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驭晚风 作者:栖见
他曾驭晚风2+睡够了吗他全文免费阅读番外。
时吟第一次见到顾从礼是高中,在学校艺体楼楼下。主角:时吟,顾从礼
少年漫漫画家时吟因为经常迟到+拖稿被起了外号时咕咕,偶遇学生时期的“美术老师”顾从礼,得知对方成为了自己的责任编辑,拖延症得到了惩治。在职业道路上不断遇到挫折坎坷,认识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后在男主的帮助和认识的圈内朋友的帮助下克服瓶颈,画出巅峰作品成为顶级漫画家。在这个过程中男主默默付出提供帮助,耐心克制追求,修成正果。
本文文笔流畅,故事生动有趣,男女主互动可爱,剧情独特新颖不落俗套,体现出中国漫画行业的残酷和年轻人为了梦想不断拼搏奋斗的热血。
第1章 梅子汤与盛夏(1)
时吟磨走了她的第三位责编那天,刚好是她二十三岁生日。
上午十一点半,时吟即将辞职的第三位编辑站在门口,身后佛光普照,一脸‘我佛慈悲终于熬出头脱离苦海了快点结束吧’的豁然表情。
女生端着杯冰镇酸梅汁站在门口,她叼着吸管慢吞吞地吸了两口,抬着眼蔫巴巴地看着她的第三任编辑,表情哀伤的像是看着即将分手的男朋友:“真的不要我了吗,我觉得我们合作的还挺愉快的,我也挺喜欢你。”
从赵编辑的表情上来看,他显然不是这么觉得的。
他甚至惊恐了一瞬间,身形无意识往后虚虚晃了一晃,堪堪稳住,苦笑:“时一老师,您别开我玩笑了,我这交接工作都做好了,您以后归我们新主编负责。”
时吟十分伤感地看着他,好半天,有点沮丧地皱了下鼻子,转身进了屋,从冰箱里抽了听可乐出来递过去,自己叼着吸管坐到对面沙发里。
客厅宽敞,正午阳光透过大落地窗照进来,又被淡色窗纱过滤了一层,温柔又明亮。
时吟虽然去年刚毕业,但从大学时期开始就没闲着,算下来入行也三四年了,自己有点积蓄。
她又一向是个享受生活的人,环内租了套房,面积不小,装饰风格也带着很浓郁的个人特色,客厅大落地窗前像是一个小型室内花园,盆盆罐罐的满是各种绿植。
绿萝茎叶饱满,吊挂在剔透的圆形玻璃器皿里,油亮亮的一大片。
七月日头正盛,外面热得很,赵编辑刚进屋,脑门上还挂着汗珠,接过可乐道了谢,拉开金属拉环,迫不及待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冰凉的可乐滑进喉管,他整个人又活过来了,熟门熟路进入工作状态,从公文包里翻出几沓子修改过的分镜和原稿,把之前月刊上连载的事情一样一样认认真真交代。
时吟听着,抬起头来忧伤道:“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也跟了你快一年了,哪次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
赵编辑心道您可别他妈吹牛逼了吧,快一年了,哪次我说什么您听过了?
就因为摊上了这么一祖宗,赵编辑年纪轻轻,今年就已经开始疯狂脱发,伴随着神经性偏头痛,视力骤降,截稿期将近还会失眠,成宿成宿不睡觉,每天睁眼瞎啥也不干,就打电话,就打电话,老妈子似的玩儿命催稿。
毕竟时一老师的拖延症业内出名,据说大学时期外号时咕咕坊间闻名。
赵编辑用沉痛的目光默默地看着她,最终长叹了口气:“那就先这样了,今天我们主编有点事情——”
时吟抬眼,接道:“就先不来了?”
