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夏至的距离 作者:梅吉(花火工作室眼泪女生梅吉)

内容简介:

钟小夕第一次见到沈安越是16岁,彼时,她的父母离婚。他跟着父亲搬到了一个叫秀水街的贫民窟。沈安越是来自高档社区家境优良的孩子,会拉小提琴和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他象守护神一样出现在钟小夕的生活里,给她的生活带来了阳光。
秦悯哲是贫民窟的孩子王,打架斗殴说脏话,还喜欢欺负扎小辫子的钟小夕,有一次,沈安越失手用刀扎伤了秦悯哲,被警察拘留。钟小夕去求秦悯哲,让他对警察说,那把刀是他自己带去的,沈安越只是为了自卫所以才伤了他。
秦悯哲答应了,但是提出一个条件,要让钟小夕每天去照顾他。

第一部分有风,把16岁卷起了起来…钟小夕的秘密,大白于天下(1)

第一次到秀水街,是我的16岁。

那一年,我们经历了一个漫长而纷乱的夏天,夏天快到尾声的时候,我成了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我想,成长应该就是这样的吧,让我们开始疼,开始明白,什么是命运。

我跟了爸爸。妈妈不要我,当她提着行李出门的时候的,没有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她说,小夕就给你了。

我的身体一直在抖,眼泪在脸上湿来湿去,象一场不停的雨。我知道,当他们的婚姻如潮水一样退下后,我成了遗留在岸边废弃的残垣。

门在身后轻轻地合上时时候,我突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我拽住爸爸的手说,别让妈妈走呀,别让妈妈离开我们,爸爸,求求你…

不管我怎样哀求,爸爸都无动于衷地望着一边,但是他的眼里涌上了泪水。我知道了,他也不愿意和妈妈分开的,我冲出门去,我要把妈妈留下来,这个家若不能这样散掉。

当我冲下楼的时候,妈妈正上一辆黑色的轿车。是那个人,那个可恶的男人,是他从我和爸爸的身边把妈妈带走的,是他毁掉了我们这个原本简单幸福的家庭。我奔跑过去,一边哭泣一边喊着妈妈,但是车绝尘而去,妈妈没有听到我的呼喊。

我蹲下去,绝望不已。

我想起我曾经幸福的生活了,如果那些日子可以永远不用翻过去,那我宁愿是那个永远不长大的彼得潘。我是四月出生的孩子,妈妈说四月的孩子是最幸运的,春暖花开,阳光充沛。

生我的时候妈妈差点死掉,那天正好爸爸出差了,而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才是预产期,爸爸说他会在我出生前赶回来的。但是妈妈在房间里想换掉浴室的灯泡时,从板凳上摔了一下,妈妈预感到我要出生了,挣扎着从浴室到客厅拿起电话打了120电话。当时外面下着大雨,妈妈为了争取时间,决定自己下楼在门口等着医生。

是10分钟的时间,妈妈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扶着楼梯走下去,疼痛让她几乎昏厥过去。到楼下焦急等待的时候,120医生终于来了。

但是因为我被脐带缠住颈项,出生是医生费了很多的力气,妈妈大出血。每次说起那动魄惊心的一幕,我的内心都非常的震撼,一个生命的降生真的很不容易,而是妈妈的爱才让我能顺利地活了过来。

小时候,爸爸妈妈带我一起去游乐园玩,带我去爬山和海边旅行。我们三口之家就是一体的,谁也不能失去。爸爸每次出差回来都会带两份礼物,一份是我的,另一份是妈妈的,而我会拿过妈妈的礼物假装生气,我说为什么每次都是妈妈的礼物比我的贵呢?

第一部分 第2节:钟小夕的秘密,大白于天下(2)

爸爸就把我抱在怀里,用他有胡渣的下颚蹭在我的脸上,我忍不住痒,会笑起来。妈妈在一边看我们闹,然后进到厨房为我们做好吃的。

我从来不知道幸福是会长脚的,不知道一个不小心我就会失去这样美满的家庭。是从什么开始爸爸妈妈之间有了冷漠和疏离呢?他们开始争吵,很小的事也会被点燃了起来,我夹在他们之间觉得很恍惚,如果我有一根魔法棍,我一点要在他们争吵的时候点上暂停。

