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厅里,我的速度适时的放得很慢,很慢,余光里却没有期待的注视、打量,连个注意都没有,可我此时已经走进了我的房间。
阖上门的时候心情很沮丧。
他不是一副要找我谈什么的架势么?他不是也想和好的么?
无奈的朝大床扑去……
躺了半晌,我决定再去客厅走一趟。
再出现在客厅的时候,电视广告已经没了,电视黑屏了,可是舒诺还坐在沙发上,为了不露怯露马脚,我飞快转了头不去看他。但我刻意踢到饭厅的椅子,刻意撞到路边的小玩意,刻意制造出不小的声音,刻意……
我认为,以我这样的举动应该绝对是会吸引任何一个正常人的目光的,可是,等我再无所事事回房间时,舒诺仍旧没动,一动没动。余光里,他正抚着额支在一旁的小桌子上,一副一点也不想见到我的样子。
再回房间的时候,脚有点虚无。
原来,被刻意忽视的感觉,这样差。我忽然十分悲哀的认识到一个经典概念: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我忽然十分犯贱的想到:我做这么多,我这样反复拒绝挑战,原来只是在看那些不求回报的好能被我挥霍到何时;原来,我只是在为我的未来计算保鲜期;原来,我竟然如此不信任自己不信任舒诺;原来,舒诺比我还更了解我自己。
沮丧的回房,沮丧的躺下,沮丧的闭上眼,沮丧的在沮丧中睡去。
又是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有一双手温柔的把我抱起,为了寻找更好的“安眠之地”,我伸手扒住了来人其中的一只胳膊,紧紧的抓着,然后我感觉到男人一颤,随即,那人便大步带着我走向了什么地方。
一张温暖熟悉的大床。
迷蒙间熟悉的沐浴露香味,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吻……落在我后颈,那是我最敏感的地方,一有凉凉的东西贴近,我就会……
醒来。
“舒诺?”黑暗中我有点迷糊,但还是能分辨出那个一直在我背后忙碌的男人是谁。
对方没有声音。
我转头,迎上黑暗里那双格外明亮的眼睛,那里面正“噗噗”的冒着火星,这火星瞬间把我激醒,“哈哈哈哈哈!”你不是没看到我的嘛……
我非常爽朗的笑出声来,然后一笑出来,还没来得及闭上,我便被舒诺准确无误的扑上,我不得不钦佩他黑暗中的准度,配合的环上他的脖子,却被他一手拉下,“不要闲着。”他的话吐在我的嘴角。
当时我懵了,但当我感觉到他那一双手极其忙碌极其粗暴的一把扯开我的睡衣时,我终于明白他这个暗示是什么意思,于是我原本环着他脖子的那双手转了个方向,摸索上了他的胸前,忽略他极其兴奋的一颤之后,我极快的解完了他的扣子,在他的帮助下脱下了他的睡衣……
接着,我的那一双巧手慢慢伸向他的裤子,因为两人都在活动着,主力动作一直进行得很激烈,这副手也便有些慌乱,我那一双巧手便在这昏头的忙碌里不小心触到了某个……异常活跃的部位。
只是短短一触,我便飞快缩了手,开玩笑,那玩意儿可不是好惹的。可是,那玩意儿不好惹,那玩意儿的哥哥更不好惹,我感觉到他嘴上的动作在我碰到“他”的那一刻滞了半秒,紧接着,他便咬着牙吐了三个字,“吴可白。”这三个字摆脱了他以往那种清亮的吐字方式,转变为低沉而模糊却诱惑到致命的新方式。
这三个字结束后,他便稍稍离开了我的身上,我敢打赌,他解决完自己的剩余问题绝对只用了不超过十秒的时间。
不超过十秒……那是怎样一种如饥似渴啊?
他解决他的剩余问题用了十秒,他解决我却用了一夜。
他是怎样一种如饥似渴,我终于深深的尝到了,深深,深深的尝到了。
“那件睡衣不要穿了。”舒诺从后背拥着我,仍致力于细细碎碎绵绵长长的吻我的后背。
“你又撕了它?”令人发指的野人行为!
“从你穿上它我就很想撕了。”理所当然的语气,气息吐在我光光的后背上。
“你不是没看到么?”
