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仪道,“这换了个王爷爹,没听到人现在都喊我世子了么,现在小朝会我也能去啦~今天有要紧事!”

秦凤仪穿官服时才想起来,“愉亲王也是,怎么没给我弄套世子的衣裳,今儿还得穿这七品官服了。”秦凤仪说媳妇只管继续睡,他出去同爹娘吃了早饭,就骑着小玉出去上朝去了。秦凤仪一到太宁殿外头,不少人见他来了都觉着稀奇,可转念一想,是啊,如今秦探花身份不同了。于是,还有不少官员过来跟他打招呼行礼。

秦凤仪笑嘻嘻的还礼,还有些老大人,如襄永侯、郦国公等都拱手示意,秦凤仪笑着作揖,“你们可别折煞我了,咱们还跟以前一样,不然怪不自在的。”

襄永侯笑道,“心还是一样的,只是礼数断不能轻忽,不然,耿御史就在身边,得说我等无礼了。”

秦凤仪道,“现在还不是世子哪,你们这样,叫我手脚无措。”

郦国公笑道,“慢慢习惯就好啦。”

两家都有女眷参加了秦凤仪家长子的洗三礼,没见过小皇孙青龙胎记的,都在秦凤仪家大阳这里见着了。女眷们回去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同时断定,秦家这个孩子,以后定有出息云云。

大家说着话,一时景川侯、平郡王翁婿到了,秦凤仪过去跟他岳父、大舅兄打招呼,又与平郡王招呼了一声。大家寒暄一二,就到了上朝的时辰。

秦凤仪排位也变了,他自己寻了个位子,站在寿王之后,镇国公之前,只是,人家宗室这里清一色的大红,就他一个绿的插进来,景安帝实在不瞎,直接一眼就见着秦凤仪了,秦凤仪还悄悄的朝景安帝眨巴下眼。

景安帝心说,这可真够自觉的。

早朝过后,景安帝并未留秦凤仪说话,秦凤仪见御驾走了,他嗖嗖的拔腿去追,搞得想要跟儿子拉近一下感情的愉亲王都没来得及叫住儿子,儿子就跑没影儿了。

三位皇子也是要往宫里去的,人家家在宫里。

秦凤仪这个不是啊,他家又不在宫里,但他跑的飞快,直接超过了步行的三位皇子,三位皇子简直是目瞪口呆,就见秦凤仪挥着手朝他们父皇的步辇奔跑了去,一面跑一面还喊,“陛下——哥——陛下——哥——等我一下~”

三位皇子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更不必提坐在步辇上的皇帝陛下,听着秦凤仪这深情的呼唤,硬是在二月初的乍暖还寒的时候,张嘴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出来!

皇帝陛下感冒了。

第248章 想得倒挺美,哈~

什么时候, 才会让一个帝王恨不能自己是个聋子呢?

对于景安帝而言, 就是现在了。

连马公公都恨不能一道聋了算了!

听着秦凤仪这一声声深情的呼唤,简直是, 想装回聋子都不成的。景安帝一个喷嚏后, 步辇便停了, 秦凤仪腿脚俐落的跟上步辇, 笑嘻嘻的一揖,“给陛下,哥你请安了。”

景安帝道,“叫陛下就行了。”

秦凤仪点头,“诶”, 跟着步辇一道去了暖阁。

景安帝看他就是一幅无利不早起的模样,待到了暖阁, 也不急着问他事情, 先换了常服。秦凤仪惯会巴结的,他也没有因为自己现在换了个爹就跟以前不一样,还亲自服侍着给景安帝换了常服,景安帝道, “让宫人服侍就是。”

秦凤仪道, “陛下, 虽然现在咱们是亲戚了, 但咱们的感情,还是以前的感情啊。是不是,哥~”

景安帝给帮凤仪喊了三五声的“哥”之后, 心理承受力明显上升,景安帝笑道,“你一喊朕哥,朕浑身都觉着别扭,叫陛下就成了。”

秦凤仪笑,“其实,我也别扭。我比大皇子还小一岁哪,我心里一直拿你当长辈的,突然间,咱俩变平辈了,我好几天反应不过来。”

景安帝换好常服,老马马端来温茶,秦凤仪先接了一盏奉给景安帝,自己接一盏呷了一口,道,“我先时给你使眼色,你怎么下朝就走人哪。”

“你那眼色,我以为是跟我打招呼呐。”景安帝道。

“不是,我是想跟你说说话。”秦凤仪道,“哎,我这些话,都不知道要跟谁说了。”

“怎么了?可是哪里委屈着了?”

