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沉醉的晚上》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文案

沈安宁是一个歌手,在酒吧驻唱,热爱音乐,生性豁达,无欲无求。
高建军是上市公司总裁,事业成功,婚姻触礁。
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在酒吧偶遇,渐渐成为朋友,渐渐生出情愫。
他们的感情之路将会遇到层层波折,然而坚持到底,总会看到光明。

 

第1章

秋天的阳光零零碎碎地透过细密的梧桐树叶洒在地上,带来一丝梦幻的感觉。
高建军站在路旁,微笑着看着前面的明珠大厦。
隆重的落成典礼已经结束,那些红地毯、音响都已撤掉,只留下彩旗招展,还有巨大的红色条幅从楼顶垂下,大大的汽球条幅在空中轻轻飘摇,给气势壮观的大厦凭添了一分喜气。
今天,38层的明珠大厦正式交付使用了。
明天,沪市上的明珠地产将开始飘红,并持续上扬。
高建军艰苦奋斗到今天,已经立在了自己事业的巅峰,无限广阔的前景在他眼前展开。他负手站在那里,挺拔的身姿里洋溢着躇踌满志,端正的脸上却仍然是沉稳持重。
夕阳斜斜地照射下来,在他面前把万事万物都染成了辉煌的金色。
他微微地笑着,任公司职员忙进忙出,自己却悄无声息地一直站在树荫下。
良久,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一个大嗓门爽朗地说:“喂,建军啊,你跑哪里去了?怎么在你公司没看到你?”
高建军笑起来:“老韩,我在明珠大厦这边。我的办公室已经搬过来了。”
“好哇,竟然不通知我,该罚该罚。”那边哈哈大笑。
“好,我认罚。”高建军爽快地说。
那边笑道:“今天就算了,是你的好日子,就不罚你了,哥几个在红色年代订了位,给你摆下庆功酒,赶紧过来。”
“好啊。”高建军笑着,挂上电话,过去吩咐了自己的助理几句,便走到停车场,上了自己的奔驰。
红色年代是家高级酒楼,有着浓郁的怀旧气息,让他们这些60年代或者70年代初出生的人感到特别亲切。在那里吃饭非常贵,基本上是人均消费1000元的概念,不过在他们眼里,还是很值得。
今天请他的是金鑫地产的老板韩卫国,他们是10多年的朋友了。在座的其他人也都是老朋友,各个行业的都有。大家把酒言欢,兴高采烈。因为这不是应酬,都没有太多的讲究,也不用保持清醒,人人喝得薄醉,非常舒服。
等到从酒楼出来,大家都觉得意犹未尽,便纷纷提议:“不如再找个酒吧坐坐。”
韩卫国立刻踊跃起来:“没问题,我带你们去个酒吧,那里的气氛保证你们喜欢。”
人人都说着“行啊”,也没开车,跟着他走了200多米,就看到一个有着浓郁美国西部风格的酒吧,闪烁的霓虹跳动着“与狼共舞”。
几个人走了进去。
黯淡的灯光下,客人已经来了很多,闹哄哄的颇有气氛。身穿马甲,系着领结的服务生穿梭来去,女孩子的笑声,男人的划拳声不绝于耳。
到处都有原木制成的桌椅和挂饰,显得十分粗犷。放眼一看,一楼根本没位置了,韩卫国立刻带他们去了二楼。
一个年轻的服务生迎上来,客气地问他们:“先生,请问几位?”
韩卫国已经喝得有些醉,便回头笑道:“大家排队,报数。”
那些30多40岁的大老板们也全都笑起来,玩笑地报起数来:“一、二、三…”
韩卫国侧耳听了,然后指指自己的胸口,含糊地说:“加上…我,一共9个。”
那男孩子早已司空见惯,仍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请跟我来。”然后将他们安置在栏杆与墙壁之间,那里有一圈大沙发,中间放着一个茶几,似乎是用圆木从中剧开,然后就阁在上头,木纹清晰可见,非常有味道。
服务生客气地问道:“请问要点什么?”
