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笑道:“我原来想着用米酒炖。”

她想吃前世的啤酒鸭,没有啤酒,就想用米酒试试。

蔡念微会的菜里恰好有一道米酒炖鸭,遂便放下杯子道:“我来做吧?”

说着接过赵恪洗好的鸭子,进了厨房。

苏梅自己做菜不行,自然喜欢有人接手,可看蔡念微打了结的右袖筒,一只手剁鸭子可不方便,遂便上前接过鸭子道:“我来剁。”

蔡念微瞅了眼右臂的位置,涩然地笑了下:“又忘记自己只有一只手了。”

这话,苏梅一时不知该怎么接,末世比这惨的见多了,可这毕竟不是末世,“…慢慢习惯就好。”

蔡念微听着她努力想了半天的安慰词,“噗嗤”一声乐了:“嗯,我会让自己努力习惯的。”

苏梅微微松了口气,挽起衣服拿起刀,提着两条鸭腿一刀把头剁了下来,然后是脖子,身子,起落间刀锋连成了一道惨影。

蔡念微看着不由痴了:“你这一手刀功真是绝了,要是我爸见了,非要拉了你收徒不可。”

“我喜欢吃,”苏梅笑道,“做起来就嫌麻烦。”

“可惜了!”蔡念微看着她手里的刀不由感叹了一声。

怕一只鸭不够吃,苏梅剁好鸭,备好材料,就去把云南寄来的火腿取了过来。

蔡念微一看火腿乐了:“今个儿我们夫妻有口福了。”

“你们是来巧了,这是昨天赵恪的战友寄来的。”

蔡念微拿了把剔骨刀切开外皮,片了薄薄一片,然后一分为二,给苏梅一半,剩下的丢进自己嘴里尝了下,“味道极好,蒸一盘,再做一个汤吧?”

苏梅含着鲜香的火腿肉点点头,转身又拿了苦笋和腊肉过来。

一顿饭做下来,苏梅跟蔡念微也熟了,知道他们要住到前面,也很开心。

蔡念微为人爽朗大气,很好相处。

不像周兰,简直瞧不明白她的脑回路。

上午还听大胖说,她现在一天三顿的带着二丫吃食堂,也不说给钱票。

大丫这边,更是借口忙直接丢在医院不管了。

惹得司务长和老院长正要找叶部长给军嫂定规矩呢。

第79章

用过饭,赵恪去上班,叫了勤务兵王红志过来,帮孟子衡夫妻申请住房,办理入住手续等。

王红志带着孟子衡夫妻去后勤。

因则赵恪跟两人的关系,苏梅不好撂手不管,遂便没再随大胖小庄进山,而是去食堂接了孩子们回来帮忙。

怕几个孩子见到没了一条胳膊的蔡佳微大惊小吓,童言童语地伤了人,路上,苏梅便跟他们详细解释了下。

“娘,”小黑蛋扯着苏梅的衣襟,抑头敬畏道,“她是大英雄,对吗?”

“嗯,是大英雄!还是你们的校长。”

赵瑾跟林念营对视一眼,赵瑾问道:“苏姨,她是不是很严肃?”

“这个吗…”苏梅瞅了眼三个大的,笑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跟她相处过了吗?”赵瑾不解道。

“我跟她是平辈相交,相处起来自然轻松自在,”苏梅笑道,“你们既将是她的学生,怎么面对你们,我就不知道了。”

于是,接下来的半路,除了无知无觉的小瑜儿,心大的小黑蛋,赵瑾跟林念营面上都有些紧张。

苏梅笑笑,谁没有这样的经历啊!

夫妻俩要住的这座宅子,比苏梅他们住的少一间,三间带一耳,两人没有孩子,住着倒还好,原则上也没有什么问题。

娘几个上来,他们还都没有回来。

苏梅带着林念营、小黑蛋在屋外帮忙拔草,顺便教两人认识拔掉的每一种植物。

真究起来,好像没有一种植物是毫无价值,没有用处的。

赵瑾的腿不方便,苏梅便没让他参与,搬了把椅子放在一旁,让他坐着丢玩具给小瑜儿捡。

小家伙颠颠地捡了回来给哥哥,赵瑾丢出去,他再颠颠地去捡,也不嫌烦。

不过注意力很快就被别的事物吸引了,比如一朵开得好看的小花,或是草丛里一只蚱蜢、蟋蟀、蜗牛等。

揪着花儿玩上一会儿,又去追蚱蜢等物了。

场院很大,草丛里的蛇儿等物又早已被苏梅用精神力驱赶走了,遂也不怕他到处跑。

三人办好入住手续,领了钥匙,租了床和桌椅,提着行李回来。

娘儿仨已经拔了好大一片,像能吃的荠菜、马齿苋、蒲公英等捡出来,都堆了三小堆。

蔡佳微见了笑道:“晚上可以蒸菜吃了。”

