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只会打坏人。

郭灵已经听话地打开背包,拿出了盒子。

“小梅!”赵恪目光沉沉地看向妻子,“还不下来!”

苏梅一拳头顶在了男子下颌,又一拳砸向了他的太阳穴,在成功将人砸晕后,忙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几步迈过地上横躺的女同志,接过嚎啕大哭的小瑜儿,抱着哄道:“妈妈在呢,小瑜儿不哭,哦哦妈妈在呢…”

“你不能拉!”男孩拉着郭灵的手道,“这玩意儿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你别乱来。”

“他是教官,不听话是要扣分的。”

“拿来!”赵恪伸手道。

郭灵抿着唇,固执地摇了摇头:“赵叔叔,你打了我们教官,是要受处分的。”

赵恪懒得跟她废话,一个手刀将人劈晕,伸手接住了盒子。

男孩自觉地将手里的盒子连同证件一起递给他:“赵叔叔,他们让我们把这两个盒子带去军区,放在人群多的地方。”

赵恪“嗯”了声,伸手取下他身上的背包,把两个盒子小心地装进去。

“还有,”苏梅下巴一点地上的男子,“他腰侧各有一个长型的。”

赵恪冲地上的女同志挥了挥手,几人忙爬起来战战兢兢回到了坐位上。赵恪查看了下男子,见他确实是晕过去了,放下背包,将他全身搜查了一遍,牙齿里的毒,腰侧的炸药,大衣内衣兜的枪支,鞋子的机关刀片等等,全部扫进了背包。

“那个、同志,”老太太见赵恪长得斯文有理,也没有伤及无辜,便大着胆子问道,“他是特务吗?”

“嗯。”

“哎呀,那老太婆刚才办错事了,”老太太不好意思地冲苏梅笑道,“同志,对不起啊,差点误了你们的大事。不过,同志,咱下次能别自污了吗?这万一搞不好,大家真会把你当女流氓抓起来…”

“苏同志,”赵恪扫了眼抱着小瑜儿乖乖坐在副驾驶位的苏梅,双眸沉沉地看向前方,“当流氓是不是很好玩?”

苏梅无言地把头往小瑜儿怀里埋了埋,是她认知错误,忘了这个时代,人们对那一身绿军装的信重。

小瑜儿心疼地拍了拍妈妈:“爸爸,你别欺负妈妈。”

“嗯,”赵恪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扫了眼后视镜里的三人,问唯一清醒的李俊才,“庙会上领走你的人是他吗?”

李俊才摇了摇头,“是个黑脸大汉,我听成子叔叔叫他铁子,这个就是成子叔叔。”

“铁子死了,还有…”小瑜儿挠头想了一回,“还有都狼。好惨啊,爸爸,我以后再也不玩火了,他们都被火烧死了,小哥他们不是说二伯笨吗,他们比二伯还笨,唉,真的好惨~”

“死、死了!”李俊才吓得脸都白了,半晌,方道,“小、小瑜儿,你说的都狼是不是坐在客厅椅子上看书的那位?”

“嗯,他人好好哟,给了我好多果子吃。”

“他不叫都狼,叫毒狼。”

“哦。”

赵恪:“除了这三人,你们见的还有其他人吗?”

李俊才摇了摇头。

小瑜儿举了举手:“还、还有一个超凶的阿姨,毒狼叔叔叫她哑巴,她好坏,不让我吹哨子求救,还朝我丢刀片,说把我、把我的脖子扭断,做成什么本本,坏坏的,我不喜欢她。哦,铁子叔叔我也不喜欢,他要把我卖了。爸爸,卖了,我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们啦?”

赵恪危险地眯了眯眼,将这些信息一一记下,带着大家直接去了军部。

李俊才的爷爷,汉城的李书记一早就等在办公楼前了,见到孙子,心疼地抱了抱,冲赵恪敬了个礼:“赵团长,谢了。”

赵恪冲他微微颔了下首,把郭灵和成子交给专人去审,他侧带着苏梅和小瑜儿去录口供。

完了,将两人送到军区大院门口,他开车去了着火的城南。

忙了七天,顺藤摸瓜,他们相续又抓捕了9名潜伏人员,端了一个人贩子团伙。

哑巴,也就是顾丫,这位却是个特殊人物,她不属于潜伏的任何一方,却一直为这些人提供着各种药品,治伤的、治病的,还有各种迷药、毒药。

她原是顾家旁支毒经的传人,因痴迷毒物的研制,早年害死害残过几位下人,顾森的爷爷发现后,要将她送去巡捕房。

她得到消息后,连夜逃了。

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

第171章

“小梅,”赵恪开车到家,顾不得休息,站在门口叫道,“抱上小瑜儿,咱们去趟医院。”

苏梅愣了下,忙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军卡系列模型,反手抱过趴在她背上跟只树袋熊的小瑜儿,“我们要不要换身衣服?”

