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微点了点头:“如果刚刚不是我家公子出面解围,而是他。”若微指着店小二,又指着西墙内一个大腹便便的老者:“亦或是他,你也如此以身相许吗?”

那女子不由一愣。众人立即拍手叫好:“问得好!”

瞻基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看着若微,此时她虽然面上含着三分笑,但是他心里明白得很,她分明是已经恼了。看着她恼,他反而涌起一丝甜蜜,这就是所谓的吃醋吧!

那女子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咬了咬牙,狠狠说道:“不论老幼病残,我认准的便是终此一生,就是他了!”

“很好!”若微赞许地点了点头,回首看着瞻基:“公子,这位姑娘如此有情有义,才识胆略俱全,又当街露臂自带嫁妆,诚心实意。我看公子就从了,促成这桩美事,也好从此传下一段佳话!”

瞻基愣住了,他不明白若微为何会如此说,只在一怔之间,若微已然出了店门,大步向外走去。

咸宁也狠狠瞪了一眼瞻基,紧紧跟在若微身后,出了店门。

瞻基抬腿要追,而那姑娘偏偏伸手相拦:“公子,如果公子不允,那么祥儿这只手臂唯有砍了去!”

“啊!”众人大惊失色,瞻基进退两难,而殿外的侍从终于一拥而上,护着瞻基匆匆离去。

乾清宫内,朱棣手执茶盏,听着总管太监马云的汇报,不由有片刻的失神儿。

“陛下,是否需要奴才好好严惩那几个不长脑子的蠢材,让他们跟着皇太孙和公主殿下,还偏偏上了画坊,又去了饭馆,惹出这许多事情来,真该重重责罚才是!”马云一面说,一面小心地拿眼偷偷观着天子的神色,希望能从中揣测出一二。

第117节:错缘(3)

朱棣眼皮轻抬,微微扫了一眼马云,“不用,知道回来如实禀告就好,这些孩子也该有些历练,想当年,朕像瞻基那般年纪的时候,早都上阵杀敌了!”

朱棣似要昏昏睡去,临了又说道:“去,查查那个女子的来历。”

马云微微一怔:“是那个妓女,还是?”

“自然是那个当街选夫的女子!”朱棣微微一笑,“有点意思。”

“是”!

朱棣挥了挥手,马云识趣地退下,一出门伸手摸了一把额上的汗,心想,本以为天子会大发雷霆的,怎的如今这般温和,实在有些参不透。

而独坐室内的朱棣,面上微露笑意,眼光深邃,心中道:“花容兼玉质,侠骨共冰心。”他暗暗赞赏,这样的她才是你的女儿,当马云前些日子禀告查访的结果,宫中擅弹琵琶的不是他的宫妃才人,而居然是客居东宫身份尴尬的那个小人精,孙氏若微,自己倒真有些踌躇了。

进宫前已经查明孙氏三代,实属身家清白,又有广孝和彭城伯夫人双双推荐,本想备位东宫,待日后许给瞻基,没曾想,她竟然会是她的女儿。

就在朱棣费神思量的同时,东宫太子妃听着瞻墉的学舌,心中又惊又喜,一时悲伤不已,若微以她的智慧点拨了画坊上那位嫌弃妻丑的相公,让她们得以和睦。不由得又想到自己,张妍想到她的夫君,太子殿下。又想起当初自己得知将被册立为燕王世子妃时候的心情,那时的朱高炽,身体肥胖,体虚气喘,私底下,丫头们都担心在闺房中,他能否行人事都不可知,自己是如何的委屈与不情愿。

后来的日子中,太子的仁厚与博学,一点儿一点儿打动了自己,终于也算和美,相继有了瞻基,瞻墉兄弟姐妹几个孩子,可是初尝人伦的太子殿下,体味到闺房之乐后,竟然沉迷其中,相继纳了七八位选侍、嫔妾,自己也只好收起所有的委屈,把全部的心思放到教育瞻基与瞻墉上,对于男女之情爱再无半点儿眷恋。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若微呀!你虽然聪慧,究竟还是个孩子,你怎么知道这心要是不在你的身上,这外因是无论如何不能令其改变初衷的。

第118节:错缘(4)

静雅轩中,房门紧闭,瞻基站立在门外,对着那扇门,面上尽是焦急之色:“妹妹,妹妹,为何恼我?”

