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了那么两句。”

“妈,”赵璋补课回来,推门道,“张阿姨回家了,她说没在门卫室那里看到海岛给咱家寄来的包裹,让我跟你说一声。”

放下书包,赵璋疑惑道:“是三叔寄东西过来了吗?”

赵寅也看向妻子。

“妈和大嫂那里,三弟妹都给寄了很好吃的土豆粉和海产品,我以为咱家也有。方才小张回去,我就让她经过门卫室帮忙问问,看是不是门卫放在哪儿,忘给咱家送了。看来是没跟咱寄,”席楠失落道,“听小琛说,那土豆粉非常好吃,我还想着拿回来了,给你和小璋煮了尝尝。”

“昨上不用那么讲究,随便吃点什么就成。”赵寅虽然这么安慰妻子,其实自个儿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的。

第二天上完课,他一个电话打到了部队。

赵恪带队比赛去了,话务部就将电话转到了山下的邮电局。

工作人员一溜小跑到家里来找苏梅,没找到,又跑到农垦食堂,食堂也没有,最后问了几个人,才在溪水边找到放鸭的苏梅。

这么几圈地跑下来,工作人员拄着双膝,站在苏梅面前,气喘吁吁的话都说不全了:“苏、苏同…志,电、电话。”

苏梅看他这模样,脑中立马闪过赵恪走前,说这次大比夹杂了边境任务,心头便是猛然一跳,拿起赶鸭子的竹杆往溪水里一支,飞身一跃,到了小溪对岸,几步窜上小路,撒腿就往邮电局跑。

工作人员被她这么一跳,也紧张了起来。

电话是从军部转接过来的,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苏梅一口气冲进邮电局,拿起桌上的电话:“喂…”

“苏梅吗?我是赵恪的二哥,赵寅…”

苏梅愣了一下,才在忆记里翻出,赵寅是谁,陡然松了一口气:“二哥,你找我有事吗?”

“那个,我想问问,”赵寅道,“你是不是对我和你二嫂有意见?”

苏梅一愣,他打电话就问这个?!

“没有啊。”见都没见过一面,能有什么意见?

赵寅噎了噎,只得又道:“听妈说你做的土豆粉很好吃…”

“哦。”苏梅揉了揉略有些不适的心脏,“二哥还有事吗?”

赵寅:“…家里的孩子想尝尝。”

“没有了。”土豆粉好煮,赵恪带队走时,苏梅给他当干粮全部带上了,“做的话…”

“你不是会做吗?”

听到孩子想吃,她本来是要给他做些寄过去的,可赵寅这话,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苏梅心里立马就不舒服了:“二哥,我跟赵恪结婚,二嫂送了一份贺礼,我有立马回了一份海产品,对吧?”

“嗯,”赵寅想想那几天吃到的海鸭蛋、海带、干贝等海产品的味道,“你上次寄来的那些品质挺好的。正好,那个也我帮再寄一份,哦不对,要四份。”还有左右邻居和丈母娘呢。

苏梅:“…”

“我方才话里的意思是,二嫂给我们寄的贺礼,我已经回过礼了。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我挂了。”

赵寅大脑一懵:“那你怎么给妈和大嫂…”

苏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是真不懂人情世故呢,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因为妈和大嫂一直有给我们寄东西。”

“你的意思是,”赵寅忍不住皱眉道,“妈和大嫂给你寄东西了,你就回一份,我们没给你寄,就没有?”

“对啊!有来有往吗。”

“你、你怎么这么市侩?!”

苏梅揉了揉耳朵:“二哥,我们家缺个缝纫机,孩子们缺辆童车,你什么时候买了送来啊?”

赵寅:“…”

“二哥不舍得吧?”苏梅冷笑了一声,“便是亲兄弟,亲父母子女,也不能说哪一方就该一味地付出,另一方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只会贪婪地索取。不过,理是这么个理,作为晚辈,便是妈不给我们寄东西,逢年过节,该有的孝敬,我们这边也不会少。只是二哥,你作为兄长,缺什么说一声,有呢,我们给是情份,不给也属正常,没有,你还要,就是强人所难了。”

苏梅一字一句像个巴掌一样,狠狠地扇在了赵寅脸上,直扇得他双耳嗡嗡作响,半晌反应不过来。

他都不知道手里的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又是什么时候打出去的,等他反应过来,电话里已经响起了大哥的声音。

“老二!”电话里赵倬不耐道,“有话就说,不说我挂了。”

赵寅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以前,大哥什么时候嫌他烦过:“大哥~”

赵倬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腕上的鸡蛋疙瘩,端起了桌上的杯子:“说人话!”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噗…咳咳…”赵倬一口水呛在了喉咙里,狂咳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你说呢?”