赵恪拿起门后衣架上苏梅的大衣,给她披上,“不用,走吧。”

苏梅拢了拢衣服,抱着小瑜儿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赵恪为妻儿打开后座的车门,苏梅瞟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副驾驶:“还有人吗?”

赵恪没吭声,扶着苏梅上了车,转去驾驶位,开车驶出了军区大院,“小梅,你看一下小瑜儿体内有没有什么异常?”

苏梅霍然一惊,握着小瑜的双手,探入异能,于他体内游走了一圈,小家伙一切正常,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生病住院,她用异能帮忙梳理了几次,火力有些旺。

“妈妈,暖暖的好舒服。”小瑜儿在苏梅怀里蹭了蹭,闭着眼有点想睡。

“困了?”苏梅松开手,抱着他拍子拍,“睡吧,妈妈在呢。”

那两人烧死的惨状,还是吓到小瑜儿了,回来几天了,睡梦中还时不时地被吓醒,白天更是黏人的紧,一会儿瞅不见苏梅就急。

“嗯。”小瑜儿拽着苏梅的衣襟,伏在她怀里睡了。

苏梅小心地扯下身上的大衣,给他盖在身上:“小瑜儿一切正常,出什么事了?”

“那天小瑜儿不是说,狼毒给他吃了好多果子吗,”赵恪道,“顾丫说,她每天都会往果子里下一种新毒,那天的果子有两枚被她下了断肠散,还有两枚果子被她下了相生相克的五味毒。”

“法医在狼毒、铁子体内提取了断肠散。我怕小瑜儿误食了那两枚五味毒,虽说相生相克,可谁也不知道它们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苏梅看着这会儿睡得格外香甜的小瑜儿,亲了亲他的脸蛋:“郭灵,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赵恪不觉眯了眯眼:“是个聪明的,什么都推在了考核上,又对军队表达了无比的忠诚,有几位将领极是欣赏,已有人来我面前隐晦地为她说好话了。”

纠着不放,倒显得他斤斤计较,小肚鸡肠。

“这么说,杨同光要招她进童子军了?”苏梅嘴角一勾,止不住露出一个冷笑,“要真是这样,赵恪我可跟你说好了,咱家的孩子全部退出,什么狗屁的童子军,谁爱进谁进。”

赵恪眉头一蹙:“小梅!”

“叫什么叫,我说错了吗?这么个毒蛇都敢招,他们是培养间谍呢,还是在培养特工啊?”说到后来,苏梅的声音都变得尖锐了起来,小瑜儿在她怀里惊了下。

苏梅忙压下心头的情绪,亲亲了小家伙的脸蛋,温声低语道:“哦哦妈妈在呢,小瑜儿别怕,妈妈在呢…”

赵恪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妻子,止不住叹了口气,杨同光并不想要郭灵,他想带一支纯粹的强者之狮,只是上面认为,队伍里出现一个两面三刀、心思诡异的人,给一帮三观还没有定型的小家伙一些磨砺,未尝不是件好事。

可就像小梅说的,这么以来,又哪里像在培养什么特战人员。一支队伍,大家若不能将生死、后背放心地交付给对方,还谈什么战友、家国情。心都歪了,又哪来的正义。

“你别急,”说话间车子进了医院,赵恪停好车,打开车门,扶着苏梅下车道,“我再看看。”

苏梅没理他,抱着小瑜儿朝门诊走去。

“这边,”赵恪一把拉住妻子的胳膊,带着她朝后走道,“我约了几位医生会诊。”

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屋里坐了数位老中医,一半都是顾家人。

“来了。”顾森对他身边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说了一声,起身迎了过来,到了近前,他低头瞅了眼苏梅怀里睡着的小瑜儿,见他面色红润,唇无青灰色,松了口气,“赵恪、弟妹,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说着一指老者,“我叔爷,顾宣,自小学医,熟识各种药材的习性,号脉精准,善用针灸排毒。”

