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现在还在李渊那儿陪着,我也只能先回避,等他来了再就位。
其实,自从那晚以后,我有点怕见到他。可是这次庆功宴我确实很好奇,而且还有那个破阵乐,我也很想看。再说,李建成是太子,他的位置自然是不错的,观赏角度李渊之下就是他了。我根本没法拒绝他的提议。
大臣们就坐完毕,接下来进入的是各位亲王,李家人多,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来了不少人。
等亲王们就位了,然后才是三位嫡皇子和李渊出场。
这四位大唐核心人物一出现,所有原本坐着的都纷纷起立,然后跪拜叩首,高呼陛下。
李渊满面笑容,精神熠熠,精神面貌好的不得了,乐呵呵掳掳胡须,伸手朗声道。
“众爱卿平身,平身。”
“谢陛下。”大家齐声高呼,然后纷纷起来。
姐姐和尹德妃这才出现,一人一边扶李渊坐下。
众倾家坐,坐。李渊乐呵呵伸手示意,然后回转头对面三位嫡皇子。
“太子,秦王,齐王,也坐,也坐。”
“是,父皇。”三位皇子躬身作揖,然后依次落坐。
见三位皇子坐了,众朝臣这才相互谦让着纷纷落坐。
“爱妃,坐,坐。”渊拍拍身边,姐姐和尹德妃这才翩然落坐。
李建成略略转头,瞟我一眼,我这才小心翼翼出来,悄然坐在他身边。
见我这缩头缩脑的模样,他嘴角微翘,含个浅笑,手在案下点点我。
我规规矩矩坐着,低头敛眉,不敢放肆。
今天可不同往日,是非常重大的场合,容不得我放肆。
为了今天,我还就服装和发型也头痛过一阵。姐姐说我留这么一头浓密长发,应该盘高髻,插宝钗,富丽堂皇才好。我当然不肯,开什么玩笑,顶那么重的头难道不会把我脖子折了吗?而且我尚未婚配,为什么要梳那种已婚女子才梳的高髻。讨价还价之后,姐姐妥协我不梳高髻,我也妥协姐姐不输马尾。
其实我当然不会真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梳个马尾出场,确实太不给李渊面子了,但这发型也不能复杂累赘了。最后决定玩点异国情调,前一天就先把头发编成几条麻花辫,待到今天解开,头发就呈现出自然的卷曲,用手指略略梳理,便是一头蓬松跳跃的卷发。
然后把卷曲的鬓发挑起,松松挽在脑后,插上从洛阳带回来的粉色重瓣牡丹。那时候的牡丹还并不很硕大,刚好可以插两朵,娇艳欲滴,摇摇颤颤,淡淡芳香,即清新又有趣。
但这毕竟是个隆重的宴会,只用鲜花显得有些贫寒了,姐姐又给我加了条嵌宝石的细滴水链做抹额,稍微显得正式一些。
我个人很满意这样的造型,从前面看简洁大方,从后面看活泼青春。
姐姐不以为然,说我这是胡乱搭配,好好的直发还要弄卷了。
我心想可不敢把这么长的直发披着,那太有恐怖鬼片的感觉了,我会别扭的。
元吉看到我出现,先是高兴,看到我坐在李建成身边,又一愣。我看要不是旁边杨淑行拉着他,他估计就会跳起来直冲到我身边问个清楚了。
看到杨淑行坐在他身边,我心里一阵懊恼,脸色略略难看。
李建成察觉到我的异样,在案下拍拍我的手,我扁着嘴略略点头,表示我知道该怎么做。
李世民看到我在太子身边,也很诧异,瞪着眼看我。
他今天带的不是长孙王妃,是杨珞公主。公主看到我,也愣了愣。
我们这三处,脸色各异,鬼胎各怀,真是无声胜有声。
李渊招呼大家喝酒,我顺着大流该喊口号喊口号,该喝酒喝酒,该叩拜叩拜。
歌舞助兴也开始了,身着彩衣的漂亮舞伎上来为大家献舞,乐师们也卖力的演奏欢快的乐曲。
李渊当众称赞了秦王的功劳,大家都纷纷起身向他敬酒。可惜李世民酒量很菜,不能一一回礼。
李建成没有去凑那热闹,他只坐着小口小口的喝酒,很随意的和我闲聊。
“小晋你头上的是什么花,我怎么没见过。”手搭着凭几,用下巴指指我脑后。
“这是牡丹花。”我把手里的杯子放下,回答他。
“牡丹?”
