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财奴的种田生活》by梅无阙

文案

作为一个孤儿,文清华是守财奴,吃泡面不加一根香肠,喝酸奶必舔酸奶盖儿。

然后她死了,幸运的赶上了穿越大军。

穿在了穷苦山沟沟,衣堪蔽体,温饱线上挣扎…

幸而大哥爱护,弟妹恭顺,还有那个冷脸的汉子。

当守财奴不守财,穷苦平淡的日子好像也不是那么辛苦了。

前期种田,后期一边种田一边甜宠。1V1,HE,双C
正经温馨种田,没有很多极品,也没有宅斗虐渣
本文架空,请考据手下留情×3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布衣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小桃红,柳二郎 ┃ 配角:虎子,小花儿,三郎,莫楠竹 ┃ 其它:温馨平淡,家长里短


第1章

小河沟处于轩国南部连绵不断的深山沟里,这里山势陡峭,怪石嶙峋,树木丛生。
因着小河沟穷山恶水,没有肥沃的土地,能成活的都是一些可以贱种的作物。玉米,麦子,土豆等便成了小河沟居民的主要食物。只有河沟边上那里有一些地势平坦,肥沃的土地,能种出稻米,但是那些土地都在地主手里。
小河沟二三十户人家,半数以上都是佃农,日子过得凄苦。少数几户几个月沾不上一些荤腥,过年时能吃上一点肉一顿米饭,那便是天大的幸福。
“大姐!回家吃饭了。”
崎岖的山路那头,站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娃子,正气喘着朝石板上的小女孩叫唤。男娃生得虎头虎脑,眼睛骨碌转着,一副小滑头模样。奈何面黄肌瘦,皮肤被晒得黝黑,眼珠子转动才能看到一些眼白。
“来了。”
小女孩应着,顺着石板滑了下去,朝男娃子走去。小河沟的人们唤这个女孩儿作小桃红,都知道小桃红是个可怜人儿,小小年纪便没了爹娘。有一个哥哥却也是靠不住的,脑子有问题。
小桃红姓张,生于六月桃红的季节,目不识丁的张父便随意的给小桃红取了名字。村里所有人都唤她小桃红,时间久了,都有人忘记小桃红本来姓什么。
小桃红今年已经快十四岁,个头却长得磨磨蹭蹭,地主家的小女儿跟她一般年岁,却比她高了近一个头。因着常年吃不饱饭不沾荤腥,小桃红面色蜡黄,瘦骨嶙峋,一双大眼因为瘦弱而有些大的吓人。
平日里小桃红畏畏缩缩,一双眼睛虽大却空洞,显得呆滞毫无神采。自从今日中午,小桃红因为去担水摔了一跤,醒过来之后便多了几分生气,整个人看着都灵动了起来。
小桃红家人也没有在意,当时村里的草药大夫说小桃红已经不行了,小桃红的弟弟妹妹没想到哭着哭着小桃红就醒了过来。
只要人活着,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他们却不知道,此小桃红已经非彼小桃红,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女青年,与被穷苦折磨得麻木不仁的小女孩相比,自然是前者要灵动些的。
文清华没想到自己也会赶上穿越大军,还带着原主少得可怜的记忆。原主只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记得家里有些什么人,这些年的记忆浑浑噩噩,不知道原主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或者是因为自己占了她的身体?所以导致记忆散乱?
穿越小说文清华不是没有看过,却只是当一个笑话在看,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呢?人死了就是死了,从此灰飞烟灭,从来不会留下什么魂魄。
如今这般情景,大约是太抠遭了报应。小说里那些穿越者,无论怎么穿,总是有身份,有金钱,有美男,王侯将相常伴身侧。而她,在这个自己一无所知的时空,只有一件快要衣不蔽体的粗布麻衣,瘦的风都快能吹倒的瘦弱身躯。
回顾自己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所有的感情与执念,全都倾注在了金钱上面。
文清华是一个孤儿,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人世,或者身在何方。文清华从小只知道,大家都喜欢有钱人,没有钱就是万万不能。等到自己很有钱,也许她的父母会看在钱的面子上,回来找她也说不一定。
于是从很小的时候文清华就开始囤钱,一分一毛都没有放过,只是身在在孤儿院,能吃饱,能上学就已经很好了,哪有很多钱等着你去存。
认清现实的文清华开始奋发图强,打算凭着自己一双手创造财富。很小就四处打零工,拿到那一点点微薄的薪水,文清华总是很高兴,然后放在自己生锈的铁罐里。
因为各种原因,文清华养成了嗜钱如命的习惯。渐渐的长大了,思想也变得成熟,却未能改变嗜钱如命的习惯。
随着时间推移,文清华赚的钱比以前多了起来,只是文清华从来不曾奢侈,能省则省。衣服除非烂的不能穿,否则从来不丢,能吃泡面绝对不添一根香肠。
瘦瘦小小的身形,万年不变的格子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发黄到洗不干净的帆布鞋,厚重的眼镜,都是文清华的标志。认识文清华的人都知道她抠门的要命,赚起钱来就化身拼命三娘,而文清华也不负众望,大学都没毕业,就凭自己存起了六位数的存款。
