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惊天 作者:落随心
内容介绍:
看着头顶上那似乎要压死她一生的三个大字:湮冷宫。
听着身后宫门哐啷一声关上的沉重声响。
蓝芸微惘,死亡的感觉明明还那么清晰,可怎么睁开眼后她就成为了大元国圣元皇后唯一所出的无忧公主?
圣元皇后刘氏莹华母族在三天前已经满门抄斩,刘氏莹华也在当日被赐毒酒,死时腹中还有五个月大的胎儿。
等待她的,不是高高在上尊贵的中宫嫡出公主身份,而是要被禁圈一生永不赦免的囚虏身份。
抬头望着头顶上那片狭小的天。
蓝芸缓缓的闭上眼,囚禁一生永不赦免…可,如今她才七岁。

九重宫中机关算尽,只为头顶一片自由的青天。
本无意,却吹动春风,一凤鸣,天下惊!
(注释:凤是凤凰的简称,雄为凤,雌称凰,但两者也时常皆通统称为凤,书名以凤着称,采用的就是统称,特此声明。)
本书标签:金品 爽文 励志 女强 腹黑 宫斗

上卷:权谋天下
001不死不休
蓝芸正在把手里的书归档,抬头不经意间正好看到窗外的梧桐树叶缓缓飘落,有些出神,梧桐一叶落,天下皆知秋,今年的秋天似乎也来的格外的早,中秋都还早,就已然开始叶落了。
脚步声匆匆走来,清脆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蓝姨。”
蓝芸回头,唤她的人是这个月才来上班的金欣然,一个令人容易产生好感爽朗大方刚从学校出来的年轻姑娘,是她好友金圆的侄女。
“蓝姨,我小姑让您去一趟她的办公室。”
金欣然欲言又止一副不知道是说还是不说的神情落在蓝芸眼底,让她微微惊讶,轻声问道:“小欣,怎么啦?”
金欣然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没事啊。”接着又催促道:“蓝姨,我小姑急着找你。”
蓝芸点点头,把手里的书交给她,转身往出口走,刚下楼,就碰上了急冲冲上楼找她的金圆。
看见她,金圆激动的上前抓住她的手,紧张不安的道:“蓝芸,你听我说,你等一下千万不要慌,不要急,这件事一定不是真的,一直是哪里出了错…”语无伦次的话突然噤声。
蓝芸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四五名警察正往她这里走来,走在最前面的人她认识,是金方,金圆的哥哥,金欣然的爸爸,也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
金方担忧的看着眼前脆弱的像玻璃一样的女人,一时之间也有些不忍把这噩耗一样的消息告诉她,但…不说不行了:“陈局长他…”
“哥…”金圆尖叫着想要阻止,但一旁的金方咬牙还是把话说了出来:“蓝芸,陈局…不…陈白他刚才被检察院以谋杀罪和贪污罪并案逮捕了。”
蓝芸脸色倏地苍白如纸,双手本能的狠狠抓着胸口,身子软倒在地上,一直在她身边的金圆扶抱着她慌张大叫:“快,医生。”
救护车刺耳的长鸣呼啸声从市图书馆一路狂奔到市第一人民医院。

一个月后,蓝芸在医院见到了被判死刑缓期一年执行的陈白,前税务局局长,她的丈夫。
重症病房内,蓝芸一步一步走近,她很难把眼前躺在病床上苍老憔悴不堪毫无生气的男人与她那个意气风发英伟不凡的丈夫联系在一起。
她的丈夫才三十九岁,年纪轻轻就爬上高位,有权有势,是一个男人的黄金时期,可是此刻,她看到的却是一个无法接受自己被判死刑而自杀送进医院急救又在刚刚被医生判了死亡通知的临死病人。
云与泥的距离,恐怕也不过如此!
