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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别说,虽然不知所云,周卿玉还真有点儿莫名其妙的感动:“……所以?”
“那三只兔子便是奴婢的一颗真心。”夏淳两眼含水,“看在真心的份上,公子你还生奴婢的气不?原谅奴婢吧!”
周少傅:“……”
落后一步的凌风凌云:“……”眼都不眨一下地就信口胡编,这不舌灿莲花,巧舌如簧,谈条件、唬人一套一套的很?谁说缺根弦儿的丫头脑筋不清楚?
周卿玉无奈:罢了,他怒了这一早上,跟个蠢货计较些什么。
……
葛二牛领着人过来,正巧瞧见了捏着一张树叶,沉默地站在东屋窗边的周卿玉。
黑脸汉子恍惚地看着粗布麻衣也俊得恍若天神周卿玉,不大灵巧的脑袋忽然就明白了。
他盯着周卿玉看了许久,红着眼走了。
剩下的刘婶子心道了一句作孽,进了西屋,去照看阿花。
……
夏淳是个光会吃不会做的,哪怕好运弄了吃食,她也无从下手。最后这三只兔子,是后来到的凌风凌云给处置的。
既然凌风凌云到了,周家的人和太子的人便不会太远。京中因太子遇刺和周卿玉失踪之事闹得满城风雨,回去刻不容缓。周卿玉的伤势是重中之重,表面上看着好了大半,内里如何,还得回宫找太医瞧过了再说。
凌云凌风将这段时日,京中发生的种种一一禀告周卿玉,不免又提及一事。
女子比试一事因刺杀暂时搁置了。凌风凌云此时提起的是另一桩麻烦事儿。十日前,邻国辽国使臣进京,为大辽七皇子向大康陛下提出和亲。大康如今试婚年纪的公主就三个,三公主,四公主以及六公主。
这事儿麻烦就麻烦在,六公主得知了和亲消息,正以死相逼太后替她赐婚周卿玉。
少傅脸色难看:“懿旨下了?”
“尚未,有太子殿下从中周旋,太后不敢相逼。”凌云摇头,也觉得头疼不已,“只是六公主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公子此次回京怕是麻烦了。”
……
既如此,用罢午膳,周卿玉便准备即刻启程。
听说周卿玉要走,西屋躺了一天的阿花病中惊坐起。顾不得羞耻,她衣衫不整地赤脚慌忙从屋里冲出来,拦在了周卿玉等人面前。
林阿花虽说昨夜触怒了少傅,但该感谢的,周卿玉绝不会吝啬:“凌风凌云。”
凌风早已听夏淳说了事情始末,直接拿出一叠银票搁在了堂屋的桌上。虚眼瞥去,每张都是百两银子,至少十来张。阿花却看也不看,直勾勾地盯着周卿玉。就算被拒绝,她还是做不到死心:“公子,当真这般狠心?奴家不要银两,只想着不求名分伺候公子,也不行吗?”
说着话,她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
病着的姑娘这般哀求确实十分打动人。尤其阿花生了一幅温柔似水的相貌,这一哭看得人心都跟着发酸。夏淳皱着眉头,没说话。
周卿玉眉目不动,无动于衷:“不必,我府中伺候的下人百千,姑娘不必挂念。”
彻底绝了阿花的心思,他转身离去。


☆、第二十八章

重出山谷,恍如隔日。
山路崎岖, 马车行路颠簸。西天的霞光映照进车厢, 为沉静地端坐在窗边的人镀上一层光圈。些许细腻的绒毛,衬得此人肤质干净清透。归回正途的少傅已然重归一身素净白袍的老装扮。玉冠乌发, 朱唇星眸,芝兰玉树, 端得好一幅公子如玉的温雅金贵。
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夏淳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 欲言又止。
其实仔细看,周卿玉的这一双眼似凤眸又非单纯的凤眸。其实是一双极少见的睡凤眼。此时静静翻看密信,半垂的眼睑遮住了小半瞳孔, 眼尾狭长却极为潋滟。嘴唇轻抿着, 唇角惯性地上挑,为沉静疏淡的侧颜平添一股尽在掌握的自如与傲然。
夏淳盯了他许久,仿佛能盯出一朵花儿来。
“公子,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不如早死早超生,夏淳想想还是凑过去:“你可还记得一个半月前, 奴婢曾掐指一算,算到公子与太子殿下近期有血光之灾之事?”
周卿玉从书页中抬起眼。
夏淳嘿嘿一笑:“奴婢算得准吧!”
