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宇哲的声音:“小诺吗?我刚接到电话,奕琛出了车祸!这会儿已经送市中心医院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现在赶回来,你能不能,能不能先去看一看……”
“啪”一下,手机无意识地滑落到地上。
颜诺的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四二话

颜诺完全六神无主,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墨不作声,感觉喉咙像哽了块巨大的石头,即将有什么东西薄发而出。
秦放不明所以,就觉得她听完电话以后整个人不对劲了,于是顺手把花放在一边,搂过她的肩膀问:“颜诺,到底出什么事了?”
颜诺被声音惊得接连退了两步,好一会才找回理智,又慌张地抓住秦放的袖子喊:“车祸,他出车祸了!”
“是谁出车祸了?”秦放下意识的一问,也跟着紧张起来。
可颜诺似乎没听到他的话,想也没想就抓起沙发上的包包往门外冲,秦放懊恼地低咒两声,也急急地追了出去。
此时正是出行高峰期,颜诺等了很久都没有拦到车,心里正是着急,又忽然听见两声喇叭声,她回头一看,原来秦放已经开着他的路虎等着她了。
秦放朝她招招手大声喊:“你快上来吧!是在哪个医院?我载你比较快!”
颜诺咬咬唇,别无选择的上了车,而这会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完全忽略了秦放的存在,不应该,真是不应该的。
只是,现在要她怎么开口说清楚?
“我……”她才喃喃一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心里乱糟糟的,仿佛很多团线缠在一起,段奕琛的,她的,秦放的,一时间理也理不清,而且现在段奕琛还生死不明。
黑夜的墨色映进了秦放的眸底,闪着微光,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他认真的开车,偶尔抬头看后视镜瞥见颜诺欲言又止的样子,自觉也不好受,就镇定地安抚她:“你别急,先到医院问清楚情况,未必很糟糕的。”
颜诺踌躇了一下,侧身紧紧地望着似乎猜到了一切却依然选择安慰她的秦放,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半句话,可是就是莫名的安心了不少。她靠着椅背闭起眼,开始向上天祈祷段奕琛平安无事。
进了医院以后,颜诺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强,她连走路都是颤着腿的,要不是秦放搀着她的话连步子都迈不开,她屏住气,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看着那个亮着的红灯出神,两行泪悄无声息地滑落她的眼角。
那年她刚跟段奕琛分手,心情跌到了低谷,一路逃回家,这才知道她爸爸住了院。
那时颜诺的父亲以为自己不是什么大病,一直瞒着她,只是不想让她担心。
她就跟自己说,颜诺,你真没用,不但感情失败,就连唯一的亲人你也照顾不周,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记忆中也是这么一个夜凉如水的晚上,她爸爸突然发病进了手术室抢救,却再也没有出来,不会再有人喊她宝贝闺女,也不会每次一回到家就能吃到香喷喷的家乡菜,不再能眷恋那个温暖的怀抱……
是的,她怕,她怕段奕琛也像她父亲一样,她说不清自己的感受,只是浑身发冷,怎么会出车祸呢?像他那么小心谨慎的人,明明刚才还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有说有笑,他还说要给自己礼物的,礼物……她怨自己,怎么没有收下他的一片心意呢?颜诺,你怎么这么狠心?
颜诺就这样陷在自己的世界里,连秦放什么时候坐到她身边都不知道,她就是忽然感觉很暖,抬起头看了看,原来他把她搂在怀里,安心的声音重重复复的一句:“没事的,别怕,有我在呢,没事的……”
颜诺僵直的身体终于渐渐平复了,不过还是不停地抽噎,手握得紧紧的拼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还没等段奕琛平安出来,她不能倒下。
林宇哲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到的医院,他在路上就联系了段奕琛在英国的家人,让他们尽快赶过来,不过一来一回也要不少时间就是了。
看见颜诺已经哭成泪人儿,他示意秦放到一边说话,秦放点点头,松了颜诺的手跟着他走到外面的走廊上。
林宇哲显得很烦躁不安:“他情况怎么样了?”他边说边习惯的摸摸口袋想抽烟,可是没找到,才想起儿子出生以后他再没碰过烟了,而且医院里也不允许,捏捏拳就放弃了。
秦放背靠着墙,眉眼间显得很疲惫,缓缓地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我刚才问了当时急救车的护士和医生,他应该是自己驾车失控撞到路边的安全护基上,车子性能好有气囊,情况应该还不算糟糕,不过,一切得等手术结果出来才知道。”
“他车技很好,怎么好端端的失控?”林宇哲耙耙头发,右手搭上他的肩膀:“今晚辛苦你了,他在这边没什么亲人,我就第一时间想到了小诺……”
秦放语气有些苦涩:“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别跟我客气了。”老实说,歧视看到颜诺还是那么紧张段奕琛他心里就嫉妒得发狂,可是现在那人已生死攸关,他便说服自己,他们不过是朋友一场,他是男人,要大度,只是要做个有风度的男人并不容易。
八个小时过去了,颜诺濒临崩溃的边缘,医院的灯光白晃晃的,照得她的脸色更加的惨白,他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陪在她身边做她的支柱。
三个人一直煎熬到早上五点多,手术灯终于熄灭了。
医生走出来,颜诺恍恍荡荡地扑上前去,焦急询问:“医生?他怎么样了?”
