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两天病,孙从瑞想若无其事地回内阁工作,然后找机会去皇上面前喊冤。
可惜他出不了家门了。
因为唐若龄之党突然对孙从瑞展开了声势浩大的弹劾。根据惯例,官员被弹劾了,就要暂时在家中闭门谢客,等待圣裁。
唐党弹劾孙从瑞的罪名五花八门,什么结党营私、诽谤朝廷、纵容门生贪污舞弊、工作失察、逛花楼(生活作风问题)、穿错衣服(违反规定)、贿赂官员、以权谋私,等等。有些是他做过的,有些是他没做过的。有一个当年跟季青云交情不错的官员,参了孙从瑞一本,指责他勾结宦官、陷害朝廷命官。前面几条罪名都是虚的,但最后一条,一旦坐实,孙从瑞这官就做到头了。
纪衡看着那么多罪名,认为虽然不少是隔靴搔痒,或者没有证据,但总有那么一两条是有用的,于是下旨把孙从瑞关进了刑部,命人好好审问。
孙从瑞在刑部还在摆谱,无论对方问什么他都不回答,只一遍遍地说“我要见皇上”。
负责审问的官员是个新调来的,为人有些愣,听到孙从瑞这样说,立刻回嘴道,“可是皇上不想见你。”
孙从瑞又气得心口疼。
那官员还在刺激他,“说实话,我也不想见你。所以你早些招供,我也好交差。”
孙从瑞便给他讲了一个“田七和唐若龄合伙陷害忠臣”的故事。
官员把这个故事写下来呈递给皇上,算是孙从瑞的第一份口供。
纪衡一转头就把这口供拿给田七看了。
田七目前正在被软禁。本来她该被押往宫正司,可是宫正司条件比较艰苦,这大冬天的,又阴又冷,纪衡舍不得她去那里受苦,便下令把她关在乾清宫。反正她本来就是乾清宫的人,这样的举动虽有护短之嫌,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他也只能做到这里了。他表面上扮演的是一个不知道内情、跟田七不是很熟的皇帝,所以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跑来看她。因此这几天他来找田七,从来都是翻窗户。盛安怀在窗户外溜达着散步,看似是晒太阳,实际是帮皇上望风。
田七看了纪衡拿给她的口供,冷笑道,“无耻!”
“是,太无耻。”纪衡附和道。他把口供拿过来,胡乱团了团,扔进一旁的炭盆里。纸张触到通红的炭块,迅速燃烧,炭盆中窜起半尺多高的火苗,过了一下又迅速息下去,只余一层薄薄的灰烬。
田七看着纪衡的侧脸,突然两眼发热,“谢谢你。”
“你怎么又说这些,”纪衡微微皱眉,他不爱听田七这些客气话,“你我之间需要如此吗?”
田七把头靠在他肩上,“对不起,我之前没和你说实话。我怕…你不相信。”毕竟此事非同小可,她又拿不出证据。
纪衡握着她的手,笑,“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他发现他现在真有当昏君的潜质,幸好田七人品靠得住,不是祸国殃民的人。不过话说回来,她若是空有美貌,他也不会那么喜欢她。
田七一阵感动。她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侧轻轻吻了一下,接着嘴唇沿着脸颊向前擦移,挪到他的唇上,含着他的嘴唇轻轻舔吻。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心上人投怀送抱更美妙的事情了。纪衡搂着田七亲吻她,越亲越激动。他突然松开她,“等一下。”
田七不明所以。她迷茫地看着他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根暗黄色泛着光亮的东西来。待她看到那东西的形状,立刻红了脸,“你怎么…带这种东西…”
那是一根情趣用品,黄铜所制,做得十分逼真。纪衡笑眯眯地举着它,在田七粉红的脸蛋上轻轻拍了一下,引得后者羞惭低头,他还想玩儿,她一把抢过来,往地上一扔。
纪衡翻身把它接住,“别扔,这是洗干净的,不能沾尘土。”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旁,试了试茶壶里的水温,热度刚刚好。于是他把手中的小黄棍一拧,蛋蛋和JJ就分离开来。
田七:“…”
纪衡往那段铜管里注满了温热的茶水,复又拧好。
做这东西的工匠真是个天才,密封性相当好,滴水不露。
纪衡举着它,淫-笑着走向田七。
田七:“…”
她试图反抗,当然了反抗无效。纪衡在讨好女人这方面的技巧还是比较高超的,他很快把她扒个精光,在她身上又摸又蹭。田七几乎化成了一汪春水。
她赤身裸裸地躺在床上,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本就白皙的皮肤被冻得一片瓷白,像是皓雪堆就的肌骨。现在正值寒冬,室内虽点着炭盆,也做不到温暖如春。田七冷得直打颤。
“冷…”她抱着胳膊,委屈地嘤咛。
纪衡的穿戴都还整齐。他握着铜棒在她身上一阵蜿蜒。田七的浑身都是冷的,唯有那根铜棒所到之处一阵热烫,她便本能地向往它,不自觉地挨近它、迎合它。待理智提醒她那是个什么东西时,她又觉羞愤,伸手想拉过被子来盖住身体。
纪衡阻止了她。他一手按着她的双手,另一手握着它抵在春水幽径之前,声音暗哑,“想要吗?”
