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恪拎着条活鲫鱼进门,小瑜儿跑得急,声头朝他撞了过去。赵恪伸手抵住他的头:“吃饭呢,往哪跑?”

“虎崽跑山上了,我去后山看看。”

赵恪愣了下,伸手拽住他的衣领将人提溜了回来:“回去了正好,省得我送它进山了。”

“爸,”小瑜儿挣扎道,“它那么小,吃得又那么肥,这时候进山不是给熊瞎子野狼送菜吗?”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赵恪扯着人进屋,松开他,将鱼放进大盆里,洗了洗手,脱下大衣,在炉火边烤了烤,走进里间。

苏梅盘膝坐在炕上,正在给孩子喂奶。

赵恪探头看道:“她好像又白了点。”

几天过去了,孩子慢慢褪去了身上的红色,确实白了点。

“还是跟只猴子声样瘦。”苏梅略微嫌弃道。

赵恪翘了翘嘴角:“我们小暄可比猴子好看多了。”

“你给爸妈、我爹娘、舅妈、王大娘他们打电话了吗?”

“打了。”

“嗷~~”

两人互视声眼,小老虎回来了。

赵恪起身,外面小瑜儿已经先声步冲出了屋门,迎了过去。

小老虎看到他,欢快地摇了摇尾巴,然后推了推身前的猎物。

“哇!”小瑜儿惊喜地捡起地上的山鸡,“你会狩猎了!”

小老虎骄傲地抑抑头,越过他摇大摆地朝屋里走去。

茶大娘看得好笑:“还当自己是功臣了,声只山鸡还不够你自个儿声顿吃的。”

小老虎听不懂这些,很是自得地在大家面前转了个圈,顶开里屋的门,觑了眼炕上的苏梅,又缩了回来。

“这小家伙,”顾老虚虚地点了点它,“是个欺柔怕硬的。”

“可不,”汪师傅笑道,“也就在我们面前显摆显摆,你看,到了小梅跟前不就怂了。”

众人大笑,小老虎莫名地看了看大家,在屋里转了圈,闻着气味儿找到了柴棚下的小松鼠。

有了第声次打猎,便会有第二次,渐渐地小老虎就不怎么吃家里的食物了,每每进山吃了个肚儿圆,还会叨只山鸡、野兔或是冬眠的蛇回来。

倒是狐狸跑走后,声直没再回来。

小瑜儿带着虎崽上山找了两次,没找到,大家忍不住都要猜测它是不是被什么撕吃了。

转眼声个月过去了,顾老挑了个好日子,赵恪带着钱乐水、老局长等人,驾着马拉雪撬去了趟前进农场,声是拿包裹买菜、买粮,二是进粮种。

第227章

老局长跟赵恪一个雪撬,坐在赵恪身边,望着远处白雪覆盖的湿地,冰封的万里江河,被积雪压折了腰的芦苇荡,挂满了冰霜的低矮灌木,扭头喊道:“赵局长,你真的觉得我们能开出万顷良田,由捕渔狩猎的生活过渡为垦种吗?”

“我们伊嘎,东靠黑龙江,北挨乌苏里江,南邻雷诺河,西接临江,全县有六千多平方公里,土地黑亮如油,肥沃如此,不种植,岂不可惜。”

“理是这么个理,只是…哎,”老局长长叹一声,愁道,“大家祖祖辈辈都以打渔狩猎为生,一网下去捞鱼几千斤,进一趟山半月不缺肉吃,谁愿意辛辛苦苦地背着个锄头下地劳作啊?”

“那你也应该知道,有些动物和鱼属于稀缺物种,一旦捕捞过度,便会处于濒危状态。你也说了,一网上来,少数也有几千斤,一条鱼,大的上百斤,小的也有几十斤,没有几年十几年,它们能长这么大吗?别的不说,就照近两年的捕捞数量,你算一下,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江里还有多少鱼给你们捕,同理,山上的资源一样禁不住我们如此消耗。不说其他,便是为了后代子孙,我们也要改变这种生活方式。”

扯着缰绳,赵恪接着又道:“至于开荒,你放心吧,不会让你们拿着锄头干的,我向上面申请了几种机械,已经批准了。”

“真的?”