“嗯,”苏梅起身抱了不要的杂草往外丢,“家里有大蒜,有香油,晚上蒸了滴几滴香油,再浇个蒜汁一拌,滋味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听你这么一说,”蔡佳微掏出钥匙开门道,“我都要流口水了。”

门一开,屋里冲出来两只灰毛兔子和几只老鼠,蔡佳微呆了一下,回头对孟子衡叫道:“快抓住它!”

苏梅下意识地抬腿一踢地上的土疙瘩,击倒了只灰毛兔子,另一只从赵瑾椅下钻过,转眼跑进草丛不见了。

小黑蛋欢呼一声,冲过去抓着两只兔耳朵提了起来。

“哦、哦,”小瑜儿惊奇地瞪大了双眼,片刻松开手里的蜗牛,趔趄着走到小黑蛋身前,扯着兔腿叫道,“兔兔…”

兔子挣扎着,另一只脚差一点划过他的额头。

蔡佳微一个箭步上来,扯着他的后衣领将人提到了一边。

“你是小瑜儿吧,”吃饭时,赵恪和苏梅有跟夫妻俩说过自家的四个孩子,方才两人又侧面地跟王红志了解了两人结婚的前因后果,遂看到几个孩子,一猜就知谁是谁,“姨姨给你拿糖吃好不好?”

说着,蔡佳微牵着他走到藤箱前,打开一只,拿了奶糖、枇杷,又让孟子衡给开了两瓶水果罐头,招呼娘几个和王红志吃。

林念营看蔡佳微脸上带笑,一副随和的模样,微微松了口气,拧开院子里的水龙头,洗了洗手,过去拿了两个枇杷,道了谢,走到赵瑾面前给了他一个:“蔡校长好像没那么严厉。”

赵瑾接过枇杷往蔡佳微的方向看了几眼:“那是因为现在还没开学,这儿也不是学校。”

林念营:“…”

苏梅丢了草,刚要过去接了小黑蛋怀里挣扎的兔子,孟子衡先一步捏着兔脖子,提溜着拿草绑了。

“林念辉,”孟子衡随手把绑好的兔子往地上一丢,揉了揉他的头笑道,“叔叔没有叫错吧?”

小黑蛋仰头看他,目光在眉间的疤上停留了一瞬,点点头:“我娘告诉你的吗?”

“你赵叔叔说的,”孟子衡牵起他的手,拧开水龙头帮他洗了洗手,拿了瓶罐头给他,“还说你是个小男子汉,贼勇敢。不过,抓兔子还是不要了,你还太小,那兔子劲大,一不小心给你脸上来两下。”

孟子衡弯腰点点自己眉间的疤,“跟叔叔这样,那就难看了。”

小黑蛋伸手摸了下:“疼吗?”

“疼!可疼了!”孟子衡夸张地叫道,“流了很多血呢。”

“老孟!”怕他吓着孩子,蔡佳微警告地瞪了他一眼,随之对小黑蛋招了招手,“来念辉,吃个枇杷。”

留了几个孩子在旁吃喝,大人们迅速忙了起来。

这座宅子跟苏梅家一样都是第二批建的,屋内早就晾干了,不过因为没有人住,里面被兔子什么当成了窝。

几人打扫后,补上洞,略一通风,摆上家具,卧室里铺上被褥,晚上这就能住人了。

至于院墙、厨房什么的,也不是一天就能建好的。

当务之急是先修一个厕所,搭一个洗澡间。

孟子衡、王红志上山砍了竹子、蔓藤、芭蕉叶回来,在拔好了草的院内迅速搭建了起来。

都是生存能力很强的军人,等到太阳落山,赵恪下班回来,两人不担搭好了厕所、洗澡间,还建了个小厨房。

苏梅从家属院带回的炉子、锅、碗还有多,便给他们拎了一套过来,蜂窝煤也给装了半筐,另有粮食若干,酸笋一罐,腊肉一块,大油半斤。

蔡佳微要给钱,苏梅没要。

转头,蔡佳微就给一个孩子塞了一个厚厚的红包,说是见面礼。

苏梅打开小瑜儿的看了眼,十张一元的纸钞。

“会不会太多了?”苏梅悄悄问赵恪。

赵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胳膊:“不急,相处的时间长着呢。”