“不要。”田七别过脸去。
纪衡便摇着它在她那里嬉戏,不紧不慢、若有若无。田七被那唯一的热源折磨得几近失神,她终于紧闭双眼,咬牙道,“给我…”
“好。”纪衡含笑应道。
他把它轻轻推了进去,换来田七一阵娇喘。全身都是冷的,唯有那一处是热的、充实无比的。这滋味实在新奇,又有些销-魂,田七咬着自己的手背,把喉咙里的呻-吟都堵了回去。
纪衡怕她冻得太久生病,很快用自己的大氅把她裹起来,手下不忘一推一送。她裹在他的衣服里,被他玩弄着,整个人无力地瘫在他怀中,任他为所欲为。纪衡□早已硬胀难忍,他也并未脱衣,只解开腰带,稍微褪下裤子,露出小兄弟来,“田七,亲一亲它。”
田七盯着那小兄弟的头,两眼迷蒙。她吞了一下口水,刚要凑近,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接着是一个稚嫩的童音:“田七,我来看你啦!”
田七:“…”
纪衡:“…”
俩人都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田七惊得脸色发白,纪衡则十分暴躁,这会儿他也没了理智,张口想让外面的所有人都滚。
田七却捂住了他的嘴。他本来就是偷偷来的,现在突然发声,怕别人不知道吗?
外面的人锲而不舍地敲门,“田七,快开门呐,我是如意!”
知道你是如意!
皇宫里就这么一个宝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田七只好推了推纪衡,“你…快走吧!”
箭在弦上被人扒拉下床,这比生离死别都痛苦。纪衡舍不得走,而且,他现在突然翻窗出去,万一外面有人路过,不还是会败露么。
田七顾不得管他,开始穿衣服。她把大氅推到他怀里,他抱着大氅站在地上,突然蹲下来爬到床下。
田七:“…”
趴床底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尤其当这个人身形比较高大、且下边儿还支棱着一条硬邦邦的东西。纪衡在床底下只能跪着,不能趴着,否则他的小兄弟会被压到…他腿又长,不能跪直,否则他大概会把床板托起来…
他在床下跪成一个梯形,一脸便秘状,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头怎么教训如意那小混蛋。
咚的一声闷响,纪衡面前多出一个物件儿。是田七把那装满水的情趣物品丢到床下。
纪衡看到它就想到方才之香艳,再看看眼前之痛苦,他心中更坚定了要收拾如意的决心。
如意终于等到了田七开门,他照例要张开双手求抱抱。
田七十分心虚,弯腰把如意抱起来,慢吞吞地走进房间。房间内窗户打开,方才那些淡淡的味道早就被冬天的寒风冲散。
如意一走进房间就叫田七“田田”,这是他最近新给她取的昵称,表示两人的关系与众不同。
纪衡在床下听到这称呼,一阵愤恨,“田田”?他怎么没想到这样的爱称…
如意看到窗户大开,有些奇怪,“田七,窗户为什么打开?”
“…热。”说多错多,于是她只答了一个字。
如意指了指炭盆,“那为什么还点炭盆?”