赵恪笑着点点头,一甩长鞭:“驾~”

“哈哈…”老局长兴奋地拍着赵恪的肩,乐道,“赵局长,你是打一巴掌再给我一个甜枣啊…”

粮种的钱,镇上的人家现在拿不出来,也不愿意拿,赵恪跟老局长和赫哲族的族长商量后,以赊欠的方式,先行借调,秋末收了粮,一斤,他们还三。

因为相信赵恪的人品,杨场长当场就收了借条,让人搬了挑好的粮食出来。

赵恪递了一张自行车票和一张洗衣机票作为谢礼。

东西杨场长也没贪,直接交给财务,让他放在了春耕的奖励中。

以往的奖励不是搪瓷缸子、搪瓷盆,就是香皂和毛巾,今年一下子提高了规格,杨场长已经能想象田间地头的火热情景了。

几千斤的粮种运回来,交给老局长安排,赵恪直接驾着雪撬回了家。

进门就见虎崽也不知道从哪儿刨了截树根,凑到苏梅跟前献殷勤。

“我不吃草。”苏梅拒绝道。

好不容易出了月子,解禁了,她正要搬了浴桶好生清洗一番呢,结果就被这家伙拦了去路。

虎崽放下树根往她跟前推了推:“嗷~~”

“你自己玩吧,”苏梅绕过它,走到雪撬跟前,“都谁寄的东西啊?这么多。”

“认识的差不多都寄了。”赵恪解开雪撬上的马儿拴在柴棚下的木桩上,掏出一个信封给她道,“你的工资。”

知道这边不好邮寄,玩具厂财务部便改为两三个月寄一次工资票证。

苏梅打开看了看,三个月,工资加奖励167元,票证赵恪掏出来买肉买菜买油了,还剩几张布票和工业票。

大大小小的包裹提进屋,苏梅也不急着洗澡了,一个个打开,东西交给茶大娘和顾淼整理收纳,她拆开了一封封信。

每一封都写满了对小宝贝的祝福,苏梅挑了赵瑾、林念营、秦淑梅、舅妈和爹娘的信念给小家伙。

虎崽犹不死心地叨着那截树根,又凑到了苏梅脚边。

苏梅无奈道:“小淼,你看看,它衔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顾淼低头瞟了一眼,准确道:“椿树根,味苦寒,有清热除湿、涩肠止血…等功效。”

“我记得前天你摆弄的就是椿树根吧,”茶大娘笑道,“当时虎崽在旁边给你捣乱,还被你驱赶了几回。”

顾淼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想起来了,再看地上的虎崽就惊奇了起来:“你还有这鼻子!”

“老虎的鼻子本来就灵,要不怎么有一句话这么说来着呢,‘心有猛虎,细嗅蔷薇’。”顾老拄着杖回来道,“它们不但善用粪便和尿液来标示领地,还能嗅到方圆十里上的猎物和入侵者的气味。”

“这么厉害!”苏梅忍不住咋舌,方圆十里啊,堪比小雷达了。

“可不,”顾老伸手抚了抚虎崽的头,“动物在森林里生活,自有一套求生的本领,受伤了,它们能精准地找到药材,嚼碎了涂抹伤口。这一点呀,比我们一般的大夫都厉害。之所以伤后死亡率高,一是血腥味引来了天敌,二是不会接骨,腿一瘸离死也就不远了,再一个就是不懂得避免细菌感染。”

“这些也没办法教啊。”苏梅失笑道。

“嗯,后面的教不了,前面的辩药,我倒想教虎崽试试。”

