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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周长弓急道。

“林老知道苏梅有着一手好刀功,”司务长捂着话筒,请示道,“还要问吗?”

“既然知道,还问个屁啊!”周长弓气得冲他挥了挥手。

司务长忙移开手,对着话筒道了句“打扰”,挂断电话,冲周长弓敬了个礼,一身轻松地出了军部。

林老缓过劲来,把电话举到耳边,对面已经挂断。

放下电话,林老捧着搪瓷缸怔忪了一下:“我好像听对方说…苏梅什么?”

“臭小子的媳妇不是在老家吗?”林老疑惑地看向秘书。

秘书颇是一言难尽地抬头瞄了眼自己这位工作狂的顶头上司,心疼林建业和林念营三分钟,“建业出任务前过来看您和念营,您当时在忙,他便先去了学校一趟,正好看到建国带着同学挤兑念营是没人要的孩子…”

这事,林老当天听妻子提过,说建业嫌弃念营被他们养的没有血性,将人打抱送回老家给他那个会耍大刀的小媳妇带了。

莫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林老点点头示意秘书继续。

“建业觉得您对念营不够重视,相比着…”

林老抬头瞟了他一眼,“没事,有什么就说什么。”

“相比着夫人和建国,您这心偏到了胳肢窝里。”

林老笑了,“是他会说的话。”

秘书瞅着他的笑脸,轻吁了口气,“海岛部队去年申请的家属区,有一批先一步建成了,建业任务紧,来不及送念营回去,就提前申请了家属随军,让苏同志带着您小孙子念辉过来了。”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林老皱眉看向秘书。

他工作忙,生活上的一些私事,大多是秘书在处理。

秘书垂了垂头:“夫人说您工作忙,家里的小事就不要打扰您了。”

“小梅带念辉过来,可有先来家一趟?”

“来了,”秘书笑头,“还给您带了些土特产。”

“陈美如同志(他妻子)没说,留娘俩在家住两天,让我这个当爷爷的见见小孙子?”

“这个,”秘书迟疑道,“应该是说了…”

林老手里的搪瓷缸“砰”的一声掼在了桌上,随之他扶着桌子起身道:“备车!”

“您等下还有一个会议。”

林老站在桌前,默了默,推开椅子…

“您明天要下乡视察会县的公路修筑情况,后天还要见几位华侨,请他们帮忙购买橡胶苗…”

林老疲惫地闭了下眼,再睁开已是一片清明:“从下月起,我的工资福利不要交给陈美如同志了,分出来一半,给小梅和两个孩子寄去。”

“已经分出五分之二给您那些战友家属了,再分…夫人怕是不会同意。”

“那就让她来找我。”顿了顿,林老又道,“明天下乡你不用随我去了,买些吃的用的开车替我去看看他们,帮我问问小梅日后有什么打算?对两个孩子的归属有什么想法?”

“是。”

苏袂带着人转过松林,大胖4人抬头就见坡下,数千米之外,那随风舞动的层层竹海。

“好、好大一片呀!”小战士止不住地惊呼道。

大胖难掩兴奋地看向苏袂:“竹笋冒头的多吧?”

“嗯,”苏袂跳下土坡,“很多。”

“走,”大胖一挥手,“挖去。”

说罢学着苏袂的样子,蹦了下去。

结果秃噜了一身泥,惹得跟来的3个战士大笑不已。

到了林边不等苏袂开口,大胖就定下了规矩,“三挖二,五取三。”

“放心吧,班长,我们还想着,这笋源源不断,吃不完呢。”

经历过末世的苏袂,不由多看了大胖几眼。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大胖疑惑道。

“这个规定挺好的。”苏袂放下竹筐,提起铁锨,踏进竹林,微弱的精神力展开,驱逐林中有可能存在的毒物,然后选中目标,三两下就是一颗。

大胖4人跟过来围观了会儿,记住苏袂三个深挖的步骤,然后各自选中一颗试了一下,发现不行,力气不够。

苏袂朝着一个地方深挖三下,随手一掰就是一颗,他们要十来下才行。

“唉!我们4个大男人,竟没有一个,比嫂子力气大的。”

