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连我朝的女子都赢不了,也不必再打了。”景安帝的意思,他要去阅兵,禁卫军、东西大营的兵马,连带北蛮使团、南夷族长们,也叫他们一并看看。

秦凤仪先时还不明白啥意思,他瞪着大桃花眼想了一时,方“啊——”了一声,恍惚大悟,神秘兮兮的问,“陛下,这是要震慑他们一二吧?”

景安帝矜持道,“只是让他们与朕同阅,震慑什么的,就远了。”

“您别不承认,我都明白了!”秦凤仪偷笑,“这就好比说两家人不对付,偏偏还是邻居,西邻往东邻这里过来,偏生不大客气。然后东邻看他这欠抽样,就说,来,给你看看我的刀。”

景安帝哈哈大笑,秦凤仪一向是个敢说话的,他道,“陛下,我近来颇有些灵感。”

“什么灵感?”

“我觉着,以前书上圣人说的那些什么,友睦邦临的话,不大对。”秦凤仪想了想,道,“你就说这些南夷土人吧,先时与我拔刀,我当时要与他们讲友睦啊礼数啊,他们能老实?我铮的一声,把剑拔出来了,他们就老实了。像这北蛮人,我为什么要收拾他们哪,那个北蛮使臣那个嘴脸,您是没瞧见,还说我虽则有学识,但武功不成。那些北蛮人,每日在驿馆摔打角力,自己玩儿的不过瘾,还要找驿馆的官兵们较量,他们哪里成啊,也就看看门。故而,北蛮人气焰超发嚣张,自从媳妇她们几个把他们揍趴下,唉哟,他们老实多了。驿丞说,现下也不成天找人摔跤打斗了。所以,我总结出了一个道理,这友睦的前提是,得先把他们打服了,才能友睦。”

景安帝又是一阵笑,起身道,“来,与朕出去走走。”

虽是冬日,园中除了些冬青松柏之类,无甚景可赏。但冬阳暖烘烘的,照在身上很是舒服。景安帝与秦凤仪道,“阅兵之事,朕交给平郡王、严大将军、兵部一并操持。你要是没事呢,也去跟着跑跑腿。”

秦凤仪高兴的应了,他还道,“我就是学武学得晚了,不然,我还真愿意习武的。”

景安帝道,“那当初你岳父提的两个条件,你怎么没去军中啊。”

“就是跟陛下说的,过了习武的年纪,栖灵寺的武僧们说我现在骨头都长成了,习武有些迟了。”秦凤仪道,“何况,我以前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事。”

“现在喜欢了?”

“您不知道我媳妇打架那叫一个美!”景安帝听秦凤仪第N次夸自家媳妇了,景安帝都听得耳朵生茧,秦凤仪却是兴致勃勃,“您不知道,我媳妇在擂台上一站,那风采那气度那架式,寻常人真比不了。就是一样,我看她跟人打架挺担心的。我真恨不能是我自己跟人去比,我可怕她受伤了,这亏得没伤着,这要是伤着,我得多心疼啊。”

“男子汉大丈夫,就当保家卫国,保护妻儿老小啊!”秦凤仪感慨道,“我已是决定再找我岳父学两套拳脚了。”

秦凤仪往行宫来了一趟,又得了一差使,虽则不似接待南夷人那般有具体的名头,但能帮着跑跑腿,秦凤仪也觉着挺好的。

秦凤仪回家就要跟父母媳妇通报这个好消息,这刚到父母屋里,就见他娘正与他媳妇拿着衣料子商量着做衣裳的事儿呢。见儿子回来,秦太太很是高兴,招呼儿子,“阿凤过来,看看这料子好不好?”

秦凤仪过去一瞧,见好几样料子摆着,有鲜亮的也有素雅的,他入手摸了摸,道,“这可不是寻常铺子的料子。”

“算你有眼力。”秦太太笑的眼尾都飞了起来,与儿子道,“是太后娘娘赏给你媳妇的,你媳妇孝敬我,我们正说着做几身衣裙,也给你裁两身。”

秦凤仪笑道,“好端端的,太后如何想起赏媳妇衣料子了?”

