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登摇了摇头。“不,足球场只是一个地标,便于飞行员定位。我关注的是足球场旁边的那幢大楼——索菲亚格兰港大酒店。”

安布拉的表情说明她感到越来越糊涂了。“罗伯特,我不知道你的话有没有道理。埃德蒙根本不可能在一家豪华酒店里组建温斯顿。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带你去诊所。”

“我没事,安布拉。相信我。”

“那我们要往哪里去?”

“我们要往哪里去?”兰登开玩笑地抚摸着下巴,“我相信这正是埃德蒙今晚准备回答的重要问题。”

安布拉的表情说不清是开心还是恼火,又或喜怒参半。

“对不起!”兰登说,“容我解释一下。两年前,我曾在索菲亚格兰港大酒店十八楼的私人俱乐部跟埃德蒙一起吃过午饭。”

“埃德蒙带着一台超级计算机来吃午饭?”说完,安布拉哈哈大笑起来。

兰登微微一笑。“不全是。埃德蒙是走着来吃午饭的。他告诉我他几乎每天都在这家俱乐部吃饭,因为这家酒店非常方便,离他的计算机实验室只有一两个街区。他还悄悄告诉我他正在开展一个先进的人工智能研究项目。说到这个项目的潜力,他兴奋得简直手舞足蹈。”

安布拉突然间备受鼓舞。“那肯定是温斯顿!”

“我的想法也是这样。”

“所以,埃德蒙带你去了他的实验室!”

“没有。”

“他有没有告诉你他的实验室在哪里?”

“很可惜,他一直守口如瓶。”

从眼神中可以看出,安布拉又担心起来。

“但是,”兰登说,“温斯顿已经把自己的准确位置悄悄地告诉了我们。”

安布拉此刻一脸茫然。“没有,他没说过。”

“我向你保证他说过。”兰登微笑着说道,“其实,温斯顿已经告诉了全世界。”

还没等安布拉请兰登继续解释,飞行员说道:“足球场在那边![308]”他指着远处巴塞罗那的大型体育场。

真快啊!兰登心想。他看向舱外,扫了一眼从足球场到附近的索菲亚格兰港大酒店之间的路线。酒店是一幢摩天大楼,楼下是对角线大道上一个开阔的广场。兰登告诉飞行员绕过球场把他们直接载到酒店上空。

几秒钟后直升机已经爬升了好几百英尺,开始在兰登和埃德蒙两年前曾吃过午饭的那家酒店上空盘旋起来。他告诉我,他的计算机实验室离这里只有一两个街区。

兰登从有利的制高点上俯瞰酒店的周围。这里的街道并不像圣家族大教堂周围那样呈直线方格状,而是各种不规则的长方形。

肯定就是这里。

他搜索四周的街区,努力寻找记忆中的那个独特造型。它在哪里?兰登心里越来越没有底了。

直到他把目光转向北面,扫过庇护十二世广场的圆形交叉路口,兰登心里才又萌生出一线希望。“那边!”他冲飞行员嚷道,“请飞过那片树林!”

直升机头一歪,斜着朝西北飞过一个街区。此时他们已经盘旋在兰登所指的草木丛生的开阔地上。树林其实属于围墙围起来的一个巨大庄园的一部分。

“罗伯特,”安布拉喊道,声音透露出彻底的失望,“你在干什么?这里是巴德拉贝斯皇宫!埃德蒙根本没办法把温斯顿组建在——”

“不是这里!在那边!”兰登指着皇宫后面紧挨着的那个街区说道。

安布拉俯身向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下面那个让兰登兴奋不已的所在。皇宫后面的这个街区是由四条灯火通明的街道组成的。四条街道交叉形成一个南北走向的菱形。这个菱形的唯一缺陷是,右下边往里凹进去了一块,导致一条边呈不规则的弯曲状。

“你看到那条锯齿状的线了没有?”兰登边说边指着菱形有点凹进去的边线——在皇宫黑乎乎树林的映衬下,这条街道的灯光显得异常明亮,“看到那条突然有点凹进去的街道了吗?”

安布拉伸直脖子专注地往下看。“这样的线再熟悉不过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条呢?”