“不是,现在我是京城第一热灶,哪里会有人这时给我委屈受啊。”秦凤仪道,“昨天我家大阳洗三,您知道去了多少人嘛,一半人我都不认识。”

“你不认识的,多是咱们宗室的亲戚。”景安帝显然没有把这一半不认识的放心上,道,“大阳如何?洗三时哭闹没?”

“没有,好着呐,听我娘说,原本吉祥姥姥洗澡时孩子要哭两声才好,大阳随我,不爱哭,把吉祥姥姥急的险自己哭了,还是王妃打他屁股两下才哭了。”秦凤仪说着直乐,景安帝听的也是脸上带笑,道,“是个乖巧孩子。”

“那是,不爱哭,就饿了才会哭。”秦凤仪还与景安帝道,“我儿子,特有品味。”

景安帝就听着秦凤仪吹牛,秦凤仪道,“头一天家里乱糟糟的,愉爷,不,愉亲王还把先时找的乳娘给带走了,大阳饿醒后,我们才发现,乳娘不见了,没法子,正好我媳妇的奶下来了,就叫他吃得他娘的奶,这一下子,后来王妃给准备了四个乳母,大阳都不吃她们的奶。你说,他这嘴多挑啊。”

秦凤仪说的话,悬的要命,道,“他偶有哭闹,我一抱他,立刻就好。要是我媳妇抱他,就要慢一些才能好。特别亲我。”

“这是父子天性。”景安帝道。

“以前我都不信这种,有了大阳,我才信了。”秦凤仪道,“我就担心大阳以后不好看,可怎么办呢?”

景安帝道,“男孩子,重要的是有本事,相貌在其次!”

秦凤仪道,“像我这样才貌双全才好啊。”

景安帝给他逗的一乐,“我看阿阳以后肯定比你还好。”

“怎么可能,我可是他老子~”秦凤仪一幅骄傲模样,跟景安帝絮叨起他家儿子来,简直是把儿子夸得一朵花。景安帝留秦凤仪吃饭,秦凤仪说一回儿子,才说起自己小时候来,“我见着大阳,就想到我小时候。我小时候自是不能跟大阳现在比啦,但我爹娘对我的心,就像我对大阳的心一样。自小到大,家里有什么好吃的,爹娘都是先留给我吃,我想要什么玩儿的,多少银子钱,我爹都给我买。像我家小玉,救过我好几遭,小玉买的时候,你都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足足花了一千两银子,才买到了小玉。那会儿小玉还是小马驹哪,扬州城寻常的四进宅子,也就一千两差不多了。我有个朋友,他不是亲爹呢,就因为有后娘,过得远不及我,现在他自己做生意,从家里分家出来,他爹屁都没分给他。你看我爹,我家什么都是我的。”

“你这样的身份,只要明白人便不会慢怠你。”

“这可真不像陛下会说的话,便是嫡亲骨肉,反目成仇的都不在少数,何况我爹原不是亲爹。要不是滴血验亲,你跟愉亲王一口咬定我不是我爹生的,我现在都不能信哪。”秦凤仪夹了三丁包子,一面吃着一面道,“我小时候,跌个跤,摔破块油皮,我娘心疼的直掉眼泪。小时候,家里还穷的时候,用不起冰,我怕热,晚上热了睡不着觉,我爹跟我娘俩人半宿半宿的给我扇扇子,哄我睡觉。”秦凤仪说着都感动的了不得了,道,“陛下您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爹娘,还叫我给遇着了呢。我上辈子,定是得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善事,方有此福报吧。”

景安帝道,“他们要早把你送回来,夏天有冰盆,冬天有火炭,都不会让你受那些苦。”

“那是苦啊,我一点儿都不觉着苦。”秦凤仪道。

景安帝道,“你要是早便身在皇家,娶媳妇起码就便利许多啊。”

“这就是您不懂啦。”秦凤仪喝两口碧梗粥,道,“虽则在民间是不比在皇家舒坦,还无权又无势的,但我是跟着我娘长在的啊,爹虽不是亲爹,但待我跟亲爹有什么两样。现在我既有亲娘也有亲爹,我爹对我还很好。如果当初把我送回来,我现在肯定不认得我亲娘是哪个了啊?人这一辈子,可能有无数儿女,便父母都是唯一的。所以,虽然是在民间二十几年,但我一没受亏待,二您看我现在长得多好啊,三则我要是在王府长大,估计就跟现在傻乎乎的宗室子弟一样了,哪里还能考探花啊。陛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你说是就是吧。”

秦凤仪给景安帝夹个葱油小花卷,道,“那陛下,您说,像我爹,像我娘这样好的人,该不该受到表彰。”