晚上苏梅熬了碎米粥,蒸了野菜,贴了饼子,拌了海带丝,切了海鸭蛋,又炸了两盆鹌鹑给男人们下酒。

送走夫妻俩和王红志,苏梅将厨房丢给赵恪收拾又马不停蹄地忙了起来,明天要去市里,赵恪已经借好了车,苏国进口的GAZ-69吉普,五人座。

后备箱装东西有限,她又想将野鸭和剩余的鹌鹑活着带过去让大家尝个鲜,那只有打车顶的主意了。

苏梅给自己的十指上缠好布条,拿刀剥开竹子,飞速编了起来,经过司务长的指点教导,太过精致的编不来,编个粗糙的长条竹笼还不是难事。

赵恪收拾好厨房,给几个孩子洗完澡,拿起竹片坐在她旁边,起头编了个装鹌鹑的小号笼子。

苏梅偏头看了一眼,编的还不错,不由诧异道:“赵副团长还会这个?”

“剿匪时跟山村的老乡学的。”

提起剿匪,赵恪就不免说起了,他跟孟子衡认识的经过,“那时我刚从苏国回来,拿着导师的推荐信去西南部队报道,在落凤山不远的小镇上吃饭,隐约听见隔壁桌说什么路线、山匪、人数、武器。”

想起那段过往,赵恪忍不住笑道,“我听了一耳朵,出于好奇,就根据他们说的内容,进行了一番推算,结果得出来的山匪人数和武器装备比他们说的要多的多,那时年轻气盛,也多少有点好大喜功吧。”

赵恪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继续又道,“提着行礼就往人家跟前一坐,张口纠正了起来…你知道吗,当时孟子衡都傻了,直骂哪来的二楞子!”

小饭店里人来人往,人家讨论秘事,肯定是压着嗓子说的,偏他耳朵尖听了个全,还找上前嚷嚷了出来。苏梅光是想一想那情景,都替孟子衡捏了把冷汗,“他没拿枪抵着你就不错了。”

山寨下面的小镇能没有土匪的眼线,他这一嚷不要紧,把孟子衡等人都暴露了。

“不等他拿枪抵着我,我们就被土匪拿枪追着打了,”赵恪晒笑了一下,“为了将功补过,我没有去导师推荐的部队,而是转投在了孟子衡手下,当了名侦察兵…”

“叩叩…”

苏梅被敲门声惊醒,偏头看了眼窗户,外面还是漆黑一片,披衣起来,堂屋里赵恪已拉亮了灯。

“忘了跟你说了,”看到苏梅开门出来,赵恪道,“怕羊肉昨个儿杀了不新鲜,我让张贺山同志今早杀了送来。”

苏梅看了眼后墙上挂的钟表:4:41

“这么早。”

赵恪跟着瞟了眼钟,“是有些早,张同志只怕一夜都没怎么睡。你回去再睡会儿,五点半我叫你。”

“不了,”苏梅摇了摇头,“我弄点吃的,吃完饭咱也好早点出发。”

赵恪看她精神还好,没有困顿得睁不开眼,遂点了点头,匆匆出了门穿过院子去开大门。

苏梅回屋找了件夹衣穿上,拿起梳子顺了顺头发,飞速编了个辫子出来。

赵恪送走带路的小战士,领着个挑筐的汉子和一个拎着煤油灯,背着竹筐的13、4岁少年进了院。

“小梅,”赵恪介绍道,“这是张贺山同志,这是他家大儿子,向晨。”

“我爱人苏梅。”

“早,”苏梅跟张贺山打过招呼,对少年笑了笑,“冻坏了吧,快进屋,我去给你们端两碗热茶,喝了暖暖身子。”

说罢,苏梅转身进了厨房,剥了块老姜切成沫,分开装进两只白瓷大碗里,然后倒入红糖,提起暖瓶冲了两碗生姜红糖水端了出来:“来,喝茶。”

张贺山没客气,接过道了声谢,先给了儿子一碗,然后才端起来边吹边喝。

苏梅撩起围裙擦了擦手,“我去做饭,张同志,吃过饭再走。”

“苏同志你别忙,”张贺山忙摆手阻止道,“我们跟进镇卖鱼的队伍一起来的,他们还在山口等着,不能让人等急了,我们这就得走。”