“看看整个街区,”兰登敦促道,“一个菱形街区,右下方的边很奇怪的。”他等着,觉得安布拉会很快认出来,“看这个街区里的两个小公园。”他指了指街区中间的一个圆形公园和右侧的一个半圆形公园。

“我好像知道这地方,”安布拉说,“但不是很…”

“想一想绘画,”兰登说,“想一想你在古根海姆的展品。想一想——”

“温斯顿!”安布拉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转身对着兰登叫了起来,“这个街区的格局就是古根海姆博物馆里温斯顿自画像的形状!”

兰登冲她笑了笑。“没错。”

安布拉又扭头看着窗外,俯视下面的菱形街区。兰登也往下看去,脑子里在回忆温斯顿的自画像——那幅奇怪的油画。自从今晚早些时候温斯顿对他说他的油画是拙劣地模仿米罗的作品之后,兰登就一直困惑不解。

埃德蒙让我自创一幅自画像,温斯顿说过,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了。

兰登断定,靠近中心的这个眼球——经常出现在米罗的作品中——肯定表明了温斯顿所在的准确位置。也就是说那里是温斯顿看世界的地方。

安布拉又从窗口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既惊又喜。“温斯顿的自画像不是米罗的作品,而是一幅地图!”

“没错,”兰登说,“由于温斯顿没有躯体,也没有物理层面上的自我形象,我们可以理解为他的自画像会更多与他的位置有关,而非他的物理形态。”

“那个眼球,”安布拉说,“就是米罗作品的翻版。不过只有一只眼睛,所以那只眼睛也许就是温斯顿的位置?”

“我也是这样想的。”此时兰登转身问飞行员能不能将飞机降落在两个小公园中的其中一个里面,并稍候片刻。于是,飞机开始下降。

“我的上帝呀!”安布拉脱口说道,“我想我已经明白温斯顿为什么选择模仿米罗的风格了!”

“哦?”

“我们刚刚飞过的皇宫是巴德拉贝斯宫。”

“巴德拉贝斯?”兰登问,“这名字不是…”

“是的!米罗最著名的素描之一。温斯顿很可能研究过这个区域,发现这地方与米罗有联系!”

兰登不得不承认温斯顿的创造力十分惊人。一想到又能重新联系上埃德蒙的人工智能,兰登就莫名地兴奋起来。在直升机下降过程中,兰登注意到就在温斯顿画眼睛的那个地方出现一幢大型建筑的黑色轮廓。

“瞧!”安布拉指了指,“一定是它。”

由于大树遮挡了视野,兰登只好瞪大眼睛去仔细观察这栋大楼。即便从空中看过去,这栋大楼也是令人望而生畏的。

“我没看到有灯光。”安布拉说,“你觉得我们能进去吗?”

“里面肯定有人。”兰登说,“埃德蒙身边肯定有工作人员,尤其是今晚。我想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埃德蒙的密码,他们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帮我们把埃德蒙的演讲公布出去。”

十五秒后,直升机在街区东侧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公园里着陆了。兰登和安布拉跳下飞机。直升机立即拉升朝足球场疾驰而去,到那里待命。

两人匆匆穿过阴暗的公园朝街区中心走去。他们走过公园内部的一条街道,进入一片树木繁茂的区域。在他们正前方,他们看到了那幢被树木覆盖着的雄伟建筑。

“没有灯光。”安布拉悄悄说道。

“可是有围栏。”兰登皱着眉头说。他们来到一个高十英尺的铁栅栏跟前——栅栏围住了整个建筑。他透过围栏往里看,但由于院子里树木丛生,只能看到大楼的一小部分,而且根本看不到灯光,这让他大惑不解。

“那边。”安布拉说着指了指围栏二十码开外的地方,“我觉得那是个大门。”

他们沿着围栏往前走,发现了一个气派的十字转门。不过门锁得死死的,但是有一个电子呼叫盒。兰登还没来得及考虑该怎么办,安布拉已经按下了呼叫按钮。

门铃响了两次,接通了。

无人应答。

“喂?”安布拉说,“喂?”