韩卫国一挥手:“先来两打啤酒,要喜力,别的你就看着上。”
服务生听到后面那句,有些为难,试探地说:“先生,那是不是再来点果盘、小吃?”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韩卫国不耐烦了。
服务生倒也不恼,只是忍耐地看了看其他人,眼中满是询问。
高建军温和地对他说:“来个果盘吧,其他的,再来个花生米,别的就先不要了。”
服务生如释重负,立刻微微一躬身:“好,马上就来。”
韩卫国还在骂骂咧咧:“怎么回事?耳朵怎么长的?”
高建军对他笑道:“算了,老韩,人家一小孩子,出来打工挺不容易的,何必呢?”
其他人也纷纷劝他:“得了,老韩喝醉了吧?别计较了。”
正说着,一楼的台子上有人唱起歌来,竟然是他们熟悉的旋律。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
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么想
光阴它带走四季的歌与我轻轻的吟唱
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地成长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
歌声非常干净,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顿时让他们悠然回到了曾经的少年时代。
有人轻轻跟着哼了起来。
“发黄的相片古老的信以及褪色的圣诞卡
年轻时为你写的歌恐怕你早已忘了吧
过去的誓言就象那课本里缤纷的书签
刻划着多少美丽的诗可是终究是一阵烟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两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流泪的青春
…”
人人都忍不住探头去看那个唱歌的人。
在柔和的灯光下,一个非常漂亮的男孩子坐在电子琴前面,一边弹琴一边唱歌。离得远,细节看不清楚,只知道他有一张瓜子脸,尖尖的下颌很精致,配着挑染成金色的短发,很是俏皮,身上穿的是浅色的T恤,脖子上有根细细的链子闪着零碎的光。
与他时尚的外表不同,他今天唱得却全是罗大佑的歌,很有点沧桑的感觉。
高建军他们这桌人一直没有说话,全都凝神听着他唱。
服务生送了酒上来,韩卫国掏钱出来付了,然后就发给他们一人一瓶,大家也就默默地喝着,听着那一首一首熟悉的歌。
直到他唱完“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余音袅袅之间,几个人同时一拍桌子,异口同声地说:“泡他。”

第2章

说出这话的有男有女,高建军吓了一跳,只见那些男老板女老板们个个都笑着,显然对那个男孩子很感兴趣。
这些人都是实干家,说干就干,立刻叫过来一个服务生,对他说:“那个歌手,等他唱完了请他过来,我们想请他喝一杯。”
韩卫国却掏出200元钱递给那个服务生:“去,我点一支歌,让他唱《爱人同志》。”
台上的男孩子似乎已经表演完毕,站起来准备下去,台边一个女孩子已等在那里,准备接着演唱。这时,那个服务生走了过去,低声对他们说了几句,然后将钱放到他面前。那个女孩子点了点头,笑着退了下去。
男孩子又坐了下来,抬头看向他们的方向,微笑着柔声说:“谢谢38号台的佳宾,下面这首歌是为你们唱的。”
“每一次闭上了眼就想到了你,
你象一句美丽的口号挥不去。
在这批判斗争的世界里,
每个人都要学习保护自己。
让我相信你的忠贞,
爱人同志。
也许我不是爱情的好样板,
怎么分也分不清左右还向前看。
是个未知力量的牵引,
使你我迷失或者是找到自己。
让我拥抱你的身躯,
爱人同志。
…”
韩卫国旁边的一个男人忽然捅了捅他,笑道:“喂,你是故意的吧,点这首歌。我听说你现在改玩男孩子了,难道是真的?”
韩卫国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有什么关系?其实挺有味道的,你也可以试试。现在流行这个。”
另外一个女老板爽朗地道:“喂,卫国,你也别太霸道了,玩玩女人也就算了,好男孩还是给我们留点。”
韩卫国哈哈大笑:“行,就冲你今天这句话,我让给你。你要能让他跟你走,我就什么都不说。不过,如果他不去,那就不能怪我了吧?”
