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说,陛下正当盛年,后继之君的事还早着哪。”

“谁早晚都得有这一遭。”秦凤仪道,“不过,皇帝老爷待我好,要是皇帝老爷百年之后,我也就不做官儿了,咱们就回老家过日子吧。”

李镜都不明白他这脑回路是怎么一回事,秦凤仪却是自己感慨了一回。

秦凤仪正想着,什么时候请六皇子家来,与他家老头儿、老太太一道吃顿饭,也叫老两口体面一回。结果,重阳刚过,陛下就搬到郊外温汤行宫去过冬了。秦凤仪听闻这事,很是扼腕,回家时还说呢,“爹,咱家也在郊外买个有温汤的园子吧。我听说,泡温汤可舒服了。”

秦老爷笑道,“咱家倒是有银子,只是,不要说行宫附近了,就是离行宫二里地的,有温汤的园子,也早被人买完了。”

李镜道,“我娘家在行宫附近有庄园,里头也有温汤,什么时候父亲母亲相公有空,咱们过去住上几日,只当消谴了。”

秦凤仪一惯是个不懂客气的,欢喜道,“那正好了,省得咱家再费银子买了。”

皇帝老爷去了行宫,骆掌院是天子近臣,自然也过去行宫了,秦凤仪他们这些庶吉士啥的,依旧是在京城翰林院冷嗖嗖的念书。秦凤仪觉着,骆掌院一走,没人时时监督提问他啥的,他还怪寂寞的。他还把这事与方阁老说了,秦凤仪道,“师傅,你说也怪,骆先生在的时候,我走路都不敢大声。他这一不在翰林院了,好几天不见,我还怪想他的。”

方阁老道,“是不是想他突然出现,教训你一二。”

秦凤仪道,“不是,就是忽然见不到骆先生了,怪不习惯的。”

方阁老笑,“你就习惯每天有人拎着板子,心里提溜着过日子。”

“谁说的,谁说的。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我这是念情分,有情义。”秦凤仪坚决不承认自己贱皮子的。

方阁老与他道,“那个你们庶吉士一道献寿礼的法子,很不错。”

秦凤仪并不居功,道,“大家一起弄出来的,要搁我自己,我可弄不出来。老陆的字画真是一绝,也多亏了阿悦,能带着他们一起把这事办下来。老陆那人,字画是好,性子不成,一不高兴,就要甩手不干。还有几个同科,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我与老陆都没阿悦那耐心的性子。”

秦凤仪问,“师傅,阿悦亲事什么时候定啊。”

方阁老道,“定亲就在十月,成亲在腊月了。”

秦凤仪看方悦不在家,问,“他是出城看媳妇去了吧?”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媳妇迷。”方阁老道,“陛下宣他去了行宫,不知是做什么?”

“陛下没什么消谴,无非就是读书下棋的事。”

方阁老点点头,师徒俩说了会儿话,秦凤仪闲来无事,还留方家陪师傅吃了顿饭,这才回家去了。

秦凤仪觉着,兴许景安帝是给庶吉士们送的寿礼感动了,近来时常宣召庶吉士,尤以三鼎甲最为频繁。秦凤仪还私下传授了方悦些与皇帝陛下相处时的诀窍,让他不要太拘谨,方悦心说,我都不打算走宠臣路线的,我还是拘谨着些吧。

不过,方悦也提醒秦凤仪了,方悦道,“自从陛下去了行宫,大朝会便取消了。不过,我听说,近来有人提了立储之事。你要是在御前,可小心着些,不要什么话都说。”

秦凤仪道,“立储?立太子啊!”

“是啊。”

“哦,那不就是立大皇子么。”

方悦看他那模样,就知秦凤仪不解这其中的事,可这事儿吧,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方悦道,“总之,你不要提半句立储之事,就是有人与你提,你也不要多嘴,就说不知道便是了。”

“哦。”秦凤仪应了,不过,他心下想着,这有什么不知道的,论嫡论长,都是大皇子呗。

方悦还提醒了秦凤仪,结果,秦凤仪就蹚雷上了。

景安帝是一国之主,即便在郊外行宫,他想见谁,那必是要见谁的。秦凤仪在京城翰林院,也得跟着传口谕的侍卫骑马去行宫啊。

结果,秦凤仪到的时候,景安帝啪的一本折子就扔门外去了。秦凤仪当时就想回去,看来陛下心情不大好。可他到都到了,那马公公也可恨,眼睛尖的很,一眼就瞧见门外的秦凤仪的,当下道,“陛下,秦探花来了。”

