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
作者:绿枢

第一页

在奢华的房间里,厚重的窗帘在落地窗的两边微微晃动着,黄昏已过,屋里是暗沉的晦暗和一片死寂,屋内静悄悄的,仿佛能够听到微风掠进来的声响,她曾如此爱这里的安静,风浮动在屋子里,好似一曲无言的歌曲,唱着直击心灵的曲调。此刻屋内除了微风掠动的声响还有两颗心脏跳动的声响,只不过一颗猛烈的跳动,一颗频率如故。
坐在地上的女子无助的抬起头,她的眼眶红红的,眼眶里的泪水似落非落,仿佛倔强的抑制住泪水不让它流下,却没能成功,还是让眼泪从她的眼角落下,她死死的咬住嘴唇,似乎痛苦不已,看着离她不远的男人。
男人坐在黑色真皮的旋转椅子上,他的脸色很平静,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这样的他如同一个气质冷硬的男模,穿着低调奢华的服饰,贵气从骨子里冒出来,他淡淡的看着地上的女子,竟然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的眼神,让地上的她情绪更加波动,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她看着他,就好像不认识他一般,这是那个疼她宠他的男人?为什么她一点都捕捉不到熟悉的味道?
“陆湛江,你爱过我吗?”她问得很轻,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他,却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你爱过我吗?有吗?哪怕一丝一毫?”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都是假的吗?你是因为另一个女人才对我这么好的?你这是把我当做别人在对待?”
她有多撕心裂肺,他就有多平静,这就是替身的待遇吗?不能影响他一丝一毫,然后等到梦慢慢醒来,等着他收回那些好,“你没有爱过我,一开始就是把我当做别人的替身,对我的好,全都是假的,你对我的所有,全都是因为别人…”
男人终于动了动嘴角,“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原来那些都是真相,那些都是真的,他的确是因为别人才对她那么好,他对她做的一切,全都是因为另一个女人,从来都不是因为她是聂初语。她为什么要问呢,还期待他能够反驳,以为他会对她有感情,原来只是在自取其辱。
她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的向他走去,站在他面前。她不懂,为何他还能够这么的平静,为何自己却觉得心都被戳的千疮百孔疼痛得无法呼吸,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吗?
“陆湛江,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亲手为她编织出一个美梦,又让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梦在她眼前破碎,她一步步退后,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从来没有一刻有这样的认知,他只是不爱他,于是她的痛她的泪他才无动于衷,他只是不爱她,于是她再撕心裂肺,他依然不动如山,他只是不爱她而已,他只是不爱她…
仿佛一把深入骨髓的刀子彻底埋进了心里,用疼痛去领悟他不爱她这个事实。


聂初语缓缓睁开了眼睛,屋子里一片漆黑,这是一处老房子,四面都是楼房,即使是白天光线也不是很好,何况是拉上了窗帘以后的的黑夜。她伸手点开了夹在床头的鼠标小台灯。这里的房屋都已经存在多年,连开关的位置也还在门口,床头并没有开关,她觉得不太方便,就在网上买了这只鼠标台灯,不仅方便,价格也很便宜。
台灯的光很有限,屋内也不是炫白,只是看清所有东西不成问题,她喜欢这样的光亮,即使是在睡梦中醒来,也不会觉得伤眼睛。
她从床上坐起来,狠狠的皱皱眉,又用手指揉了揉眉心。当意识完全清醒过来时,她才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个梦。不知道噩梦的定义是什么,是让人感到害怕还是不愿意去回想的事。真奇怪,那件事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也不曾主动回忆过,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梦。她是一个很懦弱的人,本能的趋利避害,那些能伤害到她的东西,她都不会主动回想,无论会伤害到她的原因是什么。不去回想,好像在记忆储存那里安下了一个删除键,随着时间的推移,真的就消失了一样,很自欺欺人的做法,只是她一做就是好几年。