赵编辑:“就晚一会儿到。”
时吟肩膀一塌,随手拽过抱枕,重新窝回到沙发里,懒洋洋地“哦”了一声。
天才漫画家时吟,笔名时一,十八岁时第一篇短篇漫画夺得新人大赏冠军,后来凭借着一部在漫画月刊《赤月》上连载的战斗少年漫出道。
然而,整部漫画连载了三年,她也整整拖稿拖了三年。
每个月临近截稿日的时候,她的编辑都会被她折磨得三天老上三十岁,面容枯槁憔悴蜡黄,眼底布满红血丝加班加点儿的蹲在她的工作室里,劳心劳力帮她贴网点。
没有人知道这种助手做的事儿为什么身为时一老师的编辑也要负责,就连编辑自己也不知道。
虽然时吟自己是觉得挺纳闷儿的,她觉得自己点儿可太背了,这些编辑不是要回老家结婚就是老婆要生了准备调任,就没有一个编辑能陪着她帮助她和她一起进步一起成长爱爱爱不完永永远远直到世界的尽头地老天荒的吗。
目前来看,好像没有人。
今天,在漫长的惨无人道的慢性折磨中,时一老师终于再次告别了这一任编辑,迎来了第四任。
但是偏偏,她跟很多网瘾少女一样有一个共同点,她其实不是很喜欢和陌生人接触。每次换编辑或者助手,她都要适应好长好长一段时间,工作习惯和节奏也要慢慢磨合,非常麻烦且耽误时间。
时吟兴致不高,对于新编辑显然没有太大期待:“晚一会儿是晚多久啊。”
赵编辑抽出手机看了一眼:“应该差不多也快到了吧。”他说着,抬眼看对面的姑娘。
女生无精打采地缩在沙发里,脚踩着沙发边儿,拖鞋被脚尖勾住,一荡一荡的,微垂着眼,看起来有点儿委屈巴巴的小郁闷。
平心而论,时吟长得赏心悦目,性格讨喜家教良好,抛开她令人发指的懒癌和拖延症不谈,赵编辑是打心眼里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喜欢归喜欢,他也不想把自己有限的头发投入到无限的事业当中去。
没走的时候想休息,等真卸任了,赵编辑想起以前熬夜通宵贴网点儿改分镜的点点滴滴,又感伤上了,赵编辑眼眶红了:“时一老师,您还记不记着那次,咱们赶稿赶到早上,天都亮了——”
时吟疑惑抬头:“咱们哪次不是赶到天亮的?”
“……”
赵编辑一噎,挣扎道:“就是您还给我煮了碗泡面那次,老坛酸菜味儿的,汪涵代的言。”
时吟想起来了,幽幽地看着他:“哦,那次,你还让我给你多加根肠,还非得要纯肉的,我跑了好几家便利店才买到的。”
“……”
赵编辑放弃了挣扎,觉得这个情算是煽不起来了。
他眼眶里那点儿潮意瞬间就没有了,冷漠地换了话题:“主编应该也快到了,您以后在摇光社这边的事情就全都归他管,包括在《赤月》上的连载,还有单行本什么的,这个新主编虽然看起来冷,好像不太好相处,但是人很好,能力也没得说,”
赵编辑耐心道,“而且主编本来是不带人的,他就负责您一个,各个方面肯定都会更细致些。”
时吟听到这里心一下提起来了,警惕问:“他吃泡面不加肠吧?”
“……”
赵编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时一老师,最后一次见面了,咱们给彼此都留个好念想吧。”
“……”
两个人默默无言对望了三十秒,赵编辑的手机短信提示音打破了平静。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时吟家的门铃。
赵编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吟站起来往玄关走,走到一半,回过头来:“是新编辑来了吗?”