老爷子教书之余打发一下时间,开发一个兴趣爱好没有什么不好。

老小孩老小孩吗,大家只当他爱玩,谁也没有当真。

收拾好东西,苏梅拿桶洗澡,赵恪帮她提好水,带着烟酒出门,找人帮忙明天下江捕鱼,进山打头野猪办席。

汪师傅、茶大娘和顾淼也开始忙活开了,山野菜、黑木耳、菌子泡上,萝卜、白菜、土豆洗干净备用,刚买回来的肥肉条,熬成油。

油渣留了一碗洒上白糖给大家尝鲜,剩下的明天炖菜。

苏梅洗好澡烘干头发出来,赵恪走了一圈也回来了,倒了水,一家人开始吃饭。

哺乳期,苏梅的饭菜少油少盐,既不能吃腌制的鱼肉,也不能吃辣,所以常常跟虎崽吃一锅饭。

每每不等苏梅吃完,虎崽就眼巴巴地盯着她的碗了,明明锅里还有,小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喜欢吃她碗里的剩饭,搞得汪师傅每次都给苏梅用小盆盛菜盛汤。

苏梅瞟了它一眼,夹了根大骨给它。

小家伙张嘴叨住,放进盆里先添一遍,然后又抬头看了过来。

苏梅真服了:“又没人跟你抢,你至于吗?”

赵恪夹了块清蒸鱼肉给她:“别理它,赶紧吃饭。”

“呜啊…”虎崽敌视地冲赵恪呲了呲呀。

赵恪看着它眯了眯眼,虎崽瞪圆了眼,跟他对视。

小瑜儿看得直乐:“爸,它跟你比谁的眼大呢。”

“呜啊~”虎崽似附和地应了声,逗得大家直笑。

吃完饭,一家人围坐在炕桌旁,说起摆酒的席面,开始列菜单。

顾老一张口就要摆上十几桌,请了全镇的人过来给小和暄添福。

赵恪也不反驳,只道:“老局长和赫哲族的族长跟我说了,他们这边一家最多来仨。”

“一家仨,17户,那就是…”汪师傅算道,“51人,一桌八人,7桌就够了。”

“哪有单桌的,”顾老道,“八没有九好听,摆九桌吧。”

苏梅:“…”

九就不是单桌啦?

汪师傅:“菜呢,8凉8热,16道行吗?”

苏梅眉头微微一蹙,反对道:“太多了。”

又不是在南方,虾呀蟹的,再添一道螺肉,一道生蚝,两道菌子,几样野菜,随便一整就有十几道。

“不多不多,”汪师傅笑道,“我跟这边的人打听了,赫哲族的鱼宴,至少10个菜,多者20的都有。他们的鱼菜有‘杀生鱼’、烤鱼片、煎炒鱼籽、炸鱼果子、炒鱼片、油煎鳊花、干烧雅罗…最后还要上两碗牛尾巴或嘎牙子做成的汤。酒要白酒,小恪今天买了十瓶西凤,差不多够了。主食,吃米还是玉米面馒头?”

苏梅纳闷道:“这么讲究吗?”

她还想着做一锅鱼,再做一锅野猪肉炖粉条,蒸些红薯窝窝什么的就成了。

“你啊,”顾老点了点她,笑道,“不要看着大家穿得不咋地,住的又是泥草房,大米白面吃不起,就觉得这儿好穷。”

“我知道这里物产丰盛,不缺鱼、肉,可他们手里没钱没票没粮啊,这还不叫穷吗?”

“你这么说也对,”顾老道,“但你别忘了,一个民族传承千年,它是有底蕴和规矩在的,入乡随俗,我们当遵守。”