陆湛江,这个被她埋进内心最深处的名字,以这样的方式提醒着它的存在。
她不愿意过多的去想她和那个人曾有过的曾经,现在的她早已经过上了新生活,偶尔回想时,她会觉得那真像自己做过的一个梦,从而让她问自己,陆湛江真的出现过吗?她宁愿相信那只是做过的一个梦,她的那些痛,全都是梦醒时分的怅然若失,她不曾那么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这天晚上做的梦,带给聂初语的是要赚更多更多的钱。她听说过很多养女儿的心得,对待女儿要富养,虽然这种富养并非特指金钱,她却很明白,没有金钱根本办不到,没有金钱怎么让孩子出去到处走走有见识更多的机会,没有金钱哪里得到更好的教育更好的培养,于是她要赚更多更多的钱,只是不想有一天女儿会和她一样。
当很多人在说那些大山里走出的女孩子,遇到个男人对她们好,她们就开始死心塌地,只因为她们过去的生活如此贫瘠,没有吃过好吃的,没有穿过漂亮的衣服,没有去过很多有趣的地方,于是只要一个男人随便对她好,她就开始认定这个人对她的真心了。她竟然觉得很正确,从而开始怀疑自己,如果她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对她疼爱不已,那时候的她还会那么绝望吗?也许会难受,但不会感到绝望,因为她把那个人当做了她唯一的救赎,唯一的美好,于是从梦里走出来的那一刻,才觉得痛到心扉。
这种想法,能让她很好的安慰自己,她只是因为太缺爱了,才在被抛弃时那么痛苦,而不是她真的就那么爱那个男人。
醒来的聂初语看了看屋子,这屋子是她自己租的房子,已经租了快三年了,是单间配套,以前一个月六百块钱,如今涨了价,一个月八百块钱,她自己很满足了,现在这座城市的房价越来越高,普普通通的房租都是六七百,那还是与人合租普通几室几厅的价格,能这样自己单独的租房子,这个价格已经让人很满意了。虽然房子是老房子,但该有的家电都有,而且出门走不了几步就是公交站,交通很方便。她下班回来,就喜欢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于是一间普通的小屋子,看上去干净又朴素。
她看了下时间,才凌晨一点钟,还可以再睡觉,最好一睡到天明。她把靠着的枕头翻过来,里面放着她这两个月的工资,她反复的把钱数了两遍,那红色的钞票从手指尖滑过的感觉舒爽不已,这是她最喜欢做的事之一,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如果做成一条曲线,数钱的时候,大概就是曲线的最高点。数了钱,她才把钱又放回枕头里,关上灯,钻进被子里睡觉。
第二天她还是很准时就醒来,最近天气已经变冷,她几乎天天都是七点钟左右醒来,然后在床上赖一会儿床,七点半左右时起床。起床后就开始做早餐,一般是煮粥来喝。冰箱里她冻好的玉米已经煮完了,昨天在超市的时候她买了黑米,想用黑米煮粥。她先把米淘了,再放进水里煮,因为一个人,她只抓了一点点米,没有多久,水就全变黑了,她觉得很是新奇,又看了一会儿,发现水越来越黑了。
粥快煮好时,她把自己昨天吃剩下的菜放进锅里热,她早上通常吃晚上留下来的剩菜,或者是买的饭扫光一类的下饭菜。
粥煮好了,和她平时煮的一样的分量,两小碗,不多不少。她用碗盛粥时,发现黑米原来是外面包着一层黑色的东西,里面的米好像还是白色似的,而水似乎也不是黑色,而是紫色,如同紫透了的葡萄,从而变成了黑色。
她用手机调出几首歌,一边听歌,一边吃着早餐,为一个人的单调增添几抹人气。
吃过饭,收拾了又当桌子又当写字台的茶几,把碗筷都洗干净,这才拿着包出门。她的时间基本都是算好了的,从她上班后,几乎没有迟到过,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她到公司后没有多久,同事们也陆陆续续到了,大家都搓搓手,表示今天又降温了。
一番“你早”的招呼后,都有些无趣了,九点多钟,对于很多人来说,正是在被子里睡懒觉的时间,还没有客户到来,他们的工作就是带客户去看房子,说简单似乎也简单,说难也很难。最近这个月,卖出去的房子很少,楼市遇冷,很多房源的销售都有问题,甚至有些地方的建筑直接丢弃不再继续建了。