“你来回那么多次,那么吵,你觉得我能看不到?”
“你真是个演技派。”
“我妈今天跟你说了什么?”我明显的感觉到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舒诺拥着我的手紧了紧,吐在我身后的气息弱了许多。
我的心有一丝丝被秋叶猛地割过的小痛觉。
“说了很多,我也霎时间明白了很多。”是她对你的满满的爱,也是她对我们的满满的祝福。其实,舒诺费了那么多的精力去让柳焉唐未墨帮他出谋划策,何必呢?柳焉了解我,她未必了解现在的我……这个阶段的我。因为她也未曾经历过婚前,未经历过这段患得患失需要沉淀的日子。舒母不同,她是过来人,她了解她的儿子,她明晰我们之间的问题,明晰解决之道。所以,舒母才是最好的帮手。
“说来听听。”
“婆媳之间的悄悄话你要听什么?”
“她必定说过我能听的。”舒诺在这方面还是很聪明的。
“没有。”我一口咬定。
“那你今晚穿这件衣服的目的……是觉得它很凉快?”
“不不不,我是勾引你来着。”我闷笑,毫不避讳,掐了他放在我胸前的手一把,然后反被他掐胸一把,最后,我败。
“为什么勾引我?”有笑意。
“可能是我渴了吧。”我是女流氓,请相信我,我真的是。与此同时,大家也必须深刻的相信我,舒诺真是个野人。
折腾完后的半夜,我俩蒙在被子里聊了许久的天,我看不清他,他看不清我,我们用捏鼻子或身上其他部位来表达我们的表情状况,很有趣。
他说,他不是执着于结婚,他是执着于为什么我不能结婚;我说我不是执着于不能结婚,而是执着于结婚。
他说,别扭的女人,你到底在执着些什么;我说,别扭的男人,我也不知道。
他说,既然不知道,那我们就去结婚吧;我说好。
他说,你说什么;我说我说好。
他就没再说话,在黑黑的被子里把我拥得死紧死紧,咯咯的笑着。
于是,就是这么简单,我们彼此许诺了终身。
十二月中旬天气冷得让人不忍出门的时候,一个意外发生了,确切的说是,这个意外早就发生了,只是,发现得晚。
那天,唐未墨十分好的兴致,包下了达埔留市最豪华的酒店最豪华的包间宴请我和舒诺。
出门前舒诺帮我系围巾,十分郑重的嘱咐我,“宴无好宴,尤其是唐未墨的宴。”
我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出门,那是个飘着雪的天气,我裹紧了衣服,舒诺裹紧了我,温暖自内而外蔓延,我忽然觉得雪的颜色,其实是幸福的颜色。
醉豪酒店醉香阁。
我对豪华奢靡的东西和地方向来没有什么好感,我一直觉得所谓富贵所谓有钱无非就两种颜色,黄色和银色,而这间包间还真是走着万年不变的俗路子,尽是银黄色调,土不堪言。
我算看出来了,唐未墨,真是个暴发户。
柳焉也很快来了,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袄子,一进包间就猛的一脱,像个山寨王一样拍了拍我的肩膀,“哟呵,几个月不见,你长得这么胖了?”
“……我,胖?”我几乎是咬着牙吐出的这几个字。
“可不是。”为了应证她的这个发现,她还十分“温柔”的捏了捏我的脸,“啧啧,都肥成这样了,诺哥喂你吃的什么啊?”边说着,她边十分自然的在笑得十分开怀的唐未墨身边坐下,眼风扫到唐未墨的时候十分凌厉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唐未墨就不笑了。
我算看出来了,唐未墨呃柳焉之间,“体位”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
可是,柳焉的那个关于我胖的发现还是让我一整顿饭都坐立不安,我反复的观察自己被衣服包得严严实实的胳膊,肚子,大腿,我甚至悄悄的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我真的,胖了?
