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报道称,”温斯顿说,“皇宫门外正在举行示威游行。有证据进一步显示,埃德蒙遇刺案是由巴尔德斯皮诺主教秘密策划的,可能是与皇宫内的某个人里应外合,没准那人是王子。埃德蒙的拥护者现在正担当示威人群的纠察队。你看。”
埃德蒙的智能手机里开始播放愤怒的人群聚集在皇宫几个门口抗议示威的视频画面。其中有人高举着标语牌,上面用英文写着:本丢·彼拉多[243]杀了你们的先知——而你们杀了我们的先知!
还有人拿着带有喷绘图案的床单,上面只喷着一个词的战斗口号——“叛教!”[244]另外还印上了一个图标。这个图标如今在马德里的人行道上随处可见。
在西班牙自由青年群体中,“叛教”已经成了流行的战斗口号。与教会一刀两断!
“胡利安发表声明了吗?”安布拉问。
“这正是问题之一。”温斯顿说,“胡利安一个字都没说,主教和王室也都保持沉默。持续的沉默已经让大家生疑。各种阴谋论炒得沸沸扬扬,现在全国新闻媒体已经开始质疑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出面就这场危机发表意见?”
“我?!”安布拉一想到这点就心生恐惧。
“你目睹了谋杀。你是胡利安王子的至爱,是未来的王后。公众希望听到你说话,希望你亲口告诉大家胡利安没有参与这起谋杀。”
安布拉的直觉告诉她胡利安对埃德蒙谋杀案可能并不知情。每当她回想起两人相知相恋的时光,她都觉得他这个人温柔真诚,追求浪漫,肯定不是凶手。
“此时此刻,兰登教授也面临着跟胡利安相同的问题。”温斯顿说,“媒体已经开始质疑,教授在埃德蒙演讲中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为什么连一句话都没有,就人间蒸发了。一些支持阴谋论的博客暗示,他的消失实际上可能与他卷入埃德蒙谋杀案有关。”
“但是这也太离谱了!”
“这个话题越来越有意思了。这种说法要追溯到兰登过去寻找圣杯和基督血统的经历。显然耶稣基督的撒利族后裔与卡洛斯运动有着某种历史渊源,而刺客的文身——”
“打住!”安布拉打断温斯顿的话,“这太荒唐了。”
“还有人说兰登之所以人间蒸发是因为他自己也已经被盯上了。一时间大家都成了坐在扶手椅上高谈阔论的大侦探。此刻全世界都在通力合作,要搞清楚埃德蒙揭开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又是谁想杀人灭口。”
蜿蜒曲折的走廊上,兰登清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将安布拉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就在他拐过弯时,她转过身来。
“安布拉?”他哽咽着说道,“你知道埃德蒙病重的事吗?”
“病重?”她吓了一跳说道,“不知道。”
兰登把在埃德蒙卫生间里看到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听兰登说完,安布拉大吃一惊。
胰腺癌?埃德蒙脸色这么苍白、身体这么消瘦,都是因为胰腺癌?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埃德蒙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生病的事。安布拉终于明白过去几个月他为什么如此拼命工作了。埃德蒙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
“温斯顿,”她问道,“你知道埃德蒙生病的事吗?”
“知道。”温斯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过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二十二个月前他得知自己得了绝症,于是立刻改变饮食习惯,开始加大工作强度。他还把住处搬到这间阁楼,因为在这里他能闻到只有博物馆里才有的气息,同时也能免受紫外线辐射的伤害。服用药物让他变得对光非常敏感,所以他必须尽量待在阴暗的环境中。其实,埃德蒙已经超出了医生的预测,多活了很长时间了。可是最近他全身器官开始出现衰竭。根据我从全世界数据库收集到的有关胰腺癌的实验数据,我分析他的病情正在恶化,我估计他只能再活九天。”
九天!想到这里,安布拉因曾嘲笑埃德蒙素食和玩命工作而感到十分愧疚。他虽然病入膏肓,仍不屈不挠地与死神赛跑,只为在生命耗尽之前创造最后的辉煌。
想到这里,安布拉很难过,但这更坚定了她找到那首诗、完成埃德蒙未竟事业的决心。
“我还没找到任何跟诗歌有关的书。”她对兰登说,“到目前为止,找到的都是科学方面的书。”
“我想我们要找的诗人可能是弗里德里希·尼采。”说完,兰登便把埃德蒙床头上那幅装裱过的尼采语录告诉了她,“尼采的这句话虽然不是四十七个字母,但暗示埃德蒙肯定是尼采的拥趸。”
“温斯顿,”安布拉说,“你能不能找一下尼采的诗集,梳理一下有哪些诗行是由四十七个字母组成的?”