赵寅不吭声了。

“老二,”赵倬放下杯子,“没谁就该一味地付出,这个道理,你儿子都懂,我不相信你跟席楠两个大学教师会不明白。当谁是傻瓜呢?!”

“我们没有…一开始我们有说要给,是妈跟大嫂说不要…”后来慢慢地就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赵恪带队归来的前一天,苏梅收到了席楠寄来的包裹。

印有“秋林”字样包装纸的里道斯红肠、巧克力酒芯糖、大虾糖、列巴圈,还有四组俄罗斯套娃。

列巴圈是一种烤制的面包,形状像粗手镯,咬起来很硬,吃着咸咸的。

大虾糖,只是形状像虾,席楠寄来的这一包,吃着是花生味的。

糖果、列巴圈,刘明泽、刘明翰跟几个孩子都挨个儿的尝了尝,最喜欢的还是巧克力酒芯糖。

晚上,苏梅按席楠写的做法,切了根红肠,跟青椒大火爆炒,又劲又有嚼头,很好吃。

“娘,”小黑蛋吃得意犹未尽,“明天还吃呗。”

“嗯,”苏梅夹起一块在白开水里涮了涮上面的辣味,给小瑜儿捏着吃,“明天晚上再吃一根,剩下的等你赵叔叔回来再吃。”

“小梅姐,”刘明泽咽下嘴里的食物道,“玉米都种好了,草也拔一遍了,等赵大哥回来,我跟明翰就回学校吧?”

苏梅:“收红薯还来吗?”再有十几天,红薯就可以扒了。

两人互相一眼,倒是想来:“要准备考试。”

“嗯,”苏梅道,“好好考,放假要是没事做,就过来帮忙收稻子吧。”

“好。”

赵恪拿了个个人赛第一,团体赛第二回 来了。

上上下下全部高兴坏了,又是杀猪,又是放电影的,比过节还热闹。

在农垦食堂吃过大锅饭,刘明泽、刘明翰带着几个孩子去学校看电影。

苏梅怕赵恪突然回来,找不到人,或是喝酒喝多了胃里难受,就在家拨开炉子给他熬了点小米粥。

赵恪回来的很早,学校的电影刚开始播映,苏梅的粥还没有煮开,他就到家了。

带着战场上的血腥与硝烟味。

苏梅霍的一下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几步窜出门,迎着他就扑了过去:“赵恪,你受伤了?”

说话间手已抚上了他的腰侧。

赵恪抱起她,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声音沙哑道:“在边境不小心划了一下。不要紧,只是小伤。”

说罢将她放在床上,倾身压了上去。

“等等,我先看看。”

“小梅,”赵恪难耐地吻了吻她的嘴角、颈侧,“我们分开了21天,500个小时,三万分钟…”

“躺下。”苏梅将他推倒在床上,小心地解开他的衣扣,看向他的腰侧。

第114章

伤口不深,就是划拉的有点长,再加上汗水一泡、衣服一捂,有些化脓。

不过,苏梅还是看得心惊,再深一点就划到肠子了:“你就不能小心点!”

苏梅气得狠拍了他的手一下。

赵恪顺势握住她的手吻了吻。

苏梅挣开手,瞪了他一眼,转身去东耳房找了上次刘家兄弟用剩的酒精、棉球和紫药水。

拿针把脓包挑破、挤出,擦上酒精,苏梅的手轻轻覆在伤口上。

赵恪被苏梅照顾的正有些昏昏欲睡呢,突觉腰侧一热,一激灵,清醒过来,“小梅,别!军医那有记录。”

“嗯。”苏梅稍稍帮他消了炎症便收了手,一边收拾了酒精等物,一边道,“要不要洗个澡?炉上熬了小米粥,洗完澡就可以喝了。”

赵恪起身下床,从后面抱住她的腰,下颌抵在她肩上,磨蹭道:“腰上的伤我怕沾水,你帮我洗。”

苏梅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侧头亲了亲他的脸颊,笑道:“赵团长,你想玩火哦~”

“嗯~”

玩火的结果就是,赵团长腰侧的伤口裂开了,鲜红的血流了苏梅一手,气得苏梅叨着他的手指,狠狠咬了一口。

“呵呵…”额头相抵,赵恪摩挲着苏梅光裸的后背,止不住笑道,“要不要再来一次?”