可是,即使他们会争吵,我也不想少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不想妈妈会离开。

有时候,我甚至会想想,如果我没有发现妈妈的外遇,也许这个家庭的面上还是一样的健康和明亮,至少,我拥有的是两个人。至少,当我们三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是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我是无意间发现妈妈的秘密。那天下午本来有课,但老师说第二天有个考试,要提前放学好布置教室。闵琳约我去买书,我是不打算去的,想到是妈妈的生日,该早点回去。闵琳摇着我的手臂甩来甩去地撒娇,非要我陪她去。

闺密闵琳是一个明快的女孩,单眼皮,短发,穿体恤和牛仔裤,她一直喜欢这样中性的打扮,而我们,从一进高中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是在经过路口的时候,看见了妈妈。她穿着米色碎花的旗袍,高高地盘着头发,她一向是美的,小时候和她一起去买东西,总有人当她是我姐姐。现在她站在路口,好象在等人,抬起手来看了看腕上的表。我很欣喜,想悄悄地骑着单车出现在她面前,想着应该会吓她一跳吧,可是我的单车就那么嘎然地停了下来,面前的一幕让我的呼吸都快停了下来,我只能目瞪口呆看着——一个男人,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赶在我的前面停到了妈妈的面前,他递过去一大把鲜花,然后轻轻起揽了揽妈妈。

就在大街上,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个陌生的男人拥抱了我的妈妈。

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很安静。所有的喧嚣都被收了起来,我只是看见妈妈被另一个人,另一个不是我爸爸的男人抱入了怀里。

闵琳也看见了,她拽我走。我的身体木木地,本能而无望地跟着她走。

我们走了很成长的路,天很黑,我突然觉得我的16岁也成了黑色。

回去的时候,妈妈已经在家了。她象平常一样接过我的书包,递过来毛巾让我擦脸。

我一边擦脸,一边抬眼看她,我有很多的话想说,可是我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内心纷乱,百专千回,我曾经以为我的生活是明亮而幸福的,可是现在,明亮、幸福都蒙上了灰。

爸爸正在厨房做饭,他哼着歌,每端出一盘菜来都跟我们报菜名,用很俏皮的声音。平常他这样说话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大笑起来,然后配合着用同样的强调和他对话。可是今天我完全没有心情。

第一部分 第3节:钟小夕的秘密,大白于天下(3)

我在想,也许我只是眼花了。可那束鲜花正明目张胆的插在客厅的花瓶里,它们开得很打眼,我走过去,用手一拨,花瓶就碎到了地上。

有很响的一声在房间里炸开来。爸爸和妈妈都急忙过来看。我指指花瓶,不小心。我说。

低下身子去清理,爸爸赶紧拉过我到身后。他不让我弄,怕碎玻璃瓶扎到我,妈妈则有些惋惜地看着一地七零八落的花。

如果那个男个能象那束鲜花一样被清理出去就完结,那该多好呀。

是妈妈的生日后,我学会了尾随。

以前晚上,妈妈总会接一个电话后,说某某找她有事就出去了,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端倪,爸爸就摆手,去吧,去吧,注意安全。

现在她接过这样的电话后,我会跟着她出门。在我们家小区的拐角处,妈妈就会上那辆车。

可我无法冲过去。

我害怕当面拆穿妈妈的谎言,她会不会就不要我了?

放学的时候,我会把单车停到妈妈公司的楼下。我看着她出来,看着他上那辆黑色的轿车。我恨死了那辆车和那辆车里的人。

只有闵琳知道我的秘密,我们商量了很多的办法,无果。

太严重的一件事,与我们来说,还不知所措。

有一天,我和闵琳在公园的门口看到那辆车。她突然诡异地冲我笑笑,她说,小夕,你等我一下。

她跑到对面超市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握着一些钉子。

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她说,你在这里,有人过来的时候,你就喊我。

她冲我眨一下眼睛,然后跑到那辆车的面前,四下望了一下,蹲了下去。我知道了,闵琳是要扎车轮,虽然明知不对,但我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制止她。

有穿着制服的保安朝这边走过来,我赶紧朝闵琳挥手,喊她走。她慌忙地起身,奔到我面前,骑上单车,但我们已经被发现了。保安开始奔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我和闵琳都吓坏了,越是心急,单车越是骑得歪歪扭扭。

闵琳骑得比我快,她不停地回过头来朝我喊,快点,小夕,快点呀!