“其实这是勺药的变种,这种粉红色的是最新的品种。原本的香味很寡,这种比较浓郁。”我把头朝他侧了侧,说道。
他放下手里的酒杯,伸手陇过我的头发,凑过来闻了闻。
“嗯,味道不错。这花哪来的?”
“这是洛阳的花,我已经连花带会种的人一起带回长安来了。现在这花都在大内,太子你要不要也在东宫种一些,既好看又好闻。”我兴致勃勃的提议。
“好啊,我的东宫自然也需要牡丹花。”他浅笑着说,拿起杯子凑到嘴边喝了一口酒然后放下。
见他杯里的酒快见底了,我拿起一旁的酒壶为他加了点酒。
虽然场地很宽敞,晚风也时不时的一阵阵吹拂而来,但人多灯多,又喝酒,吃烧烤烩菜,人还是觉得有些热。
我是女人,穿的比较少,吹点风这点热还受的了。李建成从头包到脚的厚重朝服,不一会头上就有了薄汗。
他热,其它两个自然也是热的。我不由心疼元吉会不会热着,随即又觉得自己犯贱,人家夫唱妇随,我瞎操什么心。但转念又觉得不忍,元吉性格爆燥,一觉得热他肯定上火,会多喝酒,岂不是伤身。
撅撅嘴,我转身朝身后的宫人招招手,然后在她耳边吩咐。
宫人点头离去,先去姐姐那儿通报了一下,姐姐点头允了,这才下去办事。
不一会儿,就端来了几只深而广口的鎏金银盆,里面都放了酒壶。
先把盆端到李渊案边,姐姐接了放在一边,然后示意给三位皇子。
宫人送来银盆,我接过摆在案上,把李建成杯里的酒倒回原先的壶里,然后把壶交给宫人。用毛巾裹了银盆里的酒壶,双手取出,重新给李建成倒了一杯。
倒完酒,我转头看向元吉,他正皱着眉看端上来的银盆,察觉到我在看他,他抬头看向我。我指指手里的酒壶,无声对他说。
“是冰镇过了的,喝这解火。”
他看着我,我说了两遍他才明了,知道我挂念着他,立刻就高兴的呵呵直笑。
见他笑了,我一边觉得自己做的值得,一边又觉得自己干嘛要为他这么费心,既矛盾又甜蜜,低着头撅着嘴把酒壶放回铺满了碎冰块的银盆里。
待我回转身抬头看,就触到李建成的目光,他正在喝我新给他倒的酒,看起来很受用。
但他的眼神里有我不想看到的东西,于是我又急忙低下头。
就在此时,场地里突然暗了暗,原来是宫人将灯火灭了一半。
人工湖上的舞台四周的铜镜前却突然点燃了巨大的火把,光从铜镜上反射到舞台中央,将舞台照亮。
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47秦王破阵乐
秦王破阵乐一共是三段,每段四句。
先是一阵激昂的鼓点,模仿战鼓,轰隆隆敲的人热血沸腾。随着鼓点一众演员们纷纷上台。然后鼓点一变,随着鼓点演员们排列阵式,各自摆开方阵。这时候鼓点停下,开始庄严的编钟和弦乐。
然后灯光打在一个身披金甲的高大男演员身上,他站在高处,扮演秦王,开始歌唱。
唱的是第一段的四句。
“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
高亢庄严的歌声完毕后,再上鼓点,各个方阵的演员皆是身披皮甲,手持木制刀戈,按照鼓点变换阵型,往来杀刺,模仿着打仗的样子。扮演秦王的演员从高处下来,高举着闪闪发光的唐刀,带领各阵作各种冲刺杀敌的动作。
阵型随鼓点而变,时而四五成群,时而七八成群,时而四分,时而六分,演员们飞奔舞动,手里的刀戈相互敲击,发出整齐的啪啪声,身上的衣甲翻动,也整齐的刷刷作响。
视听效果一流。
演变了七八种阵型后,鼓点渐渐退下,庄严的编钟和弦乐又开始了。
扮演秦王的演员跳上马背,又开始唱第二段的四句。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待他唱完,鼓点又上。
