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朱瞻基头也不回地说道:“三日之后,你的坦白让本王满意,紫烟自然可放!”说完,大步向外走去,那步子如此坚定,神情如此冷酷。

若微实在惊讶,这样的朱瞻基,在自己面前还是前所未有的。

宜和殿内。

身穿雪纺镂空雕花大袖低胸睡衣的胡善祥,披着一头如瀑的黑发,正在小心服侍朱瞻基宽衣升冠,朱瞻基坐在妆台之前,胡善祥站在他身后,为他细细梳理着长发。

“殿下的头发,又黑又粗,光滑乌亮的如同缎子一般!”胡善祥一下一下,动作十分轻柔,这一幕不禁让朱瞻基想起了三年前,自己与她大婚的那个晚上。

他将她弃于新房之内,独自跑到若微住的静雅轩内。

漆黑的室内,一盏火烛也没有点。

她亭亭玉立于镜前,一下一下用梳子梳着自己的头发,每一下都像在撕扯朱瞻基的心。

他记得自己走上前去,从她手中夺过那把梳子,然后小心翼翼,郑重而深情地为她理着那一头如雾的长发。心中隐隐作痛,这样的美发,以后会不会由另外一个男人抚在手中,看在眼里?一想到此,他的心立即抽作一团,痛苦不堪。

仿佛那天晚上,不是他与胡善祥成亲,而是她要另外嫁给别人,嫉妒与愤恨,还有对命运的抗争,将他的心填得满满的。

然而,娇俏的她,悄悄转过身,直愣愣地望着自己,居然问:“你,会爱上她吗?”

记得当时,自己斩钉截铁地从口中挤出两个字:“不会!”

她又仿佛顽皮的孩童一般,歪着头撒娇地问:“你会这样给她梳头发吗?”

自己当时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立即答着:“不会!”

她笑了,她的脸就像那年看到那盘红彤彤的樱桃一样。

她的笑,像一把火,燃尽了他的矜持。什么礼仪道德、规矩家法,他全不顾了。他只知道,这样的她,他不能放弃。于是,在那个小小的静雅轩,在她的香闺内,他要了她。

是的,甜美而带着几分稚气的若微,胜过晨光中的露珠,惹人心醉。

第200节:凭空遭构陷(6)

他永远记得初次承欢时,她微微蹙着的细长的柳叶眉,微闭的媚眼,眼梢微微的上翘,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浓密的睫毛微微扑闪,白皙小巧的面庞因为紧张和兴奋而挂上了密密的一层汗珠,随着他有节奏的冲击,鼻尖上的汗珠与耳边的珍珠坠子微微轻颤,细碎的娇吟和低声的喘息,当真是撩人到了极点。

那是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情景。

“殿下,殿下!”胡善祥的声声轻唤,把朱瞻基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殿下,该安置了!”胡善祥面上含羞,在烛火的映衬下,比白天多了几分的妖娆与妩媚。

朱瞻基看着她,有时觉得她太过普通,普通到同处三年,闭上眼睛,几乎想不起她的容颜,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又觉得她确有独到之处。

明知道自己宠爱若微,却能与她和睦相处。在人前人后,处处为她留有余地,并没有刻意为难。在母妃面前,竟然后来者居上,宠信程度已经超过了若微。就是府中对待下人,也是大度宽厚,连小善子也常常念叨着她的好处。

若不是慧珠入府之后,为了扬威立规,有些生事之嫌,朱瞻基仿佛挑不出她的错处来。这样的女子,似乎很适合掌家理事,看来皇爷爷的安排也是有道理的。

不对,朱瞻基立即否定了自己。若微何尝不是如此呢,还记得她幼年进宫,在大大小小的宴会与事件当中,独具匠心、行事灵巧,何尝不是赢得宫中上下一致的好评,只是现在,没有给她施展才干的机会罢了。

想到此,朱瞻基不由笑了,若微莫不是真的给自己施了什么魔法,就是心里刚刚开始去赞另外一个女人也立即打住,仿佛觉得对她十分不公一样,看来此生真的要被她绑得死死的。

胡善祥看他面色时时闪过恍惚与笑意,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只小心地说道:“殿下是今日得了喜讯,高兴得难以入眠了吧?”

