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淑梅拄着拐仗,正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瞅见他回来,忙招了招手:“你回来的正好,快帮我想想,我那对龙凤镯放哪了?”

“给小苏的见面礼?”

“嗯,”秦淑梅想了想,“有点薄了,再添一条珍珠相链,两个金戒子。”

“你这是老思想,”赵儒生扶着她在椅子上坐好,笑道,“现在的女同志,你看谁还戴这个?”

“那送什么?”

“小夫妻刚成家,最缺的肯定是钱了。”

“钱呀,”秦淑梅指指床头柜下面的抽屉,“最上面那张存折,你拿来,我看看。”

赵儒生拉开抽屉,拿了存折给她。

秦淑梅看了眼上面的数额,递给丈夫:“你下午去趟邮局,连同印章一块儿给恪儿寄过去。”

“太多了!”四五千,谁家小儿子成婚给这么多?

“这才几个钱?放在当年,都不够我买一套手饰。”

赵儒生噎了噎,“当心另两个知道了,有意见。”

秦淑梅:“…早知道,我就不生这么多了,光要一个恪儿多好!”

担心母亲,急冲冲赶回来的赵寅:“…早知道,我这么急着出生干什么,应该再等几年,当你最小的那个儿子。”

秦淑梅回头瞪他,随之笑骂道:“贫嘴!”

赵寅笑道:“您这么嫌弃我,嘴在不贫一点,在您心里呀,我就更没地位了。”

“想给多少啊?”赵寅凑近母亲看了眼她手里的存折,4500元,“我再添点,咱凑个6666,吉顺。”

赵儒生瞪他:“你妈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小恪待的部队在山里,要这么多钱干嘛?”

“给小苏的,”秦淑梅笑道,“我好久没听恪儿笑得这么开心了。”

赵寅跟他爹对视一眼,同样想起了,电话里那小子欢快的声音。

第48章

赵恪从军部回来,路过农垦食堂,拐弯走了进去。

司务长刚可着钱,列好采购单子和那天两桌宴席的菜单,见他过来,递给他道:“看看。”

赵恪相来信奉,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遂没有接,只问道:“钱够吗?”

“够了。”赵恪不看那是信任,司务长却不能不说,“毛猪市场价五毛一斤,咱没那么多肉票,这价格上就要贵些,人家也不多要,一斤多个一毛五,海岛的猪,重量都在160斤左右,我要了五头,剩下的一百多块钱,我跟他们要了些海鲜杂碎(一斤来重的各式杂鱼),这个便宜,就是收拾起来麻烦些。”

“辛苦了!”赵恪真诚道,“回头我给大家敬酒。”

都是爽快人,炊事班一众战士听他这样说,立马哄笑道:“行,我们大伙儿就等着了。”

赵恪一一应着,又跟他们说了会儿话,方才告辞。

“赵副团长,”大胖追出来道,“下午苏同志忙吗?”

赵恪看了眼他手中拿着的鸭蛋,又扫了眼他身后的孵化房,“我回去跟她说一声。”

大胖冲他竖了竖大拇指,“赵副团长,你眼光真利,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赵恪笑了下:“行了,别拍马屁了。下午,让她过来一趟。”

大胖:“谢了!”

赵恪回来,苏袂跟张宁刚将东西规整好。

王红志骑着自行车,载着小瑜和小黑蛋在大门口外面的小道上玩。

林念营跟赵瑾并排坐在堂屋门口的椅子上发呆。

“爸!”赵瑾听了林念营的话,就在等赵恪,看到他进来,双眼一亮喊道,“结婚报告,你交上去了吗?”

赵恪瞅了眼他和林念营含了期盼的晶亮双眸,掏出来给他们看:“批下来了。”

张宁在屋里听了,看着苏袂直乐。

苏袂被她笑得有些绷不住,忙捡了几样营养品塞到她怀里,推着她道:“别笑了,赶紧回家做饭去,等会儿王营长该下班回来了。”

“你这是用了就扔啊!”张宁控诉道。

“那要不你留下来吃饭?”