林宇哲和秦放也绷着脸,同样紧张不已地等着医生的回答。
说了一大推的专业名词,颜诺什么都记不清,只记了一句“没有生命危险”,她松了一口气,然后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似的,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又是笑又是哭的。
幸好,他没事了。
而秦放同样安定下来,只是心情很复杂,他伸手摸摸口袋里的绒盒,又看了眼泪流满面的颜诺,眼神黯淡下来。
不知,这是否就是天意。

四三话

颜诺觉得习惯真的是件可怕的事情,从前段奕琛宠得她甜似蜜海,到头来发现竟是一场空,她不过是承了别人的福气,然后她伤心的逃到角落独自舔伤,伤口愈合得再完美还是有一道疤,所以她拒绝再爱,拒绝再习惯,却没料到秦放的出现。他坏脾气,他霸道,他却是一心一意的对她,就像一团惹火,融化了她心里的冰山,她的心房为之敞开,然后逐渐的习惯她的生活里有满满的他。爱笑的,发怒的,撒娇的,难过的,她记得他的每一面。所以当早上起床看到枕边的空空荡荡时,她忍不住涌上一股失落,最近他不但早出晚归,而且连习惯的早安晚安吻都消失了。
颜诺却无法抱怨秦放的冷落,她知道自己需要占很大一部分的责任的。她做得太过火,而他难以宽怀包容,两个人之间出问题,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于是为了段奕琛,他们吵了自交往以来最凶的一次架。
“他不过是仗着受伤想重新挽回你,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你明不明白?如果不是我太绝情,太疏忽他当时的情况,他根本就不会因为胃出血而失控撞车,还差点连命都没有了!现在我快愧疚得发疯了,你能不能稍微体谅我的心情?”
“好,我体谅你,可是谁又来体谅我呢?”
……
然后就是多日的冷战,他忙他公司的事情,她请假照顾段奕琛,两个人似乎走着平行线,无任何的交集。
颜诺无意识的揪住被子,忽略心里的刺痛感,起身洗脸刷牙,照镜子的时候自己也把自己吓坏了,多日的奔波操心,身心疲惫,头发枯燥,脸色暗哑,还有两个媲美熊猫的黑眼圈,看起来整个人糟糕得不得了。忽然想起,好像自秦放搬去书房睡了以后她就没有好好睡过一觉。
到厨房熬了小米粥,医生说段奕琛复原情况良好,最近已经可以进流食。
口袋的手机铃铃响起来,才摁下接听键就听到那边的小宝贝‘咿咿呀呀’的声音,柳思晨又气又笑地说:“这小东西一刻离不开我,打个电话也不成!”
颜诺不自觉展了眉,笑道:“让我干儿子天天陪着你还想怎么样?你知足了吧!”
柳思晨又嘻嘻笑出来,完全是做妈妈的骄傲:“那是,有我家小宝贝在,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了!”
“所以连宇哲哥跟你求婚你也拒绝了?”颜诺玩着手机绳,旁敲侧击的问她。
“他是有了儿子才对我这么好,可我不稀罕!”柳思晨不满的哼哼,又话锋一转:“哎呀,你个人精,我打来是想审问你的,谁知道反被你忽悠进去了,真要不得!”
颜诺关了火,一边把粥舀到保温瓶里一边问:“想审问我什么?”
“就问你和秦某人是怎么回事呗?你们还没和好啊?我听说他天天玩命似的应酬,又不差钱,除了借酒浇愁还有什么?”
颜诺手一紧,苦笑道:“我也不知道,现在我好像做什么也是对的,做什么也是错的,整个盲头苍蝇似的迷茫。”
“那如果段奕琛提出跟你重修旧好,你愿意吗?”柳思晨冷不丁的发问。
颜诺想也没想就答:“当然不可能,我跟他只能是朋友了,要复合我早干什么去了?至于整出这么些汤事来么?”
柳思晨一针见血地分析:“那不就得了?现在秦某人只是担心你离开他,只要你没这心,你们俩就雷打不动谁也拆不散,好端端的纠缠什么?”