看见蓝芸,陈白流下了悔恨的泪,吃力的想要伸出手,却发现如今这样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都有如登天一样困难,蓝芸上前一步握住了他想抬起来的手,把他的手轻轻的贴在脸颊。
陈白就像是被人抛上岸的鱼,因为缺氧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我对…对不起你,可…可是我…我真的没有…杀…杀刘东…老婆,我没有,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他…”
蓝芸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喘着粗气无声流着泪的这个男人,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向她诉说着他的悔恨和…冤屈。
这个画面,这些来的日日夜夜她心里设想过无数次,她一年多的隐忍,为的就是这一天,面对这一刻的时候,她知道她的心才是真正平静了。
她二十四岁嫁给这个男人,如今已经快十年了,她被他骗了八年,当年那个在大学校园里情深不悔的追求她这个身体孱弱的女孩的男孩,原来不是因为爱她,而只是为了娶了她能让他飞黄腾达。
她以为他爱她,当结婚一周年庆祝日上他情深意切的偷偷许愿,想要一个她和他的爱情结晶时,她被感动了,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为他怀孕生子,十月怀胎,多少次生死一线,那一年里她几乎是以医院为家。
生下女儿后,她爸爸的病就病发了,但却几乎是拼尽了一切人脉和能力在临死前助他一步三升。
她想,他以为身体孱弱的她,一定熬不过生产时那道大关,但他不知,她为了活着,段练出了什么样的毅力?再苦再痛也能面不改色的微笑,因为这个世界有他,有她最宝贝的女儿。
可是,他给她的是什么?她竭尽心血呵护的女儿车祸致死,所有人都说她的女儿是误闯了红灯才会遭遇意外,所有人都相信,唯独她不相信。
她的女儿绝不会无缘无故的闯上马路,可是她却不知道事实竟是这样的残忍。
这个男人瞒天过海骗过了所有人,也是,他很高明,他把他的情人嫁给了一个男人刘东,还把这个男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当他的司机,谁会想到他会和一个司机的妻子扯上联系?谁会联想到司机的妻子生的孩子全部是他的?
可,纸永远包不住火,谁会知道她的琪琪竟然会在马路上看见爸爸的车一驶而过,而让她震惊且不敢置信的是她那一瞬间竟然看见司机刘叔叔的老婆坐在后座上扑上去亲她的爸爸,而刘叔叔竟然就坐在驾驶座上。
她的女儿才七岁,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刺激,她忘了中间就是大马路,她疯狂的追过去…
当她知道事情真相的那一刻开始,奇异的是她脆弱似玻璃一碰就碎的心脏竟然没有任何的起伏,在黑暗里,她静静的坐了一夜,清楚了自己要做什么!
“我知道。”
正在语无伦次又断断续续诉说着悔恨冤屈的陈白被轻柔而平静的声音打断,他一愣,怔怔的看着出声的蓝芸,此刻,他才发现他妻子的眼睛竟然是如此的平静,平静的让他…害怕。
蓝芸微笑着看着他,轻声道:“我知道你没有杀刘东,你是被冤枉的。”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又仿佛只不过是一瞬间。
陈白慢慢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蓝芸的眼睛仿佛看见了鬼一样不敢置信的惊恐睁大。
蓝芸慢慢的伏下身子,脸贴在他的胸口处,声音依旧轻柔似水,却说着让陈白心脏不停紧缩的话,那声音轻柔似水,可却冰一样寒刺骨。
“因为刘东是我杀的,你欠我的,该要还给我,要你这一条命,根本不足以平我恨,我要你连死都要背负着死刑犯这三个字,我要你和王莺生的那两个野种一生一世都洗涮不掉因为你们而贴在她们身上的污点,我要王莺余下一生都活在凄惨的代价里。”
陈白瞪着她的瞳孔放大到了极限,蓝芸继续喃喃轻语:“没有了你,你说,她将会如何生存?她肚子里怀的是她一心一意想为你生下的儿子,你不再是无所不能有权有钱的陈局长,而是一个即将快死之人,她肚子里那已经八个月的胎儿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出生了,这下如何是好?”