这么想来,似乎有些。
“冬天长胖浮肿是十分自然的生理现象。”发现了我的忐忑,舒诺突然潜过来认真地说。
“喂,说什么情话要避着我们啊?对了,吴可白,你倒是对我们的建议发表个看法啊?你怎么想的啊?”柳焉扔句话过来。
“想什么?”我掉线状态中。
“迎新歌迷会啊?‘面具’的新年献礼啊!”柳焉柳眉倒竖,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她这么一说我倒突然想起来,好像是在说这个话题没错的……哎,最近注意力也非常不集中,反应也慢了许多,总容易犯困。
柳焉不同,陶德回家抱孩子以后她就全方面担任面具幕后经纪人的工作,嗯,风风火火的她确实很适合做这个行当。
“哦。我觉得……别发那么多门票比较好,大冬天的,不太好叫那么多歌迷一起守夜,大不了开放视频通道,让大家在网上看直播好了。”这是我一早就想好的建议,前几天在浏览网站的时候曾经看到过这么个留言,觉得还行。
唐未墨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柳焉做沉吟状,却不是在沉吟我的建议,好像是在沉吟我。
舒诺则十分认真的看着我,听着我说话,然后对我暖暖一笑。
“吴可白,你真的胖了,双下巴很明显。”半晌,柳焉又把话题扯开,目光若有所思。
“你能说正事么?”MD,这女人总爱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俩什么时候结婚啊?一直练‘甜甜蜜蜜腻死人不偿命’的眼神,叫人看着怪难受的。”柳焉抚额。
“这不是你的工作范围。”舒诺打断,演得很逼真。
“女人说话,男人插嘴不太绅士。”唐未墨护短。
“诶,吴可白,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柳焉突然扔来这么一句,而且是紧接着唐未墨话后说的,我原本以为那是他俩惯用的“夫唱妇随”,等我仔细一品才发现……
“噗”,我一口茶水喷回了杯子里,然后猛烈的咳了起来,虽然舒诺一直拍着我的背,但我还是越咳越厉害,到最后,我竟有想吐的欲望,慌忙起了个身,我飞快的打开门朝洗手间疾步跑去。
吐得昏天黑地的。
柳焉拍着我的背笑得灿烂无比,“我就说,你绝对怀孕了,回头叫诺哥带你去检查检查,往年冬天我又不是没有陪你一起过过,你这样子分明不正常,亏你自己还这么后知后觉,纵欲过度了吧?没做好事后措施了吧?要奉子成婚了吧?傻了吧?嘿嘿嘿!”
我从呕吐中伸出一只手猛烈的拍向柳焉的后背,叫你爽,叫你爽!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舒诺焦急的等在门口,一脸凝重的扶过我,“脸色这么苍白,很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就胃里不舒服,没什么特别情况。”
听到我们的对话,柳焉却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舒服,舒服……哈哈哈哈哈哈……吴可白,如果你真的怀了小孩,就叫舒服吧,多好听的名字啊,哈哈哈哈。”
“……”这是我。
“……”白眼——这是舒诺。
再回席上的时候,柳焉已经完全处在失控状态了,唐未墨也就一直举杯掩饰自己,任由她抽风。
“我就说,你一定是怀孕了。让我这个大文豪来想想你儿子的名字……你看,叫舒畅吧,有人叫过了,叫舒服嘛,你们又不喜欢,不然叫舒爽?舒心?或者叫,舒小畅?舒小服?”
我真想把我那杯热茶朝她那张聒噪的脸浇过去。
可是,我真的怀孕了?
事实是,我真的怀孕了。
五五集(抓了个虫,修改了个有话要说)
结果出来的那天,舒诺还挺镇定,只傻笑了三天之后就恢复了正常表情,在对我的冷暖和饮食方面变得格外苛刻了一些,然后他还会常常看着我发呆。除此之外,其他一切正常。
倒是我,开始不正常了。
我常常摸着我的小腹,想着那里面会有个小生命,然后想着那个小生命从那里面出来,再慢慢越来越大……我就时常觉得恐慌,觉得这一切,好像一场奇怪的梦一样。
我常问舒诺,“你确定,确定我怀孕了?”
“医生确定的。”舒诺如实的答。
“我真的要有一个儿子了?”
“也可能是个女儿。”舒诺如实的答。
“他会姓舒?会长得和你或者我很像?会由一团肉球一样的东西慢慢长成大人?”