赵编辑放下手机,人也站起来了:“嗯,到门口了。”
时吟点点头,直接进了玄关走到门口,听到他这么说了就没开门镜,也没问人,直接压开了防盗门。
楼道背阴,阴凉,穿堂风顺着敞开的窗无意穿过,凉风轻飘。
余光扫见人就站在面前,她抬起头。
男人垂眼。
时吟看见,男人浅色的瞳仁里,映出了一个小小的,模糊又清晰的自己。
她恍惚了一下,眼睛睁大了点儿,唇微张。
吸管从嘴边脱落,冰镇的酸梅汁透心凉,玻璃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捏在上面的手指骨碌碌地往下滚。
大脑停滞了数秒,然后身体某处倏地传来细微的“砰”的一声。
像是香槟或者冰啤,玻璃瓶塞被人打开,半透明的香槟泡沫顺着瓶颈一寸寸升腾,停在瓶口,将溢未溢,看起来摇摇欲坠。
时吟觉得不止语言中枢,她脑子好像已经被香槟酒液浸泡得醺掉了。
虽然也只有几秒钟的时间。
两三秒后,酒液的泡沫一点一点消失,她回过神来,将眼前的男人看了个真真切切。
依然是熟悉的那张脸,长眼内勾外翘,瞳色比常人浅,看人的时候带着种漫不经心的冷感。
时吟嘴巴张了张,又合上,喉咙里溢出两个字来,声音很轻,在安静的楼道里空荡荡的回荡。
男人垂着眼,眼神无波无澜,像是看着个陌生人。
他像是没听见她含在嗓子里的那两个字,眸光微敛,音调平,声线又冷又淡:“我是《赤月》的主编顾从礼。”
像极薄的冰片,缓慢顺着耳膜滑进体内,锋利的边缘却无法被温度融化,从内里划破组织,割得人皮开肉绽。
“……”
时吟吞了吞口水,没说话。
男人身材颀长,无声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着她反应,也不急。
万籁俱寂,酸梅汁的酸涩甜味在口腔里蔓延,穿堂而过的风以及彼此的呼吸声仿佛也都变得清晰起来。
门内,赵编辑也已经走过来来,看见外面站着的人,面上一喜,赶紧扬起手来,热情地打招呼:“顾主编!您来了,快点进——”
他还没说完,时吟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了一般。她单手扣着门把,手臂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前猛地一送。
“哐”的一声巨响,防盗门被她狠狠摔上了。
如虹气势带起的风,刮歪了门内赵编辑仅剩的几根刘海儿。
赵编辑的手还举在半空中:“——来……”
第2章 梅子汤与盛夏(2)
酸梅汁还剩下小半杯,杯子被时吟紧紧捏在手里,人站在门口,发呆。
还是赵编辑最先反应过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对着看了半分钟,赵编辑举在半空中的手放下了,看着她眨眨眼:“时一老师,您关门干啥。”
时吟表情有一点点呆滞,直勾勾地看了他半晌,“啊”了一声,恍惚道:“他刚刚说什么?”
赵编辑:“……”
赵编辑:“他说他是《赤月》的新主编。”
时吟点点头:“叫顾从礼。”
赵编辑道:“对,顾从礼。”
时吟目光幽幽看着他:“你不用重复,我知道他叫什么。”
“……”
赵编辑觉得最后一次一起工作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计较。
他深吸了口气:“时一老师,您开门吧,那就是我们主编本人,不是什么可疑人士。”
时吟又不说话了。
她就那么站在门口,捏着玻璃杯的手指力气很大,指尖泛了白。
她发了十几秒的呆,恍恍惚惚地再次抬起头来,舔了舔嘴唇,紧张地问:“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赵编辑没反应过来:“啥?”
“我好看吗?”
“……”
平心而论,时吟五官虽然说不上多惊艳,但绝对算得上是个漂亮姑娘。
即使她现在身上穿着一套纯棉长袖睡衣,脚踩毛绒拖鞋,脑袋上戴着个浅粉色的兔耳朵毛绒毛巾发箍,发际线处毛绒绒的碎发全被刷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造型上看起来像是日剧和漫画里的那种网瘾宅女。
她皮肤很白,鼻子挺翘,杏眼又黑又亮,明明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带着点儿提不起劲儿来的感觉,盯着你看的时候却又会给人一种十分投入的专注感。
好像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听你说话更重要的事儿了。
赵编辑实在地说:“好看。”
时吟终于放松了下来,抬眼肃然道:“那我开门了。”
她的表情太严肃,纤细的小身板挺得笔直,看起来像是马上要会见国家主席了。
被她搞的赵编辑不知道为什么也有点紧张,他不由得直了直腰,点点头:“开吧。”
时吟重新转过身去,手搭上门把。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会再次见到顾从礼,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好像还变成了她的主编。
从老师变责编,顾从礼的涉猎范围可以说是十分之广了。
时吟想起了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那句“老师”。
他应该是听到了,可是看起来像是没听到似的。
看着她的眼神也没有一丁点儿的诧异,波澜不惊的的冷漠样子,反而显得时吟的激烈反应有点过度奇怪了。
时吟有点懊恼的垂了垂眼,努力放松有点儿僵硬的唇角。
女人,和老相识久别重逢,一定是要精致的。
要从容,要淡定,要冷静,要若无其事。
尤其是这老相识还牛逼哄哄的。
她深呼吸了两次,面部表情调整到最自然端庄的样子,一气呵成,压下门把手,打开了门:“不好意思,我——”
门口空无一人。
时吟话音戛然而止。
她捏着杯酸梅汤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楼道。
牛逼哄哄的顾主编走得连人影都没有了。
顾从礼这个人脾气大。
时吟很多年前就发现了。
虽然他看起来端得是冷漠薄凉,好像没什么事情能入他老人家法眼,没什么事情能让他在意,其实都是假的。
他是一点儿不顺心都不行的少爷。
客厅里窗开着,清晨空气清新,阳光很薄,时吟倒着躺在沙发上,腿挂着沙发靠背,直勾勾看着天花板。
梁秋实端着碗牛奶走过来,另一手拿着麦片,放茶几上,倒好,勺子架在一边,屈指敲了敲桌边:“老师。”
时吟身子往下窜了窜,头冲着地面,扬眼倒着看他。
梁秋实嘴角一抽:“练瑜伽呢?”
