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死丫头!”咸宁脸上一红,立即装作气鼓鼓的,“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啊,杀人了!行凶了!”若微拎着裙子拔腿就跑。

而咸宁跟在后面,不依不饶,紧紧追赶。

闪过花园小径,突然撞在一物上,跑得过快,冲力太大,径直压着那物倒在地上,虽然金钗花钿挡了眼,咸宁拨开一看,立即差点晕死过去。

一个男人,应该说是一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是男人而不是太监。

为什么知道他是男人而不是太监?想到此,咸宁立即羞红了脸,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洞钻进去。

“公主殿下,在下,在下想请问,公主殿下凤驾是否可以暂时移开一刻,好让在下行礼拜见!”那人对着咸宁,一张脸似笑非笑,神情诡异,而吐气如兰,弄得咸宁更是一阵晕眩。

而就在此时,早就乐得花枝乱颤的若微与吓得伏在地上的侍女终于肯上前,将咸宁搀扶起来。

咸宁刚刚站好,还不及发怒,而对面两人对着自己郑重行礼。

“臣宋瑛,参见咸宁公主!”

“臣许彬,参见咸宁公主!”

如此一来,咸宁有火也不能肆意发作,终是忍了又忍,理了理妆,冷冷说道:“两位大人,此乃后宫,无诏擅闯,其罪当诛!”

年长者许彬笑而不答,站在一旁,垂手而立。

而年少者,即被咸宁撞个满怀,倒在地上的那人——宋瑛,此时也又气又恼:“公主此言差矣,公主怎知臣是无诏擅闯?我二人在此等候皇太孙殿下,怎知公主突然玉驾奔袭,如猛虎下山,令我等猝不及防,就是想避也不得而避呀!”

“你!”咸宁伸出玉手,以指相向,“你说谁如同猛虎?”

“公主!”若微见势不好,立即出来劝慰,“都是若微不好,害公主与两位大人在此遭遇,若微在此给公主赔礼,给两位大人致歉!”

第126节:及笈(4)

若微上前对着许彬和宋瑛深深福礼,然后浅笑连连,抬头一望,随即呆住了。

“你们?”她刚待开口,只见那许彬对着她也是揖手回礼:“若微姑娘,言重了,如此偶遇,也非常人可及,想来也是有缘!”

若微听他话中的意思,分明是说今日的偶遇为初遇,暗示自己对上次游湖之事缄口,随即笑着点了点头,退在一旁。

许彬与宋瑛也随即闪在一旁,让开道路。

咸宁公主面上仍旧是一派怒色,一拂袖,举步前行。侍女们随后,若微也紧紧跟上,错身之时,她不由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路旁的那两人,只是觉得满心奇怪。

夜色降临,若微与咸宁公主还滞留在城曲堂中没有回去各自休息。

“若微,你说,父皇会把我指给什么样的人?”咸宁公主远眺夜空,心事无限,幽幽问道。

“总归应该是个文才武功俱全,品德高尚的青年才俊!”若微说着,“对了,肯定还是一个玉面郎君。”

“文才武功?品德高尚?”咸宁公主冷冷一笑,“我大姐永安公主下嫁广平候袁容,袁容,勇猛孔武,追随父皇,立下赫赫战功,然而为人鲁直骄纵,府中姬妾成群。二姐永平公主下嫁富阳侯李让,李让善谋,为父皇所倚重,只是为人冷漠,不喜闺中之乐,每每归省,二姐脸上都是一派孤寂之色。三姐安成公主,是我同母的姐姐,嫁的是我大明开国功臣郓国公宋晟之子宋琥,他二人倒是少有的琴瑟和谐,只是可惜我这位亲姐夫,无用得很,除了父亲的荫德,自己丝毫也没有长进,小妹常宁自幼体弱多病,早早故去…”

“公主!”若微听她说的心灰意冷,只觉得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深宫帝姬,原来在婚姻之事上也有这许多的无奈。

“公主一向为陛下所珍视,所以公主的婚事陛下定是会细细思量,为公主觅一良人的!”

“良人?”咸宁心中微微发颤,想也未想,就说了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卓文君的白头吟?”若微心中一动,脱口而出:“我最烦的就是司马相如,明明自己一贫如洗,还要拐带人家卓王孙家中的卓文君,害文君当街卖酒,最后还是靠着卓家的钱才能度日,结果也不能善终,还另结新欢,我确是佩服卓文君那种为爱痴狂的坚决与执著,只是司马相如那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如此!”

咸宁听闻,半晌没有言语。若微这才自知失言,连忙说道:“好公主,若微说错了!”

“你哪里有错?‘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只是可惜,富可敌国的卓王孙的女儿,她家资在此,如何能找到不觊觎她财产的真爱。就像我,难道要父皇将我贬为庶民吗?”