蜂鸣器中仍然没有动静——只有线路畅通时发出的嗡嗡声。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她说,“我们是安布拉·维达尔和罗伯特·兰登,是埃德蒙·基尔希信赖的朋友。今晚他遭暗杀时,我们就跟他在一起。我们掌握着信息,这些信息对埃德蒙、对温斯顿,我相信对你们所有人都会很有帮助。”

蜂鸣器“咔嗒”一声挂断了。

兰登马上把手放在十字转门上,门轻而易举地转动了。

他长出了一口气。“我告诉过你里面有人。”

两人匆匆推开安全转门,穿过树丛朝着黑乎乎的大楼走去。就在他们走近大楼时,楼顶的轮廓在天空的映衬下开始显现出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剪影映入了他们的眼帘——楼顶上杵着一个十五英尺高的标志。

安布拉与兰登突然止步。

不对呀!

兰登一边抬头望着头顶上那个明确无误的标志,一边想。埃德蒙的计算机实验室楼顶上居然有个巨大的十字架?

兰登又往前走了几步出了树丛。这时大楼的整个轮廓映入眼帘,这景象太让人惊讶了——古老的哥特式教堂,一扇巨大的玫瑰窗,两座石造尖塔,典雅考究的大门上装饰着天主教圣徒和圣母玛利亚的浅浮雕。

安布拉惊骇不已。“罗伯特,我感觉我们刚才闯进了一个天主教堂的院子。我们进错了地方。”

兰登看到教堂前一块牌子后笑了起来。“不,我觉得我们来对地方了。”

几年前这座教堂曾经上过新闻,但兰登万万没想到这地方居然在巴塞罗那。在闲置的天主教堂内组建高科技实验室。

兰登不得不承认,对一个准备组建一台无宗教信仰的计算机的无神论者来说,这里可谓最好的庇护天堂。当他抬头凝视这座业已废弃的教堂时,不禁打了个寒战,因为他意识到埃德蒙选择密码的先见之明。

黑暗宗教就要离场,甜美科学即将为王。

兰登让安布拉注意看那块牌子。

上面写着:

巴塞罗那超级计算中心

国家超级计算中心[309]

安布拉满脸疑惑地看着兰登。“巴塞罗那居然在一座天主教堂里建了一个超级计算中心。”

“是啊,”兰登微笑着说,“有时候真相比虚构更离谱。”

第81章

世界上最高的十字架在西班牙。

距离埃斯科里亚尔修道院以北八英里处的山顶上,五百英尺高的巨大水泥十字架直冲云霄,俯视着一片荒凉的山谷。一百多英里外都能看到这座十字架。

十字架下方的这个岩石峡谷被恰如其分地称为“英灵谷”[310],是四万多英灵长眠的地方。这些英灵都是残酷血腥的西班牙内战中双方阵亡的将士。

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胡利安跟着皇家卫队来到十字架下面山脚下的观景广场,心里很纳闷。这就是父王要见我的地方。

走在旁边的巴尔德斯皮诺也是疑惑不解。“没道理啊!”他低声说,“你父亲一直是鄙视这个地方的。”

千千万万的人都鄙视这个地方!胡利安心想。

1940年,佛朗哥突发奇想,宣布英灵谷是“国家的赎罪行为”——试图借此调和胜利者与失败者的关系。尽管英灵谷“志向高远”,但纪念碑至今仍存在争议,因为“英灵谷”的建造者也包括那些曾经反对佛朗哥的囚徒和政治犯,许多人在建造纪念碑时因暴晒或饥饿而丧命。

过去有些议员甚至把这个地方比作纳粹集中营。胡利安曾怀疑他父亲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在大多数西班牙人眼里,这个地方既然是佛朗哥建的,那就是纪念佛朗哥的纪念碑——为他自己歌功颂德的巨大圣陵。佛朗哥现在也葬在这里,这只能是火上浇油,招来批评者的强烈抨击。

胡利安记得曾来过一次,那还是他小时候为了熟悉自己的国家跟随父亲出巡时的事。父亲带他参观完后悄悄对他说:儿子,瞧仔细了。早晚有一天你要把这里拆了。

胡利安跟随卫队特工走上台阶,朝着掩在山体中的简朴正门走去时,他开始意识到他们要往哪里去了。雕刻的青铜色大门——从山体挖进去的一道门——出现在他们眼前,胡利安又想起了当年跨越这道门时的情景——里面的场景让他惊呆了。