这次鼓点比第一次更急促激昂,阵型的变化也更多更快。然后上来一批扮演敌军的演员,也摆开阵型。两军撕杀,唐军在秦王的带领下逐渐取得胜利。敌军被唐军逐渐吞食,在遮掩下,扮演敌军的演员迅速把身上的皮甲脱下反穿,变成和唐军一样的打扮。两支队伍变成一支,然后一起变化阵型。这一次不光刀戈衣甲作响,演员们嘴里也高声呼喊,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舞台上呼喊震天动地,不时变换的阵型又让人眼花缭乱。所有观众都摒息凝神,注目观赏,生怕漏看了精彩内容。
阵型渐渐汇陇,然后一分为二,左右各立。扮演秦王的演员立在中央,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鼓点渐渐低下,但没有退去,而是成了底调。悠扬的编钟响起,和着鼓点渐渐升起。
待到高潮处,两者又突然低下。
秦王开始唱最后的四句。
“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等这四句唱完了,鼓点完全退去,开始演奏悠扬和谐的太平曲乐。演员们不再变换阵型,而是安静的立在两边,插腰持戈,摆造型。
现在音乐是主角,演员是辅助了。音乐渐行渐高,最后达到高潮,谱出一片太平盛世。
在最后一下清扬的编钟声后,所有演员大声高呼。
“大唐天下,千秋万代!”
这声震天之呼后,全场一片安静,除了几个巨大的火把燃烧发出的劈啪声。
“好!好!好!大唐天下,千秋万代!好啊!”李渊第一个反应过来,拍着手呼道。
他这一呼,其它人也都纷纷从刚才精彩的节目中苏醒过来,开始交头接耳,发出嗡嗡的声音。然后都纷纷向李渊祝贺。
李渊抬起手压了压,大家渐渐止了交谈,安静下来。
“这秦王破阵乐,演的好啊。该赏,重重的赏。”他说道。
下面的朝臣都点头称是。
“可是,演的再好那也是演戏而已。”李渊却突然话风一转。
“我大唐秦王真才实学,赫赫战功,朕更要重重的赏。”他一挥手,眼光落在李世民身上。
“秦王,你来。”他向他招招手。
“儿臣在。”李世民出列,上前跪下。
我深深呼吸,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二郎呀。”李渊和蔼的笑着对李世民说。
“你打下洛阳,擒了窦建德,降了王世充,一举为大唐平定了两个棘手的对头,统一的天下。这战功大啊。父皇我都不知道该赏你什么了。”
“为大唐,为父皇,儿臣自当鞠躬尽瘁。”李世民躬身谦虚道。
李渊呵呵一笑。
“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虽然是你为大唐尽忠,为父皇我尽孝,可父皇我也不能不赏你呀。”
“你如今是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再封朕也封不上去了。如今天下一统,我们大唐也该铸造自己的钱币了,朕就赏你三个铸钱炉,让你富甲天下。”
他一说完,下面马上一片哗然。李世民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赏赐,愣在那儿都忘了谢恩。
“还不止呢,朕赏了你富,还要赐你贵。朕许你在秦王府内自设官属,人员安排可以自行决定,不用向朝廷批报。”李渊忽一下又抛出个令人意外的赏赐来。
下面文武百官一片议论之声,都被李渊的决定震到了。
这次李世民没发愣了,他立刻磕头,大声谢恩。
李渊看着他欣慰的呵呵直笑,抬抬手让他起来回坐。
“来来来,齐王你也来。”等李世民回了坐,李渊又朝元吉招招手。
元吉上前跪拜。
“四郎啊,你跟着二郎出去打仗,一去就是快一年,新婚燕耳,难为你了。”李渊笑着说。
“为父皇分忧,这是儿臣的本份。”元吉伏首说道。
“也是好孩子。父皇我也赏给你三个铸钱炉,让你一辈子不愁钱花。”
“谢父皇。”元吉磕头谢恩。
李渊含笑挥手让元吉回坐。
元吉以为李渊也会再赐他些权力,结果却只有三个炉子,有些不大高兴。
其实李渊赏他的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东西了,但人比人,气死人。有了李世民这个例子摆在前头,元吉是怎么封赏都不会觉得满意的了。