“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你知道的,段……他出车祸多少跟我有点关系,我总觉得要为他做点什么才能心安……”
柳思晨叹气:“其实退一步想,你这样子做不是更残忍,只不过给了段奕琛海市蜃楼的希望,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这样对大家都好。至于秦某人,这年头不流行女人矜持了,他别扭你还不会先放下身段啊。哎,宝贝又撒娇了,我去哄哄他,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挂了电话以后,颜诺一直在思考柳思晨的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这时,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
她才抬起头,就对上了秦放幽深的眸子,又被对方毫不留情的转开,她忽然来了勇气,咬唇细声问:“我熬了小米粥,要不要吃一碗?”好吧,她愿意先低头。
秦放睁大眼睛,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嘴巴比大脑快意的应承:“好。”可话音刚落就看到那个碍眼的保温瓶,又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又敛眼垂眸,冷淡地说:“我还不饿,你吃吧!”说着像逃避什么似的匆匆回了房间。
颜诺叹气,这样还是不行么?
她不知道,其实秦放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不停的骂自己这么清高做什么,人家叫你喝粥就喝啊,也许还能拉拉手亲亲嘴儿,天知道这些天他过的是什么日子,偏偏自己又拉不下脸来和好,又时时刻刻担心她会对别人软了心肠,整天患得患失的,现在好不容易她跟自己服软了,自己还傲什么?
可等他想清楚了,走出房间了,颜诺却已经走了。
他知道她是去看段奕琛,他暗咒一声,举拳捶向门框,手痛,心更痛。忍不住又想起段奕琛醒过来的那天,颜诺就这么抱着他痛哭流涕,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说他小气也好,说他没风度也罢,他就是不喜欢他们见面,光是想想就难受得要命,难道他们就只能这样不冷不热的过下去了?
颜诺也是满腹心事的来到医院,进病房前还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这时医生已经给段奕琛做完检查,他今天的精神很好,穿着白净的病号服歪椅着靠枕,见到颜诺,他展眉一笑,眼角有浅浅的笑纹,让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没那么糟糕。
颜诺坐下,舀出一碗粥递给他,他接过以后,心口不一地劝说:“其实你不用每天都来的,我已经好很多了,再说医院也有看护在,很方便的。”
“我们朋友一场,你还跟我客气?我做的也合你口味……”颜诺顿了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我是说……”
段奕琛很善解人意,装作没听清,喝了粥惬意地长叹:“美味,正合适我这样口味清淡的。”
颜诺微微笑道:“你喜欢就好,我也希望你能早日康复。”
段奕琛苦哈哈地抱怨:“我好久没休息了,就当放长假吧。”
他们慢慢地谈开,大多是聊以前的事情,颜诺也没觉得尴尬,只是时不时的走神。
段奕琛眼神黯然,又轻缓地唤她:“有心事?”
颜诺反应过来,腼腆的摇摇头,也不跟他说自己在想些什么,问道:“刚说到哪里了?”
“说从前我们系几个师兄妹一起去吃自助餐,我才知道你这小身板这么能吃。”
颜诺皱皱鼻子,笑说:“被我吓着了吧?我在宿舍就有大胃王的称号,不过我怎么吃也吃不胖,她们那会子还特嫉妒我的。”
“是啊,我当时就想吧,平时见的女孩子都只是吃一点点,跟小鸟胃似的,这师妹倒让我大开眼界了。”他想起这些还是挺开心的,那时记忆中很美好的一段时光,可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他又低叹,“所以你该知道,我听到你曾经得过厌食症的时候有多么的痛心,我从没有那样恨过我自己。”
颜诺惊讶的睁大眼,又嗫喏:“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些了……”
段奕琛打断她,不紧不慢地说:“你今天让我把话说完,我总想跟你说些什么,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老实说,我一直没有放弃过跟你重新在一起的想法,相信我,真的不是为了宇涵,可是我知道我们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是我犯浑,一开始就目的不纯,你恼我恨我都是应该的。我这个病又不是一天两天,我没拿捏好自己的身体才出的事,所以你也不要因为我的受伤而有什么愧疚的想法。我看得出来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是不是跟他吵架了,因为我?”
颜诺沉默不语,眼眶红红的,算是默认了,在段奕琛面前,再多的掩饰也是枉然,他有一双洞悉人心的眼睛,也许比她自己还了解她。
段奕琛苦笑:“也许我真不该回来,这样就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了。到现在我已经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只是有一点,我真心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即使给你幸福的人不是我……”他也想,为她做点什么,如果她的不开心是因为他的存在,那么他会选择消失的。
听到这里,颜诺已经捂着嘴哽咽了,泪珠子像断线的珍珠簌簌落下,有种难以遏制的痛,这样孱弱姿态的段奕琛让她觉得难受,就像那天在加护病房的玻璃窗外看到他的时候一样,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没了声息,好像有一种比爱情更深的感情,即使在自己最恨他的时候也还是希望他好好的,三年,不是三秒,也不是三分,一千多个日子的日夜相处,他们早已经跟亲人无异了。
颜诺心情很复杂,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隐约知道,有些什么牵扯是真正的结束了,而有些什么关系,才刚刚开始。
段奕琛伸出手,轻轻地温柔地揩去她眼角的泪,又勉强撑起笑意说:“都多大的人了还哭?弄得我这个病人也不好受,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想歇一会儿了。”
颜诺张嘴想说点什么,又开不了口,默默地把东西都收拾好,走到门边的时候,她没回头,只是哑着嗓音说:“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嗯,好的,不过不许哭鼻子哦,小师妹。”段奕琛试图表现得更愉快些。
可是等颜诺离开,病房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是没顶的孤寂。
这个世界上有个词,叫忍痛割爱。
诚然他不甘心,可是他应该也必须这么做,因为再没有什么事,比他的诺诺得到幸福更重要。

四四话

秦放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他本来就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一向都是有话直说,从不藏着掖着,他可以面不改色的搞定刁钻刻薄的客户,可以从容应对难缠棘手的项目,可以冷言冷语的对待与他毫不相干的人,可是却无法接受他和颜诺之间没完没了的冷战,这个问题一直在凌迟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如果每个人一生中必须经历一个情劫,那么颜诺就是他秦放的劫,他不能躲,也不想躲。
而他也明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纠缠,一旦缠上了很容易打死结,却偏偏由着自己的性子越界胡来,最后弄得如此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这能怪谁呢?