说着,放下碗,转身带着儿子就出了堂屋门。

“这么急…”苏梅看向赵恪。

赵恪提步跟上:“我去送送他们。”

“苏阿姨,”张向晨回头一指两只大竹筐旁边的小竹筐,“我听过来送货的叔叔说,你喜欢龙虾、小螃蟹和海螺,昨个儿我跟弟弟去海滩捉捡了筐,你先吃着,得空了我再来给你送。”

顿了顿少年又道:“谢谢你给我们编的草鞋,送的奶粉和糖果。”

说完,不好意思地拎着煤油灯扭身跑了。

苏梅怔了下,走到小筐前掀开上面盖的海草,满满一筐,个儿还都不小。

心里一暖,苏梅扬唇笑了。

另两个筐里装着杀好洗净的羊肉、羊头、内脏和四蹄。

拿盆装了15只龙虾,15只螃蟹,宰洗干净后,一半清蒸,一半崭开煮了锅海鲜粥。

还别说,新鲜的海货吃到嘴里那就一个字“鲜”。

“小梅,”赵恪一边捡了碗筷往厨房走,一边道,“羊肉咱家要不要留块?”

留下的话,他就拿刀切了抹上盐挂起来。

苏梅:“咱今天回不来吧?”

“嗯,”赵恪回头扬声道,“明天下午回来。”

“那就别留了,”苏梅放下小瑜儿,跟上道,“家里没人,别后山的野物闻着腥味闯到家里来霍霍了。我割两块给蔡嫂子、王大娘送去。”

“我去送吧,”赵恪放下碗筷,“顺便在山下叫两名战士过来,帮忙挑了东西到部队门口。”

这边车进不来。

“好。”苏梅拿刀,一家给切了块羊腿肉,拿芭蕉叶包了,麻绳一缠打了个结,给赵恪拎着。

赵恪送东西叫人,苏梅在家也没闲着,收拾了厨房,就抓紧时间拿着笼子跳进鸭棚,把剩下的九只野鸭抓进去,还有十来只鹌鹑。

“苏姨,”赵瑾捡起只爬出筐的螃蟹,“有时间了,我们能去海岛玩吗?”

“可以啊,”苏梅绑好鸭笼的进出口,提着小鹌鹑笼放在地上,随口道,“等你腿好了,咱们丢下你爸爸,过去住两天,好好玩玩。”

“去哪玩?”蔡佳微跟孟子衡推门进来,笑道,“山里吗?我也去,我打猎最在行了。”

赵恪带了两名小战士匆匆赶回,闻言瞪了孟子衡一眼:“你也不管管!这边的山林又不是我们以前剿匪去过的山林,那些山上世世代代都有人居住生活,这边可不一样,部队刚刚进驻一年多,我们侦察连也只深入两三百里,勘察一下地形。”

“你担心什么?那么远的距离,我媳妇还成,”孟子衡扫了眼苏梅苍白的脸色,不以为然道,“你媳妇别说两三百里了,二十里都难走。”

“有理!”苏梅冲他竖了竖大拇指,转头对赵恪道,“你看孟副团长多有眼光,一眼就知道我进了不深山,别瞎担心了哈。”

“呵!他,”赵恪轻哼了声,“也就蔡同志不嫌他眼瞎。”

“赵恪!”孟子衡挽了挽袖子,“想干架啊?”

赵恪拎起两筐羊肉往他跟前一放,然后又丢给他一支扁担:“谁有闲心跟你干架啊,挑着走吧,送到部队门口。”