同样不满意的还有李建成。
李世民如今是尚书令,在他之上的就只有两个人了,一是太子,二是陛下。如今李渊给他在王府自设官属的权力,相当于允许在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朝廷。这太逾越了,几乎是超越了太子的权力。当然会触到李建成的心理底线。
李建成不是苯蛋,李世民也不是苯蛋。
如果李世民没有觊觎太子之位,他就应该请辞,不能接受这样逾越的封赏。但他没有,我不能肯定的说他此时就已经有了明确的争夺太子之心,但至少他确实是有些居功自傲了,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李建成这个太子。
李建成自然也看到了这一点,两兄弟的感情,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
李渊还在皇座上笑的乐呵呵的。他是个很宠溺孩子的父亲,更何况这三位嫡皇子也确实是他最坚实的支持。他和天下所有的慈父一样,狠不能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了这三个儿子。可是他却没预料到他这种无限制的宠溺,却给大唐种下了祸根。
三位皇子,长幼无序,尊卑不分,怎么能不动逾越之心。
皇权的魅力,远比一切都来的强大。李家的男人,又都是野心家,他们根本无法克制内心深处对权力的欲望和冲动。
48 不得不死
庆功完了之后,摆在大唐皇帝和朝臣们面前的难题就是如何处理王世充和窦建德。王世充是降的,还好办,一般考虑不杀幽禁。窦建德是擒的,是杀还是留就是个问题了。
问题李渊是提出来了,怎么解答就成了各皇子和大臣们的心头难题。有主张杀的也有主张不杀的,两方人争论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
元吉跑到我府上来玩,也和我说起这事。
这天是一天热过一天,我和他在樱桃树下躲避太阳,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他是不喜欢喝茶的,也就跟着我时才勉为其难喝一点。
“明天上朝,陛下就要决定怎么处理窦建德和王世充了。王世充好办,窦建德就难办了。”元吉皱着眉喝口茶,扁扁嘴。
我着看他喝茶像喝药似的苦瓜脸,笑了笑。
“你齐王府里的谋士怎么和你说的呢?”我问。
“他们都主张不杀。说窦建德在河北很有威望,施行仁政。不杀可以安抚河北,平定人心。如果杀了,河北必乱。”
我点点头。
“说的有道理呀。”
“哦!馒头你也这么认为吗?那我明天上朝的时候和父皇说我主张不杀。”
我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怎么了?不对吗?你不是……”他看我脸色有异,不解的问。
“这事从表象上来说,当然是要主张不杀的。可是,事情不是只有表象。”我悠闲的喝口茶,慢条斯理的说。
“哦?你说你说,我脑子没你行,你快指点指点我。”
“哪里敢指点齐王殿下呀。”
“少来,给,请你吃樱桃。”元吉见我还拿乔,就拈起一颗樱桃塞到我嘴里。
我笑笑咬住,他又递上银碗,让我吐籽。
见他这样讨好与我,我笑的更加甚了。
“还记得武徳二年,淮阳王攻聊城的事吗?”我说。
“记得,打了败仗。后来……是窦建德攻下了聊城,杀了宇文化及这个逆贼。”他想了想说道,说完他又有些懊悔了,急忙看我脸色。
我摆摆手,逆贼,历史给他的称呼和何尝不是逆贼呢。我第一个倾心的男人是逆贼,我无能为力。现在这第二个男人,我一定要做些什么,不能再让他成为一个逆贼。
“窦建德就是打下了聊城以后称帝的。他是打着替隋殇帝报仇的名义,确立了正统。这一点,是陛下的心头大忌呀!”