大胖跟3名小战士深受打击,却也不愿就此服输,4人商量了下,决定两人一组,协同作战,合力攻坚。

慢慢地5人挖出来的竹笋就堆成了两个小山包。

还是苏袂看时间不早了,喊了停。

“你们先各背一筐竹笋下山,我去寻寻看,还有没有鸭子。”苏袂抹了把额头的汗,拄着铁锨喘了口气,这具身体没怎么锻炼过,有些虚,明天起来,只怕浑身都要痛了。

大胖坐在一颗粗大的笋上,呼呼喘了会儿气,冲苏袂摇了摇头,“嫂子别逞能了,你赶紧坐下歇一会儿吧,鸭子我们改天再捉。”

“对对,嫂子你赶紧坐下歇一歇。”小战士看了眼苏袂汗如雨下,苍白了几分的脸色,忙抱起一颗笋擦了擦上面的泥,放到苏袂跟前,给她坐。

第18章

苏袂被几人劝住,五人坐在笋上休息了会儿,拿起竹筐各自压实地装了满满一筐背下了山。

食堂众人见几人回来,连忙迎上来七手八脚地帮忙卸下,并端来了一碗碗姜茶。

一口气饮下半碗,辛辣的热茶从喉咙一路滚到肚,浑身的毛孔都舒爽地张开了,几人长舒一口气,才觉得活了过来。

“师傅,”大胖对站在筐前拿了竹笋查看的司务长道,“山上我们挖的还有两千多斤没有背回来,再给我几个人呗,趁着还有些天光,我带大伙儿再上山一趟。”

“行!”司务长放下竹笋扭头叫道,“小李、小王、小张…你们几个背上竹筐,随你们班长上山。”

大伙儿欢呼一声,冲进库房取了竹筐背上,围在大胖身边叽叽喳喳地朝外走。

苏袂手一抬,喝光碗里的姜汤,放下碗,拿起竹筐…

“苏袂!”司务长叫道。

苏袂回头,目带寻问。

对上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司务长突然就觉得下午自己的那点猜测忌惮,放在她身上,更像一种亵渎。

双目不好意思地闪躲了一下,司务长道:“天晚了,你家里还有孩子,这趟就别跟他们上山了,早点回家吧。”

说罢,转身拎了个篮子塞给她,“来这么久,还没吃过咱这边的海鱼吧,我给你拿了两条,带回去切成段上锅蒸,尝尝,味道不错哟。”

“是呀,嫂子,这么晚了,你就别着我们跑了,带上吃食,”下午一起上山的小战士回头,跟着劝道,“早点回去休息吧。”

“司务长,你这也太抠门了吧,”另有战士笑着打趣道,“光给鱼,不给点米面,让我们嫂子光吃海鱼呢?”

“去!”司务长挥手笑骂道,“就你们聪明,当我想不到啊。”

再跑一趟,这具身体确实有些吃不消,苏袂放下竹筐,接过篮子道了声谢,随炊事班的战士们一起出了食堂,于溪边分手,他们抄近路进山,苏袂抬脚朝半山腰的家走去。

到了家门口,苏袂脚步没停,往后又走了几十步,推开篱笆门,朝内喊道:“我回来了。”

“娘,是我娘回来了。”小黑蛋丢下手中的竹节枪,趿着草鞋就从东耳房冲了出来。

林念营紧随其后。

“娘——”

“婶婶!”

苏袂放下竹篮,张开双手。

两人笑着,一前一后冲进了她的怀抱,苏袂环着两人,一使劲…人抱在半空,脸却陡然变了颜色,冷汗跟着就下来了,心脏像被什么紧紧地绞着,痛得让人无法呼吸。

张宁和王老太正在堂屋合线,探头看了一眼,冲娘仨叫道:“还不进屋。”

“娘!”

“婶婶!”

林念营跟小黑蛋疑惑地抬头。

苏袂眼前发黑,意识有些模糊,朝后踉跄地退了下,抱着孩子倒在了泥地里。

林念营和小黑蛋看着身下双目紧闭的苏袂,惊恐叫道:“娘——”

“婶婶——”

王老太、张宁心下一咯噔,丢下手里的线,冲了出来。

“苏梅——”

“苏梅!苏梅!你醒醒…”

“快!快送医院!”