舒诺叹了口气,又笑了笑捉住我的手,“他会是我们的宝贝,会在我们的呵护下慢慢长大,会长得很好很健康,还有,他会姓舒。”
于是我会在他的怀抱里睡去。
安稳的睡去。
最近,我越来越嗜睡了。舒诺也不阻止我,相反,我有时很累很想睡却睡不着的时候,他会把我抱到音乐室的大床上,轻轻弹着舒缓的曲子让我安神静心,他说,弹琴一方面可以给我催眠,另一方面,也算是“胎教”。
胎教?说到这个,舒诺在胎教方面有严重的强迫倾向。
他希望他的孩子在音乐方面有领悟,所以,只要他在家,不管我在干什么,愿不愿意,他都会热情的弹曲子给我……和孩子听。如果他不在家,他也会十分牢固的叮嘱我播放一些名家名曲。
对此,我表示默许。因为我也想养个音乐神童啊,比如我的孩子将来有莫扎特贝多芬那样的成就,我便可以“母凭子贵”,在全世界人民面前骄傲的答记者问,“其实,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神童,孟子的成就也都是倚仗了孟母的‘三迁’,所以我觉得,天底下所有的母亲才是最值得奖励的,因为她们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的孩子操心……”然后,我最后还会流着眼泪对着话筒说一句“我骄傲”。
想想都觉得喜不自胜。
“哈哈哈哈哈哈!”于是,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我又从这样的想象里笑出声来,把一旁的舒诺完完全全的吓醒了。
“你又做了什么梦,说来听听?”舒诺的眼睛还是眯着的,却伸手过来摸我的肚子。
“做了一个好梦,睡吧。”我移开他的手,转身想睡。
舒诺却在被子里一把拉住我,从我的背后靠过来,附在我的后颈上,轻吻,“我爱你,好了,可以睡了,晚安。”
然后,他从身后抱紧了我。
我不晓得别人怎么看待幸福,我觉得,我很幸福。我幸福的定义很简单: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位挚交的好友,有一位深爱自己的丈夫,有一个健康可爱的宝宝,仅此,足够。
于是我想,这天底下的人,其实大都是幸福的,因为这些东西其实大家都有,只是,感觉不到而已。
S.mask迎新演唱会最终是在达埔留市一万人体育场举行,视频直播也是同步。
因为经纪人和总策划人柳焉小姐对场面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定要大。而且,许多全国各地支持“面具”的网友都希望“面具”能有一个比较大型的能让更多“面饭”参与进来的演唱会,尽管,“面具”其实根本只算是一个普通的私人小团体,他们甚至不创作,可是,他们就是拥有那么广泛的人气。
他们,还就是这么红。噢,不,应该说,我们还就是这么红。
舒诺十分注意我的身体,所以他并不让我参与到演唱会前期的准备工作里,他甚至要求我那一晚只唱一首歌,不过,在我的极力反对下,他的要求被无情的漠视。我是谁?我是吴可白,我是一个K歌女王,一万观众的热血场面,我可不要干当观众,况且,我怀孕才刚两个月不到,还挺安全。
“吴可白,我跟你说,你一定得生儿子。”演唱会前两日,大忙人柳焉忙中偷闲请我喝下午茶。
“为什么?”
“你生儿子我生女儿,我们好结亲家。”柳焉的口气难得的认真。
“不。”唐未墨那么精明,柳焉又这么强悍,鬼知道他们生下的女儿会是个什么性质的结合体。我才不要提前把我孩子送入水深火热里。
柳焉白我一眼,“这可由不得你。”语气十分不屑。
“也由不得你吧。”
这下柳焉笑了,笑完她又痞痞地说,“我觉得你儿子一定是个优良品种,这么好的资源可不能流入外人田啊,所以,我一定让我女儿追你儿子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不行……我得在她还没出生之前就提前给她做思想工作,让她在萌芽状态里就对你儿子情根深种,这样……你也不忍心叫我女儿难过……”
“……”。
对于我肚子里的孩子,柳焉的热情非常高涨。
舒父舒母我爸我妈也同样很高涨,这对亲家在进行过亲切的“友好会晤”以后,纷纷表示了对我和舒诺婚姻旅途的支持,并对我未出世的孩子表示了祝福和良好企盼,亲家们最后还对孩子的名字进行了一番热切的讨论,达成共同的意识:如果我生的是男孩,那就叫舒愈,取愉心之意,愈字又有“更”“越”的意思,长辈们希望舒愈能积极向上健康成长,如果是女儿,便取名舒馨,没什么深意,就是温馨,馨香之意,叫起来也顺口。