“不了,”知道她东西多,张宁也不跟她瞎客气,抱着东西向外窜道,“我可不敢打扰你们一家培养感情。”

苏袂没理她的话,而是跟着出来,好奇地看了看赵瑾手里的结婚报告。

赵恪待她看完,收起报告道:“明天我开车,咱们带着孩子们一起,先去照相馆拍张全家福,再去民政局。”

这个年代的结婚证就是一张奖状,还不需要结婚照,拍张全家福,一是留念,二是给双方家长寄去,让他们看看,先认认人。

苏袂点点头,看了下日头,问道:“中午了,想吃什么?”

“婶婶,我想吃鱼加面。”林念营道。

赵瑾:“我什么都行。”

赵恪去厨房拎了个水桶,拿着把剔骨刀出来道:“我去抓鱼。”

带回的腌菜里就有剁椒和酱,也有调味去腥的香油,还有半袋面粉,遂苏袂并没阻止,而是待他走后,放开手脚和了两大瓢面,擀了一大盖帘面条,只等他回来,水开就下。

用完饭,苏袂本想去后勤的家具车间,抓紧时间先做两个装被褥的箱子。结果,赵恪提起了农垦食堂的孵化房,说大胖找她找的急。

苏袂带着小瑜过去忙活了一个下午。

西厢两张床都放满了东西,晚上,赵恪过来带赵瑾和念营去他那边睡,抽空递给了苏袂一个盒子。

“什么?”

“打开看看。”

苏袂打开,是块浪琴手表,“挺有钱嘛!”

赵恪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存了些任务奖金,明天把存折给你。”

苏袂瞟了他一眼:“这么自觉啊?”

“你这都开始敲打了,我再不自觉点,我怕你跟我上演全武行。”赵恪可没忘记,在医院她握着拳头“咔吧”响的模样。

苏袂瞅了眼他的身板,说实话真想试试他的身手如何。

赵恪一看她那小眼神,忙抬手道:“别乱来啊,你自己的身体怎么样,不清楚吗?哦对了,今天药吃了吗?”

“吃了。”苏袂拿起手表,戴上试了试,片刻就觉得不对了,表链带着稍松一点,却正是她想要的长度,表壳里多了一根表针。

苏袂就着光来回转着看了一下,那表针所指的方向一直是北,“你找人改的?”

“我改的。”赵恪点了点自己。

“你还有这手艺?”苏袂惊讶道。

“大学时多修了门机械课,没吃透,也就会弄些小玩意儿,”赵恪说着进屋背起赵瑾,领着林念营,对她挥了挥手道,“带着两个小的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苏袂关上大门,待两个小的睡了,拿出纸笔,给原主的父母写了一封信,说了下林建业牺牲、她再婚的事。

把薄薄的一张纸装进信封,苏袂打开原主的藤箱,找出户籍迁出证明。

看着户籍证上的“苏梅”二字,她知道,该忘记一些东西,放弃一些坚持,融入这个世界,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了。

“从此,我就是苏梅,苏梅就是我了!”

翌日,苏梅早早起来,熬了粥,贴了饼子,用香油拌了个酸笋,炒了个土豆丝,给孩子们一人煎了一个鸡蛋。

赵恪背着赵瑾,带着林念营过来,看了眼她身上的灰布衣衫,道:“今天买两身衣服吧?”

“不用,邹姨给买了两身,舅妈给买了四身,在医院替换着穿了一身,还有五套没动呢。我就是觉得在家做事,这样穿舒服,”苏梅把早餐一一端到堂屋的桌子上,“吃完饭,我换身新的。”

“小瑾、念营洗漱了吗?”

两人坐在小餐桌前乖乖地点点头。

赵恪进屋抱了刚醒的小黑蛋和小瑜上厕所,“我来照顾他们,你赶紧吃。还有,药别忘了喝。”

他不说还好,一说,苏梅就觉得满嘴苦味,满桌的饭都不香了。

赵瑾和念营看着苏梅苦巴巴的脸,咬着饼子,直笑。

赵恪抱了两个小的回来,跟两个大的交待道:“日后我要是不在家,你们俩别忘了提醒她。”

“爸,你放心吧,我保证帮你监督好苏姨。”

林念营看着苏梅道:“婶婶,以后我帮你熬药吧?”