“哇…娘、娘…”

“呜…婶婶…”

“不,不用…”强大的毅志力和应变度,让苏袂迅速反应过来,在倒下前给绞痛的心脏注入了一丝能里。

“梅子,你真没事吗?”王老太环抱着苏袂,强自镇定道,“别跟大娘逞强,大娘虽然老了,担点事的能力还是有的。”

“大娘,我真没事。”苏袂安抚地拍了拍老太太环在她胸前的胳膊,撑着地坐起来,张宁、老太太连忙小心地在后扶着。

苏袂冲两个孩子招了招手,林念营、小黑蛋膝行着从她脚边挪到她手边,怯怯地不敢上前,怕自己再像方才扑过去,累得她倒下。

苏袂的手在蓑衣上抹了一把,擦去上面的泥,抬手揉了揉他们的头,笑道:“别怕,我没事,我还要陪你们长大,陪着你们慢慢变老呢。”

“哇娘…蛋蛋好怕…”

“婶婶呜…你别丢下我们…我们乖…”

苏袂看着哭泣的两人,心里跟着酸酸涩涩的,她前世不曾结婚,不曾生育,从没养过孩子,陡然接下了原主身上的担子,也只当自己接了份任务,履行着一份职责。

可感情这事,却不是人力算计和把控的,两人的依恋、信赖、亲腻,让她不知不觉在融入这个小家的同时,也放下了心防,此刻更是想…学着去回应这份依恋的亲情。

揽着肩将人拥进怀里,苏袂轻轻拍着两人的背,笑道:“快别哭了,我干活累了一天了,好饿呀,我带了米和海鱼回来,咱让王奶奶给我们蒸白米饭和海鱼吃好不好?”

“好。”两人哭泣着在她肩上点了点头。

苏袂松开两个孩子,在王老太和张宁的搀扶下站起来,被两人扶回了家。

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又被两人按在了床上。

“梅子,要不咱去医院看看吧?”王老太瞅着苏袂还略有几分苍白的脸色,不放心道,“让人检查一下,看是缺营养,还是低血糖?”

张宁跟着劝道:“小病不能拖,让人看看,缺啥咱补啥。”

“没事,就是站得猛了一下没缓过来。”苏袂有异能在,而且她这异能很有几分特殊,遂并不觉得原主的心疾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这之前是把它忘了,现在她抽取了异能的能量,时时刻刻地温养着,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真没事?”王老太看着她确定道。

“没事。”苏袂笑着摇了摇头。

“那行,你好好歇着,等会儿做好了饭,我让小宁给你端来。”

苏袂确实也累了:“我提回来的竹篮里装满了吃食,大娘你看着用,别客气。”

“行行,不跟你客气,”王老太帮她掖好被子,拍了拍,“睡吧!念营、念辉有我和小宁呢。”

苏袂听话地阖了眼。

晚上王营长回来,见两个孩子捧着碗怏怏的没什么胃口,不由诧异地挑了挑眉,偏头问妻子:“咋了?”往常吃饭那个劲,念营还算斯文,小黑蛋就跟个小老虎似的,吃起东西来狼吞虎咽。

“梅子上工回来,抱着两个孩子晕在了院里。”

“啊!”王营长霍的一下撂下碗,站了起来,“人呢?送医院了没?”

张宁被他吓了一跳,愣怔道:“在家躺着呢。”

王营长推开椅子,拎上雨衣,一边穿,一边冲还在呆怔的张宁叫道:“还愣着干嘛,赶紧穿上雨衣跟我走。”

“去、去哪呀?”

“送苏梅去医院?”

“王竣!”王老太放下碗,“你跟我来。”

“娘?”

王老太出了堂屋,一边朝自己住的东耳房走去,一边回头催道:“还不过来。”

王营长对着夜色吐了口气,提脚跟上。

王老太推开门在椅子上坐下,沉着脸问道:“梅子晕倒,前后不到两分钟就醒了,你这么紧张,建业生前是不是跟你提过什么?”