少傅没说话。
“公子,奴婢这人, 平素不做梦, 一做梦必有凶兆。”夏淳蹲周卿玉身边,哥俩好似的一爪子搭着少傅素净的袖子仰头,颇为神棍地摇头道, “说到这个,奴婢觉得应该向公子你坦白一件事。”
……周卿玉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夏淳与他商量:“公子,你看可否看在奴婢救人心切事出有因且救驾有功的份上,保证不会生气?”
单手阖上信件盖在案几上,车窗外的光勾勒得周卿玉的指骨修长白皙。少傅眯了眯眼就,矜持地掀了掀嘴皮子:“何事?”清凉淡漠的嗓音仿佛未至的秋风,清凌又冻人。
“……”夏淳张了张嘴,突然后知后觉事情大条了。
给太子下巴豆粉或者给太子以及皇室所有的马下巴豆粉,好像无论哪一条拎出来都事儿挺大?巴豆算毒药吗?不算吧?吞了口口水,夏淳瞄了一眼周卿玉,忽地低头凝视马车一角心情好特么凝重。
周卿玉眉头微蹙,她偷摸又瞄一眼,小心翼翼措辞:“公子,不如奴婢先给你详细描述一下奴婢做了什么梦?”
眼睫缓慢地眨动了一下,少傅安静地看着她,眼中冒出了幽光。
夏淳这一刻发挥了她两辈子根本不敢想语言天赋,闭着眼睛一通声泪俱下。
太子坠马昏迷和周卿玉遇刺血流不止的预见梦境,巴豆事件的始末,以及她所作所为的出发点和对太子殿下周卿玉最美好最忠贞的动机。她自然是对刺客与背后之人恶毒行径感到痛心疾首,旋即大义凌然道:“公子,奴婢虽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是为了大义,为了大康,为了太子与公子你的安危,奴婢不得不铤而走险!”
说着,她为此自检:“叫太子殿下与公子幸免于难的手段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瑕疵,但太子殿下如今能毫发无伤,公子也未曾伤及性命,奴婢心中便大感安慰。”
“……奴婢的苦心,公子和殿下不必太过感念,这些不过奴婢分内之事。只是公子,太子不知其中缘由。奴婢的暗中努力付出,公子能否帮奴婢与太子殿下阐述一二?”夏淳眨巴眨巴了眼睛,希冀地看向周卿玉。
少傅:“……”
“公子,追风委实贪嘴了些。奴婢就想问殿下的追风,此时是否还尚在人世?”
周卿玉看着她。
夏淳飞快地眨动眼睛。
外头偷听了一路的凌云凌风:“……”追风此时尚在人世,但你很快可能会不在人世。
……
周卿玉夏淳掉落的这片山谷其实就在皇家猎场的附近,与猎场只有一山之隔。只是太子遇刺,此次同行的五皇子中箭危在旦夕,且又恰逢大辽的使臣进京抽脱不开。几桩重要之事交杂在一起,官家寻人方才没那大张旗鼓。
少傅卜一归京,东宫便得到了消息,申屠渊即刻启程前往周府相迎。
周卿玉的马车一到周府,来不及给周太师周老夫人请安,径自领着申屠渊以及东宫一干人等进了外院书房议事。夏淳见申屠渊根本没注意到她,生怕他想起来追究于她。忙缩着脑袋,一溜烟儿地溜回了玉明轩。
刚一踏入院子,小彩蝶就抹着眼泪惊喜交加地向她扑过来。
她先是上上下下摸着夏淳,确定她全须全尾并未受伤,夸张的大舒一口气。她亦步亦趋地跟着夏淳,叽叽喳喳说起了这段时日府上发生的事。
说着,她兴致勃勃地提及了几位身份极重的主子对夏淳的抬举。
就听着她一会儿说周老夫人的院子谁谁谁来过,大夫人温氏的院子又是谁谁谁送了什么东西过来,再有,甚至周家老爷子都派人来问过。
夏淳听罢,当即就嘿嘿笑着勉力了她一番。重点强调跟着她干有肉吃,得了小彩蝶利索的一声迎合,顿时笑开了花。
这不才笑一会儿,就被早早等在外头的初春秋香等人给围住了。这三人显然都是悉心打扮过的,其中心思不言而喻。
只见初春一身桃粉的纱裙,轻纱束腰,珍珠的耳铛,明艳动人。秋香一身碧青的罩衫齐襦裙,挽着红纱臂绦,眉间轻愁点点,好一番弱柳扶风。就是最嘴笨性子最温吞的暖冬,也是一身簇新衣裳,还细心地配了头面儿……三人袅袅婷婷地就等在夏淳的屋子门前,嫉妒得两眼充了血。
她们自从听闻夏淳是与周卿玉一道归来,这心就跟掉进了油锅里似的,煎熬个不停。
原来她们四人一道被袁嬷嬷送来,是没有先后高低之分的。春秋冬三人哪怕忌惮夏淳样貌特殊,却也自恃各有各的姿色,很是端得住。
秋香原就想着,便是承宠有先后,夏淳先拔得了头筹固然占得了先机,但只要他们一日没被公子打发出去,她们就有翻盘的机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日子一长就都是各看本事的。可猎场遇刺一事出了,她便再也端不住。
共患难的情分总是不同,夏淳与公子共过了患难,可不就一骑绝尘?