时吟长叹:“实秋啊……”
“……”
梁秋实面无表情:“秋实。”
“实秋啊……”
“秋实。”
“球球。”
“……”
梁秋实给时吟当了一年的助手,知道这个人越搭理她她就越没完没了,连纠正她的欲望都没有了,干脆地抱了本漫画书坐在旁边沙发里看,不搭腔。
时吟腿往旁边一侧,在沙发上整个人翻了个个儿,盘腿坐起来,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眼皮:“球球啊,你谈过恋爱没有?”
梁秋实一顿,抬起头来,一脸防备的看着她:“没有。”
时吟捏过勺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搅了搅碗里的麦片:“哦,那有喜欢的人吗?”
梁秋实重新垂头,专注于手里的漫画:“我永远喜欢木之本樱。”
时吟沉吟了半晌,才缓慢问:“那如果你遇见了高中时候认识的人,并且你们以后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应该是要有亲密接触的,你会怎么样?”
梁助手恍然大悟,秒懂:“老相好?时一老师您还早恋啊。”
“……”
时吟随手从沙发上捞了个抱枕丢过去:“我说什么了就老相好了?都说了是认识的人,你思想干净一点行不行?”
梁秋实很懂:“反正就是喜欢过的人呗。”他身子往前倾了倾,神秘道,“这种还是要看,你想怎么样?”
时吟:“还能有选择的?”
梁秋实:“当然有,既然是年轻的时候喜欢的人,那就看你还喜欢不喜欢他了。”
时吟愣住了。
半晌,犹豫问道:“还喜欢呢?”
“创造条件睡了他。”梁秋实答的干脆。
时吟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不喜欢了呢。”
“让他滚。”
“……”
梁秋实毕竟是个没有过恋爱经历的男人,还是个除了漫画和轻小说以外对任何事情都没兴趣的阿宅,女朋友是D.VA纱雾木之本樱,时吟不指望他能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或建议。
顾主编三天前因为被关在门外干脆走人,到现在三天没再露面,既然是自己新责编,事后时吟从赵编辑那里要来了顾从礼微信,做了一晚上的思想准备,掏出纸笔写了无数份演讲发言稿,终于在临睡觉前下定了决心加他好友,准备道个歉,也要说说工作方面的事情。
人算不如天算,时吟保持着每天晚上十点半一条的频率给他发好友请求,就这么连着发了三天,那边还是没通过。
真是个祖宗。
时吟第一天恍惚,第二天忐忑,第三天气得咬牙切齿,对着手机微信界面整个人帕金森似的抖,最终啪的一下把手机丢在床上,一脸愤愤地盯着亮起的手机屏幕。
你牛逼,你伟大。
你爱!加!不!加!
老子不伺候你了行不行啊!