“都怪我!颜诺……颜诺……”秦放咕哝完又仰头将黄酒一杯饮尽,他面前摆满一个个空空如也的酒瓶子,酒吧昏暗的灯光落在他颓败的侧脸上出奇的糅合,那一半是蜜糖,一半是情伤。
方磊实在是看不过眼,一把夺去他的杯子,没好气地说:“大哥,你一百零八个电话急召我出来就是看你借酒浇愁?这也太不人道了吧?”他今天可是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做为爱痴狂了,这人分明是爱惨了颜诺,他都陪他坐了一晚上了,耳膜翻来覆去就听到他念着‘颜诺’这两个字,如果说出去这个满脸胡渣神情萎靡的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秦放的话,估计没人相信。
秦放扬起下巴,双目涣散,看方磊的样子也是两个重影,反而还一味笑嘻嘻的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别小看了酒,它的用处可大了,至少可以让人忘记一些不该记得的东西。”他说罢伸手就要抢酒杯。
方磊眼疾手快地护着,可没跟他客气的打击道:“切!你忘记得了?早上醒了还不是记起来了?指不定还会记得更清楚……”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估计秦放也没注意听。
可没想到半醉半醒的秦放还真听进去了,先是一鄂,打了个酒嗝,才似笑非笑的看着炫色的镭射灯,冷冷的自嘲:“是啊,事实本来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摆在那儿,我还想忘记什么呢?”
有个问题他一直没敢问。
颜诺,现在在你心里的人是谁?你真的爱我吗?
他秦放一向自负,所以他输不起,在这场爱情战争里他没有半分筹码,只能赌上自己的真心。
方磊叹了口气,放软语气规劝他:“阿放,别再喝了,我们走吧,我送你回去。”
秦放一把推开他,直接拿起酒瓶举起就往喉咙里死命的灌,含糊不清地说:“要回去,要回去你自个儿回去,我可不走!”
秦放本来就生得比方磊高大许多,又借着酒劲一身蛮力,方磊根本拗不过他,情急之下打了颜诺的号码,想让当事人来劝劝,可是对方一直无法接通,他想了想,又拨通了林宇哲的手机,这才把救星给请到了。
林宇哲最近回C城办理儿子户口的问题,又因为好友受伤住院,所以多留了两天,一接到方磊的电话就急急忙忙的赶来。
不过一进到声色混杂的酒吧林宇哲就皱了眉头,因着孩子的关系,他修身养性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烟酒不碰不说,连这些娱乐场所都很久没有来过了。
他看到秦放满身酒气地歪躺在包间的沙发时他就来气,抓着他的领子揪他起来,冷着脸说:“你这是在做什么?发酒疯?”
方磊不忘在一旁插话:“还能做什么?不就是为情所困?”
这回林宇哲连方磊也不放过,沉声斥着:“你怎么也不多劝着?任他这么胡闹?瞧瞧他这副德行,都喝了一个池塘了吧?我要是颜诺我也不要他!”要说谁最清楚那三个人的爱恨纠缠,恐怕就数他了,所以打击的话如信手拈来。
方磊觉得憋屈,正打算为自己伸冤,秦放却来劲了,一开口就冲着林宇哲就嚷嚷:“凭什么不选我?他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出个车祸嘛?我也可以去撞车,有什么大不了的?哎哟……你干什么打我?”
秦放捂着半边脸,怒瞪着林宇哲,拳头攒得死紧。
林宇哲一时急红了眼,恨不得挥拳就能打醒他:“你敢再说一遍?这种话也是随口能说的吗?”奕琛是他的挚交好友,秦放是他从小看大的弟弟,任谁出了事他心里都不好受,他也知道秦放的心里在别扭什么,他可以理解他,可是生命却不能拿来开玩笑的,这让关心他的人情何以堪?