归根结底,这座山上的真正奇迹并不是屹立在山顶上的十字架,而是山里面的秘密空间。

这座花岗岩山体被掏成了深不可测的人造洞穴。一条近九百英尺长的隧道深入山体,然后又凿出一个令人瞠目的密室。密室装饰细腻而又典雅,地上铺着铮亮的瓷砖,高耸的穹顶跨度接近一百五十英尺,上面画满了壁画。幼小的胡利安当时心想,我居然是在一座山的里面,一定是在做梦吧!

时隔多年,胡利安王子又回到了这里。

遵照奄奄一息的父亲的指示来到这里。

一行人快走到铁门时,胡利安抬头凝视着大门上方质朴的圣母怜子青铜浮雕。身边的巴尔德斯皮诺主教赶紧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在胡利安眼里,做这种手势与其说是虔诚,倒不如说是诚惶诚恐。

第82章

解密网

突发新闻

但…谁是摄政王?

现在证据浮出水面,证明刺客路易斯·阿维拉直接听命于他所谓的“摄政王”,执行了暗杀命令。

摄政王的身份仍然是个谜,但此人的头衔可能会给我们提供一些暗示。根据辞书网的定义,“摄政王”是指当一个组织机构的领导人丧失行为能力或领导人缺席时,受命监管该组织的人。

我们就“谁是摄政王?”做了用户调查,结果显示头三条答案为:

1.为卧病在床的西班牙国王掌管国家事务的安东尼奥·巴尔德斯皮诺主教。

2.自诩为合法教皇的帕尔马主教。

3.一名自称代表国王——无行为能力的三军总司令——行使权力的西班牙军官。

更多消息,敬请期待!

#谁是摄政王?

第83章

兰登和安布拉仔细察看教堂的正面,结果在教堂的南端发现了巴塞罗那超级计算中心的入口。在这里,在教堂古朴前脸的外面加装了一个超现代的有机玻璃门廊,让教堂看上去有一种穿越了几个世纪的违和感。

在入口附近的庭院里竖立着一尊十二英尺高的远古武士半身头像。兰登理解不了一座天主教堂外为什么要摆放这么一件艺术品,不过他了解埃德蒙,知道他的工作场所本身就是一个充满矛盾的地方。

安布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入口处按下门上的通话按钮。兰登跟上去时,头顶上的一个监控摄像头对着他们来回扫描了好几分钟。

紧接着门“嗡嗡”地打开了。

兰登和安布拉迅速闪了进去,来到一个巨大的门厅。门厅是由教堂原来的前厅翻新的。这是一个封闭的石室,里面空荡荡的,光线也非常暗。兰登原指望会有人出来迎接他们——说不定是埃德蒙的一个雇员——可是大厅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有人吗?”安布拉悄悄问道。

这时他们突然听到大厅里传来一阵轻柔的中世纪教会音乐——一段多声部男生合唱,听上去很熟悉。兰登想不起来曾在哪儿听过,但在一个高科技感十足的建筑里出现宗教音乐,在他看来多半又是埃德蒙俏皮的幽默感在作怪。

在正对着他们的大厅墙壁上,一面巨大的等离子显示屏发出的光是整个大厅里唯一的光源。显示屏上的内容,就像某种简单的计算机游戏——一簇簇黑点在白色屏幕上四处游走,犹如一只只臭虫在漫无目的地四处爬动。

并非完全杂乱无章。兰登已经看出了黑点移动的规律。

这一著名的计算机生成数列被称为“生命”,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英国数学家约翰·康威[311]发明的。黑点叫作“细胞”,根据编程者输入的预设“规则”,移动、互动、再生。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黑点遵从“初始接触规则”开始自我组成群、序列和反复出现的图案。这些图案可以进化、变得更加复杂,从外观上看跟在自然界中看到的图案惊人地相似。

“康威的‘生命游戏’。”安布拉说,“几年前我曾看到过一款以它为原理的数字设备,名为《元胞自动机》的混合介质游戏。”

安布拉的话顿时让兰登对她刮目相看,因为他尽管也听人说过“生命游戏”,但那只是因为游戏的发明者康威是普林斯顿大学的教师。

合唱音乐再一次引起了兰登的注意。我好像听过这段音乐。也许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弥撒曲?