苏梅摇了摇头,不敢再说一个字,深怕哪一句话又撩拨了他。

扯下头顶的水管,帮他洗了洗腰侧的血迹,苏梅的手再次轻轻覆了上去,直至伤口止了血,方才停手。

“好累。”苏梅揽着他的脖子一副体力不支的模样,枕在了他肩头。

赵恪心头的旖旎立马被心疼取代,取了墙上竹篓里装的大毛巾给自己和她裹上,抱着她回房道:“睡吧。”

说着,支了腿任她枕着,又从箱子上拿了条毛巾给她擦头发。

赵恪的手又轻又柔,珍之重之,苏梅只觉得一颗心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小米粥。”

“嗯,”赵恪拍了拍她,哄道,“等会儿就喝。”

经过大半月的晨训和超强力的劳动,刘明泽、刘明翰可谓是脱胎换骨,高了壮了也黑了,穿衣没那么讲究了,行为洒脱大气中还透着一股豪迈。

两人一到家,长辈和小伙伴们都惊了,下意识地一个个过来,捏了捏他们的胳膊,拍了拍他们的肩背,同龄的还跟他们比了比身高。

“小梅姐天天给你们做了啥好吃的?”小伙伴里个子最矮的刘安平好奇道。

“对啊,说说都吃了啥?”小伙伴们跟着起哄。

长辈们在旁乐呵呵地看着,目光里也带了好奇。在花城,他们家家的生活水平已经不低了,可也没有短时间就将孩子喂高喂壮的经历。

“早晚有贴得焦黄的饼子、大米粥、海鸭蛋、咸鱼、凉拌海带丝、炒鸡蛋、煎豆腐等,反正吧每顿总有那么四五个菜,中午有时会吃土豆粉,有时鱼加面或是拌面,偶尔也会吃米饭什么的。”

刘明泽说完,刘明翰接着补充道:“小梅姐还会时不时地给我们炖个鸡、熬个大骨汤。”

“最最主要的是,”刘明泽冲大家神秘一笑,“我们过去的第二天,就被赵大哥带去军部,跟战士们一起参加他们每天的晨训啦。”

“哇!好玩不?”

“摸到枪了吗?”

“学会开枪了吗?”

“咳!”老族长过来,上上下下扫了院子里的一众小子,又看了看刘明泽、刘明翰的体格,问刘家晟道,“下一次收种是什么时候?能换人过去吗?”

刘明泽、刘明翰一惊:“老族长!我们跟小梅姐说好了…”

老族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收了土豆,你小梅姐家的地里又种了什么?”

刘明泽:“玉米。”

老族长点点头,看向院中的众人:“各家院子的花,最近都拔了吧。我找人买些玉米种子回来,你俩留下教大家种玉米。”

“啊!”众人大惊。

文人爱花,他们哪家的花,不是花了大价钱一代代精心培育出来的。

“啊什么啊!”老族长顿了顿手中的拐杖,训道,“最近都没有听广播吗?没有看家里水井的水位吗?”

但凡关注一点,都该有点忧患意识。

“还有老二、老三,”老族长点了点人群中的两个中年男子,“明泽、明翰在小梅家的吃用,别忘了让人捎过去。”

“嗯嗯。”两人连连点头。

他们的妻子互视一眼,凑在一起小声道:“直接给钱票,小梅该不收了。”

“嗯,”别一个想了想道,“她家孩子多,又是男孩,穿衣服肯定费,咱给孩子们多做几身衣服吧。做大些也没关系,衣服又不像其他,放上几年拿出来也能穿。”

“还有毛衣毛裤、鞋袜…”

别的族人也在讨论,老族长说了要拔花种玉米,那这些花怎么办?

