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人则详细记录在案。

她的目光由上及下:“规前方后,筑脂刻玉,脐容半寸许珠,胸乳菽发。”

胡善祥不免有些云里雾里,先是想着这词藻运用得如此美妙,随后细细品味,方觉得那是在形容自己,又不免有些汗颜。

随后,那中年嬷嬷指了指帘后的一张美人榻,“请姑娘走过去躺在上面。”

胡善祥如依而行。

“弓腿!”她语气平静。

此时只有强作镇静,如她所说,做好准备,只等着她来看。

平生以来第一次接受这样的检查,气味、颜色,甚至她还以手轻触花萼之弹性与柔软程度,饶是胡善祥平时一向大度爽朗,此时也满面通红,眼中含泪。

第173节:玄虚(1)

玄虚

好容易盼着一切都结束了,这才得以分配住处,暂时歇息。

“胡善祥、袁媚儿、曹雪柔,你们三个分住一室!”

就这样,胡善祥与袁氏、曹氏共分一室,那袁氏与曹氏,一个活泼好动,一个娴静如水,年幼的袁媚儿,拉着曹雪柔问道:“姐姐多大?家在哪里?”

曹雪柔浅浅一笑:“我十七,是苏州人氏。妹妹呢?”

袁媚儿一口标准的北地口音:“我说姐姐看起来如此娇俏美丽,原来是苏州人氏,说话也是极好听的,不像我,我是北京城南大兴人氏,此次从北面一路而来,在车里颠簸了好些日子,如今正是腰酸腿痛,又困又乏!”

袁媚儿说话极快,又十分的干脆爽利。

她把头一歪看到了胡善祥,不由笑了:“胡姐姐的名字好大气,刚刚在外面听到,我们几个都是略带女孩儿气的名字,只有胡姐姐,听起来就觉得有些雍容,我猜胡姐姐,莫不是我们当中的贵人?”

胡善祥心中有苦难言,只是淡淡一笑,没有答复。

袁媚儿自知无趣,冲着曹雪柔眨了眨眼睛,自嘲道:“一路之上闷得紧了,见到姐姐们就不由得聒噪起来,姐姐们莫怪才是!”

她如此一说,胡善祥才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太过冷淡了,于是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拉起她的手说道:“妹妹哪里话,刚刚姐姐是一时心烦,不是冲着妹妹,而是突然才得知我们入宫的缘由,又惊又怕,一时没了分寸!”

袁媚儿闪着灵动的大眼睛,看着胡善祥,有些不知所措。

而一旁的曹雪柔则目光中露出关切,她压低声音问道:“难不成你入宫,家里人没有事先告诉你?”

胡善祥微微叹息:“我只当是与我大姐一样,只是来做个宫女,过不了几年,就会被放出宫去,哪成想会是这样?”

曹雪柔与袁媚儿对视之后,面上也是一派哀色。

袁媚儿更是口无遮拦:“原来姐姐是被家人骗来的!”

忽然她神情一变,立即喜笑颜开:“姐姐莫要难过,我来时听父兄说过,皇太孙不同于一般的王孙贵戚,他不仅英俊潇洒,而且少年老成,举止得体,才学武艺都是一流,更难得的是,虽然已经成年,可是府中并无姬妾,人品是极好的!”

“人品是极好的?”胡善祥心中更加悲泣,好又怎么样?能好过他吗?

看她神色忽明忽暗,曹雪柔轻轻碰了一下袁媚儿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三日后,城曲堂内,咸宁公主凭栏远望,面上很是焦急,而坐在室内的若微,手拿琵琶,凝神静思,如玉的十指在琵琶弦上流泻,此起彼伏的弹拨之音交错,一曲流畅的《阳春白雪》骤起,忧伤的感觉缓缓而出,像是铺散的丝绸,又像展开的书卷,更像是一泻千里的月光,阵阵拨音,纯净婉转的音色之中透着骨子里的刚劲与沧桑。

“若微,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别急,我再去求求父皇!”咸宁公主说罢,便转身向外走去。

琴音骤止,若微淡然一笑:“公主对若微的好,若微非常感激,只是天子的金口,岂能朝令夕改呢!求也无望,不如顺受吧!”