孟子衡噎了噎,挑起来率先出了门。

蔡佳微看了一圈,要去挑苦笋和那筐虾蟹和海螺。

赵恪忙唤了小战士,没让她沾手。

另一名小战士挑了鸭笼和鹌鹑。

苏梅锁了门,抱起小瑜儿跟在战士身后往下走。

天还有些暗,赵恪不放心林念营自己走,把小黑蛋交给蔡佳微,自己背起大儿子,抱起了林念营。

蔡佳微抱着小黑蛋走在后面,看着带着孩子一前一后向下走的夫妻二人,抿唇笑了,她是没见过赵恪前妻,不过单看他跟苏梅,却是再相配不过了。

刘家晟从昨天接到赵恪的电话,就忙和开了,借票、再借票,把亲戚朋友这月剩下的票证全借了个遍,凌晨三点多就叫了族人陪他等在供销社门口,买肉、买粮、买菜。

总之一句话,有什么买什么。

买了东西,立马又派了长子等在城门口。

遂赵恪的车刚一进城,就被刘文浩接着去了刘家。

他本来是要在饭店请客的,这一下也不用了,刘舅舅全都准备好了。

第80章

相比什么都不懂的小瑜儿,小黑蛋对吃、对玩的渴求,一直比林念营和赵瑾表现得更加明显。

在老家走亲戚,那代表着有好吃好玩的。

遂从坐上车的那一刻,他就格外兴奋。

其他三人路上还都小睡了会儿,唯有他一直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

待见到刘文浩,一张嘴更是没停过,问他家大不大,前院什么样,后院什么样,种了什么花栽了什么树,养鸡鸭了没有…

刘文浩远远地透过车窗看到自家的大门,止不住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好了,别问了,到家了,想知道什么,自己看去吧。”

“哦,到了啊!”小黑蛋探头朝外看道,“哪呢?哪呢?”

“呐,”刘文浩一指前面,“门口有两座大狮子的就是。”

遂待车子一停,拉开车门,小黑蛋欢呼一声跑上台阶摸了摸两个大狮子,叫着就冲进了门。

刘家晟和夫人听到声音,从后院迎出来。

看到跟头小老虎一样冲进来的小黑蛋,刘家晟眼一红,张开了手:“念辉,来让舅爷爷抱抱。”

小黑蛋脚步一顿,在两人身前急急停了下来,诧异道:“你见过我?”

两人这是第一次见面,可小黑蛋除了一双眼睛像苏梅,其他五官几乎跟林建业一模一样,特别是那股精灵劲儿,刘家晟怎么会认错。

“舅爷见过你一岁的照片,”刘家晟笑道,“还有二岁、三岁、四岁的照片,再过一个月,念辉就要过五岁生日了,到时你来,舅爷亲自给你拍一张好不好?再拍一张咱爷俩的合影。”

“啊!你有我那么多照片呀?”

“是呢,你的每一张照片,舅爷都有。”刘家晟上前几步,蹲在小家伙面前,再次张开手道,“让舅爷抱抱好不好”

小黑蛋略有些别扭地抹了下鼻子,张着小手扑进了他的怀里,口中还道:“只给抱一会儿啊,我还急着看你家多大呢。”

“好…”抱着他软软的小身子,刘家晟哽着嗓子点了点头。

刘夫人见赵恪、苏梅已经带着孩子们下车了,忙拍了拍丈夫的肩,“收着点啊,今儿可是个大喜的日子。”

说罢,快步迎出门道:“路上好走吧?”

“还好。”苏梅抱着小瑜儿上前,“舅妈,打电话不是说了吗,我们找个饭店,邀了相熟的几户人家,请两桌…”

“那得花多少钱啊,”刘夫人接过小瑜儿,打断她道,“家里现成的米面肉菜什么都有,请了族人帮着多整治两桌,可比饭店热闹实惠多了。”

苏梅一愣,继而看着刘夫人打趣道:“哪来的米面肉菜,还不都是买的,何着花你们的钱就不是钱了?”

“计较这些干啥。”刘夫人说罢,抱着小瑜转头跟赵恪打招呼道,“来了,快进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不是不让你们带东西吗,怎么还带了这么多?”

“都是些山货,不值钱,给你们带来尝个鲜。”赵恪拍了拍赵瑾、林念营,“怎么不叫人?”

“舅奶。”两人异口同声道。

林念营以前是来过刘家的,只是有段时间没来了,再加上他性格腼腆,面对刘家诸人,还没有小黑蛋表现得自如呢。

“乖,走进屋,”刘夫人扶着赵瑾,问两人道,“渴不渴?饿不饿?”

两人摇了摇头。

赵恪转身和刘文浩一起将鸭笼从车顶卸下。

苏梅过去帮忙,赵恪随手递给她只鹌鹑笼,“进去吧,这里有我和文浩呢。”

刘文浩文弱书生一枚,卸个鸭笼都累得呼哧直喘,最小的海鲜筐都提着费力,闻言还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苏梅看着两人笑道:“行,你们慢慢搬吧。”

院内刘家晟已经恢复了平静,正在给孩子们发福袋。

“是钱吗?”小黑蛋拍了拍了自己的口袋,“我有钱呢,昨天蔡阿姨给的,好多。”

苏梅想着今个儿要来,小家伙们也需要买点喜欢的东西,遂除了小瑜儿,谁的钱也没有没收。

“不是钱,”刘家晟笑着帮他打开,是一枚串了红线的玉观音吊坠,“舅爷给你戴上好不好?”