我保留了意见。
因为我希望我的孩子不论男女都叫一个名字:舒慕白。这名字将舒诺与我之间的关系一语就道明,而且这名字男女通用。
不过,陶德很反对,他说,“你看过《卧虎藏龙》没?周润发那个角色就叫慕白,死得多凄惨啊,爱情爱情不顺利,友情友情不顺利,死又死得冤枉,多不吉利啊……”
我后悔告诉了他这个想法。
转眼间,“面具”跨年演唱会就这样悄么声息的来了。
达埔留市体育场被设计成中央舞台四周环绕型,由于这个体育场是新建的,所以设施方面都很先进,中央舞台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和观众更贴近,但同时上下场却只能靠内部升降台。舞台很大,有四条T型台向观众席延伸,也是方便交流之用。上午九点开始,柳焉就手握对讲机一副干练的样子吩咐着工作人员的行程,“面具”成员五人则一齐在舞台上彩排,不时的有鼓声吉他声传来,音响没有调好的关系,声音常常很刺耳,不过,只要一有杂音传来,柳焉就会对着对讲机大喊,“音响师,你睡着了还是耳朵聋了?这么大杂音你听不到啊?还有多久要开场啊,你倒是快点弄好啊!”一张精致的脸硬是被这些杂事弄得很扭曲。
坐在一旁悠闲吃着水果的我很同情她,真的很同情她。
女人啊,还是不要太累的好。
下午三点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
一位在后台的工作人员在搬运一个支架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刚从卫生间悠闲出来的我,把我一个猛劲儿撞到了墙上。
说实话,那一下真的是很痛很痛,痛得我不得不扶着肚子倚着墙慢慢蹲到地上。柳焉一眼就看到了我,疾步冲了过来,边冲还边对着对讲机大喊,“舒诺舒诺,吴可白受伤了,快来后台,快来后台!”
然后,她的一双手就搀住了下滑的我,“怎么了,吴可白,你怎么了?”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恐慌。
我在她的大力下起身,才发现她已满脸煞白,我笑了笑,正想开口说话,升降台下就出现了舒诺快步朝我奔来的身影。
一把接过我,他也满脸的紧张,“你怎么了?哪儿疼?怎么弄的?”
我抬眼看了看周围,才发现那个搬着支架的工作人员早已呆愣在原地,只是肩上还扛着东西,我不得不先对他说,“呃……我没事,你先……忙去吧。”
听到我对他说话,那工作人员这才回过神来,不停的点着头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朝柳焉使了个颜色,示意她让他先忙。
大概看我没事,柳焉便白了那工作人员一眼,严厉地说,“忙也要看着点路,撞出个好歹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快搬走吧,那么大件东西在身上不累啊。”
工作人员光速搬着支架离开了现场。
舒诺执意要抱着我回到特别为我准备的那间小休息室,柳焉也是不放心,直到我好不容易开口说,“我没事。”
“没事儿你疼成那样?”柳焉的语气里有了嗔怪。
“呃……他的支架尖端顶到我脑门,我能不疼么?”
“靠!吴可白,顶到你脑门你捂肚子做什么?我差点以为你把我未来女婿……”在柳焉把剩下的话说完之前,舒诺已经扔了个白眼过去。
柳焉看我身边有舒诺,她手里的对讲机里又不停的传来各种声音,便识趣的缩了缩,“那啥,那我先去外面忙了。”
舒诺把我放下的时候,脸有些黑。我不得不摇着他的胳膊,以一种十分肉麻的撒娇口吻道,“小诺诺……”
我手下那只胳膊明显抖了一抖。然后他认真的说,“今晚你不用上台了。”
“为什么?”
“晚上天气很冷,舞台会很滑,你就不用上场了,反正你最近气息也不是很稳定,影响发挥。”
我瞪他。
他也瞪着我,末了,他还是叹了口气,一吻落在我脸上,“每一年都有跨年演唱会,下一次吧。”
我不间断的瞪他。
他蹲下来,耳朵贴向我的肚子,极轻极缓的说,“如果……如果刚才那人撞到的是你的肚子,或者,我让你上场让你HIGH,你滑倒了……你……任何一种可能我都不能接受。所以,不要让我担心好么?”