第174节:玄虚(2)

只此一句之后,她又恍然无事人一般,自顾自地弹起琵琶来了。

柔仪殿内,朱棣歪在床榻之上,王贵妃手拿锦扇小心地为其扇着。

而立在殿内的太监总管马云则如实回禀,不敢有半分的隐匿。

朱棣半晌之后,突然睁开眼睛:“她真的如此平静?没有哭闹?”

马云打量着朱棣的神色,小心应对:“正是,只是陪着公主在城曲堂弹琵琶,并没有说什么,听小扣子说,他过来的时候,那音律还在耳畔盘旋呢!”

“弹的是什么?”朱棣看似随口一问。

马云不由大感意外,看了一眼身边的王贵妃。

王贵妃会意,低笑着说道:“万岁,马公公手下的小太监,有几个是通音律的?能知道在弹琵琶就不错了,怎么还会辩出曲目来?”

朱棣点了点头,扫了一眼马云:“东宫那边,一切太平?”

马云立即答话:“是,今日一早,太子妃就令皇太孙移驾东宫,如今正在检选,司礼监黄公公也侍候在侧!”

“好,你去吧!”朱棣仿佛倦了,身子向后一歪,闭目凝神,不再言语。

马云与王贵妃对视一眼,目光中尽是感激之色,这才弓身退下。

太子东宫大殿之上。

太子妃居正位,皇太孙朱瞻基居左下。

十名盛妆少女分列两排站于殿内。

当值尚仪手拿名册,一一念其姓氏,介绍其籍贯、出身,家世、才学。

朱瞻基面沉似海,默不作声。

太子妃微微示意,东宫大宫女慧珠手捧托盘,跪在朱瞻基面前,托盘之中放着三块玉牌,示意朱瞻基走到殿中,将玉牌交给中意之人。

可是朱瞻基迟迟没有动作。

整个大殿气氛凝重,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司礼监黄俨心知肚明,却不敢有半分怠慢,只得示意尚仪女官又把名册重新念过,于是十位待选淑女再次一一行礼。

太子妃面色越来越难看,看来昨晚对瞻基的谆谆教导都付之东流了,许是站得太久了,又许是太过紧张,殿中居然有一名身形娇小的待选女子,竟然昏了过去。

第175节:玄虚(3)

太子妃此时不得不开口说道:“皇太孙以仁孝之心为诸行之首,在选妃之事上也不愿擅专,如此甚好,就从了皇太孙的心愿,请黄公公去往柔仪殿,禀万岁与贵妃娘娘旨意后再做封赏吧!”

此语一出,众人皆长长松了口气。

待选秀女被尚仪等女宫引领着行礼后退下,她们刚一退下,太子妃张妍重重一掌拍在案上:“基儿今天此举是何意思?”

皇太孙朱瞻基站起身形,在太子妃面前跪下:“母妃自然知道孩儿的意思,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殿下!”慧珠忍不住插嘴道,“娘娘也是无可奈何,这都是万岁的意思,咱们娘娘能去跟万岁争辩吗?就是太子殿下,也不能违背圣意呀!”

朱瞻基低头不语,一脸激愤。

正在此时,殿外走来一人,正是太子妃之母彭城伯夫人。

一入殿内,看到孙儿跪在当场,立即过去相扶,“基儿快起来,我与你同去面圣,我倒要以亲家的身份去问问万岁。为何言而无信?当初若微进宫,就是钦定的皇太孙妃,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且不说我们的悉心教导,就是你们俩的情义,怎么能这样说断就断,居然连以嫔妾身份入侍皇太孙府这样退而求其次的要求都不允,生生地把你们拆散,这是为什么?”