“…冷。”
如意:“…”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
小孩子遇到古怪事时不会去想它是否合常理,而是会去想为什么。为什么田七又热又冷,如意拧着眉头,急得直咬手指,却也想不明白。
田七更心虚了,她把如意抱在怀里,给他讲故事分散他的注意力。
纪衡趴在床下,突然有些欣慰。当然了,他欣慰不是因为如意那熊孩子,而是因为太后。如意来看田七,太后不可能不知道,应是已经默许了。也就是说,至少目前来看,她老人家对田七是接受的态度?
是呗,经历了“儿子要成断袖”这种恐慌,她的底线已经一降再降了。
如意被田七的故事迷住了,听完一个,又要听另一个。
纪衡及其小兄弟的情绪都冷静下来了。如意还不愿走。纪衡忍无可忍,绷了一下大腿,后背往上一抬,顶得床板一阵轻微的摇动。
如意坐在田七怀里,只当是田七的身体在动。田七却感受到了床下动静,他赶紧讲完这个故事,把如意送走了。
世界终于清净了。纪衡灰头土脸地从床下爬出来,还不忘拎着他那根宝贝。他幽怨地看着田七。
田七见他狼狈如此,不禁失笑,“你先走吧,快回去换身衣服。”堂堂天子,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那我晚上再来。”
田七红着脸点了点头。
纪衡走到窗前,用铜棒敲了敲窗楞,过了一下,外头传来一阵咳嗽声。这是盛安怀的暗号,意思是现在安全,赶紧出来吧!
纪衡把铜棒往嘴上横着一叼,双手推开窗户,翻身跳了出去。
后来他好几次回忆自己这个脑残的举动,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毫无心理压力地把那东西叼在嘴里。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经历了那样惨痛的折磨,智力暂时下降,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于是守在外面的盛安怀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叼着根假阳-具出来了。
盛安怀:“…”
纪衡看到盛安怀裂了一样的表情,觉得他大概是想多了。他故作淡定地把那铜棒拿下来,在衣服上胡乱蹭了蹭,一不小心脱口而出道,“不是给我用的。”说完脸一黑,他为什么要解释这些…
如意和妹妹的联合小番外
**********修文之后字数不够补一个如意和妹妹的联合小番外吧~************
几乎每一个小朋友都纠结过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这种问题。也几乎每一对父母都无法直接说出真相。如意也问过他父皇这个问题,得到的回答是“从猴子堆里挑了一个像人的捡回来了”,就再也没问过了。
真相往往太残忍。╮(╯▽╰)╭
现在,妹妹也在疑惑这个问题了。
由于妹妹对长她几岁的皇兄十分信任,所以她先问如意了:“皇兄,你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吗?”
“我知道,”已经八岁多的如意背着手装大人,一本正经,“你是从马桶里捞出来的。”
“!!!”妹妹简直不敢相信。马桶是放臭臭的地方,她竟然来自那种地方!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天,妹妹恶心得没有吃晚饭,神色恹恹。她父皇和母后都以为她病了,连忙传来太医给她看病。可是妹妹什么病都没有,就是精神不佳。太医摸着妹妹的脉,也一筹莫展了。按说这么小点的孩子,不应该会出现心情抑郁的情况吧…
妹妹现在十分讨厌自己。她不明白父皇和母后为什么要从马桶里捞娃娃,可是你想啊,如果他们没有把她捞出来,她现在还在马桶里泡着呢…无论哪一种情况都好让人绝望!/(ㄒoㄒ)/~~
晚上,奶娘要指导妹妹睡前尿尿,妹妹看到她专用的小便桶,立刻勾起了伤心事,哇地一下放声大哭。
她母后吓了一跳,一边哄她一边问是怎么回事,终于在小娃娃抽抽搭搭的讲述中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皇帝陛下也早已经被惊动了,听说此事之后,把如意抓过来打了一顿屁股,并逼迫他改口,还必须承认他自己才是从马桶里捞的。
如意只好给妹妹解释,“我说错了,你不是从马桶里捞出来的,你是从花朵里长出来的。我才是从马桶里捞出来的——男的都是从马桶里捞的,女的都是花朵里长的。”
妹妹很快就信了,也不哭了,只是看他父皇的眼神立马就不那么对劲了。
纪衡:…
第93章 皇后之位
纪衡是一个缺乏自省精神的皇帝,所以他把自己干的一切傻事儿都归咎于如意的突然而至。于是他决定对儿子进行严惩。
首先,最迫切要做的,就是剥夺如意对于“田田”这个称呼的使用权,收归为他纪衡独家专享。这种亲密又甜腻的称呼只适用于情人之间,如意他算个球啊!