大家都抱怨着这一行也不太好做了,聂初语安静的听着,也不多说什么,她现在喜欢听人说话。她在这里工作了接近三年了,见过房市最好的时候,也见过最冷的时候,而她在这些员工中,大概算得上异类。和她同期的,混得最好的房子已经买了,还小赚了一笔去做了别的生意,混得差的也早已经离开,她属于不温不火的那类人,对客户非常有耐心,因此她是唯一没有被投诉的人,常年处于这个行业,也认识一些客户,客户介绍一些客户来,她还是卖出一些房子,因此混得还算一般,至少不用和这些喜欢表现的新人去争客户。
公司今年招了几个新员工,一番交谈下来,聂初语才知道,对方竟然都是本市某大学的本科生,只是专业不同。她有些疑惑,怎么大学出来还做这个,他们的理由各种各样,现在大学毕业不好找工作了,很多工作都是拿死工资,来卖房子,至少还能看到一些希望。聂初语心里有些复杂,她有段时间很遗憾自己没有念过大学,如今这些大学出来的学生出来和她干的是相同的工作,甚至她还带了一个大学生几个月,对方在自己面前像个生怕做错事说错话的小孩。

第二页

在十点后,在陆陆续续有客户来,只是大多数都是来咨询,看房子的都不多。不少人都听说了最近房价降低,都来咨询房子,大多还想观望一下,过段时间房价会不会降得更低。聂初语和好几个客户谈过话后,去茶水间接水,同事袁瑶也在里面。
袁瑶喝了一口水,就冲着聂初语抱怨,“这些人究竟怎么想的啊,这主城的房子就算降又能降多少。而且来之前也不知道打听打听,之前房价是要高一点,但有优惠啊,如今房价降低,但优惠全都取消了,算起来总价也差不多。”
聂初语笑笑,“商场大降价,你会不会进去。”
“这能一样吗?你就是个淡定份子。”袁瑶还真没有看过聂初语生气的模样,“我告诉你啊,人就是有些那什么…我一亲戚开了个卖床上用品的店,四件套卖189,那些人去买的时候,非要讲价,把我亲戚气坏了,干脆把价格调成了200多,你猜怎么着,那些人还是要讲价,我亲戚就勉勉强强答应了,就200卖了吧,那些人跟捡了大便宜似的。”
“行了行了,这买东西和买房子还是不一样,买房子肯定得慎重些。”
“我就背地里吐槽一会儿。”袁瑶不以为意,“哎,对了,你那客户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三天两头往你这边跑,还每次都是指定你去看房子…我觉得人还不错,看上去也有几个小钱,你如果想安定了,也是个好人选。”
“只是客户而已。”聂初语摇摇头,不以为然。
袁瑶看着聂初语走出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聂初语在公司的人缘不好不坏,没有会与她为难,不是聂初语多会做人,而是聂初语的上进心不如别人,老人几个根本不把聂初语当回事,但聂初语的业务永远都不算差,除了性格的原因能给客户好感,便是聂初语长得不错了,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大概都喜欢让这么个漂亮的职业顾问带去看房子吧!这就是看脸的社会啊!
聂初语出去后没有多久,便遇到一对老年夫妻,她将这对老人带去坐下,然后为老人解答关于房子的问题,大小装潢地理位置等等,老人有看房意愿,她便带着人去看房,去的时候把王渝带着一起。王渝是这一批新招来的员工,刚经过培训,王渝看到聂初语招手,立即向前去了。房源离这里并不远,聂初语让王渝和两位老人交谈,王渝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发红,交谈了一会儿后,胆子也便大了起来,开始越说越顺。
聂初语听着王渝的介绍,在王渝介绍后,才补充说明一些问题。
两位老人看过房子后,聂初语便让两位老人留下信息,以后有什么优惠,就可以打电话告诉他们,方便他们过来再看房子。
送走两位老人后,王渝摸摸头,“初语姐,你真好。”
他们几个刚进来的员工,都很羡慕王渝,他们跟的那几个“老人”,他们不主动,别人就根本不带,而且很少让他们自己接触客户,都得自己特别主动才行。
“自己进入了这一行,就好好学吧!”聂初语笑笑,从她的角度,她也不觉得她的同事有问题,带这些新人,原本就是公司安排,不是自愿,何况这些人培养起来,也算自己的竞争对手了,不认真带人,情有可原,而对于这些新人来说,既然进入了这一行,自然得主动学很多东西。
聂初语刚进这一行的时候,说实话,比这几个新人努力多了,或许也有学历的影响吧,他们几个大学生,念了那么多年书,如今出了社会,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放不下身段,而聂初语当初知道自己没有学历,于是内心有着浅浅的自卑,总觉得自己要做得更多才能够比得上别人,她当初跟着别人时,端茶递水什么没有少干,一有不懂的问题立即问,那人离开的时候,不仅教聂初语如何对付难缠的客户,还告诉聂初语哪种人是一看就是真心买房子,哪种人是随便看看,还有哪种人是对手公司派来打听情况的,同时还把一些老客户的资源给了聂初语。