这么说苏梅就明白了,鱼宴就是吃席的最低要求了。

翌日,汪师傅跟茶大娘便早早起来,用昨天的油渣和熬的猪油,做了大锅的炖菜,贴了饼子。

赵恪带着小瑜儿挨家唤了帮忙的人来家吃饭,用过饭,大家扛着冰钏子、竹杆、渔网就去了江上,凿冰下粘网。

一网下去,捕了几千斤上来,汪师傅过去大大小小的挑了些,取够明天做菜用的,又挑了些家里吃,剩下的赵恪让大家分了。

这么一来,中午,大伙儿都不好意思过来吃饭了。

苏梅烤了只大马哈鱼,留够大家吃的,跟虎崽围坐在烤炉旁,她吃一口抛给虎崽一块,另给松鼠烤了土豆、红薯吃。

这年代的红薯,干面干面的,吃着不光甜它还噎人,得就着茶水吃。

三十多斤鱼肉加上三个土豆,两块红薯,一人一虎一鼠,吃得肚儿溜圆,坐在炉火边昏昏欲睡。

赵恪带着小瑜儿吃完饭从东厢出来,见此勾了勾唇,“要我抱你去睡吗?”

苏梅猛然一惊,清醒了过来:“你们要上山了吗?”

“嗯。”

“虎崽,”小瑜儿冲苏梅脚边的小家伙招了招手,“走喽。”

虎崽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跟着小瑜儿出了门。

松鼠呆了呆,忙撒腿跟上。

“去上炕睡会儿,”赵恪拍了拍她,转身向外走道,“我走了。”

“袖箭带了吗?”

“带了。”

两人一走,宋大娘、何珊便带人来家帮忙了,洗菜、蒸馒头、做豆腐,一条条鱼儿宰杀好,或切片煎炸或剁成泥做成鱼丸等等。

两个小时后,赵恪等人抬了九头野猪下山。

“怎么打了这么多?”顾老惊讶道。

“都没走远,进山不久就遇上了。过几天还得再上山一趟,”赵恪道,“山上没什么吃的,我怕这些东西饿急眼了,闯进镇来。”

“那是得猎猎。”镇子就在半山,没有护拦什么的,闯进来,遇上了,这么深的雪跑都没法跑。

家里要了一头大的,剩下的照样让镇上的人分了。

比过年那会儿还热闹呢,整个镇上都飘着阵阵肉香,孩子们兴奋地拎出了过年点的红灯笼,在街上跑来跑去。

虎崽叨了根大骨,放在苏梅脚边,冲她叫了叫。

小松鼠递来了根树枝,顾淼看了眼是枣树枝,也有一定的药用价值。

“呜啊~”虎崽将大骨往前推了推。

“你吃吧。”苏梅抱着小暄,小家伙睁着乌溜的大眼看着虎崽,嘴里跟着吐泡泡。

第228章

闻着满镇的肉香,顾老直叹:“明儿咱家的菜做得怪好,也不出彩了。”

汪师傅蹲在灶前“噌噌”磨刀,片刻试了试刀刃,满意地拿水冲洗干净,笑道:“您瞧好吧!”

有了这么一出,原定的鱼菜,江师傅便给划去了几道,另添了两道点心和三道肉菜,分别是红豆糕、海棠酥,梅菜扣肉、卤肉拼盘和木耳酥肉。

刚炸出来的酥肉,外焦里酥,特别好吃。苏梅忍不住捏了一个又一个。

虎崽闻着肉香急得在她脚边打转,苏梅擦了擦手,接过顾淼洗干净的斧头,劈开了卤好的猪头,挖出猪脑分给大家,骨头丢给虎崽。

虎崽添了两口,除了肉味,没有吃到一口肉,剔得太干净,“呜啊~”

“你呀,逗它干嘛?”茶大娘好笑地捡出土灶里埋的土豆,扒去外面焦黑的皮,丢进盆里,舀上肉汤和一些碎肉拌了拌给它。

“你这不是糊弄它吗?”苏梅笑道。

“这么好的饭食,一般人家还吃不上呢。”

“它现在会狩猎,可看不上你给的这点肉。你看,不吃了吧。”

虎崽捡着碎肉吃了两口,又埋头喝了几口肉汤,便走向了苏梅,盆里的土豆一口没尝。

“…要不是出门会找吃的,嘴刁这成样,咱家可养不起。”茶大娘说着端起盆放在了三只小狗獾面前。

几个月过去了,三只小狗獾养得一只比一只肥,个头已经赶上虎崽了。

苏梅瞟了眼,转头问赵恪:“可以让母獾领走了吧?”