“母亲!”太子妃又急又恼,冲着慧珠连连使着眼色,慧珠明白,立即走到殿外相守。

“母亲莫急,基儿,你也先起来!”太子妃张妍定了定神儿,这才说道,“母亲,基儿不懂事,难不成您也没看出来吗?万岁此举,名为否定若微,实则是对我们的一种提点,这几年父亲与两位兄长的官做的越来越大,如果若微再入主东宫,恐怕万岁便不能安寝了!”

听太子妃如此一说,彭城伯夫人立即手抚胸口:“我的老天,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一层!”随即又像是猛然觉醒,“可是,你兄长与父亲的官都是自己用血汗换来的,这些年在天寿山督建帝陵,在北京修建宫苑,连你嫂嫂生产,父亲大寿,都没有回来一日,我们张家的荣耀可都是自己实打实干出来的!”

太子妃长长叹了口气:“母亲忘记了,君心难测,很多事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况且,如今东宫刚刚太平了些,可是汉王与郑王无时不在暗处盯着我们的错处,我们不能因小失大,因为若微一事与陛下相争,况且争也争不出结果,我们如今只有恭顺,才可将东宫的贤名继续下去。”

“东宫,太子?”彭城伯夫人连连点头,是的,太子、太子妃之位比起皇太孙、太孙妃的位子要得的太多了,这两下相较,哪个为重,哪个是轻,一拎便明了。

太子妃三言两语便说服了母亲。

可是对着那个一脸沉静,看似心中全然有数的儿子,张妍只觉得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刚待开口再劝,朱瞻基再一次站起身,他拱手而揖,郑重其事地说道:“母妃放心,孩子自幼被皇祖带在身边,最知身在帝王之家的取舍与立世之道,只是若微,万万不是我想舍便能舍的!”

说完,不等太子妃开口,便大步走出大殿,走出东宫,直奔城曲堂。

第176节:心曲(1)

心曲

城曲堂外,静静地听着那琵琶曲演绎出来的心声。

瞻基先是有些糊涂了,他以为会是高山流水,或是梅花三弄。

今天她的心情正是应该悲凉哀怨的,可是这曲子,居然是《阳春白雪》。

这曲子还是那年在静雅轩她私下里为自己庆贺生辰时第一次弹起的,记得当时她说过,据传此曲是春秋时期晋国的师旷或齐国的刘涓子所作。

《宋玉答楚王问》中写道:当歌手唱《下里巴人》时,国中和者数万人。后又改唱《阳春白雪》,因为曲高和寡,只有几个人跟着唱和。

这曲子与高山流水同意。

都是知音难觅的意思,只是《阳春》取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白雪》取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

正是曲高和寡,瞻基站在楼下,听了好一会儿,心中没有悲泣只有激昂,若微,有我在,你又怎么会真的曲高和寡呢?

站在楼上的咸宁公主,看他们一个玉树临风,立于楼下,一个身处静室,醉心低吟,相隔咫尺,又如天涯,想见,步如千钧、难以移步,而见了面,又该如何,又能如何呢?心中一凛,拿起一件披帛,独自一人下了绣楼。

第177节:心曲(2)

柔仪宫内,王贵妃在龙榻前轻声低唤:“万岁,咸宁在外面候见!”

“咸宁?”朱棣唇边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叫她进来!”

“是!”王贵妃退了出来,不敢有丝毫怠慢,亲自到殿外相迎。

“母妃!”咸宁公主急切地喊着,“父皇可是要见我了?”

王贵妃笑着点了点头,领着咸宁走入寝殿。

此时朱棣已经从龙榻上坐了起来,侍立一旁的宫女连忙奉上香茶,朱棣浅浅地饮了一口,抬眼看到咸宁公主俏生生地立在下首,这才说道:“咸宁来了!”

咸宁公主扑通一声跪在朱棣面前,王贵妃吓了一跳,立即上前相扶。

朱棣不由眉头微皱:“咸宁,该来这里跪的,不该是你!”

此语一出,咸宁大惊失色,仿佛难以置信一般,抬起头凝视着朱棣:“父皇?你以为基儿或是若微会来此跪求吗?”