五点多的时候,聂初语就准时下班了,公司里有几个同事特别拼命,就没上下班之说,聂初语早年也那么干过,但被孤立了一段时间,后来又觉得人那么拼命做什么,随后就养成了现在这种什么都不争的状态了。
聂初语坐着电梯下楼,走出办公楼。她很喜欢自己工作的地方,入口的地方像是动物的嘴,很小的一个地方,进去之后才觉得别有洞天,带客户的时候都是往上坐电梯,利用地势高低的不同,从上面的出口出去,那种感觉很奇妙。
她走出大门几步,就看见坐在人工喷泉边的周瑾峰,立即快步走过去。
她喜欢这里的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大门外面是一片空地,路面很宽,两边则是种植的小草,最边缘地带的则是一个小喷泉,此刻周瑾峰站起来,冲着她招手。
“你怎么来了?”她有些惊喜的看着周瑾峰,发现今天周瑾峰换了一身衣服,穿得像模像样,果然是人靠衣装,周瑾峰穿着一件风衣和休闲裤,他身高摆在那里,虽然算不得玉树临风,但绝对的吸人眼球,“来之前都不给我打个电话,万一我不在,怎么办?”
“不在的话,那另说。”周瑾峰笑笑,“走,请你吃火锅。”
“好啊!”
火锅是这座城市的特色之一,别的城市也有,聂初语过去吃过火锅,但闻到那个味道,莫名的不舒服,从那之后,就对火锅没有任何感觉了。来到这座城市,再一次吃火锅,不知道是心情变了还是这里的火锅真的好吃了,她吃过一次后,就很喜欢那味道,从此火锅也成为她喜欢吃的菜色了。
周瑾峰开了摩托过来,他坐上摩托,把另一个帽子递给聂初语,最近交警检查得厉害。聂初语戴上帽子,爬到摩托车后座上,“你穿这样的衣服,又开摩托车,那感觉不是一般的怪。”
“等我赚钱了,就买辆车,让你坐副驾驶位上。”周瑾峰很开心,开着摩托车,一会儿就进入了车流。
聂初语沉默了两秒,脸色微微一僵,又很快释然的笑了笑,“好啊!”
“初语,你去学车吧,拿了驾照后,我就买车。”周瑾峰笑着说,说完才发现她一直没有回应,就又笑了笑,当做没有发生过。
一开始她对他的态度如何,他自己很清楚,现在好不容易她的态度好了起来,他不能操之过急,他这样提醒着自己。
到了一家很有名的火锅店,聂初语下了摩托车,她看了眼店名,随即拉了拉周瑾峰,“不要在这里吃,我们换一家。”
她一个同事过生日,在这里吃过一次火锅,包房的附加费都要一99,环境虽然很好,还有附送的水果和送给过生日的宾客礼物,但价格确实很贵,不仅贵,分量也很少,只是味道真不错,那次她和同事们离开的时候,都还有人在排队等候入座。她只是随口和周瑾峰提过一两句,他竟然记得那么清楚。
“没关系,今天我高兴。”周瑾峰拉着她进去。
虽然不是她自己给钱,她还是觉得挺贵,不过服务员服务很周到,带他们去餐桌,又拿来菜单。聂初语第一次看到这ipad的菜单时,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是觉得很高级。什么都在与时俱进,连点菜都是如此。
坐下后,周瑾峰就让她点菜,看到她点菜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都是拿几个菜。”点的菜永远是那些与菇有关的东西,平菇、香菇、蘑菇、鸡腿菇、茶树菇等等,然后加个豆皮冬瓜之类的素菜,永远不会点肉。
“我可不是替你节约,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吃肉而已。”她想到她的小时候,家里的条件不好,于是很少吃肉,后来有了弟弟,为了能让弟弟长高些,妈妈做的肉,多半会跑进弟弟的肚子里,那时她想吃的时候吃不到,后来她能随便吃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兴趣了。
“知道你是个素食主义者。”
“才不是,单纯的不喜欢吃,与不吃是两个概念。”其实她想说自己才没有那么多意义,因为信仰或者对动物的慈悲心不吃,她简单的只是因为自己不喜欢罢了。
周瑾峰把菜单拿给服务员,又让服务员拿两瓶饮料过来。
汤锅已经端上来,红红的汤已经上面浮着的辣椒和花椒,只看着就能想象到其中的辣,但辣味其实不多,这是对于能吃辣的人来说。
“你还没有说你遇到什么好事呢!”她看着他,笑得很可爱,她如今二十四岁,她本人也不显年纪,脱下上班的服装,那俨然一副青春少女的模样。
“我得工资了。”
聂初语想了想,“你上次在Y区工作的钱?”