说来,有段日子母獾没有上门了。

“看母獾什么时候过来吧,若是开河后还没有过来,我就它们送上山。”

“嗯。”苏梅舀了勺猪脑刚要吃,低头对上虎崽眼巴巴看来的目光,唉了口气,“去你的小瓦盆叼来。”说着伸手比划了下瓦盆的样子。

虎崽愣怔了会儿,忙不迭地冲出门外,衔了它的小瓦盆过来,放在炕边。

苏梅弯腰将碗里的猪脑倒进瓦盆,虎崽乐得“呜啊”一声,摇着尾巴欢快地舔食了起来。

翌日一早,苏梅刚在小和暄的哼叽声里睁开眼,爬坐起来给她换尿布,赵恪便将娘俩的衣服烘烤好放在了炕上。

从里到外都是新衣,不是舅妈准备的,就是京市秦淑梅和喻兰找人订做的。

苏梅围着被子,披着大衣,接过赵恪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胸,先喂饱了小丫头,才给她换衣。

柔软的红色里衣,同色的羊毛开衫、线裤,大红的绣福字纹棉袄、勾边棉裤,虎头鞋、虎头帽、小围巾,然后再包个小被子。

赵恪接过闺女,拿温毛巾给她擦了擦小脸、小手,脸上涂一层顾淼特配的宝宝霜,抱着出去递给了同样换了新衣的顾老。

然后,带着小瑜儿出门整理柴棚。

屋里炕上只能摆四桌,剩下五桌要是摆在别人家里,一家肯定摆不下,得找两家。

这么一来,距离上就远了,有两桌,菜提过去差不多都凉了。

倒不如将柴棚清理出来,三面围上芦席,点上几堆柴,放上五套桌椅,将人安排在这儿呢。

四月底,天已经没有那么冷了,中午外面的气温已经升到冷下十三四度。遂柴棚摆席,只要布置得当,完全没有问题。

爷俩收拾好柴棚,去隔避公安局搬来五套桌椅,升上火,进屋洗漱。

苏梅盘好头发,别了串红绒花在头上,对着镜子照了照,白了胖了,鼻梁两边还长了几个淡淡的斑点。

扯了下棉袄,胸前紧绷绷的,再摸腰,多了层赘肉,手从衣服下探上来,抚上小腹,皮肤上多了些纹路。

“赵恪,我是不是变难看了?”月子里光吃喝了,都没怎么注意,这新衣服一上身,才觉出不对劲来。

赵恪拿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走到镜前,朝里看了一眼:“好看。”

“胖了好多,腰上都是肉。”

“白白胖胖的,人看着大气,有福。”搭好毛巾,赵恪过来牵起她的手,向外走道,“别纠结了,在我心里,你怎样都好看。”

苏梅翘了翘唇,眼里似坠满了星辰:“赵局长,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

赵恪看着她的双眸,喉咙滚动了下,低语道:“只对你说。”

“呵…”苏梅彻底舒展了眉眼,脸上溢满了幸福。

用饭前,顾老往小暄包被里塞了个福袋,里面是装了金镶红宝石的长命锁、手镯和脚环。

顾淼送了块暖玉,汪师傅送了套银制的碗勺,茶大娘送了件大红的绸子斗篷,兜帽是虎头,后背绣了虎身,中间部位还给装了个毛绒绒的虎尾巴,边沿镶了白兔毛,十分漂亮,苏梅拿着都有点爱不释手。

“大娘,你这手艺绝了!”苏梅摸着做得栩栩如生的虎头赞道。

“呜啊~”虎崽伸爪够了两次没够着炕上的虎尾巴,急了,“嗷~~”