陈白全身开始像筛糠一样的颤抖。
“当我知道我的琪琪是因为你们而死的时候,我就发誓,我要杀了你,刘东该死,王莺该死,可更该死的人是你,你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你背叛了我,害死了我的女儿,她还没有来得及长大,可是因为有你这个父亲,她早早的就离开了我,你说,我要如何能放过你?我亲爱的老公。”
“不…不…”陈白的身体抖的越来越厉害,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惨白的像个鬼一样。
蓝芸闭上眼,轻叹一声:“你现在吊着一口气不敢死,是不是担心你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或是担心你那即将要出生的儿子?放心,陈白,好歹我们做了十年的夫妻,我已经帮你们照顾她们母子三人,我似乎忘了告诉你,她们手里的钱和刘东名下的那套房子都被政府查封了。还有就是你案发的前一天,我就把你偷偷藏在书房隔层里的那些钱以你的名义全都捐了,红十字会会感谢你的。对了,还有你随意放置在书房里的那些‘雁品’我全都给烧了。这样算来,她们母子三人手里其实没有钱了,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可怜王莺挺着个大肚子即将临盆呢。”
陈白倏地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蓝芸不躲不避,静静的伏在他心脏口,慢慢的睁开眼睛冷冷的看着他。
陈白眼睛翻腾着,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上来,紧抓着她手的手无力的垂落。
耳边的心跳已经停止,蓝芸才又缓缓的合上眼睛。
陈白,我对你恨已入骨,不死不休,只愿,永生永世,我们都不再活在同一片蓝天下。
002恨不入骨
大元国,庆十年,冬。
连续三天三夜的大雪似乎把整个皇宫都给淹没了,冰天雪地中只若隐若现的见到金雕玉砌的宫檐。
呼呼的北风寒刺骨,天色刚刚亮,杂役廷的宫人们还没来得及把宫道上厚厚的积雪清除,就见禁军副指挥使赵仁明赵将军带着一队肃森的禁军持着长枪严出现,隔的还很远,可他们身上的肃冷锋芒却铺张开来,那种阴森冷酷之气似乎盖过了这冰天雪地的寒冻。
走在赵将军前面的霍然是圣阳宫的大总管施公公,他身后还跟着一行太监宫婢,如果说这些禁军给森冷的感觉,那施公公凝冷的脸却让人不禁心惊胆颤了。
在这座皇宫里,谁都知道圣阳宫总管施公公一行一言代表的都是皇上的圣谕,可让人生,也能让人死。
几乎是远远望着来人,杂役廷的众太监们就恭敬弯腰退避到了一旁,低头弯腰静候他们走过。
入耳的是一阵阵宫靴、铁靴踩在厚厚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这咯吱咯吱的雪崩声让在场的太监们都心脏紧缩,牙关发麻!
一行人走远,弯腰静候着的众太监才缓慢僵硬的直起腰,人人脸色都无一例外的有着惶恐和惊慌。
这么早,施公公却带着一队禁军出现在后宫,必定是要出大事!
众人惊惶不安的全都不敢发生任何声音,唯有一个刚进宫不久岁数又小的小太监羡慕地遥望着刚才施公公走过的地方,痴痴地道:“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像施公公这样威风就好了。”
小太监话音刚落就惹来一记铁掌刮子。
刘公公尖着嗓子惊道:“不想要你这颗脑袋了是不是?”
小太监含泪抚着被狠刮钝痛的后脑惊恐地看着掌管他们这些杂役太监的杂役房刘公公。
“瞪着我看什么,还不快干活去,再敢妄想,小心你的狗命。”
小太监惶恐的抓起手里的扫把用力扫着地上的积雪,生怕迟了一步就要掉脑袋。
见众人都惊恐的散开,刘公公这才抬眼望向施公公走过的前方,脸色慢慢苍白凝重起来,天,要变了。
刚抵达圣元宫,禁军就训练有素的包围开来,施公公抬头看着头顶上圣元宫三个大字,神色微怔但很快就回神,命令身边的太监道:“摘下来。”
很快,这曾经象征着无尽宠爱无尽荣华的皇帝亲笔御书宫匾被摘了下来。
施公公踏脚进入圣元宫,圣元宫内也有不少禁军戒守着。
来到长华殿,殿内依旧温暖如春,和外面的冰天雪完全不同,可施济却觉得今天的长华殿很冷。
圣元皇后刘氏莹华一身正装的坐在榻上,一只手轻搂着靠在她怀里惊惶不安的无忧公主,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高高拢起的腹部,眼神平静的看着他。
施济想了想后,还是上前请了安:“奴才施济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公主。”
圣元皇后微微一笑:“施济,到了此时此刻你都依然如此谨慎,倒也让本宫无话可说,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奴才,这话,果然不假。”