朱瞻基眼眸微闪,唇边含笑:“是啊,若微此次有喜,是咱们府中第一胎,以后还要你好生关照!”

第201节:凭空遭构陷(7)

“这是自然,何劳殿下吩咐,臣妾定当尽心尽力!”胡善祥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她伸出手,轻轻按在朱瞻基的手上,随后双腿一屈,竟然跪在朱瞻基的身前。

朱瞻基微微一愣。

只见她一双玉手,隔着衣衫,轻轻抚着瞻基的胸口,而后玉指轻撩,慢慢向下,从胸口滑至小腹,最后轻放在他的玉茎之上。

朱瞻基腾地一下站起身:“善祥!”

哪知胡善祥双手环住他的腿,把头轻轻靠在他的小腹之上,隔着衣衫,在他的隐处缓缓蹭着。

朱瞻基心慌意乱,从来没有想到一向端庄得体、落落大方的胡善祥会做出如此惊人的动作。他立时惊讶万分,只想躲开,而胡善祥的手臂却如同藤萝一般,将他紧紧缠绕。

她仰起脸,轻轻吻着他的身体,从上至下,甚至是龙准玉茎。

朱瞻基直立在房中,一直不动,但是很快他的身体渐渐有了反应。

他弯下身子,有些怜惜地看着胡善祥:“善祥,不必如此,不必!”说着,将她抱入榻中。

依旧是将她放在身下,这一次,他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交合,而是极尽可能地给了她温存与爱抚,直到她在他身下,面色潮红喘息连连,弓起身形,眼中带着恳求与期盼,朱瞻基这才进入,一次一次,比以往都要长久。

她的手臂紧紧缠着他的腰肢,今夜,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没有矜持,没有端庄,在他的身下,她快乐地呻吟着,不停地吻着他裸露的胸膛。

朱瞻基有些困惑。

不知是什么让她有如此的改变,原本与她的行房,每一次都当成例行公事,就像隔日去太子宫给母妃请安一样,是定例,是一成不变的风格。

而今天,她的热情,她的主动,甚至是她对自己的顶礼膜拜,让他有些震撼。

朱瞻基甚至觉得自己有些亏待她了,是出于怜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想在今晚尽量用自己的热情回应着她。

第202节:误会两重重(1)

第三十五章 误会两重重

第二日一早,朱瞻基醒来时看到胡善祥已经醒了,正坐在床前梳妆。她回眸一笑,面上娇羞一片,朱瞻基稍显尴尬。

这时慧珠等人进来侍候,丫头们个个含羞带笑。这让朱瞻基更感不适,于是更衣梳洗之后,早饭也未用就出了殿门。

吃过早膳,慧珠与胡善祥在室内闲聊。

“看娘娘这神色,是西域的奇香发挥了作用?”慧珠戏谑着。

胡善祥面上飞红,心想若是只靠着这西域的奇香而突然让他性致大起,恐怕事后朱瞻基清醒过来会起疑,所以自己才照着春宫图中传授的法子试了试,想不到双管齐下,这效果当真不错。

一想起昨儿夜里的情景,胡善祥心里就美滋滋的。

可是随即又想到,原本冰冷严肃的殿下在夜间原本却是这样的热情如火,那么他平时里在若微的房里,两人又是如何的情景呢?此念一起,立时心里又凉了半截。

慧珠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只见她脸上一时喜来一时忧,不由问道:“娘娘,到底如何?怎么才露笑颜却又见愁容?”

胡善祥叹了口气:“昨儿夜里,借着西域奇香,妹妹才真正做了一回女人。欢喜之余又不免觉得自己实在可怜,堂堂的正经夫妻,偏要以这样下三烂的法子作贱自己,才能得到殿下的怜爱,心中真真难过!”