哦,话说回来,现在是冬天,那小混蛋里三层外三层地裹厚衣服,表面上看确实已经算是一个球了…
如意对此决议深感忧伤,此时他正在纪衡的书房里,田七也在,以“皇上垂问”的缘由被传进乾清宫的书房。
如意委屈地看着田七,“不是说好不和别人说嘛?”
田七摇摇头,“殿下,不是我说出去的…”
如意惊讶,“那父皇你是怎么知道的?”
纪衡张了张口,实在没脸说是趴在床下偷听到的,“朕…无所不知。”说着,故意摆出一副“老子是玉皇大帝法力无边信我者得永生”的高冷范儿。
再聪明的小孩儿也是好骗的,如意果真信了,一脸沮丧。
田七无语地看着这一大一小的对峙,她真是想借两个蛋来疼一疼。
然后纪衡一转头就兴冲冲地跟田七试验这个新称呼了。一声“田田”叫得那个百转千回温柔似水。
田七:“…”
如意叫的时候田七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被纪衡一叫,她鸡皮疙瘩抖落一地,简直想夹起尾巴马不停蹄地逃窜。
***
对孙从瑞的审问工作进行得很不顺利。老家伙嘴巴很硬,不是喊冤就是一口一个“我要见皇上”,他觉得皇上应该会考虑舆论压力,不可能没有证据就把他处死。
纪衡对孙从瑞的厌恶达到了顶点。算计田七、陷害季先生,这两件事都是他无法容忍的,孙从瑞都做了。这老家伙必须弄死,没商量。
当然了,舆论还是要照顾的,孙从瑞不招供,刑部就暂时不能把他判刑。纪衡本身也希望通过此事帮季先生洗冤正名。
不过人的死法是千变万化的,又不一定非要砍头。历史告诉我们,自古而今,凡是能当好皇帝的,没一个好人。纪衡也不是纯种的好人,某些时候他是冷酷绝情、心狠手黑、不择手段的。前一段时间的顺妃之死给了纪衡灵感,于是过了几天,狱中的孙从瑞突然就 “自杀”了。
孙从瑞所在的牢房是高级牢房,条件不错,很干净,没有耗子和蟑螂。墙壁上开了一扇窗户,铸了铁栏杆。一早狱吏给孙从瑞送饭时,看到他面对着墙壁,两脚悬空,脚边倒着个恭桶,吓得连忙去报告牢头。
刑部某神捕亲自侦察了现场,初步认为孙从瑞是踩着恭桶把腰带拴在铁栏杆上自杀的。仵作验尸过后,确认孙从瑞的死亡原因正是上吊窒息。
当然了,群众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有些人就开始怀疑孙从瑞死得蹊跷,并且不自觉地脑补出一段“孙从瑞在狱中被迫害被逼供走投无路只好赴死以证清白”的戏码。
纪衡大手一挥,让刑部下设的仵作培养班集体围绕着孙从瑞的尸体展开参观学习,进行公开讨论,气氛热烈。孙从瑞的尸体除了脖子上的淤青,身上没半点伤痕,也就是说,并不存在“屈打”“迫害”“逼供”这一类情况。
要知道,一个人在未得到正名之前是不会轻易赴死的,否则他的清白不保,而且他又没遭到毒打,更用不着自杀。
那么孙从瑞自杀的原因就很明了了:畏罪自杀。
而他被弹劾的罪状中,最严重的一项就是陷害季青云了…
于是这一条指责虽毫无证据,但多数人已经越来越偏向它的真实性。
纪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派人四下里散播孙从瑞是大坏蛋陷害忠臣的传言。季青云当年是太子的心腹,有正统光环普照,跟大太监陈无庸完全势不两立,后来又被冤枉、被残害,这样的人是最容易得到普通老百姓的同情和拥护的。于是孙从瑞这个名字经常被老百姓们拎出来骂一骂。孙从瑞一辈子都在追求声名,没料到死后却落个臭名昭著的下场,他若地下有知,真不知该作何感想。
纪衡为了巩固效果,又让人专门写了话本子记录此事,流传百世。
其实此事最大的一个疑点是没有实际上的证据,孙从瑞畏罪自杀只能算是一个旁证。田七又不能证明自己身份,自然也无法做证人,当年涉及此事的人都死了,没有死讯的也是失踪多年,跟死也差不离了。
也有人提出这些,不过声音很快被盖过去了。纪衡为了尽快给季氏洗冤、给田七正名,是不允许这案子再拖下去的,必须就这样了结;孙从瑞一死,孙党树倒猢狲散,也兴不起什么风浪,加之大部分人相信孙从瑞确实陷害过季青云,于是帮他说话的就更少了。