施济抬起头,直视着眼前依昔还可以看得见风华绝代的皇后娘娘,心里叹可惜了,圣元宫,圣元皇后,圣,乃至高无上,元,是大元国的国称,太高太重,注定得毁灭。
圣元皇后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惋惜,神情微惘,似乎陷入了回忆里,良久,才似是喃喃自语道:“三年庆王妃,我带着刘氏一族竭尽心力辅佐皇上一步一步登上高位,就如同他曾经对我承诺过的那样做到了,他君临天下,我母仪天下。”
“可十年圣元后,冠绝后宫,却只让我出一女,我陪在他身边整整十三年,付出了我能付出的一切,可是他给我的是什么?一次次,让我陷入丧子之痛,一次次对我族人手举屠刀。”
施济眼皮子一颤,弯腰低头,不敢接这话。
“我做梦也想不到那个我爱并且用十三年来爱我的男人竟然是如此残忍,等到我终于看清时,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我能平安的生下无忧?因为早在她在我腹中还未出生之时,他就知道是个女儿,为了安抚我,安抚我的家族,他不得不容许我生下无忧。”
施济的弓着的身形不变,无声而立。
圣元皇后看着怀里的女儿,眼神却缥缈起来:“如果…如果我能少爱他一些,就不会被他骗的这么久了,再或者…或者我认清他面目后恨他再深一些,就不会因为心软而不舍得对他下狠手,否则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我刘氏满门皆斩的地步了,生,刘氏莹华是刘氏的罪人,死,刘氏莹华无颜见列祖列宗。”
“母后…”元无忧惶恐又无助的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母后说的话她虽然不明白,可母后说的每一个字她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刘莹华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绝美的唇角绽放一抹解脱的笑容,轻声道:“母后落得如今下场,是恨不入骨,无忧,记住母后的教训,如果你还能活着,长大后别爱,男人心,最无情,由爱生恨,最锥心,如果一旦爱了就别恨,因为爱了,就注定败了。”
“呜…母后…呜呜…”元无忧再也忍不住的哭喊起来。
施济别开眼,纵使心里有些不忍,但该做的他还是得做:“来人,把公主送回无忧宫,在皇上未发落之前,不许踏出宫门一步,更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一声命令下达,候在一旁等令的太监宫女们就上前。
圣元皇后冷冷的一瞥,威仪尽现,众宫人一时之间都有些迟疑的看向施公公。
施济眉头一皱,正欲说什么的时候,圣元皇后却主动松开了怀里的稚女,轻柔的拍着她的手:“无忧,回你的无忧宫去。”
“不要,母后,无忧想和您在一起,呜…无忧不要母后死,”元无忧哭的泣不成声。
圣元皇后闭上眼,狠下心把无忧从自己怀里推了出去。
“放开我,放开我,本公主命令你们放开我…母后…母后…”无论元无忧如何踢打叫骂,一旁架着她的宫人们却仍是强硬的把她架了出去,她只能拼命的回头,凄厉的叫着母后…
两行冰凉的泪从圣元皇后紧闭的眼角流下,无忧,就让母后在你心里保留这最后一丝尊严,不要看见母后死后的样子,那一定很难看,只愿你永远不会成为像母后这样可悲的女人。
施济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太监端着赐酒慢慢的上前…
三天后。
圣阳宫御书房,诺大的宫殿内除了偶尔有几声书面翻动,寂静无声。
施济迈着小步匆匆进殿,见坐在御桌前的主子正在翻动着手里的奏折,冲口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吞了下去,往旁边一站,静候着。
直到庆帝把手里的奏折合上,端起手边的茶,他才上前一步,低声禀道:“启禀皇上,无忧宫有事奏报。”
庆帝伸手端茶的动作顿了一下,淡道:“说。”
施济弯下腰,头埋低:“公主身边服侍的宫人前来禀报,无忧公主三天未进食,人已经晕撅过去了。”
头顶上久久没有声音传来,施济正要小心翼翼的抬眼时,只听见一道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他欲抬起的头又立马低了下去。
“宣太医。”
“是。”施济恭敬应着却没有急着退出去,而是静候着。
果然,依旧是平静无波的声音,却说着让人听了并不平静的命令:“太医诊治后,传朕口谕,元无忧入湮冷宫,禁圈一生,不受赦免。”
施济眼皮子不受控制的跳动了一下,恭敬的回道:“是,奴才领旨。”
自刘氏一族满门抄斩、圣元皇后被赐毒酒后,朝堂众臣,后宫众妃皆被主子的这一铁血手段震慑住了,占据朝堂半边天的刘氏一族,冠宠后宫十年不衰的圣元皇后都被处置了,更何况他们?