紫烟与湘汀和内侍小善子,也是一头雾水,立于左右帮着劝慰。

只是任她们怎么叫,若微都没有打开那扇门,因为她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公主殿下!”看到咸宁公主丽影进入院内,紫烟等人立即请安行礼,咸宁公主看到房内情形,摇了摇头,“你们下去吧。”

她走过去,将站在门口的瞻基拉到西阁,用手轻轻一戳他的额头:“小呆子,你还不知道自己怎么错了?”

瞻基茫然地摇了摇头,对着咸宁一拱手:“我哪里错了?姑姑请明示!”

“那女子向你求亲之时,你以家贫相拒,看似拒绝实则是欲允还拒,你的穿戴与出手如此阔绰,何曾像是家贫之人,分明是羞涩之时的一句调侃之言,任谁听了,都像你有意相允!”咸宁公主看着瞻基,似笑非笑,“我还奇怪呢!莫非你真的看上那个女子了?”

“小姑姑,你快饶了侄儿吧!”瞻基深深一揖,“我哪里是欲允还拒,我就是拒绝,不过念她一介女子,总要全了面子,所以才胡乱找了个借口!”

咸宁呵呵一笑,又叹了一口气,用手指着东阁紧闭的房门:“你若真想拒绝,何须胡乱找个理由,你当时只需指着若微,说早有心仪之人,恕不能从,岂不干净?”

瞻基闻此言,神情一顿,立即恍然大悟,瞻基连忙几步跑到东阁门外,用手打门:“妹妹,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下次我一定说,家中早有娇妻,可好?”

门突然开了,若微满面通红,狠狠丢出一个枕头:“你还想要有下次,出宫一次,就有人扑上来认夫,你还想着下次?”

“我?”瞻基一时语迟,怔怔地立在当场,尴尬异常。

咸宁走进屋,拉着若微的手,又拉起瞻基:“好了,两个小冤家,天天吵,偏又离不开,我去求父皇,不如早点把你们的事办了,可好?”

“公主殿下又欺负人!”若微甩开手,红着脸,闪身走开。

而瞻基冲着公主又是深深一揖:“如此,侄儿先谢过公主了。”

第119节:演武(1)

第四卷 情丝织就回文锦

演武

这一年的八月,朱棣命人为皇太孙朱瞻基在各地选录青少年随从,并由兵部尚书金忠负责训练,以“幼军”之名,侍皇太孙左右。

同年十月,朱瞻基奉命领千余名青年侍从于方山演武,一时间,皇太孙少年英武的威名天下远播。

次年五月,又到端午。这一年没有在宫中设宴,朱棣命太子以下诸王、皇子、皇孙,去东苑猎场,击毯射柳。

东苑峰峦叠翠、景色秀丽,整个演武场由南向北依次为碑亭、城楼、校场、演武厅及东西配殿、团城,城内东西朝房和城上的南北两座城楼极其巍峨。进入城门之后,经过一对石狮守卫的斜阶,在绿树掩映之下,便是一座汉白玉石桥,之后就是通往后方的场地。

整个演武场坐南朝北,磅礴大气。射箭场、演武厅、赛马坡、八卦坡布局严谨有序,加之微风轻拂,旌旗飘扬,不由让人热血沸腾,只想立即冲下场去,一试身手。

演武场内东西两侧已经站满了人,今日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携子均可在此观礼,突然礼炮大作,于是众人三呼万岁。此时浩浩荡荡、让人目不暇接的銮仪,导引着一驾华贵的龙辇,上面擎着一把曲柄绣金黄龙华盖。两班举着豹尾枪、佩着弓箭大刀的御前侍卫分列华盖两侧,那黄龙华盖之下龙辇之上,端然稳坐的便是大明天子朱棣。