至死,都是因为要省那一点点钱,为了一份免费的饺子。人说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大约免费的晚餐也是没有的。
她就是为了一顿免费是晚餐,从而挂得不明不白。文清华闭上眼睛那一刻,以为自己短暂的一生就要这么烟消云散。
死了并不可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文清华从来想得很开。只是可惜自己银|行|卡里那些存款,自己还未尝到半点甜头呢。希望有人能看在钱的份上,把自己的的尸首收敛一下。
她没想到自己还能再睁开眼睛,睁开眼看到歪歪斜斜的茅草屋,风一吹泥土掉得稀里哗啦的土坯墙,看到除了自己躺着那张木板床,就只有一个柜子家徒四壁的景象。
还看到......一屋子围着自己,如同非洲难民的小萝卜头,一脸担忧,眼睛哭得红肿。那是小桃红的弟弟妹妹。
想着这些事情,走在山路上的小桃红突然咧嘴笑了起来。夕阳给小桃红镀上一层金色的光圈,整个人儿都显得明媚了许多。
有什么关系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自己的钱确实没了,但是还可以再赚回来。而且世间有人牵挂自己,有人担心自己,那种感觉暖洋洋的,好像比怀揣那些冷冰冰的钱要好上许多呢。也许,上苍感受到了她内心真正的渴望,便遂了她的愿。
从今往后,自己就是小桃红,一个有亲人,有人疼,有血有肉......穷得揭不开锅的佃户女。
“虎子,走吧。”
小桃红走到男娃身侧,招呼男娃一道走。小桃红刚刚理清楚原主的记忆,知道眼前的男娃是家中二郎,唤作虎子。
在原主记忆中,她有一个脑子不好使的大哥,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这三个弟弟妹妹小桃红倒是已经见过,全都瘦得皮包骨头。妹妹今年只有十二岁,唤作张巧花;其中一个弟弟就是眼前的虎子,今年十一岁;还有一个小弟,唤作张才龙,一般直接叫三郎,今年只有七岁。
小桃红父母都是过世的,前年从镇里回来的路上,雨水太大,山上的石头泥巴不稳,塌下来直接埋了。当时一道走的还有小桃红的大伯父大伯母,大伯母也没能逃过那一劫,只有大伯父活了下来。
大伯父张大牛家有两个儿子,都比小桃红年长,就是两个堂哥。
自从小桃红父母去世,小桃红等兄弟姐妹便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当时家里只有十三岁的大郎算得上劳动力,却是脑子不大好使。小桃红当时十一岁,沉闷异常,弟弟妹妹都还年幼,家里没个主事儿的,也就吃了上顿没下顿。
小桃红爷爷看不过去,想来想去就把小桃红等人叫去了张大牛家,大伙儿一同干活,一同吃饭。虽说小桃红姐弟年纪小,干不了什么活儿,但是相互扶持好歹也过了两三年。
只是家里实在太穷就是了,他们家就是小河沟几个月沾不上荤腥的其中一户。
有了原主记忆帮衬,虽然散乱但总比没有来得好,小桃红装作很熟稔的叫虎子。总不能暴露自己是穿越而来的,以古代封建迷信的思想,指不定会把自己怎么着,大概会放把火烧了自己。
虎子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跟在小桃红身后走着,“大姐,你的头还疼吗?头都摔破了就别乱跑了啊,不好好歇着还跑这么远。”
“没事儿,不疼了,过几天就会好了呢。”
被虎子一说,小桃红才觉得脑袋还有些隐隐作痛,不过她选择宽虎子的心,不想让这些小萝卜头担心。
虎子垫脚看了看小桃红的后脑勺,发现只是有些被血糊住的头发,并没有看到伤口。想着可能真的不疼了,于是虎子松了口气道:“这就好,对了大姐,我白日抓到两只雀儿呢,我已经让二姐煮着了,给大姐补补身子,我是不是运气很好?”
小桃红笑了笑道:“是啊,虎子运气真好,让小花儿炖做汤,大伙儿都尝尝。”
看着小桃红的笑脸,虎子也笑了起来,“嗯,我们快些回去吧。”
中午草药大夫说小桃红不行了的时候,虎子是真的吓着了,他只记得草药大夫这样说过狗蛋的阿嬷。从那以后阿嬷再也没有睁开眼睛,最后被埋进山那边。
在他刚记事的时候,阿爹阿娘就都走了,只剩下他们几个兄弟姐妹相依为命。虽然大姐很少说话,也不怎么理人,但是虎子不想看到大姐也被埋进土里。
小桃红与虎子迎着夕阳往回走,在路上遇到好些熟人。应该说不能不熟,小河沟就这么几十户人家,乡里乡亲大部分都认识。
这些人都是下地干活,到了晚上放工回家吃饭的,算起来都是他俩的长辈。看到长辈自然得打招呼,只是小桃红不清楚这些面皮黝黑的村民谁是谁,于是不动声色把虎子让到了前面。
虎子是个活泼的,说话也讨喜,村里大伙儿都认识他,遇到的人还会主动跟虎子打招呼,虎子也笑眯眯的叫人。
小桃红就跟在后面,看着虎子怎么叫,自己也跟着叫一下。顺便记住这人的长相与称呼,以便日后遇到能打声招呼。
倒也没人觉得有什么奇怪,想来原主此前是个很闷很害羞的人。
从一旁岔出的小道儿上走来一个年近四十的汉子,看到小桃红姐弟俩便道:“虎子啊,你们也刚回家呢?我记得你们今儿是去收兔儿坡的玉米,怎么从上面下来了?”
“王叔好,我们今天是去收的兔儿坡呢,我这是去叫大姐吃饭的。”
小桃红也从后面伸出头:“王叔好。”
“小桃红你的伤好些了吗?可不能乱跑了,得好好看着脚下。”
“嗯,好多了,谢谢王叔关心。”
王叔咧嘴笑着道:“好了就好,我们一道走吧。”
小桃红两姐弟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三人一同顺着羊肠小路朝家里走。