苏梅瞪了两人一眼:“别添乱!”

“我们这才不叫添乱呢,这是我爸交给我们的任务。”赵瑾贫道。

林念营笑着点头。

苏梅一人给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快吃!别说废话。”

两人挤眉弄眼地打了个暗号,吃吃笑了两声,埋头吃了起来。

几个孩子都被教得很好,夹菜只夹一边,苏梅也就没给赵恪单独弄一份菜夹出来。

遂等赵恪给两个小的穿好衣服,洗漱好过来,盘子里的菜,一边吃完了,另一边还高高地堆着个尖。

苏梅把筷子、饼子递给小黑蛋,擦了擦手,道:“我喂小瑜?”

赵恪:“你吃饱了?”

“嗯,”苏梅点点头。

“我喂他,”赵恪道,“你去把药喝。”

“婶婶,新衣服,”林念营提醒道,“别忘了换啊。”

苏梅瞅了眼腕上的表,七点多了,遂爽快地点点头,去厨房端了炉上的药,倒进碗里晾着,回屋挑了身刘夫人给买的白衬衣、列宁装穿上,脚上也换了双半跟的皮鞋。

对着镜子照了照,拿剪子修了下刘海,然后又重新洗了把脸,抹了点雪花膏。

“怎么样?”苏梅展了展衣角。

“好看!我娘最好看了,比画报上的漂亮姐姐还好看!”小黑蛋十分捧场地叫道。

“好看!”林念营点头附和,“看着还高了不少。”

“这身衣服衬得苏阿姨好洋气,”赵瑾道,“苏阿姨,你以后就这么穿吧。”

“我、我好看。”小瑜不甘示弱地扯了扯自己的背带裤。

今天四个小家伙统一穿上了背带裤,衬衣,线坎,小皮鞋。

小瑜夸自个,另三个都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膛。

苏梅看得可乐,笑着夸道:“我们家四个宝贝都好看。”

喝过药,收拾了碗筷。

赵恪便开车拉了苏梅和四个孩子去了镇上。

去照相馆拍了不同姿势的全家福三张,去民政局登了记。

第49章

从民政局出来,苏梅想到挎包里的信,拉住往街上冲的小黑蛋,问背着赵瑾的赵恪:“还有什么东西要买吗?没有咱就去邮局一趟,我给老家寄封信,再打电话跟舅妈、方叔他们把咱结婚的事说一声。”

赵恪望了眼长街,没多远就是信用合作社:“等我一下,我去取笔钱。”

“一起吧,”苏梅道,“建业的抚恤金我带来了,我想给小黑蛋存上。”

赵恪:“嗯。”

今天逢集,挑担赶羊卖小吃的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几个孩子都有些雀跃,小黑蛋更是有点人来疯,赵恪不放心,让苏梅带着小黑蛋、林念营走在他前面,他好随时看着。

“要、要、要…”小瑜儿是看到什么都想要。

五分钱一串的糖葫芦,苏梅买了六串,还以为赵恪不会吃呢。结果,人家没有一点军人的严肃样子,由着背上的赵瑾时不时地喂他一颗。

苏梅看得直乐:“没想到赵副团长还好这一口?”

“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高兴!”赵恪笑道。

“娘、娘,我渴了。”小黑蛋盯着人家的糖水摊子叫道。

“你们呢,喝吗?”苏梅问大家。

赵瑾怕上厕所摇了摇头,林念营跟过去点了碗酒酿丸子。

小黑蛋让老板给他盛了碗鸭母蛋,一种有馅的糯米丸,里面的馅是豆沙瓜册花生等,外省叫它汤圆。

苏梅要了碗红豆,先喂小瑜儿喝了半碗。

赵恪心疼长子,跟着点了碗赤豆汤。

用过糖水,一家人起身走了没几多远,就到了信用合作社。

赵恪去取钱,苏梅拿了表格填写,林念营和小黑蛋趴在她左右,一边好奇地看她写,一边小声地念着上面的字。

苏梅填到金额时,余光扫过林念营,手下不由一顿,林建业生前,待林念营跟小黑蛋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出于怜惜对林念营还要更疼爱一分。