方磊见势不妙,连忙上前打圆场:“林哥,有话好好说,慢慢说,阿放他喝醉了,你请多包涵啊!”他在心里替自己叫屈呀,本来是想多叫个帮手把人给逮回去的,怎么还差点干起架来呢?
“哼!”林宇哲一甩手把秦放扔回沙发,在周围转了一圈,找了两杯冷水当头就往秦放脸上泼去,“那这样清醒了没有?醒了就跟我回去!一五一十的说清楚讲明白!”说着也不管秦放踢打怒呵,和方磊两人夹着他走出了酒吧。
颜诺从医院出来后情绪一直有些低落,后来她一个人在街上盲目的逛了半天,最后进了一家超级市场,游魂似的在里面转了一圈又一圈,买了满满的一车东西,然后又是打车,又是扛上楼,弄了一身的汗。
回到家里,见秦放不在,她有些失望,对着一大堆的食材苦笑,莫非自己真的要自娱自乐?
她也没了做饭的心情,有气无力的进浴室洗了个澡,透过迷迷茫茫的蒸汽,镜子里的自己却清晰无比。
所以说她讨厌‘选择’这个词,因为她不想伤害任何人的。
推开浴室门,冷气与热气对流,激得她一阵颤抖,往床上扑去,像从前很多个夜晚一样,每当她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就会蒙头大睡,然后希望一觉醒来,有夜之神帮她把问题都处理好了,虽然她知道这么想很幼稚,可是遇到问题,人难免容易想要逃避。
颜诺翻来覆去睡不着,又百无聊赖的爬起来,趴在桌子上拿便签纸想涂鸦点什么,却意外的抽出一张照片。
那是她和秦放的第一次合照,彼此的笑容有些僵硬,有些尴尬。
那时他们伪装成情侣,而他们后来真的成了情侣,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注定吧。
想起这些,她展颜一笑,很快就在照片的背面写下,呆子,我选的是你呀。
才抬起头她就看到自己放在桌角的愿望盒,她想也没想就打开它想把照片放进去,却在里面有了新的发现,让她又是惊,又是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是感动的发现,总之很复杂的感情。
一片片,一张张,一句句,笔锋粗犷遒劲,不是她的字,是秦放的字。
为什么要冷战?我讨厌冷战!
颜诺,我爱你。
不许你再想他,你是我的!(他划开从前颜诺写的关于想念段奕琛的话,自己补充的……)
颜诺,我们和好吧,我希望明天起来我们又能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的。
颜诺,我的一生一世,只是你,只有你,只爱你。
不知不觉的,已经泪流满面。
这个傻瓜。

四五话

有种感情,它会悄无声息地融入你的生活里,没有轰轰烈烈,也没有缠绵悱恻,它如细水长流般注入你的灵魂,等你发现的时候它已经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甚至长成参天大树,令人无法自拔,我们通常称它为——日久生情。
这也许是对颜诺和秦放这段感情最好的诠释,尽管其中有波折有酸涩有磨砺,可狮子还是用他的霸气他的真心他的耐心等到了征服了属于他的驯兽师的那一天,现在他们彼此最需要的是信任。
回想起这几年发生过的点点滴滴,颜诺觉得仿佛做了一场很长的梦,而她很清楚明白,为她的梦画上完美句号的人只会是秦放这个总是喜欢闹别扭的大傻瓜大呆子,她忽然很想很想很想他。
颜诺侧身看了看挂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可是秦放还没有回来,是还在公司忙着?亦或是不想见她?
一想起今天早上两人面对面时那种陌生和疏离她心里就不舒服,既然是她让他不安,那么就该由她做这个解铃人。
她翻出包包拿手机想打给他,这才发现上面有数个未接来电,都是方磊的电话,她疑惑的皱皱眉回拨过去,还没接通就听见门铃声,她跑出去客厅,从猫眼里看到熟悉的三个人身影后连忙开门让他们进来。
“他怎么了?你们去喝酒了?”颜诺闻到他们身上很浓的酒味,下意识地问道。
“正确来说是阿放一个人喝,我们只是陪客。”方磊没好气地摇摇头,和林宇哲两人搀着高大的秦放走进客厅,把他放倒在沙发上,这才揉揉胳膊舒筋骨,眼睛下的双眼微眯,忍不住抱怨,“这小子,我都多少年没见他喝过这么醉了……”他的声音渐渐地低下去,因为林宇哲给他使眼色,他顺眼看去,颜诺正细心的替秦放脱鞋,垫枕头,擦汗,就不知道有没有仔细听他的话。
也对,有些事不该他们这些外人插手的。
林宇哲拍拍颜诺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等阿放醒了你们两个就好好谈一谈把,他也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你多体谅。”
颜诺抬起头笑了笑,感激地说:“嗯,我会的,谢谢你们帮我照顾他,现在很晚了,不如你们先回去吧,他有我看着就行。”
“那我们先走了。”林宇哲和方磊点点头,又离开了秦放的公寓。
颜诺去浴室拿了热毛巾出来,蹲坐在沙发边上想给秦放敷一下额头去酒气,怎料秦放耍小孩子脾气,愣是推开她的手,还把脸别过一旁,眼睛还是闭着的,不知是醒着还是醉着。
颜诺也不恼,笑眯眯地说:“是真醉了还是装醉?”沉默了一会,秦放嗯哼一声,颜诺又笑,“不说话我就当你听见了啊,喏,我们现在说好了,以后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吵架了,一个生气的话另一个就绝对不能生气,即使生气过了也就算了,不能留到第二天又算账,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不过秦放还是不支声,歪着脑袋躺在沙发上,呼吸一下深一下浅的。
颜诺沉住气,慢慢站起身来,只不过是才转身就猛地被拉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动弹不得。
秦放把头埋在她的颈边磨蹭,灼热的气息沿着她的耳廓蔓延到她的心间,一阵热一阵痒的,低沉的带点微醺的声音传入她的耳里:“颜诺,别走,别离开我……”
颜诺掐着他的手臂,佯装恼怒,一边推他一边说:“恶人先告状,是谁先不理谁的?”