今日的天子身穿九龙滚珠袍,头戴金龙珠冕,足蹬青龙步云靴。一身装束,华贵威严,将天子的威仪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万众瞩目中,他下了龙辇,一步一步走上高高搭起的观礼台,坐在正中的龙椅之上,举起右手微微一挥,身后的仪仗各自归位,此时鼓声大做,响彻云霄。

这是一个男人的世界,整个场内连朱棣的随侍都全部是清一色的太监,往日的尚宫、女官、宫女都没有踪影。

朱棣凝眸远视,东面是皇族子弟,上首第一位,华盖之下坐的是太子朱高炽,在他身后站立的正是自己的爱孙朱瞻基,一身戎装在身,更显得飒飒英姿、卓绝非凡。

第120节:演武(2)

朱棣心情大好,转而向左侧望去。

左侧百官之首的便是自己最得意的儿子,曾经在靖难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汉王朱高煦和郑王朱高燧。

朱棣眼光寒光一闪,微微含着示意。

礼官立即高呼:“朝!”

于是排山倒海般的声音瞬间响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朱棣气如长虹,神色一缓,“今日演武场中,只为武艺,不必拘于礼数!”

“是,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如此又是一番叩拜之礼。

朱棣的目光扫了一眼礼官,礼官立即会意:“吉时已到,演武开始!”

此语一出,全场立即万籁俱寂,万人的场内,静得连左右呼吸声都仿佛清晰可闻。

只见朱瞻基起身出列,来到龙座之前,冲着朱棣俯身一拜,朱棣立即摆了摆手:“去吧!”

“孙儿遵旨!”一身戎装在身的朱瞻基立即起身,跳上侍从牵来的坐骑,绝尘而去。

此时铜锣大作,号声传至九霄。

横纵各三十匹怒马的九百人红衣青年校骑队,旌旗招展,号带飘扬,在乐声中缓缓进入场内,一时间,鼓声、蹄声、口号声不断,骑手悍勇非凡,马匹队形井然有制。

在场边旗手的旗语指挥下,他们整齐化一地在瞬间变换着队形与马术,动作虎虎生风, 声势夺人,令人目不暇接、感叹不已,他们手中的刀、枪、箭、戟、戈、矛、钺、星,全是一水儿朱红的杆,纯金的头,无一不张显着皇家的富贵和威风。

旗幡招展,刀枪耀眼,说不出的威严。

郑王朱高燧用手轻轻捅了一下紧挨着自己的汉王朱高煦:“二哥看明白了吗?父皇这是明摆着要给瞻基贴金,一个小孩子,随随便便就弄了一个千人的卫队,还如此大张旗鼓的演练,这心思不是昭然若揭吗?”

汉王朱高煦轻哼一声:“一个小孩子,不足为惧!”

郑王朱高燧刚待搭言,突然目光一凛,话语顿收,原来千人演武结束。

皇族子孙与年轻的武将纷纷上场,开始射柳了。

第121节:演武(3)

他们个个戎装,身胯骏马,马鞍上挂着箭囊,插着白羽,一时间,马蹄所过之处,狼烟似起。

“射柳”就是插柳枝于地上,然后策马驰绕,并以箭射柳的习俗。它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匈奴、鲜卑等北方游牧民族古老的“■林”祭祀活动。 《史记?匈奴列传》中记载匈奴习俗时说:“岁正月,诸长小会单于庭,祠。五月,大会龙城,祭其先、天地、鬼神。秋,马肥,大会■林。”驰绕柳枝的同时也向柳枝开弓发矢,这对于以骑射为业的游牧民族来说,虽然是最正常不过的一种竞技比赛,但是对于中原男子,特别是皇族男儿来说,就分明太难了。

柳枝细小而柔软,微风一吹便是一个活动的靶子,能立定步射已非易事,驰骋马射更属难上加难。通过射柳,能反映出射技精良与否,还能反映出射者的马上功夫,故此,射柳在古代军事训练中备受重视。