她花容变色,唇角浮起一丝漠落的笑意,她点了点头:“是该他们来,可是他们不会来,他们来了,父皇不觉得难堪吗?”

朱棣轻哼一声,没有发怒,却明显有些不悦:“咸宁想说什么,直言便是!”

王贵妃小心打量着朱棣的神色,此时一再冲咸宁递着眼色,示意她不要触怒龙威,可是咸宁根本不理,她索性把心一横:“直言就直言,若微从第一日进宫,便是要许给瞻基的,为何父皇突然改变主意,又从哪里弄来一堆秀女逼着瞻基去选,这是为何?”

朱棣并不作答,而王贵妃则在边上劝道:“咸宁,莫要会错圣意,辜负了圣上的一片体恤之情。若微虽好,却不能占尽天下女子之所长。如今圣上颁旨,让各地选送淑媛才女,慎选之后才得了这十人,家世、才学、品行、容貌,都堪称翘楚,让咱们皇太孙在其中选择一二,更是陛下的龙恩。”

不说还好,她这样一番说辞,咸宁更是恼怒极了,她脸色微红、语言犀利顶了回去:“既然是公开遴选,那也该让若微参与其中,与她们一道,我就不信若微会输了不成!”

第178节:心曲(3)

挨她如此抢白,王贵妃不怒反笑,拿眼看着朱棣,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退到一边。

朱棣此时才开口说道:“怎么?咸宁是替若微打抱不平?”

“正是,父皇这样出尔反尔,若微没说半个字,瞻基也是一副恭顺的样子,只是苦了他们两个。女儿看不过眼,这才跑来请求父皇收回成命,促了他们这段好姻缘吧!”咸宁说得恳切,眼中竟然有了几滴急泪。

看着她的明眸与粉面,朱棣不由想起了早逝的皇后,自己的元配徐氏。心中感叹,你的女儿怎么一点儿都不像你呢!

自小长在深宫,处处拔尖逞强,可是性子又是那般古道热肠,见不得谁受一点儿委屈,这样的性子与大度、娴静又果断、睿智,人称女诸生的徐皇后,果然是相差甚远。

真是帝女不知愁滋味,朱棣与王贵妃对视一眼,又盯着咸宁说道:“他们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如今你也要收收心,西宁候宋晟次子宋瑛,为人谦和内敛,才学与性子都是极好的,如此,你与安成既是姐妹,又做妯娌,宫内宫外,守在一起,朕也好放心!”

“父皇!”咸宁听此语,如同惊雷,怎么好端端地扯到自己的头上来了。刚要再辩,司礼太监皇俨急匆匆走了进来。

王贵妃适时将咸宁扶了起来。

只见黄俨下跪起奏:“回万岁,东宫那边刚刚派人来回话,太子妃说此次选送的十名淑女德容言工俱佳,不分伯仲,皇太孙难以抉择,恭请圣裁!”

朱棣闻听之后,抚须深省,片刻之后说道:“如此,传旨下去,立胡氏为皇太孙妃,曹氏、袁氏为皇太孙嫔,命礼部择吉日行册封礼!”

“是!”黄俨叩头之后又匆匆退下。

咸宁此时面色苍白,已经不能思考,原来不管是瞻基还是自己,这婚姻大事,只在一瞬之间,便由圣意圣裁了。

她痴痴呆呆,忘了谢恩,忘了礼数,只向殿外走去。

看着她的身影,王贵妃终是有些于心不忍:“万岁,那宋瑛…咸宁嫁过去,不会委屈吧?”