“行啊。”那个女老板拿起酒瓶,与他豪爽地一碰,喝了一大口。“我们一言为定。”
高建军微笑着看着他们,不由得摇了摇头。
那男孩子唱完,将放在琴上的钱拿起来,便走下了台。
过了一会儿,他出现在高建军他们面前,客气地说:“你们好。”
韩卫国立刻向他招手:“来来来,坐,喝一杯。”
大家马上开始挪椅子,给他腾出个空来,故意让他坐到那个女老板旁边。
他大大方方地坐下,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礼貌的微笑。虽然灯光很暗,但仍然看得出来他的皮肤细腻光洁,鼻梁挺直,嘴唇轮廓分明,浑身都洋溢着干净的青春气息,非常可爱。
那个女老板温和地笑道:“我们都很喜欢你的歌。”
他马上说:“谢谢各位大哥大姐捧场。”
韩卫国笑着摆了摆手:“别客气。其实你这声音和唱功,比那些所谓歌星强多了,我看最近我女儿迷的那些个小帅哥组合,只知道在台上瞎蹦达,唱起歌来上气不接下气,不知有什么好。”
其他人也都笑着推波助澜。
“是啊,我也听不出那些什么歌星有什么好,歌词都听不清,嘴里像含着什么东西,张都张不开。”
“这孩子资质不错,要真去录唱片,肯定会红的。”
“是啊是啊,不如让薇薇姐投资吧,也要不了几个钱,三、两百万的事。”
那位女老板微笑:“那倒是,我们帐上总有些小资金用不出去,做地产的,几百万是少数,顶不了什么事。怎么样?小弟弟,有没有这个打算?”
那个男孩子仍然沉静地笑着,非常客气地对她欠了欠身:“谢谢大姐的好意,我还是在这里唱唱就好了。比我唱得好的人多了,我也算不得什么。”
他这一拒绝,倒让众人刮目相看。那个女老板拿过一瓶酒递给他:“来,喝一点,润润嗓子。”
他便伸手接过,喝了一口,脸上仍是微笑。
高建军本来对这些在酒吧里唱歌的歌手是不大瞧得上眼的,总觉得他们的衣着打扮标新立异,生活上一定作风大胆,生张熟李都能笑脸相迎,一点没有矜持的概念,他完全不喜欢这样的人。这时见这个男孩子态度不卑不亢,对他们这些人不太尊重的调侃也不恼,却也并不顺口附和,作践自己,顿时有了一些好感。其实他们自己虽然在外面风光八面,遇到有求于政府部门或者银行的时候,还不是一样的要陪笑脸,有难听的话也一样当没听出来,跟这个男孩子现下的处境也没什么不同。
那个女老板显然也与他的想法相同,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竟是越看越爱,不由得温和地说:“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宵夜。”
男孩子显然也明白这种邀请的含义,立刻礼貌地说:“谢谢大姐,不过我还要去别的地方唱歌,没有时间,大姐的好意就心领了。”
那位女老板的儿子也有这个男孩子这么大了,这时听他一口一个“大姐”,心里挺愉快的,声音更加柔和:“没事,你什么时候结束?我来接你。”
男孩子摇了摇头:“不用了,不麻烦大姐了,我一般晚上不吃东西,胃不好。”
那个女老板自然就明白了,也不勉强,便微微笑了笑:“好吧,那以后有机会再约吧。”
男孩子松了口气:“好,那我就先走了,还得赶去别的地方。”
韩卫国立刻叫住他,轻佻地说:“别忙。你不愿意跟大姐去,那就跟大哥我走吧。”
男孩子脸色一变,看了他一眼,仍然坚持着微笑:“不了,大哥的好意我也心领了。”
韩卫国酒劲上涌,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顿时变得强硬起来:“我还不相信了,一个小歌手,竟敢这么不识抬举,今儿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就是钱吗?今晚你跟我走,我给你一万。你这样子到处卖唱,累一个月,也就这个数吧?了不起两万,我也给。”
其他人都是实力强劲,却一向低调,更不愿意仗势欺人,颇觉得韩卫国这举动太过分,有人轻声说:“算了,卫国,别这样。”
“就是,何必呢?人家也是小孩子,别强迫了。”
韩卫国喝醉了,这时只想挽回颜面,梗着脖子道:“什么小孩子?在这种地方卖唱的有几个干净的?不就是钱嘛?是不是嫌少?那你说个数。”
那个男孩子垂下眼帘,似乎在衡量轻重利害。
其他人见状都不吭声了,如果他真是嫌钱少,那他们还真没必要替他说话。
一时间,酒吧里的喧哗声和台上的歌声显得十分嘈杂,室内温度越来越热。
那个男孩子的脸色却有些苍白,仿佛终于下了决心,抬起眼睛来看向韩卫国,淡淡地说:“我挣的都是干干净净的钱,无论多少,我用的安心。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去。大哥,大姐,我还有事,就告辞了。”说完,他将手中的酒瓶轻轻放到桌上,起身离去。
他走得十分从容,并没有丝毫仓皇的感觉,反而让这些身家过亿的老板们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韩卫国一拍桌子:“妈的,这么不给我面子,老子要让你再也唱不下去。”
高建军皱起眉头:“何必呢?卫国,算了,人家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难道你还想逼良为娼?”