小黑蛋摸了摸,通体碧绿,很是好看,“好。”

赵瑾跟林念营打开自己手里的福袋,也是玉观音吊坠,不同的是,赵瑾的是通透的艳黄色,林念营的是翠绿色。

两人托着玉吊坠看向走来的苏梅。

苏梅笑道:“戴上吧。”

老人的一片心意,戴两天,回家再取了收起来。

两人谢过刘家晟,各自戴上。

苏梅放下鹌鹑笼,帮他们理了下衣领,将吊坠掩在衣下。

小瑜儿的那枚是艳紫色,刘夫人哄着帮他戴上。

松开小黑蛋,林家晟看了眼苏梅提来的鹌鹑:“不留着自己吃,还拿过来干嘛?”

“这玩意儿我们那里多的是,想吃了拿网一撒,总能捉到三五只,”苏梅笑道,“本来还有多,昨个儿赵恪的一位战友来了,中午晚上两顿饭,宰杀了一半下酒,要不是时间紧,我都想再给您捉些过来。”

赵恪担了两筐羊肉过来,闻言瞪了她一眼,“怎么老是想着往山里跑?”

“小梅你进山了?”刘家晟不悦道,“自己的身体怎么样,自己心里没点算吗?”

“走,”刘家晟说着,向外走道,“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苏梅瞪了赵恪一眼,无声道:看你干的好事!

“舅舅,”苏梅忙拉住刘家晟的衣袖,笑道,“你听他胡说呢,我最近都没有蹦跳过,走路都小心翼翼的,更别说进山了。”

赵恪放下竹筐,轻咳了声,跟着道:“老院长前天刚给检查过,没事,您别担心。”

“真的?”刘家晟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没骗我?”

两人忙点点头。

“舅舅,”苏梅转移话题道,“我们带的东西不少,你看要不要重新再拟一份菜单。”原是送来分给各家尝鲜的,可刘舅舅都把婚宴办在自己家了,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没道理他们拉来的东西拿去走人情,一切费用全由他家承担。

刘家晟打量了番抬进来的野鸭、竹笋、海鲜和成筐的羊肉,“你们既是打算在饭店请客,那这带来的东西原是准备送给几家的吧?”

赵恪:“送几家的东西,我回头再定…”

刘家晟摆手打断他道:“两只羊,四条羊后腿,正好季书记、宋老、方东升、老族长,一家一条,另外再提一条前腿去张家走一趟。”

“先去老族长家,跟他打个招呼,”刘家晟叮嘱道,“你们夫妻再亲自邀了他老人家来当主婚人。”

苏梅看向赵恪,这…好正式啊!他们来只是想请几位长辈吃一顿,聚聚,弥补一下大家没能参加婚礼的遗憾。

“文浩,”刘家晟唤儿子,“你带他们过去,把鹌鹑也提上,老族长年轻时最喜欢吃炸鹌鹑了。”

刘家晟说罢,一边招呼人把鸭子全杀了、笋剥了、海鲜宰洗了做菜,一边让人把羊头、羊蹄、内脏洗一下卤了,随之又拿了把刀给请来的厨师,让他砍羊肉,族人一家三斤,剩下的全煮了。

苏梅有些傻眼,这是大办的节奏喽。

刘文浩拿竹篓装了只羊后腿,拎着鹌鹑笼,对赵恪、苏梅道:“走吧,带你们认认门。”

赵恪抱起小瑜儿,扯了下苏梅的袖子,“听舅舅的。”

苏梅点点头,看向赵瑾:“要不要苏姨背?”

拄着杖走不快。

赵恪眼一瞪,看向儿子。

赵瑾被他爸瞪的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笑着摆手道:“不了,我自己走。”

苏梅牵起小黑蛋和林念营的手:“那你别急,咱走慢点。”

“嗯。”

老族长今年七十八岁了,拄着杖,身子还算健朗。

因为事前刘家晟跟他打过招呼,遂对赵恪、苏梅和四个孩子还算和蔼。

一家人跟他见过礼,他抬手招了四个孩子上前,一人给了个檀木盒,里面装着文房四宝。

小瑜儿太小,苏梅替他接了。

他家大儿媳热情地上了茶,又给孩子们拿点心、抓糖。

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家要走,赵恪跟苏梅没有多坐,热情地邀了他主持两人的婚宴,便带着孩子们告辞出来了。

接着再去其他族人家,赵恪本打算留下赵瑾和小瑜儿,不带了。

刘家晟没同意:“四个孩子,可不许区别对待,都带上,认认人,见见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