秦太太脸上极是自豪,道,“今儿头晌,太后娘娘就召你媳妇进宫了,中午还在慈恩宫用的饭,赏了一幅头面,一车料子。”

李镜补充道,“应该是昨日与北蛮人比武之事,阿严也一道被宣召了,我俩得的东西一样多。”

秦凤仪道,“就不知张大哥有没有得赏了?”

“放心吧,必不会漏了张将军的。”李镜道,“看你回来一脸喜色,可是有什么喜事?”

“是大大的好事。”秦凤仪又把自己得新差使的事同媳妇和老娘说了。

婆媳俩皆极是高兴,李镜笑道,“可见是你前番差使当的好。”

秦凤仪眉开眼笑地,“我也这样觉着。”

待晚上秦老爷回家,大家庆贺了一回,小夫妻二人早早的回房休息了,秦太太待晚上睡觉时想到一桩旧案,与丈夫道,“老头子,你说,媳妇武功这么好。前儿他俩吵架,那张桌子,会不会不是咱阿凤砸烂的,会不会是媳妇打坏的啊?”

秦老爷笑眯眯地,“老话说,不聋不哑,不做阿翁。就别管是谁打坏的了,你看儿子媳妇,你疼我,我疼你,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这就行啦。”

秦太太一笑,“倒也是。”

第151章 东西大营

原本当初那招待南夷土人的差使, 大家都觉着, 那些土人无关紧要的,也就是鸿胪寺腾不出人手来, 点了秦凤仪。结果, 嘿, 南夷人还没走呢, 秦凤仪又得了第二件差使。

这阅兵之事,哪怕是无官无职的, 能帮着跑跑腿,也比招待南夷土人体面百倍啊。

一时间, 不少人对秦凤仪当真是又羡又妒啊。

关键是,这招待南夷人的事儿, 秦凤仪现在自己没空了,他就举荐了自己的师侄方悦。秦凤仪的话,“现在南夷人对我朝文化敬仰的不得了, 他们又是爱唧咕的,我要是不陪他们,他们难免话多。阿悦是状元,比我这天上第三的星星还厉害哪, 让阿悦带他们几日, 也叫他们见识一二。

景安帝一笑,便准了。

于是, 秦凤仪非但自己得了个新差使, 还把自己未做完的差使举荐给了自己人——师侄方悦。

秦凤仪去翰林院跟方悦说了一声, 与他说了些南夷人的脾性,还有各族长的特点,以及阿金会说汉话,还有,鸿胪寺的李小官儿很是得用之类的事,就把方悦介绍给南夷族长们了,与南夷族长们说,他要去准备皇帝陛下阅兵之大事,待准备好了,介时他帮着要几张请帖,请他们一并见一见世面。又与这些族长们大大的吹嘘了一回方悦的学问,那是比自己还有学问的状元郎云云,总之是把方悦吹的了不得,幸而方悦不懂南夷土话,不过,见小师叔连连指着自己竖大拇指,方悦也下意识的挺起胸膛来。

秦凤仪拍拍方悦的肩,就是要这种自信的气势才行!

之后,把这些土人交给师侄,他就去在岳父身边打杂了。

秦凤仪这种钻营的功力,特别是,他真能钻营到陛下跟前。他跟在景川侯身边,平郡王是景川侯的岳父,自然是看秦凤仪顺眼的。至于严大将军,当初要不是景川侯府死活不放心,如今秦探花该是他严家的女婿才是。虽则严家一向与景川侯府关系平平,但秦凤仪与严大将军他闺女关系不错,严姑娘还因为秦凤仪叫着打了场架,得了太后的赏赐。所以,严大将军对于秦探花的感观是不错的。

至于兵部尚书,这位老尚书年纪已是不轻,估计他退了就是景川侯接手兵部之事。这把年纪,更是老油条一个,见着秦探花难免夸几句年轻才俊啥的。夸得秦凤仪眉开眼笑,直说,“唉,可惜我祖父去的早,要是我祖父活着,我觉着,就得是尚书大人这样。”好吧,这位也是马屁高手,一老一少高手相见,那简直是相见恨晚哪。