当我回过头去想看看那个人追到哪里再回头的时候,一个人却突然出现在我的正前方,而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我闭上眼睛,就迎面撞了上去。

我尖叫着朝地上重重地摔下去。手臂很疼,我挣扎着想起来时,才发现我的身下是一个龇牙咧嘴的男生,而我和我的单车正压在他身上,他的眉头拧得紧紧地,脸上是气急败坏的表情。眼看着那名保安就要追上来了,而闵琳早已经不知道骑到哪里去了。我只好赶紧扶起单车,慌乱地想逃。

可我的手臂被一把抓住了。男生愤愤地说,想这样就走了?

第一部分 第4节:钟小夕的秘密,大白于天下(4)

我来不及跟他解释,挣扎着说,放开我呀!可是男生却抓地越紧,我心一横,低下头去,一口咬住了拽住我手臂的那个人。他低呼一声,因为疼,终于松了手。

我赶紧丢下一句"对不起",在自责里逃走了。

我不可以被保安抓住,如果那样,爸爸一定会知道原由。他知道妈妈背叛了他,他们会分手,会分离,会让我失去他们中的一个人。

我不想,一点也不想。

只是那天夜里,我做噩梦了。我梦见那个被我撞上的男生,他原来是牛魔王,他不停地追着我,他说,他不会放过我。

醒来的时候,我心有余悸地想,但愿我再也不要遇见他了…钟小夕的秘密,大白于天下(2)

我是跟着妈妈出门的,她穿着一条水红色的裙,身上有好闻的香水味。小时候,我总是偷拿用妈妈的化妆品,在嘴唇上抹很厚的颜色。穿着妈妈的高跟鞋在房间里,"当当"地走路,那个时候想着要快快长大,长到可以穿高跟鞋的年纪。

在我的眼里,长大是多美好的一件事。

可是现在也知道了,长大后,你可以穿上高跟鞋,但穿上高跟鞋后,并不一定会快乐。烦恼是比做一个孩子时,多出很多很多的。

象一株生长的树,越长,叶子越多,多到很累,很累。

我的心里,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关乎我的家,它在我心上,碾来碾去,我的心里再也不能象以前那么轻松和快乐了。

这个秘密,变成了一个壳,而我成了背着这个壳的蜗牛。

那天,我没有骑单车,我在妈妈上了那个男人的车后,打了一辆的士。

司机问我去哪里,我说跟着前面的车。司机侧过头来古怪地望了我一眼。

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我们的车和妈妈的车都停在了斑马线上,司机装做不在意的朝车窗外看了一眼,我有些紧张。他这样停车太危险了,万一被妈妈发现了呢?她知道我在尾随她,会怎样?

幸好他们的车很快就开走了,我松了一口气,然后他们的车停到了一家咖啡屋的前面。男人先下车,然后走到另一侧帮妈妈拉开车门来,妈妈走下车的时候抬起手来帮他拍了拍肩膀,那么亲昵和细腻的样子让我的心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中了。

妈妈和那个男人坐在里面一个位置。灯光很亮,妈妈一直在浅笑,眼波流转,都是温暖。我为爸爸感到悲哀,他那么爱她,可是她却爱上了别人。

我站在玻璃窗外,看得心烦意乱,毫无章法。

这时,我的背包带子突然被一把拎住。

还想逃,这下可让我逮到了!是个愤恨的声音。

我转过身看和我说话的人,是个陌生的人,我不认识,一定是他认错人了。虽然他抓住我的背包带子,但我还是好脾气的想要跟他解释,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第一部分 第5节:钟小夕的秘密,大白于天下(5)

你的记性真的很差。男生握着拳头在我面前晃了晃,电光石闪间我就认出了他,是那天被我撞上又被我咬了一口的男生,他长的还算英俊,高挑的个字,一双RAIN一样的眼睛,薄薄的嘴唇,只是穿着长到膝盖的体恤,牛仔裤上被撕出了几个口子,一双帆布鞋,一看就象街上的小混混。

我心里暗暗地焦急,这下可惨了,上次撞到他之后又咬了他一口,看样子他不是好惹的,这下怎么脱身呀,他会打女生吗?

他得意洋洋的拎着我的背包带子,象拎一只小鸡。我猜测他大概是怕再被我咬一口,所以有了防范。

他睨着眼看我,说,这下我们可得好好算帐了,肇事逃逸这可是很严重的罪…

我朝玻璃里面看了一眼,妈妈他们已经买单准备出来了。我的心里更慌乱了,他们只要一出门口,就会发现我。

我低声地哀求那个人,让我走,快让我走!