不止秋香如是想,初春瞪着喜滋滋的夏淳,一双眼睛都嫉妒得通红。
夏淳摘了她的桃子,在她眼皮子底下得了松和院和蒹葭院两位主子的青眼,连周家家主都来过问了。这等本该属于她的殊荣全落到了旁人的身上,不亚于在她的心口剜肉,叫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若非这贱人!若非这贱人用不入流的手段抢了她的先机,那日被公子接进东宫的人便是她!随侍猎场的人也是她,与公子在外孤男寡女大半个月的人也必然会是她!
一步错步步错,挽回也晚了。初春心里呕血,夏淳这贱人享受的这一切本该是她的!心中咆哮,可当着夏淳的面儿,她又丁点儿不能表露,不能开罪。毕竟她们如今算是没着落,还指望着巴结夏淳能占个第二位。
一时间心绪扭曲,她面上的笑容假的夏淳瞧了都打哆嗦。
莺莺燕燕地围着说好话,好听是好听,听多了也腻得慌。夏淳乐滋滋地听了一会儿,表示自己累了,需要歇息。而后就指使了小彩蝶,毫不留情地将三人全赶出去。
秋香初春看着啪一声从里头合上的门扉,噎得一口气半天没上得来。
三人在门口大眼瞪小眼半天,狠狠地跺着脚离开。
这人一走,白鹭园的表姑娘就又使人来请。
夏淳才梳洗躺上床,晚膳都没用被外头赶都赶不走的人给吵起来。白眼一翻,她赤着脚就下床开了门。这回来请夏淳的是两个人,一个是上回的那个丫鬟一个则是十分粗壮婆子。两人看着门里妖妖娆娆靠门框站着的夏淳,态度显然比上回好太多。
夏淳捏捏额头,对马蜂的战斗力和杨秀娥的记性表示失望。马蜂都吓不怕,或许下次改换闺房里放癞.蛤.蟆试试。
话还是老一套,即便态度表面看着和缓了一些,实则换汤不换药。
夏淳很困,没心思跟这莫名其妙的人纠缠,打了哈欠,她转头就要关门。
就在这时候,那一直好言好语的婆子突然发难,冲上来就将夏淳给按在了地上。而后跟丫鬟一起,两人就这么硬生生绑着,把夏淳给带去了白鹭院。
MMP!夏淳被人冷不丁一把推跪坐在地,膝盖重重磕在了石砖上,嘴里顿时就溢出了芬芳。
清雅别致的屋子,娴静又带点儿小女儿家心思的摆设,处处精致,处处娇羞。夏淳揉着膝盖坐起身,抬头就看到高座之上一个纤细的身影——是她这俱身子的原主人,周家二房主母杨氏的嫡亲外甥女,杨秀娥。
杨秀娥生得十分纤细消瘦,杏眼淡眉,眉间轻蹙,比较平板的面部轮廓上总是笼着一股轻愁。跟秋香相像,却又比秋香高出一个档次。至少这满身的书卷气与克制端庄的举止,是秋香那等半桶水学不来的。
此时杨秀娥的手里捏着一本诗集,在夏淳抬头的瞬间就冲着她的脸砸下来。
“贱婢!”
夏淳吓一跳,下意识往旁边一躲。
诗集砸落在地,立即就刺啦一声声响,纸张似乎撕碎了。
杨秀娥心头的火仿佛因这纸张碎裂的声音瞬间就烧到了眉毛。她霍地起身走过来,抬手就狠狠扇了夏淳一巴掌:“荡.妇!莫不是以为如今得了表哥一时的宠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怎么?胆子肥了?做主子的,都叫不动你了?”