另则,主持此次阅兵式的大皇子,与秦凤仪关系也不错。心下想着,秦探花果然得父皇心意,借此机会,与秦探花交好才是。

秦凤仪到底没什么要紧职司,他就是在他岳父身边做跟班,有什么跑腿的活,都叫他去。

秦凤仪发现,这做事啊,倒不是事情难做,而是人际关系难搞。秦凤仪与媳妇道,“禁卫军那里,倒没人敢说什么,这是陛下的亲卫。东西大营,可是不得了了,为着谁排前谁排后,还在那儿吵吵哪。”

李镜道,“官场上素来如此,有时为了争个高低,彼此之间下绊子的事都不少。”

秦凤仪道,“我得想个法子,再叫他们这样磨唧下来,阅兵还不知拖到什么时候哪。”

李镜道,“你上头多少大员,你出这个头,难免惹人眼。”

“你不知道,我见到给岳父跑腿,就为他们两处的事,我一天跑八回,腿都跑细了。”秦凤仪道,“我不怕得罪人,管他们哪,一个个的仗着身份。我与你说,都是老油条。尚书大人就会呵呵呵,郡王那里都是,问大皇子的意思。大皇子则是,郡王怎么说,严大将军怎么说,尚书大人怎么说,然后,看他们意见不一致,大皇子就一句,再议吧。便要重新商量。岳父更是滑头,就知道叫我见天的跑腿,那两家还没吵出个高个,他也是一字都不言。我快累死了。”

李镜给他捏捏腿,问,“腿酸哈?”

“嗯,这只也给捏捏。”秦凤仪大咧咧的把两条腿搁媳妇腿上,叫媳妇给捏,李镜给秦凤仪捏着腿,问,“这事不是大皇子主持么?大皇子怎么说?”

秦凤仪道,“大皇子就是个和稀泥的。我就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陛下这明摆着是要威慑一下北蛮人与南夷人,还不麻溜儿的把事儿给办好了。他也不想想,这事可是他的头,他这样磨唧的不办事,到时陛下第一个问的就是他。”

一面叫媳妇捏着腿,秦凤仪一面把自己的主意说了,“让他们东西大营,两营各出三个勇士,打一场,谁赢了,谁就在前头,谁输了,谁就在后头,如何?”

李镜笑道,“你这是打出瘾来了?”

秦凤仪笑,“这样最简单。”

李镜道,“问问父亲,你再去办这事。”

秦凤仪第二日就同岳父讲了,景川侯呷着茶,慢悠悠道,“这事我不好插手,你去问一问大皇子。”

秦凤仪便去了,大皇子还说呢,“郡王的意思呢?”

秦凤仪平生最恨这等没主意的人,秦凤仪道,“殿下,阅兵的安排,可是陛下交给殿下的。臣不问殿下,难道去问郡王?”

大皇子笑道,“郡王老成持重,总不好不叫他知道?”

秦凤仪道,“就是问郡王,郡王也是得听您的。”

“那也得去问一问,显得敬重。”

秦凤仪跑一趟,平郡王笑眯眯地,“殿下的意思呢?”

秦凤仪道,“殿下让小臣来问郡王的意思。”

平郡王笑道,“殿下的主意,自然是好的。”

秦凤仪心说,你老头儿还算有些个眼力,回头与大皇子一眼,大皇子又问,“严大将军、兵部郑尚书、还有景川侯的意思呢?”

秦凤仪劝大皇子道,“殿下是陛下嫡长子,您定了这事儿,他们谁要是有二话,臣去与他们分说!”

大皇子笑道,“大善不要这么急,先去问问,有什么不好呢?”