可他就是不松手,拉扯着我非要我赔偿他的精神损失,你知道因为你咬我的那一口,我差点去打狂犬疫苗…你不会真的得什么病吧!快说,我要去做个全身的检查…

眼看着妈妈他们已经要出来了,我一急,只能朝那个男生的脚上踹了一脚过去。他吃疼,终于松开了手,捂着脚,跳起来,嘴里咒骂着,该死的!

而我只好歉意地说"对不起"然后再一次逃开了。

几天后,家里又发生了一件事。爸爸的生意被人骗去了一大批货,要赔偿对方的损失。那几天爸爸白天黑夜的在外面奔忙,即使回到家里,也忙着打电话借款。听爸爸说,如果周转资金不灵,公司只能宣布破产。

爸爸的嘴角长了几个小水疱,全是因为着急引起的。家里弥漫着一种压抑而沉重的气息,可妈妈还是会出门,打扮很漂亮,回来的时候,他们便争吵。从一个问题纠葛到另一个问题,好象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恐慌和无助让我的身体灰得不象话。我无能为力,那么地无能为力,爸爸的问题,妈妈的问题,他们之间的问题。该怎么才能梳理清楚呢?

那天晚上闵琳说要过来拿一张音乐碟,她突然很想听。我在小区门口等她的时候就看见了妈妈,她坐着那个人的车回来的时候,正好停在门口。我躲闪不及,就那么愣在了他们的面前。连一个字也没有发出来,心里都是惶恐,而妈妈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里竟然是释然的表情。

我的秘密被大白于天下。我的心里有说不清的难过,我宁愿那个秘密只是我一个人的,可是,这个秘密不是我的了,再也不是我的了。

因为我和妈妈一起上楼的时候,妈妈对爸爸说,我有话跟你说。

第一部分 第6节:钟小夕的秘密,大白于天下(6)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恐惧像一条蔓青藤一样生生地勒住了我的颈项。我只能挡在爸爸和妈妈之间,我说妈妈有道题我不会做,你教教我!妈妈怜惜地揽揽我,小夕,不管怎样,我始终是你的妈妈。

我尖锐地叫出声来,不,不!妈妈!妈妈!

我知道我的同学中也有单亲家庭的孩子。程程自从她爸妈离婚后,她爸再娶了后她就成了白雪公主,学校要交钱买校服可是直到校服发下来她也没有交钱,她的名字就写在黑板的一角,后来她就不看黑板了,因为不管老师在黑板上写什么她的目光都会落到她的名字上,这让她羞愧。还有许冬,他爸妈离婚后,他跟的是他妈,他很快就开始抽烟喝酒逃课,和一群小混混成天在一起,他妈根本不管他,正忙着给自己物色新的男人。有和徐冬住得近的同学说见过徐冬他妈带不同的男人回家,影响非常地坏…

这些负面的信心在我的心里根深蒂固,多可怕的单亲家庭呀!没有爸爸或者没有妈妈的家庭就的一个单翼的天使,永远也飞不起来。

但是妈妈还是决定和爸爸离婚。爸爸没有挽留,至少在那天夜里妈妈跟爸爸摊派以后,他就同意了离婚,他说,我只要小夕,其他的什么都可以放弃。

我只能不停地流泪,胸腔里都是悲怆,也许我也会是白雪公主了。

妈妈就搬走了。走的那么决然,那么仓促,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当我站在客厅,进到书房,或者在厨房的时候,我的心里就想起以前,想起我们曾经那么幸福的生活,曾经的温暖都留在了昨天的风里。

隔了些日子后,爸爸对我说,他的公司破产了,现在住的房子已经抵押给了银行,银行很快就会来收房子,我们要搬家了。爸爸是在一夜之间老去的,憔悴不堪,满眼风霜,身体也佝偻了起来,走在风里的时候我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对自己说,钟小夕,你要长大了,你该长大了。

幸好那些日子里闵琳一直陪伴着我,知道我心情不好就说笑话逗我乐,或者带我去逛街爬山,她对我说,小夕,就算你失去了全世界,你也不会失去我这个朋友,我以我的健康向你发誓!