前后几天,苏梅就晕了两次,想想,老太太也觉得有些不对。

“嗯,”王营长摸了摸口袋,抽了根烟夹在指尖,“去年出任务,我们窝在一个山坳里设伏,等待期间聊起家人,他说…他妻子自小有心疾,他其实很怕,有一天自己牺牲的消息传回去…”

老太太眼一红,哽咽道:“那他还让苏梅过来随军…”

王营长抖着手划亮洋火,点着烟,深吸了一口:“年前部队由备战状态,已改为防、训…这次任务来得突然,带队的又是以鬼才扬名军中的赵恪,加之建业自己能力也不弱,谁也没想到…”临了临了,身边的战友会被对方收买,对着携带文件的建业下了死手,到最后,文件是保住了,人却…听说,那份被数十位战士寻找,截获的文件,交上时浸满了鲜血,深浅不已,建业是为之牺牲的最后一个,却不是第一个,也不是第二个…

王营长抹了把脸,掐灭手中的烟,“您在家看着两个孩子,我和小宁带苏梅去医院看看。”

老太太挥了挥手:“快去吧。”

苏袂在两人到来的前一刻就醒了,她自是不愿去医院,却没扭过夫妻二人。

到了军医院,一说是心疾,把老院长都给惊动了。

老爷子亲自给号了号脉,沉吟了片刻,问道:“发作时有吃药吗?”

苏袂摇了摇头,原主倒是有药,在藤箱里。

来了这么久,苏袂一直没有打开,那一箱的东西于她来说,太过私密,也有几分沉重。

虽然她一直不认同原主爱情至上的观念,却尊重对方的选择。

“老院长,怎么样?”王营长道,“她现在的病情严重吗?”

“还好。”老院长收了手,淡淡道。

看情况像是得到了什么很好的缓治。

“她这一段时间,已经连续发作两次了。”张宁担心道。

“劳累过度,情绪波动大,这些都是导致发作频繁的因素,”老院长一边开药,一边对苏袂叮嘱道,“平时要记得别干重活,情绪收敛点。”

“好,”苏袂点点头:“谢谢您。”

回去的路上,张宁悄悄地扯了扯丈夫的衣袖,“我看食堂的工作,还是别让苏梅干了,那么累。”

王营长瞅了眼前面高挑的身影,低声道:“这工作她做不长,等抚恤金下来,她就得带着孩子离开部队了。”

“啊,那她去哪呀?”

“没有工作,她和孩子在城里落不了户,会被遣返回乡。”

第19章

异能激发后,苏袂的五感要比常人灵敏数倍。

两人的话蹿进耳里,苏袂不觉一怔,遣返回乡!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距离三年灾害尚不足一年,这时候回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原主那一大家子,他们可不是年幼粗心的小黑蛋和跟原主没相处几天的林念营,真要回去了,苏袂觉得自己分分钟都有暴露的危险。

不行,得想个法子留下。

要留下,身体也要尽快调养,最起码,不能动不动就晕倒。

后半夜,苏袂等两个孩子睡实了,盘膝坐在床尾,调动体内的异能开始于全身游走,一圈又一圈。到了天明,异能虽然还是只有头发丝那么细细一缕,心脏的不适却已得到了很好的缓解。

王老太不放心苏袂,一早就穿着胶鞋,撑着伞过来了。

彼时,苏袂扛着扁担拎着水桶,正准备下山挑水。

“放下!快给我放下!”王老太见此急走几步,扯着扁担气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心里没数吗?逞什么能呀!王竣早上给家里挑水时,多挑一担就够你们娘仨吃用了。大早上的,你着什么急?”

“我这不是去食堂上工了吗,家里的事可不得提前做好,”苏袂笑道,“总不能迟到早退吧。”

“上工!”王老太气得抬手拍了她一下,“昨天都累得昏过去了,今天你还给我想着上工呢,不要命啦?”

“回去,给我回去,好好的躺着去。”王老太推她。

苏袂不愿违背老人的好意,顺着她的手劲一边往回走,一边连声应着:“好好,您别着急,听您的,我不去,今天不去了。”

“这还差不多,”王老太松开手,脸上带了笑意,抬头见王营长挑着两个空桶从家里出来,冲他叫道,“王竣,家里挑好了,帮梅子挑一担来。”

苏梅家里没有水缸,只有两个木桶,一次最多也就能帮她挑一担。

“好。”王营长点点头,对苏袂道,“桶放这,挑好水,我叫你。”

“麻烦了。”苏袂歉然道。

王营长微微颌了下首,挑着空桶从两人身旁经过,转眼消失在蒙蒙细雨和晨雾中。

苏袂放下桶,挽着王老太的胳膊道,“时间还早,我送您回去再眯一会儿吧?”