第179节:心曲(4)

“宋瑛之事,是仁孝皇后在世时便定下的,宋家,品格高洁,安成嫁了他家长子,咸宁再嫁宋瑛,定然不会受到半点委屈的!”朱棣负手而立,凝眸远视,透过咸宁的背景,俯看着殿外的楼宇,心事悠悠。

王贵妃知道,他又在追忆皇后了。

仁孝皇后徐氏,大明开国功臣中山王徐达长女。自幼贞静,好读书,人称女诸生。

太祖闻其贤名,召徐达曰:“朕与卿,布衣交也。古君臣相契者,率为婚姻。卿有令女,其以朕子棣配焉。”

徐达顿首谢恩。于洪武九年,被册立为燕王妃。

徐氏得太祖高皇后马后深爱,是马皇后眼中、口中的贤媳,对她的褒奖与宠爱甚至超过了当时的皇太子朱标的正妃,同样是大明开国重臣常遇春的女儿常氏。

后来马皇后仙逝,身为燕王妃的徐氏更是居孝慈,服丧三年,蔬食如礼。

靖难兵起,燕王远袭大宁,李景隆乘间进围北京。当时燕王世子高炽居守,多禀命于她。城中兵少粮缺,她激劝将校士的妻女,亲自授甲登城拒守,以一万人击退李景隆十几万大军,她功不可没。

朱棣大业所成,内则全赖徐后维护,两人感情早已超越了男女之间的情爱,更有英雄相惜,互为表里之谊。

然而贤后命薄,只做了四年皇后,便离世而去。

朱棣为其亲拟尊谥:仁孝慈懿诚明庄献配天齐圣文皇后。自此之后,虽有宠妃,却不复立后,这样的情分,终究也算难得。

第180节:迷局(1)

迷局

太子宫内。

清早洗漱更衣之后,太子朱高炽与太子妃张妍一起用过早膳,对坐品茗。

看着太子妃眉目之间的一缕愁思,太子朱高炽也不免叹息:“圣意难揣而更难违,只是若微好好的一个女孩儿,如今瞻基身边一妃两嫔都已定,若微的出路,依爱妃看该如何安置?”

太子妃半晌无语,太子朱高炽举目望去,忽然发现太子妃的神情与往日大为不同,她的眼睛直直盯着窗外,于是乎展现在太子视线中的便只有一个侧脸,看她侧脸的表情与正面却像两个人。平日的她,贞静贤淑,温文尔雅,而今日看着侧面,却发现她神采奕奕,眼神机敏锐利,有如威严华贵的女主,让人又敬又怕。

太子妃转过脸来,看着太子说到:“臣妾倒是希望能替她做主,妥当地安置了她,可是,恐怕这也由不得臣妾。”

“此话怎讲?”太子朱高炽为人忠厚温敦,实在没有那么多心思,显然没明白张妍所指为何。

太子妃淡然一笑:“昨日去柔仪宫给贵妃请安,贵妃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说是这两日圣上睡得不太安稳,好像梦到了仁孝皇后,说是有意要从诸王府的郡主或者养女中选上几人,去宫外玉林寺为仁孝皇后带发修行,祈福纳祥。”

“那很好,可以让嘉兴和真定去!”朱高炽抚须暗忖,嘉兴郡主是张妍所出的皇长女,而真定郡主则是李选侍所出,两姐妹从小要好,太子妃对李选侍一向也很照拂,所以这样的安排最好。

而太子妃听了唇边便浮起一丝笑,苦涩而又悠远,她扫了一眼朱高炽:“太子真是心存仁厚,这样的事情便派嘉兴和真定去,为何偏偏没想到庆都呢?”

太子朱高炽面上一窘,无言以对,庆都是太子侧妃郭温仪所出,这郭温仪才学、品性均不及太子妃万一,可是她偏偏长得娇憨美艳,性格又活泼爽快,在众嫔妾当中最得朱高炽的欢心,更为他生了三子一女,与太子妃张妍在名位上只差半肩,而饮食起居,配给用度,风头之劲,显然成了太子宫中的第一人。

太子妃美目一闪,看太子脸上有些尴尬之态,这才又借着奉茶,稍作缓和:“不管是嘉兴还是庆都,都不必前往,我看贵妃的意思,是让若微去。”

“若微?”太子朱高炽面色一沉,很是意外,“不妃不妾,非我皇族中人,为何要她前去,既然不中意,放人家归省就是,何苦还要圈着人家!”

太子妃拿眼一扫,太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遂挥了挥手,内侍与宫女纷纷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