“你刚刚说……以后。”秦放紧紧环住她,灭去所有的气焰,语气里有些信心不足的迟疑,“可我总是觉得,我们没有以后……”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不确定性,那个男人仿佛刻在她记忆的深处,不管他怎么努力,似乎都赢不了这场战役,他一点把握也没有,说到生气,其实他更气的是自己。
颜诺仰起脸,慢吞吞地说:“那好呀,既然我们都没有以后了,那我明天就搬出去,你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秦放的脸色马上由青转白,大喝一声:“你说什么?我不准!不准不准不准!”只要她一走,那么他们之间就真真正正的没有可能了。
颜诺扑哧的笑出声,转过身,两手扳着秦放的脸颊,眼睛和他炯炯对视:“大傻瓜!”
秦放还是愣愣地望着她,似乎还没有适应颜诺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颜诺没好气的捏他的脸,巧笑倩兮:“傻瓜,我不走,你在这里,我还能走到哪里去?”
“那你跟他……”
“都这时候了你还说这个?我跟奕琛两年前就已经分手了,真要复合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就你一个人在瞎想,难道你就这么想我跟他重新发展?”
“当然不是了!”秦放急急的反驳,心里早甜丝丝的,因为是她亲口说的,她跟那个人不再有可能。
“是不是也无所谓,反正某人每天板着脸看我不顺眼,我明天就搬出去……唔……”颜诺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放吻个正着,所有不中听的话都被他吞到肚子里,直到颜诺被吻得脸色绯红喘不过气来他才肯开恩放开她,只是两人多日没有亲密的接触,这会都有些把持不住,呼吸灼灼的。
“看你还敢不敢说要搬出去!”秦放一改颓靡,摇身一变又变回雄纠纠气昂昂的秦大狮。
颜诺也不怕他,叉着腰扬声道:“我偏要说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他笑得坏坏的痞痞的,十足的恶霸相:“能怎么样?就这样!”然后他不由分说以吻封缄。
……
“你快去洗澡啦,全身都是酒味,臭死了!”
“好哇,居然敢嫌弃我?我偏要醺你!怎么着?”
“你这个无赖!”
“要我洗澡也可以,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嘿嘿,你得陪大爷我一起洗!”
之后自然是干柴烈火,一片春光旖旎,上演久违的亲密戏码。
温存过后,颜诺累极睡去,秦放轻轻的吻了吻她的眉眼,黑眸里是浓浓的化不开的深情。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床头柜的匣子里取出一丝绒盒,将里面的戒指悄悄地戴在颜诺的手上,俯身在她耳边情话绵绵:“颜诺,我爱你,一生一世。”
爱到深处,重要的不是形式,而是两个人的心,靠在一起。
同年五月,秦放和颜诺举行了盛大的结婚典礼。

 

 

番外之婚纱

拉开纺纱幕帘,颜诺扶着裙摆缓缓地走出来,在秦放面前转了一圈,镶了无数颗水钻的白色婚纱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她笑眯眯地问:“怎么样?好不好看?”
秦放看得眼睛都直了,好半天才缓过神,他咽了咽口水,正想说好看,蓦地看到她背部开了深V的性感设计,露出大片的雪肤,他眉宇一拧,口不对心地评论:“我觉得一般般,还是换一件吧?”他心里暗自腹诽,她的美好就他一个人知道就成,别人别想觊觎,就是看看也不成!
颜诺嘟起嘴嘀咕:“怎么会……明明很好看啊!”
可是新娘的婚纱新郎最有发言权,她不情不愿地又去试了别的婚纱。
只不过人的耐性是有限的……
“这件应该很漂亮吧?”
“这么短?根本就不是婚纱嘛……不好!”
“那这件?”