他低低的声音化解了我本来就底气不足的小委屈,其实刚才被撞到的那一刻,我的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直到发现撞到的不是肚子而是失去思维的那个部位时,我才惊醒过来,却同时也惊起一身冷汗。
“好。”我微笑着答应他。
晚上七点,演唱会正式开始,虽然我不能在现场看,但我的专属小休息室里有一台超大的背投显示器,我开始还觉得很纳闷儿,怎么一间小休息室都会装这么奢侈的显示器,但演唱会一开始,我便忘了思考这茬,只顾着喝着热奶茶吹着暖气欣赏演唱会了。
我看着他们在场上舞着唱着,我看着他们兴奋狂欢着,虽然很羡慕,但也有一种像是我自己也上场了的欢快感。一边静静地抚着我的肚子,我一边在心里对我的孩子说:妈妈为了你才不上场的,你一定要健康的从妈妈肚子里出来,健健康康的成长,成长为一个积极,快乐,乐观,勇敢,善良的好孩子,妈妈爱你。
然后我自己“说着说着”就感动得泪流满面。
怀了孩子以后,我不仅经常浮想联翩多愁善感,连泪腺也发达了许多,只要一碰到“母亲”这根柔软的弦,我心里就会止不住的泛甜泛酸以致泪流。
我嗜睡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休息室的暖气又很足,我的椅子又很温暖,我便就这样在欢乐的歌声中沉沉睡了下去。
再醒来时是被场上观众一致的计时声吵醒的,揉着我惺忪的眼睛,我眼前的显示器上时全场观众一齐倒数迎接新年来临的场面,他们热情而又忘情的尖叫着,“三十一,三十,二十九……”
在数到二十五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我眼前的显示器在慢慢的往下移,然后,我低头一看,惊恐的发现我椅子旁边的一小块地方正在慢慢上移,上移。
现场观众还在喊,“十五,十四……”
在数到“十”的时候,我已经出现在了圆形舞台上,只不过,众人全都背过身去看场外,没有人在注意我。
在我还纳闷儿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众人已经倒数完了时间,同时,达埔留市体育场外燃起无数支烟火,“啾啾”的升向天空,在远空里绽成一颗颗绚烂的花朵,红的,黄的,绿的,蓝的……闪得我眼睛疼,但我一秒都不忍错过如斯美景,也就在最外场的烟火不停升空时,内场的以圆形舞台为基点的地方也燃起舞台特效烟花,把相对于外场来说的较小的舞台独立出来,喷薄的烟火盈满了我的视线,也就在这小烟火区里,我看见舒诺的身影在五彩灿烂里渐渐明晰,摘掉了面具的他渐渐走到我面前,他此时此刻的微笑竟比内场外场的烟火都要绚烂,看得我一阵眼干眼涩眼疲劳。
“吴可白。”他就那样,优雅的倾身,单膝跪在我面前,与此同时,内场独立的小空间里响起《婚礼进行曲》。
他手里握着一只红色的小礼盒,一只我在梦里见过无数遍的小礼盒,我看着他缓缓的打开,然后,我的眼前赫然出现一只晶晶亮的戒指,在场内火光的映衬下,闪着诱人的光芒,我觉得我的眼眶快兜不住我那满溢的泪了。
“你愿意嫁给我么?”舒诺的眼里有比戒指上钻石更闪亮的光芒。
我呆了。
“你再不说话,烟花就要燃尽,全场的观众会看到我们现在的这个姿势……”
“我愿意!!”我点头点得飞快,打断了他。
然后,我成功的在舒诺的眼睛里看到一圈一圈绽开的焰火,点亮了整个星空。那一刻,我的心里也绽开一圈又一圈的焰火,震得我整个人激荡不已。
舒诺却是很从容,微笑着取出戒指,牵起我的左手,温柔的将那只闪着金光的戒指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霎时间,内场的焰火又飙高了一轮,把我目所能及的地方全都占领了个遍。
舒诺牵着我起身,在烟花更烂漫的地方拥紧了我,我把脑袋搁在他肩上,看着四周一浪更比一浪高的烟花,又是一阵泪流满面。
很多很多年以后,我想起当时的场景,回忆里只有一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烟火绚烂处。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