第2章

回到土坯房前小桃红才发现,刚刚一道走的王叔,居然就住在她家隔壁不远处。小桃红脑子里自然浮现出“隔壁老王”这样的字眼,......小桃红被自己囧了一下。现代网络果然不是好东西,幸好她也没上过几次网,尽忙着挣钱去了,隔壁老王这词儿还是室友给她解释的。
“阿红,给我们打点水洗手。”
小桃红刚跨进自家的土院墙,就听到有人叫自己。小桃红应了一声,拿起墙边的木盆去打水。
小桃红一行打水,一行循声望去,那里站了五个男子。刚刚叫自己打水的是一个年近四十的汉子,生得虎背熊腰,五官敦厚;这就是小桃红的大伯父张大牛。
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五官跟张大牛有些相像,看着就觉得相当严厉,这是小桃红的爷爷张老军。
还有三个没见过的少年,托原主记忆还残留一些的福,小桃红知道一脸木讷的那个少年是自己的亲大哥张才俊,另外两个是自己的大堂哥张才顺与二堂哥张才利。
家里几个男丁的名字都是小桃红爷爷张老军取的,听上去虽然俗气了一些,好歹也是一些好的寓意。小河沟儿的名字没有一个有他们家好听,全是狗蛋栓柱之类的,大伙儿都觉得名字取得贱好养活。
从这里可以看出,自家这个爷爷是思想相对开明之人。也可以看出,这个时空的古代与中国古代大致相同,女子的社会地位实在低下,连名字都只取男丁的,女子就是随意的取个代号。
把水打好,端着木盆走过去,小桃红不好说太多话,毕竟原主太过沉闷,以免被他人看出端倪。于是小桃红把水放下便去到了灶屋,小桃红这般作为众人也不在意,他们都习惯了小桃红的沉默寡言。
灶屋里小桃红的妹妹小花儿在往碗里盛饭,旁边还放着一大摞褐色的土大碗,大约十来个的样子。
今日因着小桃红摔了头,手里的活儿都被小花儿替了。小桃红也就趁此机会出去走走,顺便理清楚一些东西,收拾自己过于震惊的心情。
看着小花儿瘦瘦细细的胳膊,费劲儿的端着那个土大碗,小桃红凑上前想帮忙搭把手,却传来小花儿绵绵软软的声音:“大姐你刚摔了头,这事儿花儿会做,用不上你,快去边儿歇一会儿。”
“小花儿,我没事了,只是端个菜而已,我端得起的。”
小桃红不顾小花儿反对,上前把菜碗捧在手里。低头望去,才发现碗里装的压根不是菜,而是一浅碗玉米糊。玉米糊里面混着一些绿色的叶子,好像是野菜,里面没有油,就是用清水煮熟而已。
小桃红一阵心酸,原来她们吃饭都不吃菜的,菜就是几片野菜叶子,混在不成样的饭里。怪不得原主记忆里没这些事儿,想吃饱的欲念却相当旺盛。
小花儿却没有注意小桃红的异常,而是开心道:“大姐你看,虎子抓的小雀儿,一会儿你把它吃了,伤口好得快些。”
看着小花儿透着兴奋的瘦弱面孔,小桃红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儿,酸酸的,热热的。
“怎么了大姐?是不是脑壳还疼?哎呀,花儿就说不要你端,快放下。”小花儿说着就去接小桃红手里的土碗。
小桃红笑了笑道:“我没事儿的,咱快把饭端出去吧,爷爷他们大约饿得慌呢。”
“嗯,是得赶紧一些,不然爷爷又要不高兴了。”说着手脚麻利的把一旁的碗都盛上饭。小桃红则把饭碗端出去,放在院子里的台阶上,他们家连张桌子都没有。
大伙儿也轻车熟路,每人端着一碗便开始吃饭。小桃红也端起一碗,蹲在台阶上,不同的是,她前面还放着那碗雀儿肉。小桃红尝了一口玉米糊,除了有一点玉米的清香,没有其他的任何味道。也是,古代盐也是奢侈品呢,并不像现代一样的白菜价,可以随便挥霍。大约她们家里只是有一些粗盐,不做肉菜一般不会放盐。