“当然可以!”温斯顿回答道,“找德文原版还是英文译文?”
安布拉停顿了一下,有点儿拿不定主意。
“先找英文的。”兰登干脆地说,“埃德蒙得把这行诗输入手机,但他的手机键盘很难输入德语变音字符和德语字母?。”
安布拉点了点头。聪明。
“我已经找到你们要的了。”温斯顿几乎是马上回答道,“我找到了近三百首英译的诗,其中有一百九十二行正好是四十七个字母。”
兰登叹了口气。“这么多?”
“温斯顿,”安布拉催促道,“埃德蒙把他最喜欢的诗句当作预言…关于未来的预言…一个正在变成现实的预言。你看到符合这种描述的内容了吗?”
“很抱歉!”温斯顿回答道,“我没有发现与预言相关的内容。从语言的角度看,那些诗句都是从较长的诗节中抽出来的,表达的意思似乎不完整。要我把这些诗句都展示给你们看吗?”
“太多了!”兰登说,“我们必须找到那么一本书,但愿埃德蒙用某种方式对他最喜欢的诗句做了标记。”
“那我建议你们快点。”温斯顿说道,“你们来这里好像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为什么这么说?”兰登问道。
“据巴塞罗那新闻报道,一架军用飞机刚刚在巴塞罗那普拉特机场降落,两名皇家特工已经下了飞机。”
在马德里郊外,巴尔德斯皮诺主教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功逃出皇宫,这让他感到很欣慰。在侍僧的迷你欧宝轿车后座上,巴尔德斯皮诺挤坐在胡利安王子身旁,满心希望正在秘密上演的闪人计划能帮助他重新夺回今夜受到极大威胁的控制权。
“去王子屋[245]。”侍僧将车开出皇宫以后,巴尔德斯皮诺对他下达了命令。
王子屋坐落在一个僻静的乡村,距离马德里四十分钟车程。王子屋虽然叫“屋”,其实是一座豪华府邸。这间“屋”自十八世纪中期以来一直就是西班牙王位继承人的私人住所——在他们担负治国重任之前,这个僻静的地方才是他们的乐土。巴尔德斯皮诺告诉胡利安,今晚撤到他的王子屋去要比待在皇宫里安全。
其实我没有打算把胡利安带到王子屋去!
主教心里很清楚。他看了一眼王子,看到王子正在凝视窗外,显然陷入了沉思。
巴尔德斯皮诺不知道王子是否真的像他表现的那样天真,还是说像他父亲那样已经学会了只让世人看到他想让人看到的那一面。
第54章
加尔萨感觉手腕上的手铐越扣越紧。好像没必要这样嘛!
这些家伙是在玩真的!
他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还是被自己麾下皇家特工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他的手下把他带出教堂推搡着他来到夜幕下的广场时,加尔萨又问了一句。
仍没人应答。
他们一行人穿过开阔的广场,朝皇宫走去时,加尔萨发现皇宫的正门外聚集了许多摄像机和抗议者。
“你们起码应该让我躲在你们身后吧!”他对领头的特工说,“不要让公众看到这一幕。”
几名特工根本不理会他,继续推搡着他径直穿过广场。不一会儿,皇宫大门外的声音开始嘈杂起来,聚光灯刺眼的强光朝他这边照了过来。尽管强烈的聚光灯照得加尔萨眼前一片漆黑,让他心里十分窝火,但他仍尽量表现得镇定自若。在几名皇家特工的押解下,他在距皇宫大门几码远的地方,从吵吵嚷嚷的摄影师和记者面前径直走过去。
人们开始七嘴八舌向加尔萨提问。
“为什么抓你呀?”
“你犯了什么事,指挥官?”