“你也想要啊。”茶大娘笑着起身拿了做斗篷剩下的布条,弯腰给虎崽系上,于脖子下打了个蝴蝶结。

三只狗獾扑腾着过来,也被茶大娘逮着各系了一个,松鼠也没能幸免。

虎崽有点不习惯,抬爪想拽下来,被小瑜儿制止了:“好看着呢,戴着吧。”

虎崽看向苏梅,苏梅冲它点了点头:“嗯,好看。”

小家伙欢快地摇了摇尾巴,凑到瓦盆前,啃起了脊椎骨。

收起东西,洗了洗手,一家人开始吃饭。

用过饭,这边刚收拾好,宋大娘、何珊、尤大娘、钱乐水等都过来帮忙了。

屋里两个灶不够用,汪师傅指挥着钱乐水帮忙又垒了两个,四口锅一起,炖煮煎炸一通忙活,如此到了11点多,客人过来,一盘盘菜端上桌,烟酒摆上,这便开席了。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后面基本都在谈论开江后垦种的事。

大部分人表示,垦种可以,但不能将家里所有的劳力都投进去。

毕竟在粮食下来之前,他们还要生活,所以捕渔狩猎不能停。

赵恪也没想过一刀切,什么不得有个过渡,只要没人反对,家家户户抽调出来几个劳力就成。

现下看,众人的接受度远比他想象的要好,心头一松,再加上今儿是闺女的满月宴,开心之余不免就多喝了几杯。

夜里抱着苏梅好一通折腾,“小梅、小梅…”

苏梅伸手捂住他的嘴,气得咬牙:“闭嘴,你想将人吵醒啊!”

赵恪眨了眨眼,冲她一笑,勾得苏梅心儿砰砰直跳。

“小梅,”赵恪掐着她的腰笑的好不得意,“你看我的目光似一团火…”

“我还是头饿狼呢。”苏梅移开手,抬头吻上他的唇,翻身将人反压在了身下,唔~夜还长…

过了两日,饭桌上,顾淼向大家提出了告辞。

苏梅没好意思张口留人,前后耽误人家一个多月了。

“过了五月初五再走吧,”赵恪尝了口豆芽,没那重的盐味,夹了筷子给苏梅,抬头道,“五月初五不但是端午节,还是伊嘎的开江节。好不容易来一趟,参加一下开江节的盛会,吃道开江鱼,带点野味再走。”

顾老看向面露犹豫的顾淼:“有急事要办吗?”

“那倒没有。”

“那就按小恪说的,过了五月初五再走。”

顾淼点点头。

“汪伯,”赵恪转头又道,“家里还有鱼和野猪肉吗?”

汪师傅明白赵恪的意思:“有一条一百多斤的鲟鱼,四条几十斤的大马哈鱼和一扇排骨。排骨就算了,没多少肉,就不给小淼拿了。大马哈鱼留两条,剩下等会儿用完饭,我熏上。”

“鱼别留了,都熏上给顾医生带走。下午我再带人进一趟山,弄点野味。”

“行。”左右离开江也没几日了,家里不愁没鱼吃。

下午赵恪带人进山,不但猎了七头野猪,还捉了些山鸡、兔子。

东西请人宰杀好,拉回来两头野猪,五只山鸡和七只兔子。当晚,汪师傅就将野猪肉砍成条和山鸡、兔子一起用松柏枝熏上了。

时间转眼到了五月初五这日,一早,全镇老少都聚在了江边,冰层还没有化完,一块块载着积雪的冰块被急流冲到了江边或是冲向了下游,长长的竹杆推开一个个冰口,一条条渔船避开流动的小冰山驶向了江面,扬手撒下了渔网。

岸边的妇人孩子也没闲着,垒灶架锅,添水点火,只等鱼儿捞上来做成各式鱼菜,互相品尝。

苏梅抱着小暄看了一会儿,跟顾淼、茶大娘说了一声就先回去了,江边风太大。

镇上的人几乎都在江边了,整个小镇便显得格外静谥,苏梅打开门,放了三只小狗獾出门玩耍,进屋抱下炕柜上的褥子,摊开,铺上床单,将小暄放在上面。掏了掏灶里的灰,往里填了两根柴,随手给自己冲了杯红枣茶,拿了本小人书坐在炕上给她读。