他要是在,林念营上学花用,乃至成家,他早早就会给备一份吧。

如此,抚恤金全部存入小黑蛋名下,就有些不妥。

“还没写好?”赵恪取好钱,过来问道。

苏梅点点金额后面的空格,“念营是不是也该有份?”

“我当什么事呢,”赵恪笑道,“一分为五,念辉三份,另两份存在念营名下。”

“婶婶,我不要,我有爸爸的抚恤金。”

苏梅刚想说你爸的抚恤金,你妈拿走一半,另一半被你爷爷和继奶霍霍了,却陡然想起了林成良、陈美如补回的那笔钱。

她当时没多想,就一分为二存在了两个孩子名下。

如今…倒也不必再算得那么清了。

“你爸的抚恤金,婶婶也存了一部分给小黑蛋。”苏梅揉了揉林念营的头,又拿了份单子,写上林念营的名字,按赵恪所说,8450元一分为五,小黑蛋占三存入5070元,林念营3380元。

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两张存折,苏梅看了看刚要收进包里,赵恪斜刺里又塞了一张过来。

苏梅偏头看了他一眼,打开折子,3000元的存折,他刚取了1300元出来,折子上还剩1700元钱,“怕我日后不给你钱花啊?先藏一笔。”

“不是,”赵恪看着她笑道,“聘礼一千一,剩下的等会儿买些烟酒明天用。”

苏梅默了默,一千一的聘礼,对这个年代的来说,已是最高规格了。可怎么办,她心里只有一种钱从左手进右手的感觉。

赵恪扫了眼她的脸色,自己也乐了:“要不存折先不给你,等你拿着聘乐几天…”

不等他把说话,苏梅已经飞速将存折装进包里,弯腰抱起小瑜儿,冲林念营、小黑蛋大手一挥,“走了,给你们姥姥寄信去。”

“娘,上次我写给姥姥的信,该到家了吧?”

苏梅算了下日期:“应该到了。”

林念营抿抿唇:“婶婶,我妈要是给我回信,能寄到咱部队吗?”

这个问题,苏梅有问过张宁:“能啊,信到了部队,战士叔叔会帮我们送到家。”

林念营双眸一暗,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落,他妈改嫁后离开花城,去了旁边的县里,以前还能说距离远不方便看他,写信怕继奶说闲话。

可他上次写信明明说了,他现在跟婶婶一起生活,婶婶不介意他们娘俩来往,这么久了却还是没有收到回信。

到了邮局,苏梅抓了把硬币,数了八分出来。

“再数一毛二,”赵恪把工作名额递给她,“寄挂号信。”

苏梅一看是昨天后勤部长说的那份供销社售货员的工作,惊喜道:“能换人吗?”

部队办的,工作名额写了她的名字。

“你写份转让申明。”赵恪找邮局的工作人员要了纸笔,给她说了下书写格式。

前面还好,写到转让给谁,苏梅犯难了,先前的两份工作给了大哥、四哥,按理这份工作该给二哥了,可二哥是他们四队的队长。原主来时,他刚带领他们村的青壮年在老翁山找到水源,正跟县里申请炸药,干劲十足地要炸山开石挖渠引流。

“转让给谁,可以不写吗?我想寄回去,让他们商量好了自己写。”

“笔迹不同,容易给人留把柄,”赵恪做事,向来走一步看两步,这种留有隐患的漏洞对他来说,是一种降智的行为,“写上二哥的名字,有争议,让他们自己协商后,再比照着这份写张转让申明。”

还可以这样?!