“就是啊。”其他人也劝解着。“你要真喜欢,又不是找不到,喜欢你的钱的人到底比不喜欢的多。”
一听这话,众人哈哈大笑。韩卫国也转怒为喜,笑着拿起酒瓶与众人碰了碰,便把这事扔到了脑后。
不知怎么的,回家躺到床上的时候,高建军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这个男孩子的脸,漂亮的,柔和的,隐约的带着骄傲的,洋溢着夺目青春的,在柔和的灯光下闪烁着光彩的,让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第3章

中秋快到了,城市里到处都弥漫着节日的气息,明珠大厦的顶层却笼罩在冰寒的气氛中。
在这一层工作的都是协助董事长工作的高级职员,这时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因为董事长正在办公室里和人吵架。
最近这种事已经比较多了,大家都自动退避三舍,深怕被误伤。在公司里敢和董事长明刀明枪争吵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董事长的夫人,明珠集团的董事、副总裁伊琳。
她是高建军的结发妻子,当年与他一起打江山的,为人极其泼辣,很能吃苦,却也是性如烈火,动不动就炸起来,给下属很大压力。
与她相比,高建军要沉稳温和多了。
这一次,他们是为了一个刚买下的地块的拆迁事宜而发生激烈的争执。
这块土地位于房价急剧升温的新区,他们想趁此东风赶紧进行开发,早日赚钱,可是土地上的住户却对他们的拆迁条件不满意,坚持不搬。
伊琳对这些“刁民”一向主张采取高压政策,建议将拆迁事宜交给有黑道背景的拆迁公司来做,无非是多给点费用,但比那些住户提出的条件要低多了。
高建军却认为现在公司已走上正规,而且正在良性发展,迅速扩张,不应该再像以前那样使用非常规手段。再说,现在正是打黑的高峰时期,何必顶风作案,徒惹是非?对于那些住户,完全可以做工作,就是多花点时间而已。
伊琳大怒:“时间就是金钱,难道你连这点概念都没有?”
高建军坐在椅子上,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淡淡地道:“世界上并不是只剩下钱了,还有别的东西,总要顾及吧?那些住户都是普通平民,老实本分,平时也没什么机会发财,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时机,难免有些想法,也无可厚非。我们耐心点,做做工作,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
伊琳冷哼:“别跟我说‘人之初,性本善’,没有钱的日子你我都尝过,有谁可怜过你?为什么我们要同情他们?没本事就得老老实实听别人摆布。”
高建军有些反感地沉默片刻,总结性地说:“好了,这事就这样吧,先交给发展部去做,看看情况再说。现在公司的运作早就按照科学化管理的方式,走上了正轨,有什么工作还是按部就班的让相关部门去做,你和我别再一竿子插到底,让下面的管理人员无法发挥所长,反而是极大的浪费。”
伊琳差点跳起来:“你说什么?你在指责我不懂管理是吧?如果我不懂管理,当初是怎么协助你创下这么大家业的?”