“你卷入了埃德蒙·基尔希的谋杀案?”
加尔萨满心以为自己的特工会根本不理会大门外的人群而带着他继续往前走,但让他震惊的是特工们突然停了下来,推着他站到镜头前。从皇宫那边,一个身着便服的熟悉身影正大步流星地穿过广场快步向他们走来。
是莫妮卡·马丁。
加尔萨原以为看到自己这副窘样,马丁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然而奇怪的是,当马丁来到他跟前时,她看他的目光不是惊讶而是蔑视。特工们强迫加尔萨转身面对记者。
莫妮卡·马丁举起一只手示意人群安静下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张纸。她扶了扶厚厚的眼镜,直接面对摄像机镜头宣读了一份声明。
她大声念道:“指挥官迭戈·加尔萨涉嫌参与谋杀埃德蒙·基尔希并试图栽赃巴尔德斯皮诺主教,王室特准予以批捕。”
对这种本末倒置的指控,加尔萨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特工们押着朝皇宫走去。在他离开时,他听到莫妮卡·马丁还在继续宣读声明。
“关于我们未来的王后安布拉·维达尔,”她大声读道,“以及那位美国教授罗伯特·兰登,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在皇宫的楼下,电子监控主任苏雷什·巴拉站在电视机前。这台电视机直接连接广场上莫妮卡·马丁的临时新闻发布会直播现场。
看上去她一点儿也不开心嘛。
就在五分钟前,马丁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到一个人打来的电话。她心平气和地接听了电话,并对电话内容认真做了记录。一分钟后她走出办公室,其表情之震惊是苏雷什以前从未见过的。马丁二话没说,带着自己的记录直接走到广场,面对媒体宣读了声明。
不管她的声明是否准确,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命令她宣读这份声明的人,已经把罗伯特·兰登置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
是谁给莫妮卡下的命令呢?苏雷什心里纳闷。
就在他揣度着公关协调人的怪异行为时,他的电脑“叮”响了一声,是收到一封邮件。苏雷什走到电脑前仔细盯着显示器。看到发件人信息后,他完全惊呆了。
monte@iglesia. org
报料人!苏雷什心想。
整晚一直在给解密网报料的就是这个人。可现在不知为什么,这个人开始直接跟苏雷什接触起来。
苏雷什谨慎地坐下来打开了电子邮件。
邮件的内容是:
我黑了巴尔德斯皮诺的短信。
他藏着很多危险的秘密。
王室应该调取他的短信记录。
马上。
苏雷什大吃一惊,把邮件又看了一遍,随即将其删除。
他一声不响地在那里坐了好长时间,心里琢磨着到底该怎么办。
然后他下定决心,迅速拿出能打开皇宫所有房间的总门卡,悄悄上楼不见了踪影。
第55章
时间越来越紧迫,兰登扫了一眼埃德蒙的藏书。
诗集…这儿什么地方肯定有诗集的。
皇家特工突然造访巴塞罗那,这给他们敲响了警钟。不过兰登很自信,认为还有时间。不管怎么说,一旦他和安布拉找到埃德蒙最喜欢的那行诗,他们只需几秒钟就能把它输入埃德蒙的手机,然后就可以向全世界播放他的演讲视频了。埃德蒙的目的就是向全世界公布视频。
两人分头行动,兰登负责搜藏书室的右侧,安布拉负责搜左侧。过了一会儿,兰登看了一眼安布拉:“你那边找到什么了吗?”