秦凤仪再去这三处跑了三趟,话都是这样说的,“殿下与平郡王瞧着都好,不知您意下如何?”于是,这三人也都觉着是个好主意。

秦凤仪张罗的这事,自然得叫他去办,上头几位巨头都点了头的。没想到,西大营的范将军不同意,范将军一直吵到大皇子那里,言道,“臣乃正二品龙虎将军,东大营商将军乃是从二品定国将军,便是按品阶,西大营也是在东大营之上,臣不明白,为何要比试定胜负?”

东大营的商将军也不甘示弱道,“你虽然官职是比商某要高半品,可东西大营一样的建制,就是陛下,也没分过哪个大营高哪个大营低。”

大皇子道,“就是比一场,又如何?”

范将军极为强硬,道,“臣并不惧比试,但,臣认为,完全不必比试的事,焉何要比?”

秦凤仪给大皇子使眼色,叫大皇子拍板定下此事!大皇子却是道,“既如此,那就再议。”

“殿下!已经定好的事,焉何要再议!”秦凤仪跑腿跑得累死,这事眼看就要成,结果,姓卢的如此不识好歹,秦凤仪一下子就火了,他道,“这是两个大营的事!不是比你们两位将军谁高官谁官低的事!你们现在比高官高低,怎么不比尊老爱幼!范将军年长,商将军年轻些,年轻的不让年长的,年长的也不让年轻的?你们打算怎么着?殿下有了法子,你们又不同意。商将军,你同不同意比武论高下?”

商将军道,“此事甚好,便是比武输了,商某心服口服!”

秦凤仪问,“范将军,你到底同不同意?”

范将军道,“我同不同意,也与你这七品小官说不着!”

“你若不同意,便是自动弃权,我立刻进宫与陛下分说此事!”秦凤仪道。

范将军道,“难不成,当你进得宫,我进不得宫?陛下光听你一谄媚小人之人言,不听我这忠贞之言!”

秦凤仪冷笑,“你能做成二品大将,想来也不是傻的。陛下听谁不听谁的,陛下现在是绝不会让人误了他的大事的!”

范将军眼中闪过微不可察的一丝波动,秦凤仪却正是看个分明,他冷哼一声,拂袖转身时给了大皇子一个眼色。大皇子连忙唤住秦凤仪,道,“秦探花等一等。”又与商范二位将军道,“大家都是为了把阅兵之事办好,哪里就动真怒了。我听说,东西二营有不少出众勇士,正想什么时候能开一开眼界。如何?要不,介时我把平郡王、郑尚书、景川侯他们都叫上,一道观赏,如何?”

范将军虽仍是有些不大愿意,但,大皇子都说到这份儿上,还说把平郡王等人都叫上要一起看,他也不是真要与秦凤仪往御前评理,像这该死的秦小子说的“陛下是绝不会让人误他大事的!”,范将军伴驾的时间比秦凤仪的年纪都要长些。大皇子亲自这样说,范将军躬身一礼,“一切都听殿下的。只是请殿下不要让秦修撰主持此事,臣实在是看够了他这嘴脸!”

秦凤仪道,“你就没眼光吧,谁见我不说俊啊。”

范将军简直给他气死!个死娘娘腔!谁不知道你全靠脸才娶上娶媳妇,再靠脸博得陛下青眼啊!

说来,又有一桩事让秦凤仪来气。

这主持两营比武之事,范将军明言说了不让秦凤仪主持,大皇子只好换人。结果,他这换人都没有与秦凤仪商量,好吧,秦凤仪原本七品小官儿,而且,阅兵之事景安帝就是叫他跑个腿。可是,这两营比武之事,都是秦凤仪张罗的好不好。这都要比了,不叫他主持也就罢了,起码应该问一问他的意思吧。大皇子也没问,就把差使给了平郡王的二儿子。

你说把秦凤仪气的,秦凤仪哪里能服气,就是他不成,换他岳父来也是一样的啊。秦凤仪就说了,“东西大营的比试,范商二位将军都是二品,先时就因官职一直僵持。主持他二营比试之事,起码也得是个从一品往上的官位啊,平将军虽然是朝中老人,可官居四品,依小臣说,不大合适。”

大皇子此方才瞧出秦凤仪竟然对此事有异议来,大皇子问,“那依秦探花说,何人方合适?”