时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扑腾着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洗澡。
洗手间镜子里的姑娘头发乱糟糟地披散着,脸色苍白,眼底重重的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一看就是没好好休息。
她耷拉着肩膀,去冲了个澡,换上新睡衣,爬上床,靠着床头缩进被子里。
——又拿起了手机,对着微信界面发呆。
……
时吟第一次见到顾从礼那年上高中,十七岁。
正是最好的年纪,文理科刚分班,时吟年级第一名分进理科重点班,被老师和学年主任叫进办公室里去谈了个话,里里外外都是等着她给考个清华北大的意思。
谈了十分钟,少女出了主任办公室,一改之前乖巧模样,挺得笔直的脊背也软下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准备去食堂。
路过艺体楼,看见三三两两没穿校服的艺术生正从里面出来,稀稀拉拉往小卖部走。
实验一中不仅在文化课方面出类拔萃,还是省里美术教育实验基地,艺体楼地下室有个大画室,给艺术生平时上课、还有高三集训用。
老师的水平都很高,每年往清美鲁美输送不少生源,私下自己去找画室集训的虽然也有,但是大部分还是会留下。
时吟就是那时候第一次看见顾从礼。
男人就站在画室出口,表情淡,薄唇微抿,阳光下浅色的瞳仁又温柔又冷漠。
额头鼻梁下颚,修长脖颈锋利喉结,连衬衫的褶皱都在漫不经心的勾人。
路过的艺术生笑嘻嘻的,有女孩子红着脸,凑过去给他打招呼:“顾老师好。”
他眼都不抬,只淡声应了一句。
时吟不远不近的听着,喉咙动了动,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突然没由来觉得口渴。
只觉得秀色可餐、耳朵怀孕这种小说里才会出现的词汇,原来也可以是真实存在的。
*
本来,对于顾从礼通过她好友申请这件事,时吟已经不抱任何期待了。
七月盛夏,空气燥热潮闷,时吟懒趴趴地靠坐在咖啡厅角落位置,手里捧着个素描本,耷拉着眼皮,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观察外面的行人。
“我跟你说话你到底听没听见?”
“银行工作的,我看了照片了,长得也挺好,讲起话来慢悠悠的,是个稳当的性子。”
时吟充耳不闻,依然是一脸提不起精神的样子,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看得时母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还不觉得什么,等你过了二十五你就知道了,女人的年华是不等人的!”
时吟头也不抬:“那也得二十五呢,我才二十三,再过两年吧。”
时母直拍桌子:“你都二十三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怀了你了,你大学不谈个朋友么也就算了,这都毕业一年了,还动静都没有。你要是正常二十三妈妈肯定不催你的,但是你看看你现在,工作么也没个正经工作,天天就在家里呆着,怎么可能能认识优秀的男孩子呀?”
时吟闻言,终于抬眼:“我工作怎么了?”
时母眨眨眼,反应过来,不说话了。
时吟全职画漫画这事儿,时家一家子人没一个同意的。
国内漫画行业并不景气,说着好听是漫画家,业内也会叫声老师,其实真正赚钱的也就只有金字塔顶端的那么一些人,大部分也就是饿不死的程度,更有很多人甚至连温饱都解决不了。
漫画行业萧条,纸媒方面有些规模的靠谱漫画出版社就那么几个,周刊月刊竞争激烈,有些人费尽心思甚至都拿不到一个连载资格,就算是取得了连载名额,人气投票拿不到名次,随时都会被腰斩。
后来有了网络漫画,情况好转了不少。
但老一辈的人依然没有几个承认这个行业的。
在她们看来,所谓网络小说家,漫画家,电竞人这些职业,其实全部都是不务正业家里蹲,不如去公司里面找个蹲办公室的工作,每月拿几千块钱来得稳定正经。
时吟刚决定画漫画的时候就和时家人发生过激烈的争吵,时父甚至说出断绝父女关系之类的气话,时吟也是倔性子,一个礼拜找好了房子,直接从家里搬出去住。
关于这件事,也就成了家里的禁忌话题。
时母一时口快,看到时吟的反应讪讪道:“反正你就去吃个饭,就当多认识个朋友,你要是不喜欢他,就让他给你介绍介绍他朋友。”
时吟:“……”
让相亲对象介绍帮忙介绍男朋友这种事儿,大概只有她妈想得出来。
时吟正想着怎么说服母亲大人让她断了相亲的念想,放在旁边桌上的手机清脆一声,屏幕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