这下子,秦凤仪走都不好走了。

景安帝近日心烦,找秦凤仪来就是想着他惯会讨人开心,故而,宣他来开开心的。景安帝可能真是恼了,坐在御榻上喘气,也没与秦凤仪说话。秦凤仪也不好干在外头站着,外头怪冷的。他就悄不起的进去了,看景安帝不高兴,端茶递过去,不接。秦凤仪就绕了半圈,绕到了景安帝背后,给他揉了揉肩膀。看他还没反应,就过去给他顺气去了。

不得不说,秦凤仪真是生了张好脸,景安帝看他如此殷勤,又是揉肩又是顺气的,再看他这般俊俏相貌,大大的桃花眼里不掩关心,景安帝笑道,“罢了,朕不是生你的气。”

“这能臣能不知道呀,臣就从没办过叫陛下生气的事儿。”秦凤仪劝景安帝道,“有什么好生气的,凡事想开点儿就不会生气了。”

“你哪里知道。”景安帝摆摆手,道,“你兴许也听说了,现在朝中正闹着立太子哪。”

秦凤仪随口道,“那就立呗,不就是要立大皇子么。”

“唉哟,你还有人选啦?”景安帝不冷不热的一句话,马公公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想着,他本是想秦探花进来哄哄陛下开心,不想秦探花这一根筋的,怕是要不好!

秦凤仪一幅理所当然的口吻,道,“论嫡论长,都该是大皇子呀。”

他劝景安帝道,“在民间,家业也是要传给长子的。陛下,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呀。您现在正当盛年,嗯,有些许我不好说,可那天在家我就跟媳妇说了,我这辈子是要跟着陛下干的。要是有哪天,陛下不在帝位了,我就辞官,带着媳妇回老家去。说来,这也早着哪,您今年才四十,干到一百岁,还有六十年呐。”

景安帝原本见秦凤仪都要在储位上掺一脚,心下已是大不悦,可听他这话,偏又生不起气来。这么个实在人,说的都是实在话,怎么跟他生气啊。景安帝道,“你呀,以后有人比朕待你更好,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那不可能!”秦凤仪笃定道,“俗话说,忠臣不侍二主,烈女不侍二夫。君臣,便如夫妻,我与陛下的缘法,在殿试时那一眼就注定了的。”

马公公这公公的身份,听秦凤仪这话都觉着浑身肉麻。景安帝却是龙心大慰,这下子,秦凤仪非但在宫里留饭,他,他还温汤沐浴了一回。

第135章 同沐温汤

秦凤仪这肉麻功力, 马公公这清心寡欲的都有些受不了。

虽则秦探花在学问上只是探花,但在这拍马屁一途,绝对是状元级的水准啊。马公公心下感慨。不过, 他仍是高兴有人为陛下息了雷霆之怒。

景安帝一高兴, 也不生那起子臣子的气了,拉着秦凤仪下了两盘棋,秦凤仪道, “我正刚想了几手绝招!”

景安帝笑道, “那朕倒要看看,你这绝招如何。”

秦凤仪从荷包里摸出两粒金瓜子, 景安帝道,“不会是你赢的六郎的那些吧?”

“陛下您真是好眼力。”秦凤仪笑嘻嘻地, “臣可是发了笔小财。”

景安帝虽则是赢了秦凤仪, 但秦凤仪说的,学了几手绝招,这也不是做假。秦凤仪棋力大有长进,景安帝都说,“不错不错。”

“不错什么呀, 又输给您了。”秦凤仪输棋的,哪里高兴的起来。

景安帝笑道, “行啦,大丈夫, 有输有赢, 应该喜怒不形于色才是。你这才输多少, 你看六郎,输你一荷包金瓜子,也没怎么着啊。”

“六皇子懂什么呀,他才丁点儿大。再说,我是为了金银么,我是为了面子!”

景安帝笑,“你不是喜欢吃螃蟹么,朕请你吃螃蟹。”

秦凤仪一向是有吃的就高兴,何况螃蟹是他的最爱。秦凤仪头一回来行宫,还说呢,“臣第一次来,怪道人家都管这儿叫温汤行宫,到行宫就觉着地气暖些。”

秦凤仪是个土鳖,他道,“只是,也没有觉着特别暖和啊。陛下,您为什么要来这里过冬啊?”