秦凤仪想着,他要是直接说他岳父,就显得是私心了。秦凤仪一礼道,“小臣请殿下亲自主持此比武之事!”

第152章 傻女婿

或者因商贾出身的缘故, 秦凤仪的骨子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狡猾与审时度势。秦凤仪此言一出, 诸多老狐狸都觉着,这小子在御前得脸不是没道理的, 在大皇子这里也这么会巴结啊。

大皇子这性子, 秦凤仪是看透了, 光占便宜不吃亏的, 这等露脸之事,大皇子焉能不愿。

故而, 秦凤仪一提议,大皇子作势谦虚几句, 也就应了。

秦凤仪却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回的家,气得他晚饭都少吃一碗。俩人都梳洗了, 打发了丫环,李镜才问他,“什么事这样的不痛快。”

秦凤仪气得直抚胸口, 道,“以后再不与大皇子一道当差了!就没见过这样没义气的!”把两营比武之事与媳妇说了,秦凤仪道,“我倒并不是一定要争这个功, 可这件事, 都是我跑下来的。那姓范的很是难说话,一直吵到大皇子跟前争个是非。当时我就给他使眼色, 叫他立刻拿出皇子的气派来, 把姓范的压制住!你是没见那不成样的劲儿, 姓范的一不同意,他竟然说再商量!这要商量到什么时候去!还是我把姓范的得罪了,我把黑脸唱完了,给他使眼色,让他来做好人,他倒是一点儿不客气,出来说两句好话,和个稀泥,做老好人!”

“这事,我从头跑到尾,那姓范的忌恨我,说了不要我主持。就算我不成,也该是岳父啊。难不成,就白叫我出力得罪人啦?他竟然点了平郡王家老二平琳,把我气的,当时我就没按捺得住!”

“你与大皇子吵架了?”

“我怎么会与他吵架,他毕竟是陛下的儿子,皇子的身份!”哪里惹得起!秦凤仪道,“我强压着火,说这事不妥,请大皇子亲自主持,把平琳这差使夺了。”

秦凤仪道,“我当时是想着,没有我出力气,叫平家人白得好处的。他家跟我能有什么交情啊,敢夺我的功劳!我想着推荐岳父,可我与岳父的关系明摆着的,我要是推荐岳父,就要招人闲话。干脆就把这差使叫大皇子自己出风头去吧,反正他一向是个爱出风头的!”

“没见过这样的人!”秦凤仪气呼呼的,“平日里说话说得好听得不得了,一套一套的仁义礼智信,做出的事真够看的!”

李镜听了也来气,劝秦凤仪,“算了,各尽各的心吧,以后不必为他这样张罗,他也不见得知你的好。”

秦凤仪叹道,“真是亏本买卖,一点好儿都没落着。就是平郡王府,我这么把平琳的差使给夺了,怕也没我的好话说。”

李镜笑道,“你这说话都明白,做如何还那样做了?”

“就是明白也得做!不然以后人人当我好欺负,是不是个人的就要来夺我的功?”秦凤仪哼道,“管他怎么说,还与岳父是翁婿之亲呢,略明白的人就不该去抢岳父的差使!这明摆着的,我干不了,也得荐一个我最近的。便是大皇子不问我,一个个的都是老油条,他平琳敢出手抢,我就把他手给打回去!”

说来,秦凤仪当真是有些二愣子的,要是个八面玲珑的,如大皇子就想着,平李两家是姻亲,你秦凤仪与平家算下来也不是外人哪。便是这样想,大皇子方将差使给了平琳。

谁能想到二愣子不是这样想的,二愣子一直想的是,我媳妇亲舅舅姓陈的,又不姓平。别人都是看姻亲,这二愣子看得是血缘。

秦凤仪很是生了场气,然后,晚上少吃一碗饭,半宿又叫肚饿。李镜说他,“为这么点事儿,就气得吃不下饭,就该饿你一宿,叫你长长记性!”