夏淳的一边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五个指印子印在上头,火辣辣的疼。
她扭过头,看着眉眼中都是怨毒与狠辣的杨秀娥,纠正一点:“是曾经的主子。奴婢自从被送进玉明轩,主子就只有公子一人。”
杨秀娥被顶得一噎,原地走了两圈,眼皮子立即就吊了起来:“……好得很!当真好得很!敢顶嘴了!”
夏淳:“一般一般。”
杨秀娥一连被气了两回,反手又要甩夏淳巴掌。
夏淳一出手,给抓了个严实。
杨秀娥挣了一下没挣开,脸就又怒红了:“……如花姑娘确实好本事,被丢进了南苑也能入老夫人的眼。”
杨秀娥气得要命。她原本把人绑来只是想警告夏淳,警告她别仗着皮囊得意。但一见到夏淳这张脸便无法控制自己,她无法冷静。她想了八年,珍藏在心底爱慕了八年的人,平日里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是奢侈,却被如花这样一个贱婢给得了手。
这一想,她心又要碎。
“你也莫得意,你以为一个大字不识的贱婢能祈求多少表哥的垂怜?”她恶毒地诅咒道,“表哥那等云端之人,这辈子只会与心意共同之人相守。何至于多垂青一个蠢笨的丫头?不过有一幅空皮囊,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夏淳:“那也总比连一幅空皮囊都没有的人好。”
“你!!”杨秀娥噎得半死,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贱婢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打,你再打一下试试。”夏淳舔着嘴角,眼里闪烁着凶狠的光,“奴婢的主子早已换了人。表姑娘教训奴婢也得看主子,若被公子察觉,震怒,表姑娘身份尊贵也别想讨着好。”
她这么一说,杨秀娥想起周卿玉那双淡漠的眼睛,心口猛地一缩,这手就再挥不下去。
夏淳等着她,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室内一片死寂。
须臾,夏淳先开口:“表姑娘找人唤奴婢来到底所为何事?不如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杨秀娥脑子里乱的厉害。一面是自己的丫头爬了心爱的男人的床,一面是懊恼当初心慈手软,没有划花了夏淳的脸才招致今日的恶果。
她死死盯着夏淳,憋了半天。到底是扇了一巴掌出了气,她想着宫里的那位闹了个满城风雨的六公主,低头思索片刻,她勉强压下划花夏淳脸蛋的冲动,忍着恶心要与夏淳好好说一说正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终于辞职成功啦!!!妈呀!可喜可贺

☆、第二十九章

杨秀娥一言不发地看着夏淳,心中的情绪翻涌难平。
事实上, 早在一个月前, 她就从姑母杨氏的口中得知周家有今年替周卿玉定亲的打算。起先知道这消息,她还暗中欢喜了许久。毕竟她的及笄礼就在今年年底, 也就两个月,她成人了。定亲时间选的这般巧, 她不免会多想。不然为何她这边一及笄卿玉表哥就要定亲?这岂不就等于周家人在等着她及笄成人?
虽说激动又欢喜, 杨秀娥其实心里清楚。杨家不过是五品外官。哪怕杨秀娥自来对外宣称官家贵女,出身清贵,比起周家这等勋贵之家来, 她杨家实不过一个攀上门的破落户。
周卿玉的卓然于众不仅仅只是出身而已。年纪轻轻身处高位不说, 他的才智更是当世少见。这样的人莫论家世显赫,便只是草根出身也堪称极难得的良婿佳配。
杨秀娥想起这个心中不免又酸又麻,若非八年前她母亲替她谋划, 特地将她送上京城由姑母代为教养, 她如今怕是连进周家门的资格都没有。正是这么多年年与卿玉表哥青梅竹马的情分和温氏的喜爱,她才敢有这个心去搏上一搏。
然而还不得她与京中贵女较量一番, 六公主就横插一杠子,这叫杨秀娥如何能坐得住?
当今圣上的六公主申屠珊乃钟粹宫李德妃所出,是镇国侯的亲外孙女, 自幼养在太后膝下。论起身份和宠爱, 不知比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表姑娘强到哪里去!她如何能跟公主比,这不自从听闻了六公主的闹剧杨秀娥便整日惶惶,生怕太后一道懿旨下来, 赐婚。
惶惶了大半月,结果又听说如花救了周卿玉的命,这贱婢在她一不留神中,入了周老夫人周大夫人甚至老爷子的眼。这桩桩件件的交缠在一起,叫她如何控制得住对夏淳的恨意!
贱婢凭什么?!
夏淳眼看着她又要怒起,赶紧躲得远远的:“表姑娘若实在想不起来寻奴婢何事,奴婢这就要告辞。玉明轩还有许多事儿等着奴婢去做呢!”