这事儿就这么成了铁断。
田七的身份也就这样确定下来。
官员们倒并没有十分反对这一点的。多数人对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都硬不下心肠来。且田七又不是没人罩,皇上对田七的信任显而易见;在朝堂上,唐若龄及其小弟们上了几本奏章,把田七一通猛夸;田公公平时为人不错,除了孙从瑞,也没跟旁的官员有过节…这一切使得田七一朝变成季青云之女时,反对的声音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
高兴的人很多。除了当事人,最高兴的莫过于太后娘娘了。本来太监变女人这种事简直耸人听闻,可是眼下情况特殊。田七竟然是个女孩儿,这可了不得,她那变态儿子终于有救了。从田七被软禁开始,太后就旁敲侧击地打探纪衡的态度,看他是不是果真没有嫌弃田七。还好还好,儿子对田七的执念一如既往。
所谓皇帝不急太后急,纪衡还没说把田七怎么样呢,太后就跃跃欲试地想着该给田七晋一个什么位分比较恰当。她老人家也被猪一样的队友坑过,这会儿最缺的就是左臂右膀。田七是个聪明人,必然会和她站作一队,帮她对付后宫里那些不安分的女人们。
不过从太监到妃子这种转变有点离奇,太后的意思是,先让田七成为宫女,放在乾清宫,什么时候皇上把她临幸了,就直接晋位,也就说得过去了。
但是纪衡没有这样做。他下了一道圣旨,表示本来田七假扮太监混入皇宫该当死罪,但是念其一片忠孝之心,功过相抵,不予追究,现赐放出宫。季青云蒙冤受害,唯遗此女,皇恩体恤,故赐金银田产若干,以保其不受饥寒之苦,另赐归季青云之家宅,钦此。
太后糊涂了。按理说自己儿子一直惦记人家,现在有机会了,直接留在宫中多方便,为什么还要把人往外推呢?真是多此一举。
她老人家又不傻,仔细一寻思,就有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测:皇上难道是不想让田七当妃子,而是打算直接把她娶进中宫为后?
***
季家的宅子本来被抄没入官,后来转卖他人,再后来纪衡登基,把宅子赎回来封了,一直保存至现在。他提前帮田七挑了些奴仆婢女,使他们把宅子打扫干净。
宅子的陈设格局基本未变,田七刚一踏进门,一股遥远却亲切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她的喉咙涩涩的,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说不出话来。
纪衡见状,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如意正坐在他父皇的手臂上,看到田七难过,他虽不明白为什么,却也跟着皱起了眉。
田七被如意逗得发笑,她擦了擦眼角,伸手按了按如意的额头,“小小年纪,装什么小大人儿。”
如意也不知这话的意思,看到田七笑了,他便也嘿嘿傻笑。
纪衡实在看不下去这俩二货了,拉着他们进了二门。
季宅不算大,整体风格偏雅致,院里种了不少花木,夏天时候蓊郁葱茏,一片清幽。不过现在正值寒冬,唯一开的也只有梅花了。田七引着纪衡和如意参观了宅子的角角落落,最后停在自己以前住的院落里。院中一株梅树开得正盛,千万朵艳红的花朵像是一枚枚小火焰,为灰白的隆冬平添了一树火热。田七站在梅树下,轻轻拍了拍树干。多年未见,这梅树又粗了两圈。因无人修剪,枝条旁逸横出,张牙舞爪,早就没了当年的婷婷之态,从曾经的红衣少女,变成了如今疯癫的醉客。
田七又叹了口气。她虽伤感,倒也并不难过。现在的结果已经比她预期中的完美许多,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寻找亲人的尸骨好好安葬。人不能忘掉过去,却也不该沉湎过去。
纪衡握着田七的手,温柔地唤她,“阿昭。”
阿昭点头冲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