在御前演武时表演射柳,不仅要有上乘的马上功夫和骑射技术,更重要的就是心理素质,一定要超凡的镇定才可完成。

当侍卫开始在演武场中插柳时,场上众人立即开始交谈,有人兴奋,有人担忧,而当骑士们纷纷出场时,全场立即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众目睽睽,静静地等着这极富观赏性和动人心魄的绝技的展示,更重要的是,许多武将翘首以待,如果说刚刚的步阵是好看的花架子,那他们真的十分期待,乳臭未干的皇太孙能给他们带来什么真功夫。

“有点意思!”汉王朱高煦站起身,冲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牵马上前。

“怎么?二哥也要跟这些娃娃一较高下!”郑王话里有话,表情有些戏谑。

汉王眼神中寒光微闪:“为搏父皇一笑而已!”

朱瞻基立于马上,最后一个出发,他轻轻拍了拍坐骑:“踏雪,一会儿全靠你了,可要加油呀!”

马儿长啼一声,不安地踢着地,将地上的土瞬间便扬了起来。朱瞻基不由笑了,他双手一紧,勒住缰绳:“知道,是叫我放心,对吧!”

第122节:演武(4)

随即双腿一夹,坐骑立即跃了出去。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急行的声音,随即听到一阵低吼:“基儿闪开,待叔王让你开开眼界!”

朱瞻基面色一紧,目光微闪,随即勒住缰绳闪在一旁。

烟尘之中,从身后冲过来的正是自己的王叔汉王朱高煦。

只见他一手张弓,一手从身后箭筒中抽出一只金羽箭,在飞驰之中,张弓搭箭,“嗖”的一声,箭落枝折,一个来回之后,一排柳枝,全部被从中射断。

离得远的看不真切,而离得近的校卫与众臣皆立即大声欢呼。

“汉王十箭全中!”

一时间,演武场内掌声雷动。

汉王策马返回,待到与朱瞻基两马交错时,说了句:“基儿看清了吗?射箭正该如此,去吧,去试试!”

汉王不仅武艺过人,机智也非常人能比。

如此一来,瞻基发挥再好,也不过拾人牙慧,没什么新鲜。而汉王既彰显了绝世的武艺,又在人前表现出对皇太孙的提点与呵护,还成功地抢了风头,打压了太子一脉的势气,正是一举多得之策。

朱瞻基立马深省,场上经过刚刚的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之后,如今又是一片寂静,片刻之后,朱瞻基微微仰首,终于打马前行。

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策马飞驰绕柳的间隙,他居然数箭连发,只三次搭箭,便将十只白羽箭射了出去。

场边的校卫看得呆了,跑过去拾起那柳枝,怔怔地忘记了唱奏。

就在此时,在观礼台上高高就座的天子朱棣,竟然走下礼台,策马而来,小校卫立即跪在朱棣马前,双手将断柳奉上。

朱棣一眼望去,便仰天长笑。

“去。把皇太孙所射的折柳,拿给百官观赏!”朱棣龙颜大悦。

百官不明,看在眼里,文官们还不知所以然,而武官则神色皆变。

当这折柳传到汉王手中的时候,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是的,射柳之所以难,就难在柳枝的轻盈,和在风中的摇摆,自己的箭都射在柳枝的中下部,那里靠近地面,根深稳固,易于瞄准。而瞻基偏偏都只去射那最上端的一点点枝梢,那样的位置,比自己所射无疑是难上加难,更加的不易。

而他居然是几箭连发,且数发皆中。

汉王心中有说不上的感觉,不是不服气,而是恍惚,难道真像外界传说的那般,瞻基降生时,父皇曾经做了一个梦,梦中太祖朱元璋授予他大圭,上面写着“传之子孙,永世其昌”。难道他真的是有如天助?