“哦!”元吉恍然大悟。
“这么说来陛下心里是主杀的?”他问我。
我点点头。
“如果放着窦建得不杀,那岂不是承认了他的帝位是来源正统。这陛下是绝对不会容忍的。但朝臣们的顾虑也是正确的,杀了窦建德,河北必然是要反的。”
“那是杀还是不杀呢?”
“当然要杀。正统是陛下最重视的东西,当初陛下想杀宇文化及杀不成,现在他总能杀杀窦建德吧。”
“这么说的话,你要我投陛下所好,主张杀咯。”
“这不光光是投陛下所好,而且也是关系到你和太子的利益的。”
“怎么说??”
“我听说秦王抓住窦建德的时候许了他不杀?有这事吗?”我正色看着他问。
“嗯,确有其事。”元吉点点头。
“秦王只是秦王,而窦建德是称了帝的,处理一个皇帝,陛下可以许诺不杀,太子可以许诺不杀,秦王是不可以的。”
“二哥这人就是这样,他一贯自作主张。”元吉还有些不以为然。
“陛下现在在劲头上,自然是想不到秦王逾越违制的地方,可等他回过神来了,那就不是个滋味了。而且,秦王允窦建德不死,也是考虑到河北要乱。可是如果真的不杀了,那岂不是成就了秦王的仁义威名了?陛下心里不痛快,反倒落了秦王美名,对陛下,对太子,对你齐王又有什么好处?”
元吉皱着眉思量了片刻,然后点点头。
“如果杀了窦建德,秦王就会失信于河北,这样一来河北的人心就不会向着他了。洛阳已经是他的了,河北可不能再是他的了。”
“嗯,嗯。”元吉应道。
“窦建德的大军已经溃散,就算起乱,也很快能平定。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去经营河北了。山东士族豪杰的力量很强大,我们一定要笼络到这些人。”
“嗯,小晋你真是想的远。”元吉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所以,你应该去和太子好好聊聊,你们两站在一条线上,就比较容易对付秦王了。”
“嗯,我待会就去见大哥。”元吉一拍大腿,说道。
我呼出一口气,端起茶凑到嘴边,发觉茶已经凉了。
49 发簪
七月杀完窦建德,八月里河北就反了。窦建德旧部刘黑闼起兵。一路破竹之势,沿途还得到了徐圆朗的响应。
李渊震动,紧急派遣李神通和罗艺出征讨阀。
其实我觉得派李神通去很不合适,这位王爷是出了名的败仗王,派他去真是很不吉利。不过估计李渊也觉得李神通不靠谱,所以让罗艺和他一起。本来嘛,大唐战神是李世民,派他去最合适不过。可是人家打洛阳打了近一年,怎么着也该给他放放假,休息休息了。
刘黑闼这一反,李渊懊恼,李世民也懊恼。他本来就不主张杀窦建德。
刘黑闼反不反与我没有多大关系,反正他也没几天能蹦噠,我关心的是朝堂,是大内。
从洛阳带回来的珍宝也有李建成的份,他把其中的精美首饰都拿来笼络后宫娦妃们,得了他的好处,这些枕边风自然是个个称颂他的好话。他又是出了名的和善,仁孝,这些后妃们自然是个个希望他成为未来的陛下,好保护大家继续过逍遥日子。
打完洛阳后,李渊就把三位皇子的所有兵权都收了回去,只允许他们各自留一些府兵。李渊这样做是有道理的,三位皇子,李建成手里有两万多兵马,李世民有三万多,还有玄甲骑兵,就连老四元吉也有近两万的兵马,大唐的兵马主力几乎就全在他们三人手里了。如今天下已经统一了,朝廷就该收回兵马,统一归陛下掌握。不然万一内乱起来,就麻烦了。
本来李建成就很顾虑手里的兵马不如李世民的多和强悍,如今兵马都收了,反倒是他捡了个现成便宜。
李世民在这件事上吃了暗亏,可他不能不交,不然会引起李渊的猜忌。
大家都没了兵马,万一动起手来,靠的就只能是府兵了。于是乎,这三位皇子改变策略,开始大肆训练府兵起来。
李渊对他们三个宠爱尤甚,很多事情都随着这三个宝贝儿子折腾。他们三个一折腾,就各自折腾出了好几百的府兵来,想想都觉得恐怖,在长安谁敢对他们三个动手,要那么多人来保护他们的安全吗?