接着又挨个儿把剩下的人介绍了一遍,个个都是中医大拿,一身本领。

苏梅瞟了眼赵恪,还有什么不明白,什么他约的人,这分明是顾森和顾家诸位为了善后而做出的努力。

苏梅随赵恪跟众人打过招呼,在顾老爷子身边坐下,撩开大衣,方便他看诊。

老人端详了下小瑜儿的脸色,看了看舌苔,闭着眼把了会儿脉,随之又捋起小瑜儿的衣袖、撩起他的衣服,看了看肤色和皮下的血管。

谨慎起见,老人掏出银针,捏着小瑜儿的手指,采了一滴血于指尖捻了捻,嗅了下,方才让开位置,让人抽血拿去再做一下化验。

血样检查要明天才会出来,不过大家挨个儿号过脉后,都表示小家伙非常健康,他们从医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身体素质如此棒的小孩子呢。

苏梅抱着小瑜儿起身,弯腰真诚地给大家道了声谢。

顾宣笑着摆了摆手,“听顾森说,丹雪那丫头在你家住着呢,怎么样,没给你添麻烦吧?”

苏梅笑着摇了摇头,“顾大哥夫妻把她教的很好,”小丫头温柔好说话,出手又大方,再加上又特别喜欢照顾比她年龄小的孩子,几兄弟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很有当大姐的担当,家里几个孩子都非常喜欢她。”

“哈哈…那就行,”顾宣一边引着苏梅往外走,一边压低声音笑道,“顾森跟我说,第一次相见,丹雪就非常喜欢你,嚷着要去你家给你当闺女,他跟赵团长也说好了,两家认个干亲。可我想着,我顾家最近错事频出,别牵连了你们,就多少有点犹豫…”

苏梅一听这话,就知道人家在变相地问,先前说好的认干亲还作数吗?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赵恪。

赵恪在后面,跟顾森,还有几位医生说话呢。

查觉到她的目光,抬头看来,冲她安抚地勾了勾唇。

“我回头挑几个日子,”苏梅笑道,“拿给您看看,您帮我选一个。我们家亲朋不多,全请来也凑不了几桌,我想着,倒不如在家摆上两桌,请您和隔壁的季司令,还有我们大院的吕部长做个见证…”

老爷子笑着连连点头,“行行行。家里的事,我也给你一个保证,”老爷子带着苏梅往小花园走道,“该查查,该办办,我们谁也不袒护,做错了事,就要有承担的勇气。家产什么的,我们也全捐了,各医院担任要职的我顾家子弟,要么退居二线,要么辞职进了研究院。跟上面那位我也说了,顾森作为族长不合格,该罚罚,该打打。新社会,新时代,宗族这套…别家如何,我不评价,我顾家到这一代该取消了。”

老爷子说完,语气里虽然有着掩饰不住的落寞,却也带了抹释然。

回去的路上,苏梅抱着小瑜儿坐在副驾驶位上,把这事跟赵恪说了:“等童子军那边有了结果,我选几个日子,去老爷子那里走一趟。”

“嗯。”赵恪道,“老爷子早几年就不问世事了,退休在家一边做着研究,一边养花草,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悠哉,这次要不是顾森兜不住了,还请不动他呢。”

“老爷子早年救过那位的命,不然…”这次的事,顾森想脱身…呵!

“顾森的职位没变?”苏梅道,“便是有老爷子顶着,在他的管理下,顾家出了这么多纰漏,那位还能让他留在身边?”

赵恪抿了抿唇:“你忘了无人机的事了。”

苏梅一噎,脸色难看道:“早知道就不拿出来了。说实话,这么个人,我真有点看不上。”

“苏同志,你这么想就狭隘了。无人机早一天造出来,于我国来说,关系可大了,岂能因为个人喜好论事。再说,你既然不喜欢,回了老爷子便是…”

“赵团长,”苏梅深吸一口气,侧过身,跟他讲道理道,“首先,认干亲,我们先前是答应的,是不是?”