“快饿死了。媳妇媳妇媳妇~”他这么又叫媳妇又撒娇的,李镜话说得狠,还是心疼他,叫丫环去厨下看看有什么现成的做些来。于是,秦凤仪大半宿的又吃了碗鸡汤面,里头还有俩大鸡腿,吃得那叫个香喷喷,李镜一面看他吃,一面放着狠话,“再有下回,定不能再叫厨下给你做东西吃,就该饿你一饿!”于是,秦凤仪吃得更香喷喷了。

李镜看他那样,心下笑得肚疼。

平郡王当天回去,平琳还说呢,“秦探花是不是不大高兴?”

平郡王道,“看出来了?”

平琳道,“也是我一时没想到,这事的确是殿下亲自主持比较好。”

平郡王看次子一眼,意味深长道,“他不高兴,却不是因着你抢了殿下的差使。”

“父亲,这也不能说是抢吧,是殿下交给儿子办的,儿子总不能推辞。”平琳奉茶给父亲,平郡王道,“殿下交给你,你也可以举荐别人,譬如,景川。”

平琳道,“咱们与妹夫又不是外处。”

“但,秦探花与景川更加亲近,也是真的。”平郡王道,“你今天就不该接那差使,这件事,都是秦探花在跑前跑后,他为此还大大的得罪了范龙虎。范龙虎不让他主持,这事才能落到别人头上,不然,当是他来主持才是。即便不是他,他嘱意的必定是景川,他们翁婿一向要好。”

平琳道,“那他如何不直接举荐景川,倘他举荐景川,我自然让景川的。这又无妨,我们郎舅之间,也一向很好。”

平郡王道,“他举荐自己岳父,便是景川得了这差使,别人不还得说他是私意举荐么。”

平琳道,“这种利害关系,要是积年老臣想得到,不为奇。秦探花一向有些愣头愣脑,他能想到这些?”

平郡王放下茶盏,道,“你说他愣头愣脑,我看你在朝当差的年头比他的岁数都长,也不一定有他得陛下青眼。”

平琳道,“朝中上下,还有说是因着秦探花生得俊。”

“都是些无稽之谈。”平郡王道,“难道就因秦探花快人快语,说话随意,就说人家愣头愣脑?不说别家,就是咱家这些子弟,习武的不算,就说习文的,你们哪个能四年就考个进士出来的?看看秦探花,先不过叫他接待几个土人,鸿胪寺都不愿意接的差使,他接了,这才几天,把那些个土人忽悠的言听计从。那些个北蛮人,陈寺卿都收拾不了,他不过找了两个女子一位公主府的家将,就把人给弹压住了。你以为陛下为什么叫他跟着跑个腿,陛下器重他。”

“可儿子总觉着,他不过才七品,就敢与范龙虎翻脸,这性子也是够呛。”

“翻脸没翻成,这是笑话。他一个七品官,翻次脸就能叫二品龙虎将军点头,这脸翻得还不值?”

“是不是范龙虎看在咱家与景川的面子上…”

平郡王道,“不要总说家族家族!家族也是人撑起来的!我与景川都没同范龙虎打过招呼,范龙虎堂堂二品大将军,如何就要看在我们的面子上!”

“那儿子就奇怪了,难道这事真是他办下来的?是不是大殿下帮他弹压了范龙虎?”

“这也不好说。”平郡王毕竟也没眼见范龙虎是怎么点的头,平郡王道,“罢了,此事就这么着吧。明儿个都威望着殿下些,也就是了。”

平琳自然应了。

最难的并不是比试,而是两方答应比较这件事。

两方都答应比武见高低了,还有什么难的,一切水到渠成。

秦凤仪也按时按点的去了,他依旧是跟在自己岳父身边,景川侯看他前几天跑的挺欢实,这到了要紧时候,怎么又往自己身边来了。想是昨儿个伤了心,今儿个也不跟着擦前蹭后的了。景川侯有意与这傻女婿道,“你过去殿下身边,看殿下可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