王老太偏头朝她家卧室的窗户瞅了眼:“念营和小黑蛋醒了吗?”

“得会儿呢,”根据连日来的经验,苏袂判断道,“没个一两个小时,小黑蛋醒不来。念营刚来那会儿,起的倒是早,近来也慢慢朝小黑蛋靠拢了。”

“小孩子嘛,可不就这样…”

送了王老太回家,苏袂拎着张宁硬还回来的竹篮,抬头瞅了眼天光,不知何时雨停了,云层里冒出一片暖色的微光,看模样,今天应该是一个晴天。

拨开篮上的芭蕉叶,里面还是满满一篮,司务长放的米、面、海带、海盐还在,昨晚做饭,张宁只取了两条不大的海鱼食用。

苏袂抿了下唇,只觉王家这份情谊,是越欠越多了。

末世十年,早已习惯了等价交换的苏袂,心下难免有些不安。

想了想,她记得从王家屋后上山,往里走上两三公里,有条山涧,水质尚算清辙见底。

要不,等有时间了,上山寻一下它的源头,再尝一尝,看它够不够清甜。

若是不错,倒是可以砍些竹子,中间打通,然后挖一条沟渠埋入地下,引水入院。

也免得王营长每天一早起来自家挑了,还要过来帮她挑水。

这般想着,苏袂放下竹篮,去外面寻了块石头,拿起菜刀,撩着方才倒进盆里的剩水,“霍霍…”磨起了刀。

“苏梅,”王营长提着两桶水过来,“放哪?”

苏袂指了下西厢:“厨房灶旁。”

王营长放好水,出来见她蹲在一株芭蕉树旁,还在磨刀,便张口问道:“需要帮忙吗?”

苏袂摇了摇头,手下不停道,“不用。”

“行,有事你让念辉或是念营到后面叫人,你张姐和王大娘一直都在,”王营长道,“食堂那边,等会儿我经过,进去帮你跟司务长请个假。”

苏袂抬头道:“谢了。”

“等会儿别忘了把药熬了喝。”王营长依昔记得林建业说他媳妇最怕喝药,遂走前不忘叮嘱道。

“好。”苏袂撩水冲了下刀刃,口中应道。

磨好刀,苏袂拿铁锨在屋前的山边刨了几窝小根蒜,摘洗干净,切碎和面,贴了菜饼,熬了米粥,又凉拌了个海带丝。

“娘!”小黑蛋揉着眼,光着屁股从卧室出来,站在堂屋门槛上对外放了泡尿。

苏袂看得眉头一跳,刚要说什么,林念营口中叫着“婶婶”,迷迷糊糊地出来跟小黑蛋并排一站,拉下小裤裤,闭着眼跟着放起了水。

苏袂:“…”

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啊

“你俩,”苏袂冲放完水的哥俩招了招手,“过来。”

“娘,”小黑蛋耸了耸鼻头,“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啊!”

“婶婶,”林念营揉了揉眼,清醒了几分,看着苏袂关切道,“你心口还疼吗?”

“好多了。”苏袂抬手压了压他头上翘起的呆毛,“外面不是有厕所吗,怎么站在门口放水?”

“我…”林念营羞赧地垂了头,没好意思说,自己看弟弟这样,觉得方便,就跟着做了,“我明天去外面的厕所。”

“嗯,”苏袂拍了拍他的头,“去穿衣服。”

小黑蛋见此,双眼骨碌碌一转,搓着胳膊叫道:“啊,好冷呀好冷呀,娘,我去穿衣服了。”

说罢,一溜烟窜进了卧室。

苏袂“哼”了声,对着他逃跑的背影扬声道:“小黑蛋,先前咱就算了,方才我看了,今个儿是个大晴天,这往后,天气只会一天比一天好,可不能再站在门口小便了。不然等天热,出门就是一股骚气,难闻死了。”

“谁让你把尿罐丢在屋外了,”小黑蛋扯着衣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冲外面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在老家也没见你这么假干净!当心我给姥姥写信,说你欺负我。”

苏袂舀水泼在门口冲了冲,“哦,已经学会写信了,学习进度挺快的嘛!”