“咳!”慧珠这才放下心来,“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娘娘多虑了。娘娘只道是独咱们如此所为吗?这宫中得宠的妃子,诸王公大臣,谁家在闺房之中没藏着些春宫图、发情的香饼、香丸,还有壮阳的春药?就是人家夫妻和美的,也想锦上添花,添些乐子,算不得什么!”

“当真?”胡善祥将信将疑。

“那是自然。远的不说,就说咱们东宫太子殿下对太子妃那是何等的尊重,也算得上是恩爱有加了。太子殿下事事以太子妃为先,可是一到了晚上就坐不住了,巴巴地往郭贵嫔殿里去。那郭贵嫔靠的是什么?还不是这些手段。”慧珠振振有词,说得十分肯定。

“那母妃可曾知晓?”胡善祥眉头微蹙,竟然有些同情起太子妃来,在她眼中太子妃俨然是天下女子的楷模,端庄高贵、美丽脱俗、处事公正,在她身上找不出半点不是来。

第203节:误会两重重(2)

慧珠点了点头:“太子妃自然知道,我当初也给太子妃献了些,只是太子妃不屑去用,宁可夜夜独守空房。”

胡善祥脸色立时黯淡下来:“母妃那样高洁出尘的女子,自然是不屑用这些的了!”

慧珠这才知道自己言中有失,让妹妹听了心里不舒服,于是立即笑道:“非也,太子妃有三男二女傍身,是正经的东宫主子,而皇太孙又得皇上如此宠爱。后面的郭贵嫔、李良娣、张选侍就算是再生多少,也不会对她有半分的威胁。若是她膝下无子,你看她还是不是今日这般的淡定自若?”

慧珠此言正中要害,说得胡善祥心服口服,又想到自己的处境心中更是不免忧虑:“姐姐,那孙若微果然有喜了,妹妹真怕…”

“哼!”慧珠轻声哼着,面上十分不屑,“有喜?娘娘莫急,咱们有的是法子叫她空欢喜一场。”

“姐姐!”胡善祥面色突变,“不可妄行,这毕竟是殿下的头胎,万万不可…”

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在慧珠脸上浮过:“恐怕这事情还轮不到咱们谋划,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姐姐!”胡善祥一头雾水。

“前儿的事透着蹊跷。娘娘细品一下,那冰天雪地的西山之上原本就人迹罕至,那两只护林犬发了狂冲她扑过去,原本是绝对躲不开的。怎么可能平空出来一个老人家把她救下,而她居然毫发无损。既是如此,就该立时寻找紫烟与赵四马上回府。可是直到昨天晌午才回来。听胡安说,小善子是在城东医馆门口见到她,下马相迎,这才一道回来的。试想如果小善子当时没有认出来,你说她会何时回来?”

胡善祥心中暗暗思索,昨儿在她房里,很明显孙若微是闪烁其词、轻描淡写,并没有说出实情。不仅自己起疑,就是皇太孙神情中也带着几分探究之色。

“姐姐是说,难道那孙若微在外面,还有什么牵扯不清的事情?”胡善祥只觉得此事太玄妙,又有诸多疑点,可是又似乎都想不通。

“娘娘莫急,我看此事,殿下已经起了疑。咱们只须稍稍加把火,就能让她有嘴也说不清!”慧珠言之凿凿,“娘娘想一想,以殿下对她的情分,如果知道她在外面有个什么不清不楚的,殿下能容吗?”

第204节:误会两重重(3)

胡善祥眉头微蹙:“殿下的脾气,我也参透了些。看似儒雅淡定,其实内心如火,又有些执拗。为了若微,他做了那么多。如果那孙若微真的有什么对他不起的地方,我看,殿下第一个不能容她!”