苏梅忙点点头,写上二哥的名字。

写完工作转让申明,苏梅抽出昨天写的信,又在末尾说了下这份工作到手的原因。

寄了信,两人分别给市里的刘家晟、方东升、宋国宏、季书记、邹秋曼等人打了个电话。

几人接到电话,吵吵嚷嚷着就要组团过来。

没有特批,几人进不了部队,就是来了也无法参加两人的婚礼。

最后两人许诺,下月挑个日子,带着孩子们去市里再办桌酒,住上两天,才算安抚住几人。

挂了电话,苏梅看了看表,“快11点了,不是要买烟酒吗,抓紧时间吧。”

“嗯,跟我来,”赵恪背起赵瑾,在前带路道,“这边有家酿酒的小作坊,他家的米酒做的不错。”

“买米酒!”苏梅诧异道,“行吗?”它可比2.97元一瓶的茅台,1.2元的千山白酒便宜多了。最主要的是,米酒喝着跟饮料似的,它不过瘾。

“明天又不休息,”赵恪道,“吃完饭,大伙儿还要训练、干活,后劲足的酒可不敢给他们喝。”

也是,南边山头的训练哨子就没断过,农垦这边虽然种完了稻子,可还要开荒、盖房。

六毛一斤的米酒,赵恪要了七坛十斤装,三坛5斤装的。

请酒家帮忙送到车旁,装进后备箱。

赵恪将赵瑾放进后座,拿粮票跟人换了糖票,又去供销社买了五斤喜糖和25条不带锡纸的“大生产”。

这时烟酒都还没调价,带锡纸的一盒是三角二分,不带锡纸的两角八分。

出镇时,路过一家卖山茶的,自制的散装茶,味道不错,价格便宜,赵恪下来称了两斤。

从镇上回来,都到饭点了。

赵恪推着烟酒去了农垦食堂。

苏梅放好存折结婚证,出来跟孩子们道:“咱们吃腊肉饭吧?”

苏梅学了这么久,也就面条擀的劲道好吃,随便弄点浇头一拌吃着味道就不错,可赵恪、赵瑾长在沪市,林念营长在花城,他们更喜欢吃米,所以也不能天天吃面,偶尔也得中和一下。

小黑蛋:“娘,好吃吗?”

“有肉,”苏梅笑道,“你想想好不好吃?”

“咕嘟”小黑蛋咽了口口水,“那娘你快做!”

苏梅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肚肚:“集市上吃的东西可不少,小黑蛋你怎么又饿啦?”

小黑蛋拍拍肚子,笑道:“不是饿,是小肚肚说它想吃肉了。”

小瑜拖着学步车过来,学着小黑蛋拍了拍自个的肚子,流着口水道:“想肉!”

“行,我这就做。”苏梅给小瑜换了条围兜,进屋换回早上那身粗布衣衫,带袢布鞋,淘米下锅,点上火,灶里插上柴,洗了块从家属院拿回来的腊肉,切片码在米上。

赵恪从农垦食堂回来,过来烧火。

“后天我要带队进山一趟,”赵恪道,“明晚我把炉子升上,这样烧水熬药做饭你就省事多了。”

“就那么点煤块,可用不了几天,”苏梅道,“还是留着吧,等农忙了天热了再用。”

赵恪凝眉想了下:“煤块的事你不用担心,用完了,我再找人买。”

“那就点个小炉子吧。”

说罢,苏梅盖上锅盖,拿盆捡了几个土豆,端着到水池边洗了洗,削皮切块,泡在水里,随之拿铲子去院外挖了些野葱回来,摘洗干净切碎。

让赵恪烧上小锅,用小葱炒了盘鸡蛋,用酱烧了碗土豆块。

“娘,怎么又是土豆?”小黑蛋盯着土豆,往旁边挪了挪,离得它远远的。

“家里土豆多,”苏梅笑着给他夹了一块,“再吃几天,改天我把院子里的地翻翻,咱种西红柿、黄瓜吃。”

赵恪:“别折腾了。”

“嗯?”苏梅疑惑地看他。

“咱俩都领证了,部队还让你再占一座宅子?”

“那我这…”苏梅偏头看向院内她找人建的厨房、杂物间,还有自己费足了劲弄好的竹墙,铺好的青砖路,“就都不要了?”