有些可以移植在盆里,养在廊下屋里;有些则不成,像玉兰、紫藤、海棠等。

“要不…给小梅送去吧?”

“对,不是说她住在山腰吗,那肯定有地方养这些花草。”

上次邮电局的工作人员,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苏梅过来接电话。回去后双腿抖抖地暗自一琢磨:苏梅这还是在家属区的范围之内呢,若是再有电话过来,家属们去了地里或是进了山…

邮电局的工作人员光是想一想,双膝就是一软,心有余悸之余便向叶部长打了申请。

申请给他装了个喇叭。

“苏梅同志接电话——”

喇叭一喊,山间都是回音,那声音传得…

别说在家的苏梅听到了,就是下班回来刚过了南溪的赵恪都听一清二楚。

赵恪以为陕北老家出了什么事呢,毕竟说好的日期,苏三哥到现在还没有过来。

赵恪忙抄近路往邮电局赶,正好跟苏梅在路口碰到。

“应该是你二哥。”苏梅一边快走几步进屋接电话,一边回头道。

赵恪挑了挑眉,小梅这语气…说明他二哥不是第一次打电话了。

“喂。”苏梅拿起电话。

“小梅,是我,舅舅,”刘家晟看着族人们还在不断往院里搬花树,头疼道,“你要花吗?”

“花!”苏梅愣了愣,不由看向远处的山林,山坡上到处都是一丛丛一片片的野花,开得姹紫千红,千姿百态,偶尔扫上一眼,欣赏一下还行;自个儿养就算了,有那闲功夫,还不如种两片菜叶子吃呢,“不要。”

“唉——”刘家晟好不失望。

苏梅眨了眨眼:“舅舅想让我养花?”

“也不是要你养花,而是…”刘家晟失笑道,“明泽、明翰从你那儿回来,族长便让大家伙儿把自家院子里的花草拔了,叫他俩教大家种玉米。”

“啊!”苏梅怔了下,跟着哈哈笑道,“所以那些花就没地方处理了?”

“对。”刘家晟点头道,“明泽说你那儿地方大,大伙儿就都拉到我家了,想让我托人给你送去。”

苏梅看向赵恪,笑道:“赵团长,你们军部办公室要花吗?”

赵恪依在柜台上,看着她摇了摇头:“你问问舅舅,愿不愿意捐给疗养院?”

这附近只有一个疗养院,就是江司令住过那所。

苏梅点点头,“舅舅,赵恪让我问问你,要不要捐给我们军区附近的疗养院。”

虽然苏梅没把说得太透,刘家晟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这所疗养院的不同,也是,现在哪所疗养院住的不是各级退休干部。

“嗯,我问问族长。哦,对了小梅,”刘家晟道,“族长说下次你再叫人过去收种,他想多送几个孩子过去。”

苏梅看向赵恪,赵恪点了点头。

刘明泽、刘明翰在军区的表现很好,要不是还在上学,宋政委都想招了两人入伍;司务长这边也跟着夸过几次,干活虽然不怎么行,却从不偷奸耍滑。

所以刘家再送人过来,赵恪这边只需要打个招呼就行。

“再过半月,我这边要收红薯,”苏梅笑道,“舅舅你让他们来吧。”

刘家晟陡然松了口气:“好。”

“小梅,”赵恪等苏梅放下电话,问道,“二哥最近打电话了?”

“嗯。前几天他打电话过来,跟我要土豆粉和海鲜,”苏梅不好意思道,“我没给他。”

赵恪:“语气很不好?”

要是好了,以小梅性格不会不给。

苏梅笑了笑,就把当时两人的对话说了一遍,末了又道:“昨天二嫂寄了东西过来。我明天抽空做一些土豆粉,等晒干了,再找张贺山同志买点海产品给他寄去。”

不说,就直接开口要;说明白了,就寄几样吃食过来,当这是等价交换啊!

再深处想,他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打电话给小梅要东西,不过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小梅的出身罢了。

这么多年,两口子跟娘和大嫂要东西,哪次不是拐了几道弯,含蓄了又含蓄,什么时候这么直接过了?