“那就是了,娘娘且放宽心,看场好戏吧!”慧珠仿佛胸有成竹,这些天的事情虽然意外,也让她看出一些端倪。原本此次就是想彻底弄个干净,天衣无缝的连环巧计,她断没有逃脱的可能。只是什么人救下了她?如果不查个清楚,日后行事还真是投鼠忌器,不好筹谋。

静雅轩内,若微刚刚起身,司音、司棋等人伺候着梳洗打扮之后,这才坐在桌前。睡了一觉之后心情大好,特意换上那件半新的自己最爱的浅碧色小袄,袖口是淡淡的月白缀花丝边,下身穿了一条白色的百褶棉裙,清雅如同夏日荷花。腰肢倩倩、风姿万千,脸上更是莹润光泽、俏丽出尘。

湘汀在一旁说道:“府里新改的规矩,殿下不在房里的时候,早膳清减了许多。”

若微拿眼一瞅,银碟里是四样小菜,黑漆笼屉里有两道点心,而面前的碗里是红豆小枣百合山药粥。

“也好!”若微拿起来就吃。

湘汀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司音、司棋:“你们也下去各自用膳吧!”

“是!”司音、司棋一向乖巧,自知跟湘汀、紫烟比,两人与若微远了不少,知道她们定是有什么体己话要说,于是都静静地退了下去。

“湘汀姐姐坐下,再舀一碗粥,就在这儿陪我一起吃吧!”若微知道她要说什么,故意岔开话题。

湘汀瞅了瞅门口,房门紧闭,棉帘子低垂,这才说道:“主子,这饭菜没什么问题吧?”

“啊?”若微没料到她好端端的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原本舀起一勺粥刚要往口中送,立时停了下来,怔怔地盯着湘汀。

湘汀沉了脸,极为忐忑:“这西山的事,透着古怪,好端端的怎么就遇了险呢?主子细想想,去西山的事情,咱们院里和殿下那边是早就准备好的,可是偏偏在府门口,胡娘娘她们偏要来阻。”

第205节:误会两重重(4)

“你的意思是说…”若微听她如此一说,仿佛醍醐灌顶一般,立即理清了思绪,盘踞在心中的疑团全都解开了。

自己从小长在太子宫,什么样的性子那边的慧珠自然是清楚的。若是兴致来了,定是不肯白白放弃这个出去散心的机会。所以想法子让胡善祥调开殿下,然后明知自己会心有不甘,一定要去西山赏雪。这时再制造点什么意外…最后,是死或是伤了,还只能怪自己不守规矩,偷偷出府游玩。又想到那颗射入脱脱不花肩膀内的毒钉,立时面色大变、冷汗涟涟。

“主子!”湘汀声声轻唤。

若微用勺子轻轻搅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凝神沉思,低语道:“只是推测,并无半点证据!”

湘汀点点头:“正是,昨儿夜里,奴婢想了一夜,越想越害怕。如今主子有喜,那边不定怎么咬牙呢。现在咱们府中,慧珠在明,胡妃在暗,掌管全府。这茶水、点心、膳食,随便哪个环节出点岔子,那主子可就太冤了!”

正说着,门口响起司音的声音:“微主子,守门的侍卫有东西要呈给主子!”

若微与湘汀对视之下,都有些意外。

湘汀低语着:“多加小心!”这才走到门口,推开门。

门口除了司音还站着一个年轻的侍卫,手里抱着黑漆小木盒,见到湘汀微微抱拳:“刚刚门口有人将此物交给在下,说是要当面呈给微主子!”

湘汀淡淡一笑:“微主子就在里面,只是这府里的规矩,恐怕…”

“是,小人知道!”那侍卫双手举起木盒,“烦劳了!”

“原是分内的事,请问侍卫大哥,是何人送来此物?”湘汀接过木盒,又问道。

“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童!”

“哦,好,多谢!”湘汀指着司音,“送送!”

“是!”如此司音与侍卫向院外走去,湘汀才闪身入内,将木盒呈给若微。

若微接过来,只觉得盒子有点沉,轻轻晃了晃,仿佛里面放着什么东西。又见这盒子开盖之处被密蜡封着,湘汀灵巧,立即点了一只蜡烛拿了过来。

第206节:误会两重重(5)

以火相烤,腊封自然开了。

若微轻轻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明晃晃的一把匕首。

“咦!”湘汀脸上立即变了色。

而若微则将那把匕首放在手中细细把玩,这匕首正是前天夜里,自己用来替脱脱不花剜毒疗伤用的。

如今他托人把此物送来,是何意呢?