赵恪点头。

“人不能言而无信。其次,”苏梅道,“丹雪,我是真的喜欢。”

“喜欢闺女啊,”赵恪眉间露出一抹笑意,“过两年咱们自己生一个。”

苏梅白了他一眼:“老爷子…怎么说呢,看着他,拒绝不了啊~”他身上那种温厚、豁达的气质,还有那满身的药香,一看就让人信服,并想要为之亲近。

“哎,”苏梅止不住叹道,“丹雪要是他重孙女就好了。”

“丹雪跟他重孙女也差不多,”赵恪道,“老爷子终生未娶,丹雪落水后,跟着他住了小半年,情谊非同一般。”要不然,一般的小辈认个干亲,他哪会过问。

说话间,赵恪开车驶进了大院,远远地两人便见自家门前围了一圈孩子,一旁停着家具厂的那辆吉普。

“李厂长来了。他要的军卡系列,我这几天做出来了两辆,怕你忙,我把图纸画了,数据什么的写在了旁边的纸上,”苏梅道,“你哪天有空,把数据填上。”

“嗯。”赵恪在路边停下车子,绕过车头,帮妻子打开车门,扶她下车,“小梅,我再去军部一趟,晚上别等我。”

“不吃了饭再走?”苏梅道。

赵恪摇摇头,上车,掉头朝大门驶去。

苏梅目送着车子走远,才抱着小瑜儿往自家门口走来。

李厂长应该是来了有一会儿了,送来的新车已被小黑蛋他们组装起来,苏梅侧身穿过一群孩子进院,李厂长带着几个小家伙正在往车里添加柴油。

“娘!”小黑蛋瞅见苏梅,兴奋地叫了声。

苏梅忙“嘘”了声,然而还是晚了,小瑜儿被他这一声叫,惊醒了。

小黑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瑜儿,对不起啊,没看到你。”

小瑜儿张嘴打了个哈欠,人还有点呆,“小哥~”

“哎,”小瑜儿出事,几个大的都有些自责,这几天待他可谓是百依百顺,小黑蛋应了声,伸手抱他下来道,“新车来了,你看看喜欢哪辆。”

苏梅松手,抖了抖大衣搭在胳膊上,凑近车子看了看,还别说,做的真不错,用料格外实在,做工也算精致。

“苏同志,”李厂长帮几辆车子加完油,放下油桶,拿抹布擦了擦手,走过来笑道,“怎么样,我们做的还不错吧?”

苏梅冲他竖了竖大拇指,见连顾丹雪都有,“多了一辆,等会儿我拿钱给你。”

“别别,”李厂长连连摆手道,“按理哪一辆我都不该收钱…”

“一码归一码,”苏梅打断他,笑道,“你收了钱,我才好在接下来的合作中要价啊。”

“哈哈…苏同志果然是个爽快人!不知道军卡系列又出来了几辆?”

“你过两天再来吧,最近我家赵团长太忙了,还有些模型和图纸没出来。”

“我看客厅里做好的有两辆,苏同志,要不然我把它们带回去,让设计部的人试着画一下图纸。”

“这么急吗?”

“军卡、海盗船做的实在太好了,超越了国外太多玩具,大年初一外交部李部长打电话,帮我们挣取到一个国外的商品展览台。初九开展,为期两天。我们加班加点做了海盗船系列,连同军卡、小船和小青蛙一起送上飞机。”

“海盗船系列,外交部帮我们拿下了这个数的定单,”李厂长比划了个数据,“听李部长和随行人员说,合同不够,他们都是临时借了人家展会上的打印机打印的,那些人一见样品,跟狼见了肉一样,一窝蜂地上前挣着要交定金。”

“李部长一问,你猜人家怎么说,他们说海盗船是一个系列,很有收藏价值。李部长听了,当即立断,把军卡撤下了展览台。我们现在就等它一整个系列出来,参加三月份国外一个比较有分量的展会。”

苏梅:“交的是定金,不是粮食?”

“太仓促了,什么都没准备好,最主要的是没想到一下子能接到这么多定单,当时就想着,不管什么,先卖出去再说。有了钱,什么不能买呀。”

苏梅:“价位是不是定的也不高?”

“我的苏同志哎,哪敢定太高啊!虽然知道别国的玩具肯定没咱们好,可这心里不是没底嘛。不过,”李厂长嘿嘿笑道,“比着国内也不低了,一套四艘海盗船,114.5美元。”

苏梅:“一美元兑多少人民币?”