赵恪磨了磨牙,嗤笑一声,拿起电话,直接打给他老子道:“有空了,好好给你二儿子上上思想品德课。”

说罢,不等赵儒生反应过来,就把电话挂了。

苏梅:“赵团长,人家昨天刚给咱家寄了东西…”

“几样吃食,哪一样是精心准备的?”赵恪早上看了,面包硬的都能当小瑜儿的磨牙棒了,一包巧克力糖大多都融化了,小梅可能只当是夏天热,寄过来的路上化的。

他却知道不是,大比时有位团长带了包冰城秋林的巧克力糖分给大家,他接了一块,今年的包装纸不是这个色。

“红肠不错,”苏梅笑道,“巧克力孩子们也喜欢。”

赵恪噎了噎,却又不好明说。

“先不给他寄,看他还会不会寄东西过来。若是还寄,咱们就回礼。”要是不寄,这礼也就不用回了。”赵恪牵起她的手向外走道,“以后缝年过节,给孩子寄点吃食就成。”

大儿子每每提起二儿子如何如何,赵儒生还能装聋作哑不当回事儿,便是老妻这次生气,他也只当小儿媳会来事,让妻子多想了两分,现在…连小儿子都打电话过来,让他给老二上上思想品德课…

赵儒生按了按额头,拿起了电话。

赵寅接起电话时还笑容满面,以为寄去京市的东西家里收到了:“爸。”

“小寅,你最近给小恪联系了吗?”

“没有啊。”赵寅笑道,“我上次打电话过去,他不在,他后娶的那个媳妇接的电话。前几天,我刚让小楠给孩子们寄了些吃食、玩具…”

后娶的媳妇!赵儒生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不用想了,老二跟苏梅说话,肯定不会太好听。

想到照片里,小儿子看向苏梅的眼神,赵儒生还有什么不明白,今个儿他要不把事情处理好,以小儿子的脾气,兄弟俩日后只怕只剩一个面子情了。

“老二,”赵儒生打断赵寅道,“小恪娶苏梅,你妈直接给了张存折。”

赵寅:“…给、给了一张存折?”

他以为只有他有这待遇呢,毕竟,三弟第一次结婚,他妈没给,大哥也没有。

“对!”赵儒生只当没有听出儿子的异样,继续道,“你妈还亲笔给苏梅写了一封信。她的照片寄过来,你妈天天抱着她的照片睡觉,要不是腿脚不方便,早在她跟小恪结婚前,你妈就跑过去亲自帮忙操持婚礼了。”

“小恪的脾气你也知道,自来护短,你以后再跟苏梅打交道,语气尊重点,作为一名大学教师,该有的修养咱得有…”

挂断电话,赵儒生回家,忍不住跟秦淑梅道:“你有时间劝劝小恪,别让他跟老二生分了。”

秦淑梅轻叹了声:“是我的错。我身体不好,不能像别家的婆婆那样,帮忙操持家务、带孩子,就想着在别的方面多补偿点。喻兰不缺钱,自个儿请个保姆就把这些事料理清楚了。席楠自小穷怕了,不舍得请保姆,我就想着多添补些。喻兰见此,有样学样,慢慢就…唉!”

“我昨天回头想了想,”秦淑梅苦笑道,“早在几年前,老二跟老大、小恪的关系就远了。”

赵儒生心尖猛然一惊,叫道:“哪有,你别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秦淑梅看着丈夫淡淡道,“你心里比我清楚。”

要不然,老头子怎么会不断地提醒大儿子,家和万事兴。

“别不愿意承认了,”秦淑梅叹道,“他们都成家立业了,你还想要哥仨像小时候一样亲密无间,抱作一团不成。”

赵儒生狠狠抹了把脸,苦涩道:“老大跟小恪不就处得挺好的吗?”

就像这次,小恪不知从哪儿搭上了顾家的顾森。

都不用老大吭声,小恪就用这条线,帮老大往上走了一步。

秦淑梅扫了丈夫一眼,哼道,“那是因为老大跟小恪都不是计较的性子,心里有着彼此,老二心里有谁了?”

