站好!”又是一声命令,“说!”
子菁半梦半醒,只懵懵地问妈妈:“说什么?”
“我在你的小外套里翻到二百块,哪里来的?”看女儿神色闪烁,郭洁目光一闪,板起脸:“是不是偷的?快说!”重重的一巴掌落在子菁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臂上,雪白的肌肤立即现出一道红印。
被打痛了,子菁一下子醒过来,抬头见妈妈凶神恶煞,身体不由得打了个颤,嗫喏着说:“我……没有……”
“没有?那这个你怎么解释?”已经小学毕业,暑假后就升初中,不是小孩子,胆子越长越肥了,竟敢偷钱?郭洁把手里的二百块扬了扬,开口又是骂:“爸爸妈妈有给你的零用钱!前天才给你和姐姐买了新裙子,你好的不学却学人家当小偷?”越说越气,郭洁举起手朝女儿的脸庞狠狠掴下去。
夏之秋刚停好自行车,便听到屋内女儿的尖叫声。他匆匆打开家门,看到妻子拽着女儿拼命往客厅门口拖。他冲上前气急败坏地问:“干什么呢?”
“夏之秋,看你宝贝女儿干的好事!”
“妈,呜……”胳膊好痛,手臂快被扯断了,子菁好害怕。
“你只管嘴硬,那就在外面待着。你一天不承认,就别指意进屋!”郭洁完全不给辩解的机会,粗鲁地把她扯到门口扔出去,“呯”声关上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竟然偷钱!”郭洁对着丈夫一阵咆哮。
“我没有!呜!妈,我没有!”子菁一边委屈的哽咽,一边拼命拍着门板,还不忘向夏之秋求助:“爸,我没有!”
夏之秋四十出头才喜得一对双胞胎女儿,而且长得漂亮可爱,自是如珠如宝,见不得她们哭。他才回来,根本不清楚发生何事。说女儿偷钱,他绝不相信。“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郭洁从衣兜里翻出那张二百块钱,举到丈夫面前:“这是我在她的小外套里找到的,证据确凿!你说她一个小孩子,哪来这么多钱?”
“这……”二百块可真不是小数目。
“前些天她吵着要买个布娃娃,我没给买,肯定是因为这样起了歪念!”
“你……”根本没查清楚。
“夏之秋你别想替她辩护,不然你也给我滚出去!”郭洁撂下狠话,气冲冲地返回楼上。
妻子比自己少了十多年,当初求了很久才讨回来,夏之秋一向迁就惯。但听着女儿在外面哭得肝肠寸断,还有她脸和手臂上清晰的红印,明明热火朝天,愣是急得冒了冷汗。即使再错,也不错体罚,他不知说过多少遍,可妻子就是不听。
外面声音越来越弱,把夏之秋的心拧得生痛。不管了!他冲去拉开客厅的木门,将蜷成一团的女儿抱住,轻声哄:“菁菁,不哭。”
“爸爸,我没偷钱!”夏子菁在爸爸怀里抬头,眼角挂的泪,一颗一颗往外扑,那样子楚楚可怜,最叫人心碎。
“嗯,爸爸知道,爸爸知道的。”夏之秋替她抹掉眼泪,拥着小小的身板起身:“那二百块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