李厂长:“2.618元。”

苏梅默算了一下,四艘海盗船卖300元,作为不能载人航行的玩具来说,算是不错了:“下次参展,你们把船再做大些,价格提高十倍试试。”

“不行不行,”李厂长摆摆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们的技术不过关,就是做大了,也不能载着人在海面上航行。”

“跟冰城的船厂合作啊!”苏梅笑道,“让他们提供技术,你们支付人家一部分技术费呗,或者直接发过去,让人家帮你们做,你们出材料、包装和人工费。”

“可、可以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李厂长若有所思。

苏梅抬腕看了看表,“留下吃饭不?”

“不了。”李厂长摆手,“苏同志,军卡的事,你抓紧了,我过两天再来。”

“行。”

送走李厂长,苏梅接过赵琛手里的摇把,帮他摇响了军卡,“坐上去,开着出门试试。”

赵琛兴奋地搓搓手,“婶婶,我没开过这种…”

“我教你。”苏梅给他讲解了一遍操作要领,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便跟在一旁,帮他把握着方向盘,将车子开出小院。

好在车子只有两个档位,一个均速,一个特快。

均速,慢的一匹,跟老爷爷迈步前行差不多。

特快也没快到哪里,小黑蛋跑起来都比它快。

学会启动,转弯、倒车、停车,就基本没问题了。

剩下的孩子在旁边跟着看了会儿,再被苏梅一教,立马开着上路了。

小瑜儿的车子比哥哥们要小一号,他乐颠颠地坐上去,上去就是特快,一头撞在了前面赵璋的车屁股上,碰掉了块漆,心疼得他直吸溜嘴:“二哥,咱能走快点吗?”

赵璋看着自己凹进一点的车屁股,也是心疼得不行:“你走前面吧。”

“哦,”小瑜儿坐上去一时分不清哪是前进,哪是倒车了,抿了抿唇,他打开车窗探头道,“我是弟弟,走在你前面,多不好意思啊。二哥,还是你先走吧。”

赵璋抬头看向早就跑远的一帮兄弟姐妹,再看小瑜儿,心头一暖:“小瑜儿你真好。”

小瑜儿双眼一亮,朝他伸手道:“二哥,我这么好,你给我买根糖葫芦呗。”

最近糖吃多了,妈妈把他的零花钱都收走了,也不让大家给他糖吃。昨天、今天都没吃甜食,好馋啊。

赵璋:“…”

这套路好熟悉啊

苏梅做好饭,说晚上不让等他的某人回来了,身后跟着杨同光。

“哎哟,换车了。”杨同光拍了拍小黑蛋的肩,看向林念营,“新车到了,挣的钱是不是更多了?”

“刚到,大家还不舍得让别人碰,”林念营腼腆地笑道,“要等玩够了,再往外出租。”

“哦,”杨同光笑道,“这次怎么这么爱惜了?就我所知,上次出租的也是新车啊。”

“上次是因为我们开车出去,别的孩子围上来要借,不借不让走,”那时他们刚来,人生地不熟的,几兄弟对一群,明显干不过嘛。所以,林念营想到了给钱卖圈数,“他们一群人,我们就只有七辆车子,借给这个,那个肯定不满意,倒不如像市里的租车行一样,给多少钱,开多少圈,谁有钱谁开呗。”

这次就不一样了,别说他们军区大院了,就是隔壁航院他们都混熟了,谁敢硬来,他们有的是人帮忙干架。

第172章

苏梅惊讶地挑了挑眉,没想到还有“硬借车”这一茬。

那几天小黑蛋一心想要挣钱给陕北老家和刘舅舅他们买礼物,她还当几个孩子在家组组拆拆,对摇扛启动的木头军卡已经不稀罕了,遂便琢磨了一番,开车出去,写了个牌子在大院内搞起了出租。

“回来怎么也没听你们说一声?”苏梅心疼地摸了摸小黑蛋、林念营和赵瑾的头。

“我们又没吃亏。”小黑蛋双手插兜,抖着一条腿,黝黑的小脸上带着痞坏的笑。

开始是挺憋屈的,谁的新车愿意让个欺负自己的外人开啊?可拳头不够硬没办法,他赵爸说了,在部队,拳头就是道理,大院亦是,扛不过就憋着吧,什么时候憋足了劲,攒够了实力,再说。

实力又不是一朝一夕攒起来的,能怎么办?