我抱住闵琳,内心充满了感激。

夏天的尾声时,我和爸爸就搬到了秀水街。这里的房子是爸爸出生时居住的地方,潮湿的筒子楼,青石板上爬满了厚厚的青苔,走在木地板上,会有咯吱咯吱的响声,房间的墙壁上是起了褶皱的粉渣,推开窗户的时候,一只小壁虎迅速地爬了出去。我低呼了一声。

在我的记忆里,一直是窗明洁净,宽敞舒适的房间,阳光从落地窗前折射进来时,满满都是温暖。可是现在,那么温暖的味道都是回忆的气息了…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里,回到一家三口的时光里。

有酸楚,就漫在了眼里。我低下头去,不想被爸爸看见。

不过是一个夏天,所有的变故,如白与黑一样,深刻。

第一部分 第7节:为什么,总和我过去(1)

。为什么,总和我过去(1)妈妈走后,我就开始每天早上给爸爸和自己做早饭,学会了用燃气灶和把土豆丝切得很细。我和爸爸住在筒子楼里,逼仄潮湿。墙壁上爬满了青苔,我有时候会在房间里发现壁虎。还有,房间里没有抽油烟机,我做菜的时候总是烟雾缭绕的,我会被呛出许多的眼泪来。我会想起我们以前的家来,想起洁白的墙壁宽敞的书房,还有阳台上那些开得绮丽的花朵。

但妈妈离开,爸爸破产,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在搬来秀水街后,爸爸开始找新工作,但似乎并不顺利。他回到家的时候,总是叹气,弓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抽烟时,背影那么小。我心疼他,离婚和公司破产的双重打击让他迅速地消瘦了下去。

还有,我转校了。以前的贵族学校是肯定上不起了,我转到了秀水街附近的中学,等入学手续办好了就可以上学了。一切都是陌生的,在这样的陌生里,我觉得有些惶恐不安。

一个星期后,闵琳来看我。

她坐在逼仄的房子里,唧唧喳喳地说话。闵琳是个很漂亮很开朗的女孩,有些微微自然卷的头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戴牙套,说话的时候就看见她嘴里一圈的钢丝,还戴一个玳瑁边的大眼睛,像个老太太一样的。后来牙套取掉了,又戴了隐形眼睛,我才知道原来她很漂亮。

闵琳是班上的文娱委员,有一把好嗓子,歌唱的很好。每每她唱歌的时候,眼睛就会闪闪地发亮,我们常常坐在教学楼的楼顶,一边看云一边歌唱。那时候我心若明镜,那么欢喜那么地快乐。

但是现在我的生活发生了巨变,我也不能和我亲爱的好朋友闵琳天天在一起了上学,放学,上课的时候传纸条了。

想到这里,我的鼻翼有些酸楚,而闵琳也沉默了下来。她把手盖在我的手上,努力地微笑,不管怎样,我永远是你的朋友。她说。

那个帅哥是谁呀!她突然用手指指窗外,扬起声线问我。

我扭头往窗外看了看,然后心里一紧,竟然是他!竟然是那个被我撞过咬过又踢过的男生。

"冤家路窄",我的脑海里迅速地闪现出这四个字。

我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退,生怕被他发现了。还记得他气急败坏,咬牙切齿的样子,如果我被他逮到了一定惨了,他的样子看上去真的不是很惹的。

在想什么?闵琳用手在我面前来回晃。

他长得不错,而他大概也住这附近,以后你们会是邻居,认识一下也没有关系!走,带我去参观一下这里的环境。闵琳呼啦地转身跑下楼。

第一部分 第8节:为什么,总和我过去(2)

别,不去了!我着急地喊,我知道她肯定是想借故认识他。

以前和闵琳在一起时,她遇到喜欢的男生就会用各种方式去接近他。问他借一本书,假装把钱包掉在他的面前,有一次在公交车上,她甚至去问一个男生要一块钱好付车钱…她的喜欢,纯粹而张扬。

同学,请问秀水街怎么走?闵琳奔过去,假装不经意地问。

我心里乱七八糟地,但没有办法了,我只好把头发弄乱,尽量遮着脸,低着头迎了上去。希望不要被他认出来。

我拽闵琳走,小声地说,快走,走啦。

这里就秀水街,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男生好象并没有认出我来,很热心地说。我松了一口气。

你好,我叫闵琳,是钟小夕的好朋友,她最近才搬来这里,以后我会常常来找她玩!闵琳热切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