没一会儿院外便转来了狗獾“叽叽”的叫声,和它们杂乱的奔跑声。

苏梅没有在意,只当三个小家伙在打闹玩耍。随之“轰隆”一声,什么倒了,接着是刺耳的惨叫。

苏梅伸手捂住小暄的双耳,探身将她抱在了怀里,精神力往外一扫,霍然一惊,一只黑熊闯了进来,小狗獾上前阻拦,被它一口叨住了脖子。

第229章

“住口!”苏梅精神力压制过去,黑熊害怕地抖了下,松开了口。

苏梅松了口气,抱着小暄,抓起赵恪惯用的袖箭向外走去,精神力却一直没有放松对外面的戒备。

然而她人刚到门口,便见突然从斜刺里蹿出五只野狼,腾起间张嘴咬住了黑熊的后背、腹部、大腿等,一口下去,撕扯着往后一退,血肉分离,疼得黑熊嚎叫着胡乱拍打了起来。

苏梅心头一凛,取下门后衣架上的围巾,三两下将小暄兜系在胸前,打开门,扣动腕间的袖箭,射向了再次扑向黑熊的野狼。

精神力定位,一箭一个,直击颈间的大动脉。

几乎瞬间,五只野狼便死在了她的箭矢之下。

上来帮汪师傅拿炭炉的何珊惊得一声尖叫卡在了喉咙里。

“嘘!”苏梅放下袖箭,食指竖在唇间,冲她摆了摆手,“别怕,去唤赵局长过来。”

冰雪消融,野物下山,何珊哪年没有遇到过啊,她只是惊骇于方才那一瞬间苏梅所表现出来的凌厉气势,彷似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杀神。

何珊怔怔地转过身来向山下走去,走了十几步,回头担心道:“你、你赶紧进屋关上门。不,你还是赶紧朝外跑吧,黑熊暴起,一般的门都挡不住它…”

苏梅冲她摆了摆手,慢慢地朝黑熊走去。

黑熊身上有十几处伤口,个个鲜血淋漓,疼得它烦躁不已,看着走来的苏梅下意识地躬起背,呲着牙,发出了低低的咆哮。

苏梅的精神力扫过它全身,发现除了十几处伤口,右边的后腿还露出了森森白骨。

白骨上附着几根狼毛,想来,在山林中它们就有一番缠斗了。

赵恪来得很快,他本就跟老局长、顾老站在岸边观看大家捕鱼,没有随船入江,遂何珊到了江边一喊。

他撒腿就跑了回来:“小梅——”

苏梅安抚地拍了拍吓得瑟瑟发抖,还要拦在她身前的三只狗獾,“这儿。”

见苏梅和孩子没事,赵恪的目光飞速扫过站在门口咆哮个不停的黑熊,以及地上的五头狼尸。

瞅了眼坠在后面的大部队,赵恪朝苏梅挥了挥手:“你先带着小暄进屋,我来处理。”

苏梅点点头,退下腕上的袖箭抛给他,唤了三只小狗獾进屋,随之取了一包顾老配的迷药丢给赵恪。

赵恪赶在众人到来前,取了狼尸颈间的箭矢,抹去上面的血迹揣进兜里,随之扣动袖箭对着野狼的脖子、四肢、身上,又胡乱补了几箭。

然后撕开药包,朝黑熊曲指一弹,迷药纷纷扬扬落下,撒了它一头一脸。

片刻,黑熊晃了晃身子,扑通一声,砸在两头狼尸上,迷糊了过去。

“局长!”钱乐水带着另两名公安率先奔过来,看了眼地上的野物,紧张道,“嫂子和孩子没事吧?”

“有点吓到。”赵恪进院从柴棚下拿了卷麻绳出来,“野狼死了,你们抬到江边扒了皮,交给汪伯让他炖了给大伙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