五哥便说,学学阿Q吧,两圈一斤高价肉,咱来比比看谁的车得的肉多,于是兄弟几个一边数着圈数,一边默念着肉肉肉,后来眼睛就亮了,租车的钱超过车价的一半,一大半、平了,多了…哇!

这下再看那帮人,小黑蛋就有了一种看鸡崽的感觉。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三毛、四毛的妈妈每次看到老母鸡都那么亲了,能不亲吗?给你下蛋吃呢。

杨同光笑呵呵地看着几人,转头跟赵恪说:“几个孩子你没少费心啊,这么小就懂得大院的生存规则了,我相信到了部队也能很快适应。”

“他们自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们,战友,那是可以交付后背、托付生死,比亲兄弟还要亲的亲人,不是猜忌、随时翻脸的背判者。还有,”赵恪弹了弹衣襟的皱折,“我们家苏同志当家,恭维我没用。”

杨同光一噎,伸手点了点他:“行!行!我找苏同志说。”

苏梅只当没听见两人的对话,抱起小瑜儿,招呼孩子们道:“赶紧洗手,等会儿你们爷奶回来了,咱们就吃饭。”

“杨同志,”苏梅回头道,“喝酒吗?”

喝就再炒两个菜。

杨同光看向赵恪,见他脸上没有半分缓和,冲苏梅点了下头:“麻烦苏同志了。”

苏梅客气了句,给小瑜儿洗了洗手,拿了个小包子给他,“小瑜儿去爸爸怀里好不好?妈妈去厨房炒两个菜。”

小瑜儿刚要答应,偏头看到顾丹雪:“妈妈,你再给我一个,我跟姐姐玩儿。”

苏梅又给他拿了个包子,小家伙伸手接住,哒哒跑到顾丹雪身边:“姐姐,吃包子。”

旁边的赵琤,立马吃味道:“我的呢?”

小瑜儿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包子,小小巧巧,妈妈还给它装了两个黑豆眼睛,胡萝卜的鼻子,贼好看,不舍得给了:“珺姐姐是大孩子了,自己拿。”

赵珺:“…小瑜儿,你咋这么偏心呢?丹雪姐比我大好几岁,你咋不说让她自个儿拿啊?”

“丹雪姐美美哒,琤姐你不好看。”

扎心了!

“小婶~”赵珺嘴一撇,哭丧着脸去厨房找苏梅了。

顾丹雪拿着包子乐的不行:“小瑜儿,你咋这么可爱呢?”这么小就知道,跟长得好看的女孩子玩了。

“嘻嘻…”小瑜儿看着丹雪,抱着包子啃了口,“姐姐,明天我们玩过家家吧,你当我的新娘。”

“不行!”小黑蛋横在两人中间,“你们俩差距太大,你可以演丹雪姐的小娃娃。”

小瑜儿眨了眨眼:“那谁来演爸爸?”

小黑蛋咣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

小瑜儿嚼着胡萝卜想了想:“小哥你往姐姐跟前再站站。”

小黑蛋依言跟顾丹雪并排站在了一起。

“哈哈咳咳…”小瑜儿吐掉差一点噎住自己的胡萝卜,指着两人哈哈笑道,“一黑一白…”

林念营淡定地拿扫帚清理了地上的脏物,替他补充道:“黑白无常。”

“对对哈哈…黑白无常哈哈,小哥,你这么黑哈哈我这么白,不可能是我爸啦~”

林念营在旁提醒道:“你可以让你小哥演一匹马,明天你骑着黑马来娶丹雪姐姐,想想是不是很拉风?”

“呃,”小瑜儿愣怔了下,“我不能用军卡娶媳妇吗?”

林念营:“军卡太小,前面坐不下两个人,你难道要让丹雪姐坐在后车斗里,那多冷啊!”

好有道理哦,小瑜儿期待地看向小黑蛋,“小哥~”

小黑蛋瞪了眼林念营,摸了摸小瑜儿的头:“别听五哥的,他就是嫉妒我长得比他帅,等下,我一会儿就变白了。”

说罢,小黑蛋噔噔上了楼。

顾丹雪掰了一半包子给林念营:“念辉上楼干嘛去了?”

林念营接过包子,想了下:“估计打扮去了。”

顾丹雪:“打扮?”