汉王默默思忖之时,演武场上已然换了花样。

让人叹为观止的射柳结束之后,此时突然狼烟四起,号角齐名。

校卫们手持战旗,从四面八方冲向演武场正中,配合着鼓点进行布阵,在阵局变化之中,更有身怀绝技者行拳弄棒,舞剑玩刀。还有沿绳索攀上城楼者,大展凌空造型,再现实战中攻城略地的惊险场面。而阵形四角,各有四名旗手迎风舞动四面大旗,各带动四周百人的旗阵,整齐划一的旗语,展现着浓烈的战场氛围。

朱棣拉着朱瞻基回到观礼台上,更是不顾礼法地将他安置在自己的龙座之侧,他抚须而笑,频频点头,看着演武场内外,硝烟迷漫,不禁乐道,这是表演吗?他笑了,他看着坐在下首,不停擦汗的太子朱高炽,又看了看面无表情、清冷淡定的汉王,还有满场之上情绪激昂的观礼的群臣,这个结果,他已然相当满意。

透过这小小的一方演武场,他仿佛看着大明的万里河山。

看到朱瞻基的表现与成长,他更看到了能为他筑守江山、万世永昌的传承者。

第123节:及笈(1)

及笈

三月初三,上巳节。

在柔仪宫中,王贵妃为咸宁公主举办了隆重的及笈礼。

从开礼到礼成,包括初加、二加、三加三个环节,在这三个环节中,咸宁公主的服饰也各不相同。

初加时,衣裙色泽纯丽,象征着女童的天真烂漫;

二加时所着端庄的深衣,象征着花季少女的明丽;

最后隆重的大袖礼衣则反映了作为成年女子的高贵与典雅。

太子妃作为长嫂,为咸宁公主亲自梳发、理鬓,侍女们为她梳成了如意高寰髻,又在脑后随意地留下几缕发丝,自然而活泼,与少妇的发髻区分开来。

第124节:及笈(2)

最后,王贵妃亲手将一只镶嵌着白玉、蓝、绿宝石的垒丝金凤钗戴在她的髻上。

今日的咸宁公主,身着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说不出的华贵娇美,举止投足间便可令众生颠倒。

在大明,女子十四至十六岁,为及笈,及笈礼后,则示为成人,可以嫁娶,富贵人家如果舍不得女儿早嫁,往往会在十六岁时再为其举办及笈礼,然而无论怎样不舍,不过是两年的时间,终要嫁入他门。

“好了,如今咸宁已然及笈,本宫也算不负先后所托,了确了心中一桩大事!”王贵妃拉着咸宁公主的手,泪眼婆娑,颇为动情。

是的,代抚皇后嫡女,万岁朱棣最宠的公主,王贵妃这些年可谓是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的怠慢和疏忽,然而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只能宠爱却不能亲近。

咸宁公主此时,也面露悲色。

还是太子妃机警,出言相劝:“母妃何须伤感,今日是咸宁妹妹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是!”

王贵妃这才收敛了眼中的伤色,略作欢颜:“去吧!如今礼成,也不必在此拘束,下去自己庆祝吧!”

“是,多谢母妃!”咸宁公主领着若微就出了这柔仪宫。

“公主,一会儿不是还要饮宴吗?听说陛下也要亲临,诸王府的王妃、命妇都要来拜见公主呢?”若微一脸的羡慕,“估计一会儿公主收礼物都会收到手抖的!”

“有谁稀罕!”咸宁公主伸手轻轻戳了一下若微的头,“你喜欢,你去好了!”

“疼呀!”若微大叫,“那一会儿宴席上找不到你,可怎么是好?”

“不怕,我昨儿就求了父皇,最讨厌跟那些不相干的人应酬,咱们去城曲堂,我约了瞻基他们,还让御膳房做了好吃的,一会直接送过去,我自己的好日子自然要自己舒服才是!”

若微停了步子,上下打量着咸宁,忽然“咯咯”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咸宁很是不解,理了理鬓发,随即问着身边的侍女,“锦珠,我的妆花了吗?”

第125节:及笈(3)

侍女一脸茫然,连忙摇了摇头。

“好公主,我是在笑,明明是自己怕见那些命妇,因为那些人当中说不定哪个就是公主未来的婆婆,自己害羞才躲了出来,还偏偏找了这样的说辞!”若微忍俊不禁,“咯咯”乐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