第50章

不说苏梅,就是孩子们也舍不得。

“啊,要搬过去?”林念营惊讶道,“可是、可是那边没有院子,也没有厨房,还要挑水用。”

小黑蛋夹了块腊肉塞在嘴里,含糊道:“光秃秃的难看死了,叔叔,我不想住那儿啦!”

“难看!”小瑜儿嚼着鸡蛋,跟着叫道,“不住!”

“爸,”赵瑾咽下口里的食物,“我们不能住这边吗?”

赵恪指了指东西厢:“你们看看,哪里住得下?”

“怎么住不下,苏姨不是要打几个箱子吗,等箱子打回来,把那些被子布料一收,两张床,我跟念营还像以前一样,一人睡一张,苏姨带着小黑蛋和小瑜睡东间。”

赵恪噎了噎:“我呢?你爸我住哪?”

“你跟苏姨住啊…”

赵恪看着儿子,双眼微微一眯。

赵瑾脊背一寒,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苏姨那间屋子大,您可以像我先前那样,搬张竹床放在窗下,中间竖张屏风…”

赵恪静静地看着他。

赵瑾放下筷子,举着两手作投降状,随之老成地叹了口气:“唉!好吧,我又说错话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倒底哪句错了…”

“你闭嘴吧!”赵恪抬手给了他一筷子,“这么大了,说话都不过脑,你也不想想念辉和小瑜,还能跟你苏姨睡几年,两间卧室,等他们分床了,住哪?”

“可以左右各加盖一间嘛…”赵瑾尤自不服地嘟囔道。

“小瑾,”赵恪笑了,“你觉得咱那五间屋子的建筑规格、高度,跟这边一样吗?”

赵瑾立马不吱声了,相比自家分的那五间,这边的三间屋子就有点营养不良。看上去好像没啥差别,用料、建造方式什么都一样,可两边各住一晚你就会发现它们的不同来,那边屋子的长宽高,连带着门窗都要更敞亮大气,还多了廊檐;这边屋子低矮昏暗,还容易潮。

赵瑾:“盖个房子,咋还分个三六九等呢?”

“你懂什么?”赵恪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夹一筷子土豆丝道,“提出半山腰建家属院之前,谁在这边盖过房子,什么不是摸索着来。既不能像建军部那样全部用砖瓦水泥,还要简单易住,可不得先试着盖上几座。”

“我们家是第一座?”林念营好奇道。

“嗯,”赵恪点点头,“后面那座空宅是第二座,到你们王叔叔家,已经越建越好了。”

“咱家那五间是放大规格后建的第一座,后来发现太费功费料,规格又调小了些。”

苏梅光看房子的间数、用料和建造方式了,还真没注意规格尺寸上的区别。

“那就搬吧。”苏梅拍板道。

“嗯,趁着我这两天在家,咱先把东西搬过去。至于你的竹墙,”赵恪笑道,“还是别要了,竹子失了根埋在地下,要不了三五月就沤烂了。”

苏梅:“…”

他当她想用竹子做墙啊,还不是手头没钱,不敢随意挥霍。

运了运气,苏梅宣布道:“搬过去,我要用青砖垒院。”

赵恪“噗嗤”一乐,“咱用砖瓦盖两间厢房,做厨房和杂物间用,院墙还是用土坯垒吧,不然太打眼。”

苏梅想想也是,婚宴刚用了那么多钱,再这么一折腾,个个还以为他们家是万元户呢。

吃过饭,赵恪带着王红志、林念营、小黑蛋往那边搬东西,赵瑾跟着王老太上课,苏梅背着小瑜去农垦食堂。

把小家伙托付给烧炕的小战士带会儿,苏梅掀帘进入孵化房,挨个给种蛋调整了下位置,气息微弱的给输入一点异能。

从孵化房出来,苏梅跟小战士、大胖打了声招呼,抱着小瑜去了后勤部家具房。

负责家具房的战士见她过来,给寻了套工具,又帮忙将她需要的香樟木板子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