“嗯。”林念营一边带着顾丹雪、小瑜儿去儿童房玩,一边毫无罪恶感地跟她说起了小黑蛋的黑历史,比如:苏梅跟赵恪结婚那日,小黑蛋的红脸蛋、花披风,还有邹秋曼跟宋政委结婚时的那身扮相。

直把顾丹雪逗得,眼泪都笑出来了。

“婶婶,你听,他们都喜欢丹雪姐,不喜欢我。”赵珺依在厨房门口,委屈得不行。

苏梅炒菜间,抽空回头打量了她一番,小丫头长得不差,只是比着顾丹雪那林黛玉般我见犹怜的娇弱气质,她健康活泼,疯起来跟男孩一般无二,混熟了,几兄弟谁还把她当姐妹看,早已把她看作另一个兄弟了。

“想要他们喜欢你,让着你啊?”苏梅笑道,“那就把你妈给你买的裙子,大衣、小皮鞋穿上,头发也像你丹雪姐姐一样,辫得松松散散地扎上一溜花儿。”

“不要,”赵珺立马摇了摇头,“穿小皮鞋不能溜冰,裙子大衣跑起来贼费事。”

苏梅盛出葱爆羊肉,洗了洗锅,倒了点油,丢了葱花、姜丝炒出香味,放豆芽,年前小马买来的豆芽早就吃完了,这是苏梅自己泡了一碗黄豆生的,样子不是太好看,“那就没办法了,你哥你弟他们都喜欢温温柔柔的女孩子。”

“丹雪姐没来时,他们还是挺喜欢我的。”赵珺不高兴地嘟了嘟嘴。

苏梅失笑:“你为什么一定要他们喜欢呢,做自己不行吗?婶婶觉得你这样就挺好的呀,一言不合上手就揍,永远不会吃亏受委屈。”

“小梅,”喻兰拎着竹篮过来,听她这么说,笑道,“你再这样,她就真的长成个女汉子了。”

“女汉子不好吗?”苏梅翻炒了两下豆芽,放入盐等调味,随口道,“上能打得流氓,下能顾得了爹娘。”

“我跟你哥养老有赵琛呢,哪用着她,她顾好自个儿就不错了,”喻兰把竹篮放在地上,“怎么你做饭,李姐呢?”

“李姐、小马跟爸妈去招待所看战友去了,”苏梅盛出豆芽,探头看了下她带来的竹篮,里面是条五六斤重的草鱼,尾巴还一动一动的,“哪来的鱼?”

“念辉不是说好久没吃鲜鱼了吗,我找国营饭店的师傅定的。”喻兰摸了摸闺女头上的小皮帽,“妈妈给你买的那么漂亮的线帽咋不戴?”

“光漂亮有什么用,跟人打架,一个泥疙瘩就砸透了,哪有这个顶用。”

喻兰一噎,看着苏梅止不住哀嚎道:“怎么越来越野了?!”

苏梅拿托盘端了六样小菜,一边往外走,一边笑道,“你也不看看她天天都跟谁在一起玩儿。”

“赵恪,你们在哪喝?”

“这边,”赵恪从沙发上起身,拉开条几的小柜,拿了瓶西凤和两个杯子,“小梅,刚才小马打电话,说张伯伯他们等会儿随爸妈一起过来,你再准备两个菜。”

“大嫂买了条鱼,我做个酸菜鱼吧?”

赵恪点点头:“收拾了吗?”

“还没。”

赵恪把酒和杯子放在茶几上,对推门进来的赵倬道,“大哥,过来陪杨副师长喝两杯。”

“杨副师长,”赵恪挽了挽衣袖,随苏梅向厨房走道,“我去杀鱼,你先和我大哥喝着。”

杨同光指了指他的背影,对坐过来的赵倬道:“…躲我呢。”

赵倬看眼相携而去的夫妻俩,笑着摇了摇头:“还真不是。家里但凡有点重活、脏活,都是我小弟的。”

这次回来,说实话,小恪变化真的挺大的,以前跟他一样,哪洗过衣服进过厨房啊,现在倒好,样样做样样出色,也不怪老头子瞅着苏梅有几分不满了。

苏梅回头看了一眼,“你把他丢给大哥,没事吗?”

“担心什么?”赵恪笑了声,迈步走进厨房,揉了把赵珺的头,“怎么没出去玩?”

“闹脾气呢,”喻兰笑道,“说我把她生得不好看了。”

赵恪捧起她的小脸看了看:“好看啊,小美人一个,谁说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