这话题太过沉重,若微心思一转,指着南边一片灯火通明处:“好公主,不必忧心,你的好姻缘正应了那句话!”

“什么?”咸宁顺着她手指望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第127节:春遇(1)

春遇

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

清明时节,若微伴着咸宁公主与瞻基、瞻墉兄弟又一次易服外出。

正是微风拂面、花香阵阵的迤逦时节。

咸宁与若微乘车,瞻基兄弟骑马,轻车简从出了宫门,一直向东北方向去,约半个时辰,即来到栖霞山脚下。

栖霞山之所以驰名江南,不仅源于山顶的栖霞寺、南朝时的千佛岩和隋时的舍利塔,还因为它山深林茂,泉清石峻,景色令人陶醉。

此时正值清明踏春的好时节,平常寂静的山林小道上已然有不少路人拾阶而上,于是若微与咸宁公主也终于放弃车驾,缓步而行。

身后的如烟与咸宁公主的近侍宫女恬儿,提着食盒紧紧跟在后面。

而不远处掩在暗处的锦衣卫不敢有半点怠慢,既不能显露身形,又不能跟丢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唯恐有半点闪失。

走至半山,咸宁公主已然香汗淋淋,气喘吁吁,然而看众人都没有休息的样子,于是大呼:“我累了,走不动了!”

“呵呵!”若微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直对着瞻基他们喊道,“前边的大公子、二公子等一等,我家小姐累了,哪位好心背她上山呢?”

瞻基与瞻墉听她如此一唤,都停了步子,瞻基索性向回走了几步,来到近前:“小姑姑,既然累了,我们就坐下休息片刻?”

“什么片刻,我走不动了,就在此处休息,用过午膳,再行上山!”咸宁公主早已顾不得淑女形象,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坐了上去。

第128节:春遇(2)

跟在后面的宫女恬儿立即慌了:“公主,这石上太凉又怕不洁,容奴婢垫上块帕子!”

咸宁眼睛一翻,挥了挥手:“不用了,如今想让我站起来恐怕就是用牛来拉,那都是不能的!”稍稍平复了喘息,忽然抬眼看到围立在她周围的几人,于是指着若微说道,“若微,怎么你都不累吗?过来一起坐吧!”

而此情此景,分明让若微想到那年在家乡的时候,与堂兄继宗一起爬山的情形,眼神一黯,不由说道:“我不累!”

随即走到一旁,从半山腰向山下远眺,景色无限,而心事幽幽。

瞻基见状,悄悄走到她身后:“怎么?累了?”

“没有。”若微转过身,“在家的时候,常和继宗一起跑出去玩,邹平附近的山山水水我们都走遍了,每次都觉得时间好短,都不觉得累,如今,也不知继宗现在如何?”

“继宗?”这是瞻基第一次从若微的口中听到她的家人。

“继宗,是我堂兄。”若微叹了口气,“也是我自幼的玩伴!”

瞻基心中一荡,没再搭言。

紫烟上前,悄悄递上一方帕子,让若微擦汗,若微正在恍惚,于是两相交错,手一失,那方素帕子就顺风飘然而去,若微想也没想,抬腿便追。

她的眼里只顾盯着那方飞舞的绣帕,根本没有留意脚下的路,突然被横在路边的枯树桩一绊,身子就斜着飞了出去,不远处的瞻基看在眼里,想要从身后拉住已然来不及了。

若微这才傻了眼,立即伸手捂着脸,心想千万不要摔坏了脸才好。

就在她跌下山涧,耳边尽是可怕的风声,以为此生无望的千钧一发之际,一袭白衣仿佛从天而降,如飞燕掠空,将她牢牢搂在怀中,随即旋身下落,并以脚轻点涧边树枝,借力攀升、捷如飞猿。

当若微感觉到已经安稳落地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

对上的是一双奇异的眼眸,目光深邃,亦正亦邪,在前一刻是柔如一池春水的关切,然而转瞬就是冷如深潭。

若微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充满好奇和探究。

第129节:春遇(3)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懒懒的笑容,似笑非笑。

若微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自己仍在他的怀中。

然而他突然双手一松,若微立即重重跌坐在地上。

“啊!”她龇着牙,忍着疼,大呼“你干什么?”

他白衣一抖,微微耸了耸肩,有些不屑和轻蔑:“怎么?还想让我抱着你?现在的姑娘难道都如此不知害羞?”

若微坐在地上,怒从心起:“谁想让你抱了?不过,你既然出手相救就该好事做到底?为何突然放手?”