“行呀,写呗,”苏袂给两人打了洗脸水放在竹制的盆架上,“写了我帮你寄回去。”

林念营穿衣的手一顿,抿了抿唇,犹豫片刻,探头问道:“婶婶,我…我能给我妈写封信吗?”

“可以呀,”苏袂摆好碗筷,催促两人道,“快点洗脸吃饭。”

“哦~有白米粥,”小黑蛋洗好脸,欢呼一声,坐在桌前,捧起粥先喝了一口。

苏袂拿起一块饼掰开,夹了些海带丝递给他。

小黑蛋抱着饼啃了一口:“娘,这脆脆的是什么?”

“海带丝,”苏袂把手里又夹好的这个给林念营,“长在海里的一种菜。”

“好好吃哦,”小黑蛋大口嚼着,吃的很香,“这种菜咱家多吗?”

“还够吃三四顿。”苏袂道。

“有点少呢!”小黑蛋盯着饼里的海带丝,皱巴着小脸一副纠结的模样。

苏袂放下粥,拿起菜饼,瞟了他一眼,只当他喜欢吃,怕吃完了就没了,所以发愁呢,“娘手里还有些钱,下次去食堂问问司务长,看能不能买个几斤。”

“司务长?!”小黑蛋转头问林念营,“是昨天给我们做点心吃的那位伯伯吗?”他记得昨天带他们去食堂的战士叔叔,叫那位伯伯好像就是什么长。

“嗯,”林念营咽下嘴里的食物,“他就是婶婶说的司务长。”

“什么点心?”苏袂疑惑地看向两个小家伙。

“就昨天有个战士叔叔过来,抱了我们去食堂,说司务长做了小朋友吃的新式点心,请我们过去帮他尝尝味道。哦,对了,”小黑蛋扭头看向林念营,“昨天我们带回的点心呢?”

“你放的你忘了,”林念营抬手指了指卧室,“在你装玩具的藤箱里。”

“哦,对哦,我放箱子里了,”小黑蛋把手里的饼往嘴里一塞,跳下凳子,“哒哒”跑进卧室,片刻出来,抱了个四方的藤盒出来,“娘,给,我和哥哥给你留的。”

苏袂放下碗,打开藤盒,里面是一个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都装着一个造型漂亮的点心。

苏袂捏起一个,托在掌心看了看,手艺真不错,花儿、叶儿做得精致可爱。

掰开花瓣,苏袂尝了一口,淡淡的花香,淡淡的甜,清清爽爽的极合胃口。

苏袂数了数,藤盒里还有八个,“我们留四个,另外四个给王奶奶他们送去,好吗?”

“昨天给过了,”小黑蛋道,“这个藤盒是王奶奶的回礼。”

“嗯,”林念营跟着附和道,“分了一半。”

苏袂唇角扬了扬,手里的点心一掰三瓣,自己吃了一瓣,剩下的两瓣喂到了两人嘴边,“来,有福同享,有点心同食。”

林念营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下,张嘴吃了。

“啊呜~”小黑蛋张嘴一口叼住,嚼了嚼吞进肚,然后小手往苏袂面前一摊,“娘,你把钱给我吧,我去找司务长买海带,买了也好早点给姥姥、姥爷、舅舅他们寄回去尝尝。”

苏袂讶异地挑了挑眉:“怎么想起给你姥姥他们寄海带了?”

小黑蛋白眼一翻,一副你真笨哟,“你看谁家写信不稍点土特产?”

苏袂恍然想起,每次林建业往家寄钱,稍带的必有一包礼物,而原主回信,也必备一包吃的用的。

“行,等会儿吃完饭,娘拿给你,”苏袂合上藤盒,放到小桌一边,回头对林念营笑道,“放心吧,你也有。”

用过饭,苏袂收拾了碗筷,掏出上次赵恪给的钱票,一人给了五块钱,“记得路吗?”

“记得。”小黑蛋接过钱,拉着林念营就往外跑。

苏袂有点不放心,追着叫道:“别走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