她又夹了一点面前的雀儿肉,不出所料也只是稍微有一点咸味,还带着一股子腥味儿。抬头看了看其他人,人人都吃得很香。对于小河沟的佃农来说,现在农忙之时,又是秋收季节,能一日两顿吃个饱已经很不错了。赶着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家一天只吃一顿饭的,还不能管饱。
“阿红你怎么不吃啊?是不是摔到头没胃口?”
是大郎,是小桃红记忆里那个脑子不好使的大哥。大郎五官深邃,皮肤黝黑,十六岁的少年却显得壮实,大约是体力活做得多了。除了看着有些木讷之外,看言行好像并不是傻子。
想着小桃红道:“不是,刚刚在想事情,不过我的饭有些多了,我吃不下,分给大哥一些吧。”
说完小桃红把碗里的玉米糊扒拉了一半在大郎碗里,自己确实吃不下这么多,想来大郎做了一天农活,应该多吃一些的。大郎也不说什么,只是嘿嘿笑了笑,便坐到一旁继续吃。
小桃红刚想把碗里的玉米糊消灭,她的妹妹小花儿凑了过来,看着小桃红前面的雀儿肉,脸色微红道:“大姐,这雀儿肉好吃吗?”小姑娘盯着那碗里的肉,咽了咽口水。
小桃红用筷子把肉撕成几块,夹了一块放在小花碗里道:“好不好吃大姐也说不上来,小花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随后小桃红又把肉分给几个孩子,小桃红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一人一点也就分光了,碗里只剩下一碗汤。
张老军呵斥道:“放回去!”
小花毕竟只有十二岁,还是孩子心性,瘪了瘪嘴道:“可是......可是这是大姐给我们的,那花儿只吃一点行吗?”
“你大姐现在伤了脑袋,要吃肉补回来,改日让虎子再去抓就好了。”
小桃红叹了口气道:“爷爷,就让弟弟妹妹吃吧,我这不是还有汤吗,我吃不下肉,喝汤最好了,营养全在汤里呢。”
张老军也没有坚持,低下头去吃饭。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能大伙儿分着吃,人人都有份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只是如今小桃红伤着,才稍微偏心一点。
几个弟弟妹妹倒是没有全都吃了,而是又把那瘦小的一点点肉,又分作两份,自己吃一份,一份放回了小桃红的碗里。
小桃红看着几个弟弟妹妹笑了笑,大伙儿分着把那一点点味道不是很好的雀肉全都吃进肚里,汤都没有剩下。
吃完饭小花儿刷碗,小桃红也跟着去。这里没有洗洁精,好在这里油也是稀缺物,碗倒是不难刷,用冷水就能洗净。
刷碗过后,小花儿垫脚把碗塞进壁橱里,转身温言道:“大姐,你要是头疼,就先去睡吧。”
“那你们还要干什么?我头不是很疼,可以跟你们一起做事情的。”小桃红自然不会先去睡的,且不说她还不困,她得快些适应这里的生活。记忆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残缺记忆,她可是对古代农活一窍不通。适者生存,想要活下去,就得学会适应。
“今儿收回好几筐玉米呢,我们得把今儿个收回来的玉米挂起来,不然放在地上被耗儿偷吃了。”小花儿说着,把一切东西收拾好,把手擦干就往外走。小桃红看着软软糯糯的小花儿,不得不在心里钦佩一番,顿了顿小桃红便跟在小花儿身后一道出去。