景安帝道,“这里叫温汤行宫,是因为这里的温汤比较好。冬天温汤沐浴,对人身子亦是有好处的。”

景安帝想到秦凤仪长在扬州,问他,“你有没有泡过温汤?”

秦凤仪道,“我们扬州,瘦西湖附近也有温汤,不过,上等地段都是几位大人的别院,也轮不到我家买。”一句话,没泡过。但,秦凤仪是个要面子的人,他又说了,“我媳妇说,我岳父在这附近有温汤园子,一会儿我回去的时候,我就去泡个温汤再回城。”

“忒个麻烦,朕一会儿也要泡的,你与朕一道吧。”

秦凤仪笑,“这臣过来一趟,又是吃螃蟹,又是泡温汤的,怪不好意思的。”

景安帝看他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道,“那就别泡了。”

“诶!陛下,您可是金口玉言哪,可不能出尔反尔啊!说好了的!小臣要是不泡,不是陷陛下于没信义的境地么?”

景安帝看他这刁样,哈哈大笑。

秦凤仪就是这种叫人难以形容的人,便是马公公这等自小跟在景安帝身边,见惯大世面的人,都觉着,秦探花不是个凡人。

好几遭,马公公都觉着,秦凤仪眼瞅就要不好,偏生人家就有本事化险为夷。

而且,那等讨陛下开心的模样,做出来的事,什么,揉肩顺气啥的,唉哟,马公公都做不出来。

虽则马公公心下揣度着,陛下兴许就是看秦探花有趣,拿秦探花开心。但,这就极不简单了啊。满朝文武,后宫妃嫔,谁不想讨陛下高兴啊!偏生这么个横空出世的秦探花拔了头筹。

总之,秦探花简在圣心。

在景安帝这里吃了回大螃蟹,秦凤仪惦记着泡温汤那事,螃蟹也吃得马马虎虎,景安帝看他那一脸期待的小模样,原本,景安帝是说傍晚再泡温汤。可秦凤仪这么眼巴巴的等着,他也不好耽搁,用过午膳便起身,吩咐一声,“准备温汤沐浴。”君臣俩,大中午的泡温汤。

秦凤仪突然想到一事,“我没带换洗衣裳过来。要不,找个人去跟我岳父借一身。”

景安帝打量了回秦凤仪的身量,道,“你个子与大郎差不离,就是较他瘦一些。”与马公公道,“去大郎那里,取一套他的常服来。里外都要一套。”

带着秦凤仪去温汤了,原本,即便是皇帝温汤赐浴,大臣也有大臣泡温汤的地方,可秦凤仪他不懂行啊。他就跟着景安帝走了,一路上还点评风景,这棵树不错,唉哟,那株花也好,远处的亭子还建假山上呐,肯定能看得很远,还有,看那梧桐树上,叶子虽然落没了,但有两只鸟儿在叫哪,那是什么鸟儿啊!

反正,秦凤仪是比树上的鸟儿还要欢快,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景安帝都高兴起来,笑道,“这么欢喜?”

“是啊。”秦凤仪简直雀跃的了不得,“能与陛下一道温汤沐浴,这是何等的荣耀啊!”他还毛遂自荐,“陛下,一会儿我给您擦背,我爹说,我这擦背的本领,可是世间第一流的好。”

马公公有心说,诶,秦探花,你跟陛下可不是一个池子啊。可看陛下这般高兴,马公公想着,陛下这几日心情一直不大好,今好容易秦探花哄得陛下龙心大悦,他便不多嘴了吧。

于是,秦凤仪就与景安帝一个池子沐浴了。

秦凤仪真是开了眼界,这哪是温汤池啊,都可以游泳了好不好。他也没客气,根本不必宫人服侍,脱了衣裳,扑通就跳下去了,几下狗刨,就游到头了,然后,调转回头,游个来回,景安帝方走下池子,安安静静的泡温汤。

秦凤仪欢快地,“陛下,您这池子可真大啊!”

景安帝矜持的点点头,“还成吧。”

“实在太大了。”秦凤仪道,“我们瘦西湖的温汤,最大的也就俩澡盆子那么大。”

“你不是没泡过么?”