安布拉摇了摇头。“到现在为止,只看到科学和哲学方面的书。没有诗集,也没有尼采的书。”
“接着找!”兰登对她说,然后回过头去继续找。他浏览起书架上厚厚的历史书:
《特权、迫害与预言:西班牙的天主教会》[246]
《利剑和十字架下的统治:天主教国家君主政体的历史演变》[247]
这些书名让他想起了几年前埃德蒙给他讲过的一个伤感故事。当时兰登批评埃德蒙,身为不信神的美国人,他似乎太痴迷于西班牙和天主教。“我母亲可是个土生土长的西班牙人,”埃德蒙直截了当地回答道,“而且是一个怀有极强负罪感的天主教徒。”
埃德蒙向他讲述自己的童年和他母亲的悲惨遭遇时,兰登听得惊呆了。埃德蒙说,他母亲帕洛马·卡尔沃出生在西班牙加的斯[248]的一个纯朴劳动者家庭。十九岁那年,她爱上了从芝加哥来西班牙度假的大学教师迈克尔·基尔希,结果怀上了他的孩子。因为生活在教义严格的天主教社区,帕洛马目睹了周围的人对其他未婚先孕母亲的嫌弃,所以她别无选择,只好答应了那个男人虚情假意的求婚搬到了芝加哥。儿子埃德蒙出生后没多久,帕洛马的丈夫在下课后骑自行车回家途中被一辆汽车撞倒,一命呜呼了。
用她父亲的话说,这就是神的惩罚[249]。
帕洛马的父母不愿意让女儿回娘家,因为那会让娘家人丢脸。非但如此,他们还警告说帕洛马的遭遇恰恰说明上帝发怒了,还说她的下半辈子如果不把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奉献给基督就永远上不了天国。
生下埃德蒙后,帕洛马曾在一家汽车旅馆当女招待,努力自食其力抚养他。到了晚上,她在自己的陋室里诵读《圣经》祈求宽恕,但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这让她以为上帝对她的忏悔并不满意。
蒙羞受辱和诚惶诚恐的日子一晃就是五年。帕洛马深信作为一位母亲,她对孩子最深挚的爱就是让他过上一种新的生活,一种不会因帕洛马自己的罪孽而受上帝惩罚的生活。于是她把五岁的埃德蒙送进了一家孤儿院,然后自己回到西班牙进了修道院。自那以后,埃德蒙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十岁那年,埃德蒙得知他母亲在修道院的一次自愿斋戒中不幸去世。她不堪忍受肉体上的折磨,上吊自杀了。
“这样的故事听起来让人不好受。”埃德蒙对兰登说,“上中学的时候,我了解到了事件的来龙去脉——你可以想象我母亲那种坚定不移的宗教狂热行为与我对宗教的痛恨有多大的关系。我把它称之为——‘育儿经的牛顿第三定律’:任何疯狂行为都会有一个相反的疯狂行为与之对应。”
听完这个故事,兰登明白了为什么在埃德蒙还是哈佛大一新生时两人见面,他发现埃德蒙充满了愤怒和痛苦。让兰登诧异的还有埃德蒙从来没有抱怨过其童年时期所受过的种种磨难。相反他一直说正是童年时期所受的磨难给自己带来了好运
,因为这种磨难为埃德蒙实现他儿时的两个目标——首先,摆脱贫困;其次,揭露他觉得毁掉他母亲的那种信仰的虚伪性——提供了强大的动力。
他的两个目标都实现了。兰登一边继续浏览着埃德蒙的藏书,一边难过地想。
他继续浏览书架的另一部分,很多书名都是与埃德蒙一生中关注的宗教危害性有关。
《对上帝的幻想》[250]
《上帝不伟大》[251]
《如影随形的无神论》[252]
《给基督教国家的一封信》
《信仰的终结》[253]
《上帝病毒:宗教是如何侵蚀我们的生活和文化的》[254]
在过去十年中,提倡理性战胜盲目迷信的书籍如雨后春笋般跻身于纪实类畅销书行列。兰登不得不承认摆脱宗教的文化观念已经越来越流行了——在哈佛校园里也不例外。最近《华盛顿邮报》发表了一篇题为“哈佛人不再信神”的文章,说在大一新生中信奉不可知论和无神论的人数第一次超过了信奉新教和天主教的人数,这在哈佛三百八十年的历史上尚属首次。
同样在整个西方世界,形形色色的反宗教组织——美国无神论者、摆脱宗教桎梏基金会、美国人权、无神论者国际联盟——纷纷涌现,奋起反击宗教教条中他们认为有害的那些内容。
在埃德蒙把“光明运动”[255]介绍给他之前,兰登从来没把这些团体当成一回事。“光明运动”是一个全球性组织,但名字经常引起人们的误解。该组织主张自然主义世界观,认为不存在超自然元素和神秘元素,其成员包括理查德·道金斯[256]、玛格丽特·唐尼[257]、丹尼尔·丹尼特[258]等著名知识分子。显然随着队伍日益壮大,无神论者现在大有蓄势待发之势。
就在几分钟前,在浏览埃德蒙有关进化论的藏书时,兰登还看到过道金斯和丹尼特两人的著作。
目的论认为,人类就像构造复杂的手表,只有依靠“设计师”才能存在。道金斯的经典之作《盲眼钟表匠》就向这一观点发起了强有力的挑战。同样,丹尼特的《达尔文的危险观念》认为,单靠物竞天择就足以解释生命的进化,即使没有神圣的设计师,复杂的生物设计也可能存在。
生命并不需要上帝!