所谓把玉米挂起来,就是把玉米壳儿撕开扎成一串一串的,挂在屋里的杆子上。因为放在地上会潮,玉米就会长霉坏了不能吃,而且还会有老鼠来偷吃。这可是明年一年到头的口粮,自然得好好保存。本来收成就这么点,还得给地主交租子,若是再坏了些,那明年就等着饿肚子吧。
家里的人儿都手脚麻利,不一会儿便能扎一串。虽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小桃红却还是比他们慢上一些,毕竟手生。慢慢的,小桃红的手速已经跟得上大伙儿。
小桃红一边扎玉米,一边跟众人唠嗑儿,旁敲侧击自己记忆里没有的事情。倒没人觉得奇怪,还真让小桃红又得到一些记忆里没有的东西。
原来小桃红一家不是小河沟土生土长的村民,而是二十年前逃荒而来的。当年她爷爷张老军带着自家媳妇儿和两个儿子,一路乞讨至此。到小河沟小桃红奶奶齐氏重病身亡,张老军便把齐氏葬在这里,带着两个儿子在这里安家落户。
张老军跟地主租地种,抚养两个儿子,独自盖起了她们现在住着的这座土坯房。张老军张罗两个儿子娶亲,大儿媳妇是用三石玉米粒做聘礼娶来的,也就是小桃红的大伯母。
而小桃红的娘据说是两只母鸡换来的,她家独独就那么两只生蛋鸡,自那个时候拿去换了,这么多年没能买一只回来。
因为当时太穷,张老军又没有女儿,也不能与别人家换亲。张二牛快二十一了,还没人愿意嫁给他,张老军便忍痛把蛋鸡拿去换了李家闺女。
只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玉米蛋鸡换来的儿媳妇儿,在同一天双双离世,一同离开的还有小桃红的父亲张二牛。小桃红是很敬佩她这个爷爷的,虽然沉默寡言,却相当坚强,有担当,十足的好汉。
小河沟只有三十多户人家,屋子零零星星的错落在这大山沟,大部分人家也只是能保证温饱,半数人家跟她家差不多,没钱买地,靠租地主的地来种。而地主的地可不是那么好种的,无论你在地里种什么,每年的收成都得交给地主七成。每年辛辛苦苦耕耘,到佃农手里也就只有那么点。
于是小河沟的佃农们到了六七月份的时候,家里大都已经没有粮食。穷得揭不开锅,只有用仅存的一些钱去跟地主换粮食来吃,如果家里没有余钱的,只能靠山上挖来的野菜充饥,撑到八|九月粮食收获的季节。
还有另一个群体又稍微比佃农活得好一些,那就是自耕户。自耕户的土地不多,只够自己一家人维持生计,没有多余的租给其他人,便不称地主。
整个小河沟只有十来户自耕户,自耕户的土地要么是自己买的,要么祖上传下来的。虽然也没有富裕在哪里去,但好歹是土地的主人,自己幸苦多少,多少都是自己的,偶尔过年还能杀上一头皮带猪。
说着说着一众人悲从中来,沉默了一会儿,他们家何时才能买上地,何时才能衣食无忧。小桃红心中不是滋味儿,人穷起来,连命都不值钱了,两只母鸡就可以换个媳妇儿。
人多力量大这句话是对的,唠嗑众人的手却没有闲下来,好几筐玉米,唠着嗑不知不觉便扎完了。大伙儿又把玉米递给张大牛,挂在了杆子上。
把今日收回来的玉米都挂好,天已经黑透了,古时没有电,而且油灯对于小河沟村民来说也是奢侈品,一年点不了几次。没有娱乐项目,于是大伙儿天黑干不了活就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