那人轻哼一声,身形一闪,若微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他自地上拉起,又紧紧搂在怀里。

四目相对,若微仍是紧紧盯着他打量。

他微微侧目,轻声说道:“果然是不知羞!”于是轻轻放手,并将若微的身子往外一送。

尽管如此,若微还是踉跄着向后连连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你?”她伸出手,指着那个人,“许彬,对吧,我记起你了!”

白衣人正是新科榜眼,官任太常少卿,兼翰林待诏、提督四夷馆,与若微有过两面之缘的许彬。

许彬转身要走,若微偏偏不允,紧紧跟上:“等一等!”

许彬头也不回:“留在此地,他们自然会下来找你!”

而若微充耳不闻,在后面喊着:“我还没有谢你!”

许彬轻哼一声:“不要跟别人提起是被我所救,便是谢我!”说罢提了气,展开轻功,白衣飘飘,片刻间便没了踪影。

留下若微一个人,呆呆地立在山中小路上,恍然若失。

“若微,若微!”声声呼唤,情真意切,细辨那声音,自然是瞻基、咸宁、瞻墉还有紫烟。

若微这才回过神儿,冲着山上用力喊着:“我在这里!”

小小的插曲,令众人惊魂未定,咸宁公主此时也顾不得又乏又饿,一把拽过若微,狠狠训斥:“你傻了吗?为了去追一方帕子,如果今天你真有个闪失,我们回去如何交代?父皇面前就说你为了一方帕子落入山涧?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第130节:春遇(4)

若微面上淡淡一笑,也不辩驳,就由着她说。

而身边的紫烟早已泪流满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公主殿下错怪我家姑娘了,那帕子是我家夫人亲手绣的,我们姑娘一向不拘小节,所以她的物品都是夫人亲手置办后交给奴婢带在身上,供她随时取用的,所以,我们姑娘才会如此珍视这方帕子!”

闻者动容,咸宁公主也是年少丧母,自然能够体谅若微的心境,于是也不再埋怨,只是拉过若微,上下打量:“有没有怎么样?可是伤着哪里了?”

若微摇了摇头。

而朱瞻基则面色一沉,冲着若微说道:“以后,千万小心!”

若微刚待答话,那朱瞻墉则摇头晃脑故作深沉道:“好奇怪,从半山腰落下,居然毫发无损?难道是因为佛门净地,菩萨显灵了?”

哪里是菩萨,分明就是一尊罗煞,若微心道,然而又不能明讲,只能呆呆地愣在当场。

“怎么?是吓到了,还是摔到哪里了?”朱瞻基心焦不已,急切地连连追问。

“没有,是刚刚从山上跌落,偏巧被在这里练气的一位隐士所救,所以哪里也没有伤到!”若微如此说,也算不得骗人,不知怎的,她居然听了许彬的话,没有将他言明。

“如此!”瞻基点了点头,“我听小善子说过,这栖霞山中确实是人杰地灵,有不少隐士在此练气参禅,今日若微能够化险为夷,真乃我佛慈悲,天佑善人!”

“大哥!”瞻墉嘿嘿一笑,“那咱们是不是还得继续上山,怎么也得到山上栖霞寺去敬香拜佛吧!”

瞻基面色一凛:“那是自然!”

“只是!”若微稍稍一顿,“公主殿下刚刚就体力不济,如今又折返了不少脚程,再要上山,恐怕…”

“不怕!”咸宁公主此时一脸豪情,“都是刚刚我喊累,惊扰了各路神灵,怪我们心不诚,所以才有惊无险,小小惩戒一番,如此,我就是爬也要爬到山顶!”

“呵呵!”瞻墉一脸讨好,“小姑姑,我扶着你慢慢走,咱们不着急,走到天黑,大不了就住在寺里,正好我还没有吃过斋菜呢!”

第131节:春遇(5)

“吃吃吃,就知道吃!”咸宁在瞻墉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于是众人又启程,相携相扶,一路上得山顶,在栖霞寺内敬香礼佛。

栖霞寺前是一片开阔的草甸子,有波平如镜的明镜湖和形如弯月的白莲池,四周是葱郁的树木花草,远处是蜿蜒起伏的山峰,空气清新,景色幽静秀丽。寺内主要建筑有山门、弥勒佛殿、毗卢宝殿、法堂、念佛堂、藏经楼、过海大师纪念堂、舍利石塔。寺前有明徽君碑,寺后有千佛岩等众多名胜。依山势层层上升,格局严整美观。

若微站在寺前定定地注视着左侧的那块明徽君碑,这是唐时为纪念明僧绍而立,碑文为唐高宗李治亲自撰写,想到李治,就自然想到那旷古绝世的一代女皇武则天,不知为何,一时心情激荡,竟然感觉悲愤难平。