赵儒生哑然。

他自小孤苦伶仃,吃了上顿没下顿,那时便总想着要是有个兄弟家人帮趁着该有多好…三个儿子,他从小就开始往这方向教导,没想到问题会出在最让人省心的老二身上。

不行!他一定要把老二掰过来。

刘家晟放下电话,找老族长把苏梅的话说了。

老族长立马拍板道:“找辆车,今天就把花草送去。孩子们这边,你做个统计,品德方面也要好好的考查一番;要保证,人送过去,不能给小梅、赵恪惹麻烦。”

“嗯。”刘家晟了声,立马去安排了。

疗养院是这两年刚建的,因为圈了个温泉,建造的规模不小,来调养的干部自然也多。

院中各处也有种植花草,只是名贵的没有两株,再加上没有请专门的园林管理,就自己找人随便种了一下,所以看上去处处是一片杂乱无章。

跟车过来送花草的刘五叔,在大门口看了几眼,就心疼地对出来接待的负责人道:“这一车花草,我找几个人,来帮你们种吧?”

负责人愣了半天,明白了他的意思后,乐了:“行!院子里哪儿看着不顺眼,你带人成改了。工钱嘛…”

刘五叔一见这是个爽快人,笑道:“我们不要钱,能让灶上帮忙热口干粮就成。”

这儿离市区太远,回家吃饭还不够来回浪费时间呢。

“哈哈…看你说的,工钱都不要了,我们还能小气的不管一口饭吃?”负责人拍了拍刘五叔的肩,“放心吧,吃饭住宿,我这就给你们安排…”

没过几天,苏梅便听刘明泽打电话过来说,刘五叔带着两个人去疗养院那边上班,当花匠了。

第115章

七月,公社如期推行。

苏梅、赵恪秘切关注着外界的消息,好在无论是收机音还是附近乡镇都没有人提半句公共食堂。

七月十号,苏梅看报纸,各地公社提前一步推出了工分制,不由长松了一口气,提前下班宰了只鸭子,拿顾淼再次寄来的虫草炖了。

香味飘出,引得张宁扶着腰过来了,“做了什么好吃的?”

“顾淼给的食谱,虫草炖鸭,”苏梅连肉连汤地给她盛了一碗,“给,吃完再盛。”

张宁笑着晲了她一眼:“你当我是猪啊!”

苏梅家有两种碗,一种是普通的白瓷碗、中号,还有一种青瓷大碗,那是真大,跟小盆差不多了,张宁现下端的就是。

苏梅笑道:“不是怕你不够吃吗?”

她偶尔听军嫂们聊起自个儿孕期,无一例外都是嘴巴特别馋,饭量也是平时的几倍。

张宁扶着腰在椅子坐下,捧着碗喝了口汤,夹了个鸭腿啃道:“海南那边的椰子熟了,我大哥这两天要过去一趟,你要不?椰子炖鸡,特别好吃。”

“要。”苏梅忙点了点头,“他们不往咱这边小镇上卖吗?”

张宁摇了摇头:“种家少,结的椰子一早就被附近的供销社瓜分了。我大哥有一个同学,家里种了十几颗,提前打了招呼。”

苏梅一听这么主贵,不敢多要了:“那帮我捎两个尝尝。”

张宁瞪了她一眼:“两个够谁吃的。十几颗树呢,怎么也得结它五六百个。”

“他都卖给你大哥了?”苏梅惊讶道。

“我大哥给的价格高。”

“哦。”苏梅点点头,“那你看着办吧,我家亲戚多,有多少都能吃得下。”

张宁:“…”

“对了,”张宁放下碗,拿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你三哥、三嫂什么时候来啊?”

“你大哥问了?”

“嗯。”张宁道,“我大哥说,说好的上工期,人一直没去,让我问问是不是嫌工作岗位不好?”

“没有的事,”苏梅忙摆手道,“那几天我三哥高兴的模样,你又不是没见着。应该是被什么事绊住了,等会儿我打电话问问,下午给你回个话。”

“嗯。”张宁瞅了眼时间,端起碗站起来道,“我先回家了,碗下午再给你送来。”

苏梅冲她点点头,叮嘱道:“走路小心点。”

“知道啦。”

不一会儿,上学上班的回来了,苏梅又盛了两碗,装进两只竹篮,递给林念营、赵瑾道:“给蔡校长和你们王奶奶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