秦凤仪道,“可我见过啊。”

说来,秦凤仪因为商贾出身,还是很经历过一些悲伤事的。秦凤仪就与景安帝说了,“我那时候也还小,十二岁还是十三岁的时候,还不会看人脸色。我家以前不是经商的么,我爹时常要跟官府打交道,有时,也有官家子弟寻我去玩儿。我那会儿笨,其实,他们就是叫我一道,因为我跟朋友出门,吃饭结账,多是我出钱。我那会儿还以为人家真跟我好哪,我还挺高兴,其实,人家就是叫我出去拿银子结账。后来,他们说要泡温汤,我也跟着去了。结果,就他们进去了,不让我进去,叫我在外头跟他们的小厮坐一处等着。我这才知道,人家拿我当下人呐。我气坏了,偷偷进去,就见一群光猪在池子里瞎泡呐,我把他们衣裳偷出去,全扔茅房去了。”

景安帝先时听着挺心疼秦凤仪,听到最后也是哭笑不得,道,“他们也是遇到你这么个魔星。”

“谁叫他们瞧不起我的。”秦凤仪道,“后来我就不跟他们玩儿了。”

“他们自以为高贵,其实,高贵的人哪里像他们似的高低眼。高贵的人,都像陛下这般,胸中怀有四海,眼中装的全是天下苍生,更不会瞧不起谁。连我这样的小臣都可以与陛下一道沐浴,陛下才是高贵的人哪。”

秦凤仪很殷勤地,“陛下,我给你擦背吧。”

景安帝道,“叫宫人服侍就是,你是朕的臣子,如何能做这些事。”

“唉呀,这可怎么啦。陛下在我心里,就像我爹一样的。我服侍您,如同服侍我爹一般。”

马公公觉着,自己饭碗可能要不保。

秦凤仪非要献殷勤,景安帝也只好随他啦。

说句实在话,就是几位皇子,也没给景安帝擦过背呀。这不能怪皇子们,皇子们都是有礼数懂规矩的好孩子,主要是,他们课程太正经,没学过秦凤仪这等殷勤大法。

秦凤仪把布巾缠在手上,给景安帝左擦擦右擦擦,一面擦,一面还问,“重不重啊?是不是有点儿轻了?

景安帝还真叫他服侍的挺舒坦。

秦凤仪给景安帝擦过背,手臂也帮他一并擦了,秦凤仪瞅瞅下头,还坏笑,打趣道,“陛下,您那龙小弟也不小啊。”

身为一个男人,哪怕景安帝这样成熟的帝王,说到这件事,也是比较自豪的,瞥一眼秦凤仪那玉柱一般的秦小弟,道,“你的秦小弟也还成。”

秦凤仪嘿嘿嘿一阵笑,“我的比较好看。”

“男人,不能光看好看,得看实不实用。”

“我的秦小弟,既好看也实用。”

景安帝挑挑眉,不屑于晚辈后生比较这个,景安帝倒是八卦了一回,道,“听说会试的时候,你一洗澡,都有一个举人喷了鼻血。”

“不止一个,好几个呐。”秦凤仪很认真的道,“我怀疑他们是断袖,我都与他们说了,我可不是断袖。他们喷也是白喷,我是不会回应他们的。”

景安帝一乐,又八卦道,“你洞房时,你媳妇都喷鼻血啦?”

秦凤仪得意一笑,道,“陛下你不晓得,我媳妇当初看上我,全是看上我这脸。我媳妇那人,不论武功还是本事,都是一等一,她唯一美中不足,就是相貌略逊些个。我呢,我是除了长得好,也没什么能及得上她的,所以你说,我们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景安帝道,“你也不错,你可是朕亲点的当朝探花。”

“但媳妇相中我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是的呀。”秦凤仪道,“我跟我媳妇,是元配糟糠的情分。”

秦凤仪道,“不过,陛下您就很不错啊。我开始是很想跟你一起泡温汤,可我脱了衣裳才想起来,唉哟,可千万别让您飙了鼻血,不然,您面子上多挂不住啊!没想到,您真不愧是陛下啊,面对我这样的绝顶美貌,都心若止水。”

景安帝感慨道,“凤仪啊,你再好,也是个男孩子。朕又不是断袖。”

“这倒是。”秦凤仪点点头,哼着小曲,把头发一拢,盘在头顶,自己甩着布巾擦起背来。

景安帝还说呢,“别太用力,看擦出血了。”

秦凤仪吓一跳,连忙摸自己后背,偏生他又看不到,急啊,“哪里出血了?哪里出血了?我没觉着疼啊?”