进入山门,便是弥勒佛殿,殿内供奉袒胸而露、面带笑容的弥勒佛,背后韦驮天王,昂首挺立。

出殿拾级而上,是寺内的主要殿堂大雄宝殿,殿内供奉着高达数丈高的释迦牟尼佛。其后为毗卢宝殿,雄伟庄严,正中供奉金身毗卢遮那佛,弟子梵王、帝释侍立左右,二十诸天分列大殿两侧。佛后是海岛观音塑像,观世音伫立鳌头号,善财、龙女侍女三旁,观音三十二应化身遍布全岛。堂内塑像,工艺精湛,入化传神,令人赞叹。

面上素然,怀着无比崇敬之心,在大殿中静心叩拜,口念佛号。

出得殿外,只觉得一片悦然,心情无比的平和宁静。

“若微,你刚刚求了什么?”瞻基走到若微身边,低声问着。

若微一笑:“求父母平安!”

“哦!”瞻基应了一声。

“你呢,你求的什么?”若微侧着头,仰着脸,明眸珠辉,让人难以移目。

瞻基面上一红,刚待开口。

只见寺外匆匆跑入一队人马,正是锦衣卫指挥使,自己的舅舅张昶,不由愣在当场。

第132节:惊闻(1)

惊闻

急匆匆赶至奉天殿,大殿之内一片寂静,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黄色的背影,那样的萧瑟孤独,朱瞻基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去,扑通一声跪倒地上。

“皇爷爷!”是的,这一次称呼的是皇爷爷。

朱瞻基想起小时候,他是由皇祖母徐皇后亲手带大的,自小便被朱棣捧在手心之上,而永乐五年,皇祖母崩世,整个皇宫内久久迷散着挥之不去的悲伤。那时候,自己蹒跚着步子,找遍了乾清宫、交泰殿,都不见他的踪影,最后他悄悄来到这儿,奉天殿,平日里皇爷爷上朝听政,接受百官朝拜的地方,那时候的情景与今日一样,一眼望去,看到的就是这个孤独的背影。那时候,他才发现,英武逼人的皇爷爷有了几分老态。

而这次,他心中十分明白,是什么打击了高高在上的天子。

王叔的桀骜不驯,私下的暗谋,对父王的陷害,甚至是公开质问皇祖,为何要立一个废人为储君,朱瞻基完全能够想像得出,这些语言和行为,对英雄盖世、一生自负的皇祖来说,意味着什么。

朱棣听到这一声急唤,缓缓转过头,冲朱瞻基招了招手:“基儿,过来,到皇爷爷身边来!”

朱瞻基站起身,迈步向他走来。

这时候身穿龙袍高高在上的他,不是天子,不是所谓的九五之尊,只是一个伤心的老人。

他拉起朱瞻基的手,将他带到龙座之前,双手在他肩上一按,朱瞻基不由自主地坐下。

这是龙椅呀!朱瞻基当下便怔住了。

这张髹金雕龙木椅,是象征至高无上的皇权,样子与平常座椅不大一样,“圈椅式”的靠背,四根支撑靠手的圆柱上蟠着金光灿灿的龙。

底座不采用椅腿椅撑,而是一个宽约六尺深三尺多的“须弥座”。通体髹上黄金,那样的富丽堂皇又气势威严。

仿佛是恍然醒悟,朱瞻基面上大惊,刚要起身,可是压在他肩上的那双大手,传递过来的力道,让他不由自主地坐得更加安稳。

“瞻基,皇爷爷想多活几年,替你看着这张龙椅,有朝一日,让你来坐!”朱棣转身看着大殿,“从这里,你可以号令群臣,统驭九州,俯瞰天下,你可愿意?”

朱瞻基眼眸中流露出一种悲情,他没有像一般的皇孙那样说着违心的推托之辞,只是身子向前一扑,伸出手臂抱住了朱棣,没有说一字一句。

第133节:惊闻(2)

而依依之情与至真至纯的孝义瞬间便让朱棣动容。

他伸手轻轻抚过朱瞻基的头,不由深深叹息道:“青雀,太让朕失望了!”

朱瞻基知道,皇祖口中的“青雀”便是叔王汉王朱高煦的小名,因其初生时,左肩头上就有一块青色的胎记,形如雀状,所以便由此得了这个小名。

今日之事,已听舅父讲了个大概。叔王恃功自傲,对于父王这个太子之位,一直心存觊觎,屡屡刺上,终让圣上失望。封国云南,让他远离京城,而他先是称病迟迟不肯启程,又在府内私造兵器、训练士卒,事败之后,皇祖召他前来问话,他不仅直言不讳,更出语顶撞,口称:“我有何罪?非要远远地将我贬到那样一个充满湿沼之气的蛮荒之地?储君不明,当然可以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