“领口的设计太俗气了,配不起你,再看看别的吧!”
……
“要不就这件?”
“这件的肩膀……”
“秦放!”颜诺终于忍无可忍,叉着腰鼓起腮帮子冷哼,“总之你就是看什么都不顺眼是不是啊?”
秦放嘿嘿装傻,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愣笑着说:“我不过就想你再仔细挑挑嘛,我秦放的新娘一定是最漂亮的!”
颜诺的气也消了大半,抿唇说:“我也不挑了,你直接说你喜欢哪一套吧,试了半天我都累死了。”
秦放犹豫了一下,最后大手一挥,指着其中一件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这件挺漂亮的。”
颜诺顺着他的手看去,先怔了怔,然后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坐在他腿上,两手掐住他的脸颊咬牙切齿地说:“秦先生,你是哪年生的啊?旧社会?还是古代?”
秦放还故作不解,抬眼看她:“怎么了?有问题?”
颜诺翻翻白眼,居然还敢问她怎么了?这问题大着呢,那婚纱,根本就是上世纪的复古款式,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简直老土死了,亏他还是知名的设计师,这都什么审美观啊?
她还要跟他理论,恰好柳思晨推门进来,以为两人腻歪着,就打趣说:“哎哟喂,虽然你们是准备结婚了,可是也用不着时时刻刻都这么甜蜜吧,让我们这等孤家寡人情何以堪啊?”
她话音刚落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里,那怀抱的主人柔声说:“只要你愿意,我们马上结婚。”
柳思晨愣了愣,很快就挣开他,当做没听到似的直直往颜诺他们走去,林宇哲失望地握了握拳,又快步跟上去。
颜诺忍不住跟柳思晨抱怨:“还结什么婚?我都快被他气死了!”
柳思晨拉着她的手坐下,笑问:“怎么了?”
颜诺伸手一指她刚才试过的婚纱,负气说:“这么多婚纱他都不喜欢!”然后又指向另一边,“他居然喜欢这种老款!我受不了了。”
柳思晨很快就看出秦放的小心思,了然道:“嘿嘿,人家也是紧张你嘛,偶尔复古一下也OK啊!”
颜诺死活不同意:“我才不要!”
她估计跟秦放唱反调,专门挑那种性感小婚纱来穿,漂亮是很漂亮了,可是秦大狮的脸色可不漂亮,黑得跟包大人似的。
他也气,十分坚定自己的立场:“我不准!”
林宇哲摇摇头,拿这两个孩子气的准新郎新娘没辙,倒是柳思晨有办法,她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我来选婚纱,不过你们都不能有异议。”
他们俩彼此互瞪了一下,最后还是勉强地点头同意了。
好在柳思晨也没有让他们失望,选了一款大方得体又紧跟潮流的时尚婚纱造型,虽然秦放还是觉得露得太多了,可是也没办法,还得娶老婆不是?
颜诺也帮秦放选了西装,两人站在一起宛若璧人,看得柳思晨感动得掉眼泪。
林宇哲环着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说:“思晨,不如我们也……”
“你这人记性不好是不是?我都说了,是‘我’跟‘你’,什么我们,都不熟好不好?”话是这么说,可是却没再挣开他。
他们连女儿都有了,怎么会不熟?林宇哲暗自叹气,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担后果,是他该受的。
到了拍婚纱照时又是一阵忙乱。
光是室内拍摄就已经累得够呛,摄影师这会儿说新郎表情太酷,那会儿又说新郎动作太生硬,反正照了半天没几张照片是满意的。
可秦放什么时候容许自己任人摆布?他就冷着一张脸站在那儿,那眼神看得摄影师心里发毛,拍摄总是被迫中断。
最后还是颜诺撂了狠话,掐着他的腰狠狠地怒瞪着他:“再不好好配合看我还嫁不嫁给你!”
秦放是谁的话都不听,可是老婆的话是不听也得心甘情愿地听啊,就逼着自己笑呗。拍完婚纱照,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在他一辈子只结这么一次婚。
可是当他听到颜诺跟影楼助理在商讨外景拍摄的时间时他就傻了,怔怔说:“不是拍完了?”
颜诺一副看原始人的目光瞅着他,慢悠悠地说:“秦先生,婚纱系列有五套衣服,我们才拍了两套婚纱,还有三套留到外景拍的。”
秦放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想抗议来着,可看颜诺那双幸福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又心软了。
好吧,只要她喜欢,什么都可以。

容我醉时眠
作者:居筱亦

番外之婚纱

拉开纺纱幕帘,颜诺扶着裙摆缓缓地走出来,在秦放面前转了一圈,镶了无数颗水钻的白色婚纱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她笑眯眯地问:“怎么样?好不好看?”
秦放看得眼睛都直了,好半天才缓过神,他咽了咽口水,正想说好看,蓦地看到她背部开了深V的性感设计,露出大片的雪肤,他眉宇一拧,口不对心地评论:“我觉得一般般,还是换一件吧?”他心里暗自腹诽,她的美好就他一个人知道就成,别人别想觊觎,就是看看也不成!