景安帝把他拉跟前一看,笑道,“并不是血,朕看错了,是个朱砂记。”

“哦,那是我胎记。”秦凤仪这个漏勺嘴,就又把自己悲苦的险被祭龙王爷的出身说了一回。

景安帝听到他说凤凰胎时,不由一笑,“南夷人的部落多有祟拜凤凰的,你是没生对地方,你要是生在南夷,说不得他们得把你当神子供起来。”

秦凤仪道,“那也没用啊,我娘说,那就是胎里带出的胎记,没俩月就褪完了。”

待俩人泡过温汤,秦凤仪换上新里衣,常服他就不穿了,秦凤仪穿的是自己的官袍,道,“我还得回翰林院呐。”

景安帝看他头发湿着,道,“你这样出去,这九十月的天,一准儿着凉,这出都出来了,也别急着回了。把头发晾干再动身不迟。”

秦凤仪一想,也是这个理。他就又把官袍脱了,换上了大皇子那里借来的常服。晾头发容易湿了衣裳,官服湿了,就不好穿了。俩人正说着话,马公公进来回禀,“礼部卢尚书求见陛下。”

秦凤仪吓一跳,他当即觉着不妙,左右一扫,硬是没地方躲,没地方藏的!景安帝刚泡过温汤,自然是在暖阁里呆着,这暖阁,地方不大,就临窗一张楠木榻,大好阳光,景安帝正坐榻上换衣裳。是的,景安帝不用晾头发,人家泡温汤又不似秦凤仪那般撒欢儿还游了两圈,故而,景安帝头发好端端的,根本不必晾。

秦凤仪急得,小声道,“我在哪儿躲躲啊,叫卢尚书看到我大白天的过来泡温汤,我就完啦!”

景安帝心下好笑,摆摆手,示意秦凤仪不必急,待换好衣裳,景安帝抬腿出去了。秦凤仪此方放下心来,安心在暖阁晾头发。

大好阳光,秦凤仪吃过午饭就泡温汤,给温汤泡的筋酥骨软,冬天的暖阳这么一照,他就这么盹啊盹的,给盹过去了。

卢尚书是过来问皇后娘娘千秋节的事,结果,说着说着,就听到里间暖阁似有鼾声。卢尚书往暖阁那里瞧了一眼,景安帝脸立刻沉了下来。卢尚书想着,陛下这几日似是龙心不悦,这些陛下的私事,他便睁只眼闭只眼吧。

好吧,有时不知道也是一种快乐。不然,倘卢尚书知晓,里头熟睡的是秦凤仪,非生吃了秦凤仪不可!

第136章 掐死祸害!

秦凤仪这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因他生得美,暖阁里连宫人都格外温柔些,还把他头放平, 给他盖了床被子, 以免他受凉。

景安帝这整天也不得闲,打发了卢尚书,又来了谭尚书。好在, 里头秦凤仪躺平了后, 他就不打呼了。景安帝也没太当回事,就想他小孩子家, 泡过温汤,犯困睡觉也不是什么大事, 便未大理会。只管与这些臣子们说正事。

秦凤仪这也是个心大的, 主要是,秦凤仪这个年纪,正是好睡眠的时候,他这一睡,就睡了半晌。

景安帝打发掉最后一拨过来禀事的大臣, 格外道,“景川留一下。”

景川侯以为陛下还有什么事格外吩咐, 便留了下来。景安帝带景川侯去暖阁,景川侯一看, 都不能相信, 这小子怎么跑陛下这里来睡觉啦!唉哟, 还盖着被子,唉哟,你里头穿着衣裳的吧?

景川侯一下子就想远了,景安帝便是很坦荡,“朕召凤仪过来说话,中午一道泡了温汤,他这睡熟了,也不好留在宫里。朕叫顶小轿,景川你带他回去吧。”看秦凤仪睡出一脸粉红的模样,真是个可人疼的孩子。

景川侯先谏了回陛下,道,“陛下您天子之尊,怎可与一小臣同浴。”

景安帝笑道,“咱俩以前也一个湖里游过泳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