兰登在想,脑海里顿时闪现出埃德蒙的演讲。“我们从哪里来?”这个问题又清晰地浮现在兰登的脑海里。这莫非就是埃德蒙重大发现的一部分?
他心想。生命是自己产生的——根本就没有什么“造物主”?
当然这种观点与神创论是格格不入的。这让兰登越发迫切地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走到邪路上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种观点似乎根本无法求证。
“罗伯特?”安布拉在他身后叫了一声。
兰登转身一看,安布拉已经查完了她那一侧的藏书,一无所获地摇了摇头。“这边什么都没有,”她说,“全是些纪实类的藏书。我来你这边帮你找。”
“目前为止我这边也一无所获。”兰登说。
就在安布拉走到兰登这边翻找的时候,免提状态中的手机里“嗞嗞啦啦”地传来了温斯顿的声音。
“维达尔女士?”
安布拉拿起埃德蒙的手机。“请讲!”
“你和兰登教授赶紧看一个新闻,”温斯顿说,“宫里刚刚举行了发布会。”
兰登快步走到安布拉跟前,看着她手里小小的屏幕上开始播放的视频。
从视频画面中,他认出了马德里皇宫前的广场,一个身着制服的男子戴着手铐被四个皇家卫队特工推搡着走进了画面。特工们把那人的身体扭转过来面对着摄像机镜头,那样子就像是故意在世人面前羞辱他一样。
“加尔萨?!”安布拉惊叫起来,声音听上去很诧异,“皇家卫队的头儿被捕了?”
此时镜头已经转向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女人。她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准备宣读声明。
“这女的是公关协调人,名字叫莫妮卡·马丁。”安布拉说,“到底怎么回事呀?”
视频中的女子开始口齿清晰、一字一句地宣读声明:“指挥官迭戈·加尔萨涉嫌参与谋杀埃德蒙·基尔希并试图栽赃巴尔德斯皮诺主教,王室特准予以批捕。”
就在莫妮卡·马丁宣读声明时,兰登能感觉到他身边的安布拉有点儿站不住了。
“关于我们未来的王后安布拉·维达尔,”马丁带着异样的口气读道,“以及那位美国教授罗伯特·兰登,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兰登和安布拉惊讶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维达尔女士的安保人员刚刚确认,”马丁继续说,“今天晚上,罗伯特·兰登不顾其反抗,从古根海姆博物馆劫走了维达尔女士。皇家卫队正保持高度戒备,同时正在与巴塞罗那当地警方进行沟通。据信罗伯特·兰登就是在那里劫持维达尔女士的。”
兰登顿时说不出话来。
“此事现在已被正式列为解救人质的事件,所以我们呼吁民众向官方提供必要的协助。如有维达尔女士或兰登先生的信息,请立即报警。目前王室所掌握的情况就这么多。”
记者们纷纷大声向马丁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但马丁突然转身朝皇宫走去。
“这…简直疯了!”安布拉语无伦次地说,“保护我的特工明明看到我是自愿离开博物馆的!”
兰登盯着手机想搞明白刚才看到的视频意味着什么。尽管现在他脑子里现在纠结着许多问题,但在一个关键问题上他的头脑是完全清醒的。
我的处境已经非常危险了。
第56章
“罗伯特,我非常抱歉。”安布拉·维达尔的黑色眼眸中充满了惊恐和愧疚,“我不知道究竟是谁编造了这些谎言,但它们显然已经对你很不利了。”西班牙的未来王后伸手抓起埃德蒙的手机。“我现在就给莫妮卡·马丁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