颜诺嘟起嘴嘀咕:“怎么会……明明很好看啊!”
可是新娘的婚纱新郎最有发言权,她不情不愿地又去试了别的婚纱。
只不过人的耐性是有限的……
“这件应该很漂亮吧?”
“这么短?根本就不是婚纱嘛……不好!”
“那这件?”
“领口的设计太俗气了,配不起你,再看看别的吧!”
……
“要不就这件?”
“这件的肩膀……”
“秦放!”颜诺终于忍无可忍,叉着腰鼓起腮帮子冷哼,“总之你就是看什么都不顺眼是不是啊?”
秦放嘿嘿装傻,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愣笑着说:“我不过就想你再仔细挑挑嘛,我秦放的新娘一定是最漂亮的!”
颜诺的气也消了大半,抿唇说:“我也不挑了,你直接说你喜欢哪一套吧,试了半天我都累死了。”
秦放犹豫了一下,最后大手一挥,指着其中一件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这件挺漂亮的。”
颜诺顺着他的手看去,先怔了怔,然后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坐在他腿上,两手掐住他的脸颊咬牙切齿地说:“秦先生,你是哪年生的啊?旧社会?还是古代?”
秦放还故作不解,抬眼看她:“怎么了?有问题?”
颜诺翻翻白眼,居然还敢问她怎么了?这问题大着呢,那婚纱,根本就是上世纪的复古款式,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简直老土死了,亏他还是知名的设计师,这都什么审美观啊?
她还要跟他理论,恰好柳思晨推门进来,以为两人腻歪着,就打趣说:“哎哟喂,虽然你们是准备结婚了,可是也用不着时时刻刻都这么甜蜜吧,让我们这等孤家寡人情何以堪啊?”
她话音刚落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里,那怀抱的主人柔声说:“只要你愿意,我们马上结婚。”
柳思晨愣了愣,很快就挣开他,当做没听到似的直直往颜诺他们走去,林宇哲失望地握了握拳,又快步跟上去。
颜诺忍不住跟柳思晨抱怨:“还结什么婚?我都快被他气死了!”
柳思晨拉着她的手坐下,笑问:“怎么了?”
颜诺伸手一指她刚才试过的婚纱,负气说:“这么多婚纱他都不喜欢!”然后又指向另一边,“他居然喜欢这种老款!我受不了了。”
柳思晨很快就看出秦放的小心思,了然道:“嘿嘿,人家也是紧张你嘛,偶尔复古一下也OK啊!”
颜诺死活不同意:“我才不要!”
她估计跟秦放唱反调,专门挑那种性感小婚纱来穿,漂亮是很漂亮了,可是秦大狮的脸色可不漂亮,黑得跟包大人似的。
他也气,十分坚定自己的立场:“我不准!”
林宇哲摇摇头,拿这两个孩子气的准新郎新娘没辙,倒是柳思晨有办法,她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我来选婚纱,不过你们都不能有异议。”
他们俩彼此互瞪了一下,最后还是勉强地点头同意了。
好在柳思晨也没有让他们失望,选了一款大方得体又紧跟潮流的时尚婚纱造型,虽然秦放还是觉得露得太多了,可是也没办法,还得娶老婆不是?
颜诺也帮秦放选了西装,两人站在一起宛若璧人,看得柳思晨感动得掉眼泪。
林宇哲环着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说:“思晨,不如我们也……”
“你这人记性不好是不是?我都说了,是‘我’跟‘你’,什么我们,都不熟好不好?”话是这么说,可是却没再挣开他。
他们连女儿都有了,怎么会不熟?林宇哲暗自叹气,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担后果,是他该受的。
到了拍婚纱照时又是一阵忙乱。
光是室内拍摄就已经累得够呛,摄影师这会儿说新郎表情太酷,那会儿又说新郎动作太生硬,反正照了半天没几张照片是满意的。
可秦放什么时候容许自己任人摆布?他就冷着一张脸站在那儿,那眼神看得摄影师心里发毛,拍摄总是被迫中断。
最后还是颜诺撂了狠话,掐着他的腰狠狠地怒瞪着他:“再不好好配合看我还嫁不嫁给你!”
秦放是谁的话都不听,可是老婆的话是不听也得心甘情愿地听啊,就逼着自己笑呗。拍完婚纱照,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在他一辈子只结这么一次婚。
可是当他听到颜诺跟影楼助理在商讨外景拍摄的时间时他就傻了,怔怔说:“不是拍完了?”
颜诺一副看原始人的目光瞅着他,慢悠悠地说:“秦先生,婚纱系列有五套衣服,我们才拍了两套婚纱,还有三套留到外景拍的。”
秦放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想抗议来着,可看颜诺那双幸福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又心软了。
好吧,只要她喜欢,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