主子也成为大元国开国近两百年来,军权皇权统统都紧握在手中的第一位帝王。
当施济把庆帝的口谕昭告下去的时候,无论朝堂还是后宫表面上都没有太大的动静,可背后,却人人自危,不管有心思还是没心思的,都把心里的小心思收了起来,再也不敢拂圣意。
对于这对无忧公主的圣谕,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出声发表任何意见。
皇上可是把整个刘氏灭族了,就连怀有身孕的圣元皇后都赐了毒酒,更何况是还有一半刘氏血脉的无忧公主?
没有赐死无忧公主,已经是皇上念其身上还有一半皇家血脉格外开恩了。
虽然,所有人都心里认为圈禁一生不受赦免对于年仅七岁的无忧公主来说也许还不如被赐死随圣元皇后而去的好!
但,人人都这样想却谁也不敢这样说。
003誓不甘心
施济带着太医抵达无忧宫寝殿乐心殿时,里面没有生暖炉,而且窗门皆大敞,阵阵寒风迎面吹来真真寒刺骨,张眼望去,只见锦纱在呼啸的寒风吹拂下狂舞飘扬。
隔着一层舞动飘动着的轻薄锦纱帘,可以看清无忧公主的两名贴身宫婢正跪在床前低泣。
施济回头朝站立在那儿冷的瑟瑟发抖的宫婢太监们低斥:“还不快去把窗门都关起来。”
一旁的宫人们也顾不得顾忌里面的公主殿下,很快就把敞开着的门窗都关上了,可殿内刺骨的寒气并没有因为关紧了窗门就暖了起来。
可是施公公只吩咐他们关上窗门,并没有吩咐他们生暖炉,心里也都明白施公公虽然带着太医来为公主诊治,但并没有改变公主的命运,恐怕带太医来的同时也带来了皇上的圣谕。
殿内的寒冷让裴太医并没有脱下身上还沾着雪花的披风就迈步走进了内殿。
跑在公主床前正低泣着玉珠玉翠看见太医进来,喜出望外,两人移动身子朝他伏跪,声声哀道:“还请裴太医救救我家公主殿下。”自从公主被送回无忧宫皇后娘娘被赐酒以后,整个人都空洞无魂了,这三天来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似是决意求死。
裴太医弯腰走近,只看了一眼,就暗暗摇头,公主分明是一心求死!
他纵能救她的身却无法救她的心,话又说回来也不能怪她,仅七岁的孩子如何受得了这突如巨来的噩耗?
她从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中宫尊贵嫡公主落得如今这个地步,一心求死也情有可原!
施济进来内殿,看着惨白着脸紧闭双眼毫无人气躺在床榻上的无忧公主,微微一愣,心里不胜唏嘘。
名为无忧,封号也是无忧,单单从无忧二字就足以彰显着她的荣宠,放眼整个皇宫哪个皇子公主敢封号无忧?就如同圣元皇后一样,荣极必衰啊!
如果主子单单是下谕圈禁也就罢了,却偏偏还加了一句不受赦免,这对年仅七岁的无忧公主来说是何等的残酷?
“裴太医,如何?”唏嘘归唏嘘,同情归同情,他的职责他还是没有忘记的,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成为主子的心腹的重要原因,一切以主子意愿为重。
裴太医收回手,起身恭敬回道:“施公公,公主无性命之忧,待醒过来进食就行了。”三天不吃不喝确实饿不死人,事实上刚才他为公主探脉,公主其实是清醒着的,当然,这一点他不会说,无忧公主是清醒还是晕迷着都改变不了她的命运,他又何必落井下石?
施济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太监送裴太医出去。
玉珠玉翠两婢先是为裴太医说公主无性命之忧而喜,再见裴太医出去又见施公公的神色,两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回头看着床上还晕迷着的公主,再看着施公公,眼泪含在眼里,甚是惹人怜悯。
施济压下心里的同情,凝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宣昭:“奉皇上圣谕,元无忧入住湮冷宫,禁圈一生,不受赦免。”
玉珠玉翠两人听闻施公公的话后,两人身子都宛若被瞬间抽去精气神一样,瘫软在地,悲恸欲绝好半响,玉珠才反应过来,爬着上前朝着施济重重的磕头,哀泣道:“求施公公恩典,代公主向皇上求情,请求皇上收回成命,怎能将公主在湮冷宫圈禁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