这三位嫡皇子真是各怀鬼胎,我就不明白李渊怎么就看不明白呢?也许他早就看明白了,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要他们不出乱子,也就随他们去了。
热辣辣的天气,汗出的全身粘乎乎的,我拖着一头长发简直像穿了件厚毛衣,恨不能拿把剪刀剪个刺头,那就凉爽痛快了。我一直以为古时候天气比现在凉爽些,可没料到伏天来了的话也是热的够呛。虽然空调对环境有害,可是这地方没有空调,还真是让人懊恼。
国丈府有个小冰窖,沁儿取了冰做酸汤给我喝,我灌的肚子老涨老涨的,却依然不能消减心头的暑热。只能穿着纱衣,挽着懒髻,躺在凉席上有气无力的纳凉。
宫人进来禀报说秦王来访。
我听完从凉席上跳起,觉得头一阵晕,又冒了许多汗。
有没有搞错,这么大热天他有力气到处跑,我还没力气招呼他呢。
可是想归想,他是秦王,是大人物,怠慢不得,我就算是快融化成一滩水了也得撑着去应酬他老人家。
于是我招招人,让沁儿扶起我,捞起浸在冰水里的毛巾抹抹脸,待精神稍微振奋点了,就急忙到正殿去拜会秦王。
我三步一喘的迈进正殿,李世民穿着单衣正坐在上位喝冰镇的酸汤。
“拜见秦王。”沁儿松开手,我有气无力,拖拖拉拉上前施礼。
他一伸手拽住我,我顺势挂在他手上。
“怎么这副倦怠模样?你的精神气哪儿去了?”他皱着眉,有些嫌弃的瞥眼看我。
“哪里有秦王你那么好的精神,这么热的天还能到处跑。”我懒洋洋瞥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天热的我脑子都快熟了。
他鼻子一皱。
“这么说你是不欢迎我来这了?”
“哪敢啊,秦王你多想了。”我朝他拱拱手,说的没半点诚恳。
他不怒反笑,伸手把我拽到案边扔在凉垫上。我像滩烂泥似的倒下,又想想有大人物在,于是只能打起精神支起身体。
对我这副颓废样他既好气又好笑,扁着嘴鼻子里哼哼几声。
“秦王此来,有何指教?”我端起面前的酸汤,想喝却又觉得肚子涨,只得放下,招招手,让沁儿给我拿开。
“没指教,就来看看你。”他放下手里的银碗,说道。
“看看我?我很好啊,能吃能睡,能拉能撒。”我用手支着头,靠在凭几上,漫不经心的看他。
穿着单衣的他有些瘦,显得人更高挑了些。以前见他还是有些白净的,这几年老去外面打仗,风吹日晒的,黑了不少也老了不少。不过还是很有精神,眼神一贯的炯炯有神,仿佛能看透人心。我这几天老看他穿着盔甲,总觉得他有些魁梧,如今穿的少了,才发觉他并不魁梧。好在瘦归瘦,有肌肉,看起来还是挺有男人味的。他有鲜卑血统,古书上说鲜卑的男人多身长面白,都是优质帅哥。难怪那么多女人喜欢他,哭着喊着要他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