周瑾峰点了点头,笑得有几分憨厚感,他的长相属于中等偏上,因为有着身高,随便打扮一下,立即像模像样了,他和她同龄,看上去却比她稳重多了,“对,昨天打来的,我去银行查了,到账了。”
“恭喜你,确实该请我吃饭。”聂初语笑着,此刻服务员端来了他们点的菜,菜围绕着桌子一圈,汤也已经沸腾,服务员将比较难煮的菜都倒进汤锅里。
周瑾峰在Y区那边工作了两个多月,扣了每个月给的一千五的生活费,那也有两万多的工资。周瑾峰做的是建筑工地的制模,这几年在建筑工地上的工作越来越赚钱了,低的都是两百到三百之间一天,高的能达到五六百,只是那也很累,通常下班的时候周身都是灰,冬天还好一点,到了夏天,完全就是个行走的臭人,不止别人,连自己都闻到自己有多么臭。
菜倒进锅里,一会儿就熟了,聂初语和周瑾峰都拿起了筷子。这里的味道真的不错,各种味道都是恰到好处,觉得锅里的味道不足的话,也能自己放调料在碗里。
周瑾峰吃了几口,眼眸一抬,看向她,“初语,你喜欢这座城市吗?”
安川市,她在这里一呆就呆了三年,说实话,谈不上喜欢与不喜欢,她甚至觉得每一座城市都差不多,都是找个住的地方,找工作,每天糊口,她因为这个问题有些不明所以,“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我…我想买栋属于自己的房子。”他很期待的看着她,他已经没有自己的家人了,早年的时候,父亲是石匠,一次从悬崖上掉下去后就当场摔死,他母亲拿着钱跑了,他一直跟着爷爷奶奶,两位老人也相继离开了。他觉得自己在哪里都一样,重点是她在那里。
她看着他的眼睛,这一次容不得她逃避,他就是那种想法,就是想跟随着她。她曾听无数人说过,最羡慕那种人了,学生时期就恋爱,然后多年来打打闹闹,最终走向婚姻的殿堂,或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最终这个人变成自己的丈夫,一直知根知底,不用被迫相亲,不用和一个陌生人尴尬的相处。
她问自己,她有过那个人吗?有吧,她的邻居周瑾峰,和她家的房子就十米远,小学和她同班,初中高中和她同校,其实她也属于别人羡慕的那类人,为什么她以前没有发现呢!

第三页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李白的这首《长干行》,也适用于聂初语和周瑾峰,青梅竹马,可惜他们不属于两小无猜。他们住在同村,那是一个比较偏远的小山村,但也没有在大山里那么夸张,只是相对而言在农村条件不是很好,他们两家住在隔壁,又是同龄,小学的时候又念一个班,于是就有了一定的比较。
周瑾峰的爷爷奶奶对周瑾峰说得最多的便是怎么不向聂初语学学,瞧瞧聂初语期末考试考得多好,瞧瞧聂初语多么勤快,不仅去割草喂猪,还会牵着牛出去吃草,有空的时候还会去捡柴回来,在村里人的眼中,聂初语算是个完美的存在,成绩很好,性格很好,听话又懂事。只是在聂初语父亲那里,她再好都没有用,只要她是个女儿,她做什么都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