“罗伯特,”安布拉指着显示屏说,“你看。”

显示器上一簇簇熙熙攘攘的小圆点已经发生反转,而且速度在加快,就好像游戏正在退出一样。序列往回倒退的速度越来越快。小圆点的数量开始减少…细胞不再分裂、繁殖,而是重新组合

…细胞的结构正变得越来越简单,直到最后只剩下少数几个细胞仍在继续合并…先是八个,接着四个,然后两个,最后…一个。

只剩下一个细胞在显示器中央闪烁。

兰登打了个寒战。生命的本源。

小圆点闪烁了几下便消失了,只留下一片空白——一片空荡荡的白色屏幕。

“生命游戏”消失后,屏幕上开始显示文字,开始很模糊,后来越来越清晰,直到他们能够看清为止。

既然我们承认“第一因”,那我们尚需了解“第一因”源自何处,又是因何而生。[312]

“这是达尔文的话。”兰登小声说道。他突然发现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生物学家也能用精美的词句,提出埃德蒙·基尔希一直在问的那个问题。

“我们从哪里来?”安布拉看着显示屏上的文字兴奋地说。

“是啊。”

安布拉冲他莞尔一笑。“那我们去找答案吧!”

她示意朝显示屏旁边两个立柱之间貌似通往教堂的门口走。

就在两人穿过大厅时,显示屏再次刷新。屏幕上出现了似乎随机拼组的单词。单词的数量毫无章法地不断增加,新单词不断发生演变、变体,结合成一组复杂的短语。

…生长…新鲜的芽…漂亮的枝丫…

随着图像不断放大,兰登和安布拉发现单词变化成一棵正在生长的树的形状。

这是什么?

两人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显示屏上的图形,这时四周无伴奏合唱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兰登突然发现,合唱者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是在用拉丁语唱,而是在用英语唱。

“我的上帝啊!看屏幕上的单词。”安布拉说,“我觉得这些单词是与音乐匹配的。”

“说得没错。”兰登看到合唱响起的同时,文字也出现在屏幕上。

通过慢慢发挥作用的诱因…不是通过奇迹般的行为…

兰登边听边看。屏幕上单词跟音乐的结合让他莫名地感到心神不宁。音乐显然是宗教音乐,但文字却不是。

有机生物…最强者生…最弱者死…

兰登突然停下脚步。

我知道这段音乐!

几年前埃德蒙曾带兰登去看过一场名叫《查尔斯·达尔文弥撒曲》的演出。这是一首基督教风格的弥撒曲,作曲家摒弃了传统的宗教拉丁文字,从查尔斯·达尔文的《物种起源》中摘录了一些内容取而代之,其目的是用敬畏神灵的声音唱出物竞天择的残酷性,进而营造出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奇怪,”兰登嘀咕道,“我和埃德蒙不久前一起听过这段音乐——他很喜欢。在这儿又听到它,真是巧合。”

“不是巧合。”头顶上的扬声器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埃德蒙教导我,迎接来访的客人时要放点儿音乐供客人欣赏,要给客人看些有趣的东西以供谈资。”

兰登和安布拉抬头看着扬声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欢迎他们的爽朗声音显然是英国腔。

“很高兴你们能找到这里。”非常熟悉的合成音说道,“我没办法联系你们。”

“温斯顿!”兰登惊呼道。能重新联系上一台机器,居然使他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这让他很是惊讶。他和安布拉很快把事情的经过对温斯顿讲了一遍。

“很高兴听到你们的声音。”温斯顿说,“告诉我,东西找到了吗?”

第84章

“威廉·布莱克。”兰登说,“黑暗宗教就要离场,甜美科学即将为王。”

温斯顿只停顿了一眨眼的工夫。“这是布莱克史诗《四天神》的最后一行。我必须承认这种选择真是天衣无缝。”他又停顿了一下,“不过,需要四十七个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