若微想不明白。

湘汀拿起小盒突然发现一物:“主子,快看!”

若微伸出纤纤玉指,原来盒中还有一粒丸药,依旧是用腊封着,打开以后,居然是张纸条。

若微看后立即揉碎了。

“主子!”湘汀越发觉得蹊跷。

若微站起身,在房中慢慢踱着步子,神情有些凝重。

片刻之后,突然问道:“殿下可在府里?”

湘汀摇了摇头:“昨晚上宿在宜和殿,今早入宫,现在还未回来!”

若微想了又想:“快帮我换装,我要出府一趟!”

“出府?”湘汀愣了又愣,“主子,您忘了,昨儿殿下撂下话,您被禁足了。”

“所以才要换装,你去帮我随便找件府里小太监的衣服。我乔装之后从侧门溜出去,半个时辰之内就回来。再说我看殿下昨儿走的时候气呼呼的,恐怕三天之内都不会来咱们院里,发现不了!”若微打定了主意,既然是脱脱不花相约,自然是有要事。他既有恩于自己又怎么可能对他不管不顾呢,再说依他那样的性子,若真是不理睬他,他突然闯进府来,自己更是说不清了。可是她的心思,湘汀哪里知道。只是觉得有些不妥还想再劝,却见若微沉了脸,一副一意孤行的样子,遂也只好从她。

一盏茶的工夫。

湘汀后面跟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太监来到了太孙府的东角门。

守门的侍卫看着眼生,盘问道:“哪儿的?”

湘汀出示腰牌给他看:“是迎晖殿的,这是小顺子,微主子害喜想吃外面的炒红果,如今府里单做太麻烦,所以打发他出去买回来!”

守门的侍卫一看是迎晖殿微主子身边的人,点头哈腰,立即放行。

第207节:误会两重重(6)

出了东角门,若微冲着湘汀挤挤眼:“湘汀姐姐放心,小顺子速去速归,湘汀姐姐回去照看主子吧!”

湘汀原想跟着她,可是站在门口见两旁都有侍卫看着,故也不便多说,只点了点头,面露忧色地走了回去。

出了府门,若微如同放飞的笼中鸟兴冲冲地直接赶往纸条上与脱脱不花相约的东四大街的五福客栈。

入得店内,小二直接领着若微上了二楼,推开天字号房,里面正是脱脱不花伟岸的身影。若微入内,小二闪身退下并把房门带好。

脱脱不花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盯着若微:“原本绝世的容颜,偏只爱打扮成小子的模样,却俏生生的看得人眼晕!”

若微抿嘴一笑:“没办法,不如此出不来!”

“哼!”脱脱不花嗤之以鼻,“不如我们草原上的女子爽快,骑马、放牧、赛歌、饮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拘着性子!”

若微眼中透着一丝向往,又看他今日换了一身装扮,鹤氅黑袍衬得他高大魁梧的身形英气逼人,看那神色一点儿也没有身上带伤的颓废与病态,眉宇间有关公之勇,浩浩然又不失亲切,九寸身躯足以顶天立地,真是一代枭雄风骨。只可惜,元朝覆灭,他成了最堪怜的落魄王孙。

“你一双媚眼瞄来看去的做什么?”脱脱不花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若微笑了:“你的伤好些了吗?还有那些酒瓮运出来了吗?”

“昨儿夜里就都办妥了,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出了山海关,原本我也想一道走,只是又放心不下…”脱脱不花紧走两步,与若微咫尺相隔,紧紧盯着她的娇颜,“昨儿回府,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若微心中一热,这人真是古道热肠:“没有,只是在医馆,好端端地突然不见了你,心中有些挂牵!”

“当真?”脱脱不花的浓眉下那黑亮亮的瞳中闪过柔柔的涟漪,双手情不自禁地揽住若微的手臂:“我还当你一入朱门,就把前情全都忘了!”

若微刚想笑他汉话说得不好,这用词实在不当,就在此时,房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