高建军立刻说:“你别这么敏感好不好?我根本没这个意思。当初创建公司,我也不懂管理,大家还不是摸着石头过河,也走过很多弯路。现在我们的公司都上市了,如果没有科学化的管理,如何再往前走?这样的例子你我都看得太多了,难道还要重蹈覆辙?等到股票前面跟个ST再来后悔?”
伊琳一拍桌子:“你别跟我讲大道理,装什么装?谁不知道谁啊?你这些官话跟下面的人去讲,别在我面前讲什么科学。做生意谁不是讲手段讲关系?就是没人讲科学。”
高建军觉得很疲倦。自从公司上市,最近这一年来,他已经越来越无法跟伊琳沟通。这几个月来更是变本加厉,似乎伊琳在任何事情上都要跟他发生争执,从公司吵到家里,让他没有片刻安静,逼得他干脆搬到客房去睡。这下伊琳更是生气,在公司里闹得更凶了,有时候闹起来的原因根本就莫明其妙。有很多次,他实在累了,很想问她:“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一次,他实在觉得她的话已迹近胡搅蛮缠,实在没什么可争的了,于是看了看表,对她说道:“下班了,我还有个应酬,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伊琳立刻警惕地问:“什么应酬?我怎么不知道?”
高建军无奈地看向她:“伊琳,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你怀疑什么?或者说,你想知道什么?”
伊琳似乎被他说中了心事,顿时恼羞成怒:“是你变了吧?为什么现在我连你在做什么都不能问了?我们还算是夫妻吗?你为什么要搬到客房去睡?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高建军叹了口气:“如果我有了,我会告诉你的。我高建军决不是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的那种人。伊琳,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即使是夫妻,也需要彼此给一个可以喘息的空间。我今天只是看看朋友,然后去喝一杯,这没有什么不可以吧?”
伊琳一时语塞,却仍然怀疑地盯着他,半晌才勉强点了点头:“好吧,我只希望你有点分寸,凡事多替儿子想想。他还这么小,我们理应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
“当然。”高建军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和她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他其实今天并无应酬,只是不想回家。开车在街上瞎转着,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正在茫然,忽然在五星上将牛排馆前看到了那个唱歌的男孩子。
他正在探头探脑地打量着牛排馆外面张贴的那些食物图片,张张看上去都很诱人。看到他脸上满是向往的模样,高建军不由得笑了,于是将车开过去,停在了旁边的停车场。
他最近常常去“与狼共舞”听这个男孩子唱歌,只是从来没有打扰过他,总是听完就走,然后就睡得很安稳,仿佛他的歌声是镇静剂,让人感觉很舒服安宁。
当他交了停车费,随后走过去的时候,那个男孩子已经不见了。隔着透明的玻璃窗,他看见那个男孩子正坐在里面的卡座上,翻看着菜单,于是很自然地走了进去,坐到男孩子对面。
男孩子抬头看见他,不由得一阵迷惑,随即想想人家只是搭个座,也算不得什么,便不再看他,对服务员说:“就要你们的上将牛排吧,七分熟。”
“好的。”服务员立刻在菜单上写了,随即转头问高建军。“先生,您呢?”
高建军微笑道:“一样,不过我要六分熟。”
服务员显然认为他们是一起的,于是写在了同一张菜单上,微笑道:“请稍等。”随后给他送来一杯红茶,便离开了。
高建军看着那个有些局促的男孩子,笑道:“我喜欢听你的歌。”
男孩子一怔,明白他原来是听过自己唱歌的客人,顿时变得活络起来,轻松地抓了抓头发,微笑着说:“多谢大哥捧场。”
虽然他说的是说惯了的场面话,可语气之间却活泼可爱,完全不象在工作场所那么规矩,高建军听得忍俊不禁:“应该是我多谢你的歌声,给我的生活中增添了许多快乐。”
男孩子有些不好意思了:“哪里?大哥太夸奖我了,其实我也是乱唱,又不懂别的。”
高建军将手伸向他:“认识一下吧,我叫高建军。”
男孩子一愣,显然从来没有人这么正式地要与他认识,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抬手放进他的手中,认真地说:“我叫沈安宁。”
高建军很高兴:“真是好名字,你的歌声就让人觉得安宁。”随即重重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后放开,显得对他既热情又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