“你!”杨秀娥深吸一口气,尽力克制嫉恨道,“你可曾听说六公主之事。”
夏淳人缩到角落,闻言扭头狐疑地看着她:“啊?”
杨秀娥一看她这模样就来火,当即不耐。她手一挥,身边那大丫鬟于是上前,张口将申屠珊长跪慈宁宫门外,以死相逼太后赐婚之事添油加醋地说与夏淳听。话一说完,夏淳拧紧了眉头一脸凝重,杨秀娥于是挑着眉等着夏淳表态。
夏淳摩挲着下巴,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一茬。才走了一个阿花这就又来了一个六公主,周卿玉的桃花这般旺盛的吗?
然而想想周卿玉的那张出尘的脸和那少见俊逸的身段,她又觉得理所当然。
“表姑娘特地寻奴婢过来,是想奴婢做什么?”她就一个暖床丫鬟,连妾室的分位都没挣到,夏淳想不出她能从中起到什么作用。
“你不是挺得老夫人和大伯母的看重?”说到这个,杨秀娥的脸色克制不住的难看,“若是你能在大伯母给表哥定亲之前怀上一个孩子,这桩事儿就有转圜的余地。”
“啊?”夏淳差点以为幻听,别以为她不是正经土著就忽悠她!“表姑娘你莫不是在逗奴婢玩儿?奴婢连个正经身份都没有呢,怀上孩子能生出来?”
“生不生的出来不是首要,重要的是你只需在表哥定亲之时捅出来,表哥的亲事就定不了!”杨秀娥信誓旦旦,眼睛里冒着怨毒的光,“六公主怎么说都是皇家公主,正经的金枝玉叶。再欢喜表哥,太后娘娘也不会舍得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女嫁到后院不清净的人家。虽说此举多少有些败坏表哥的名声,但只要绝了表哥的亲事,我不会介意的。”
哎,不是?这是你不介意的问题?
“可公子娶不娶妻,跟奴婢又有多大关系?”夏淳简直不能理解她的脑回路,“依奴婢的身份,这辈子顶天也就是个妾。将来无论谁进门,伺候谁不是伺候?公子心性在那儿,岂是奴婢一个孩子能左右的?”
“当然能左右!正妻未进门,庶出的孩子就生在前头。这在无论哪个世家的眼里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便是表哥,这点上名声不好,于说亲来说都过不去。”杨秀娥十分激动,“况且有了这污点,姑母便好借此替我谋划了。我若是进了门,自然不会像外人那般磋磨。相反,我会照拂于你。将来你年老色衰失了宠爱,我也看在今日的份上,保你一二。”
“……”夏淳觉得这表姑娘莫不是将她当傻子?她看起来像蠢货吗?
先不说她若是真怀了孕,一碗药给她药没了的人铁定就是如今看重她的温氏和周老夫人。怀孕这等事儿是她想怀就能怀的?“那奴婢要是怀不上呢?”
杨秀娥瞪眼:“做戏也得给我做全乎了!”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夏淳都被她逗乐了。
“你答应不答应?”杨秀娥缓缓逼近夏淳,屈尊降贵地半蹲下身子,“你莫别以为我非你不可。老夫人可是给玉明轩里送了四个通房去,今日我特地寻你,不过看在往日主仆一场的份上给你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我若去寻另外三个,也并非不可。”
“哦,那你寻另外三个吧。”夏淳很是无所谓,“我这人特别单纯,做不来戏。”
眼看着杨秀娥柳眉一挑,又要怒起,夏淳趁机就狠狠推了她一把。眼看着杨秀娥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夏淳趁屋里下人拥上去扶她,拔腿就跑。
说起来,夏淳这辈子就这个长处看得过去了,跑的贼快。只见白鹭院里,一道素白的人影嗖地一下子窜出去,眨眼间就跑出去老远。身后婆子丫头们跟着追,跑断了气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夏淳的背影消失在眼帘。
夏淳一阵玩命地逃窜,冲进玉明轩,兜头就跟刚从书房出来的周卿玉申屠渊一行人撞上。
撞到的人也不知吃了什么身板贼硬,夏淳这般没头没脑的撞过来,当即就被弹出去。还是冷心冷肺的周卿玉顺手抓了她一把,夏淳这才免于一屁股坐碎尾椎骨的劫难。
她粗喘着微微仰起头,就对上了周卿玉一双含冰的眸子。
“哟~是你~”申屠渊好久没见到夏淳了,有点儿突如其来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