景安帝慢慢的撕开小花卷,感慨道,“你可算说到正题了。”这拐弯抹角的。

秦凤仪也没否认,他望着景安帝道,“陛下不晓得,昨天我家大阳的洗三礼,原本就是想请朋友的,后来出了我这档子事,就是王妃娘娘主持的。以前我家有什么事,内宅都是我娘和我媳妇张罗,现在知道我身世是这样,我娘连中午的席面儿都没上。想想,我娘算什么呢?虽是生了我,礼法上说,我嫡母是王妃娘娘,现在,我家里来了人,有王妃娘娘在,我娘都不好露面儿。还有王府的嬷嬷们,拿我爹娘当下人使唤,你是不知道那一等的势利眼。王妃娘娘说让我爹娘也一道搬到王府去,他俩是不放心我,可搬过去了,亲戚不是亲戚,下人不是下人,怕就是王府里得脸的下人都得小瞧他们。我心里,很是不好受,昨儿想了半宿,想着陛下您比我聪明,就来求您了。”

“求我什么?”

秦凤仪道,“陛下,看在你是我哥的面子上,给我娘封个诰命,也不用多高的品阶。我爹捐过五品衔,就给我娘个五品宜人的诰命就成了。”

景安帝叹道,“这倒也不过分。”

“当然不过分了,就看我爹娘的品格,他们把我养得这么好哪。”

景安帝道,“成,回去等着听信儿吧。”

秦凤仪登时喜笑颜开,晃晃手里的包子道,“我得吃完饭哪。”还劝景安帝,“陛下您也吃啊,看您怎么都没大动啊。”

景安帝笑,“看你吃我就饱了。”

“以前都说看我吃得香你便有胃口的。”秦凤仪亲亲热热的模样,道,“陛下每天操劳国事,可得多吃些才好。我现在最羡慕的人就是我家大阳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了,跟小猪崽儿一样。”

“哪里有这样说孩子的。”

“本来就是啊。”秦凤仪想到儿子就不由弯起嘴角。

自景安帝这里告退后,他就回了家,把给他娘要诰命的事跟他媳妇讲了。

李镜点头,“这样也好。”

秦凤仪回家就逗孩子了,李镜问,“你怎么不去当差啊?”

秦凤仪道,“咱们这就要搬王府去了,还当哪门子差啊。以后我都不当差,就在家陪你和大阳,还有爹娘,在一处过日子。”

李镜真是给此人气个仰倒,这是她下不得床,她下得床,得把秦凤仪打出去,就这么着,也是给了他两下子,把人撵出门了。秦凤仪只好去宗人府上工去了,他这一去宗人府,原本就对他很客气的属下们对他愈发客气了,让秦凤仪奇怪的是二皇子,总是一副要说什么却又不好开口的欲言又止的模样,秦凤仪道,“二殿下,有事吗?”

二皇子连忙摇头,“没事没事,你忙你忙。”然后,装出一幅很认真研读公文的模样。

秦凤仪正要细问,愉亲王打发人找他过去,秦凤仪只好先去了愉亲王那里。愉亲王原本就喜欢秦凤仪,如今喜欢上就得加个“更”字,愉亲王笑,“下朝找陛下做什么了,跑得跟兔子似的。”

秦凤仪把给他娘要诰命的事说了,愉亲王想了想,正色道,“很该如此,虽说他们早该反你送回来的,可这些年,养你也算尽心尽力。”

秦凤仪索性一并把搬王府的事同愉亲王说了,秦凤仪道,“也不用把我爹娘当客人,就是,也叫下人们尊敬他们一些,不然,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这个你只管放心就是,咱家素来宽和,何况他们对你有恩。”愉亲王问,“怎么耳朵这样红啊。”秦凤仪皮肤白,略有些红就能瞧出来。

秦凤仪揉了揉,不在意道,“来时被我媳妇给揪的。”

“唉哟,怎么揪你耳朵啊。”愉亲王忙过去细瞧,心疼的给儿子揉了揉。

秦凤仪道,“我说以后就不来当差了,她就急了。非但揪我耳朵,还打我好几下子哪。”

“你媳妇不是坐月子的么,这都能叫她打了?”愉亲王心疼的了不得,又问儿子还有哪里疼来着。

秦凤仪还很庆幸哪,“幸亏是坐月子哪,不然还得挨两下子,现下她下不了床,我跑得快。”

愉亲王心疼地,“我儿这是过得什么日子哟。”

秦凤仪笑嘻嘻地,“挺好哒挺好哒,打情骂俏嘛,就得这样。”

愉亲王心说,你这一身贱皮子到底像谁哟。

细问过秦凤仪身上没事,愉亲王才没细看,不然,非要秦凤仪脱了衣裳给他看不可。就这么着,愉亲王私下还找景川侯说了回私房话,里里外外的跟景川侯说,妇人当以贤良淑德为要。

景川侯听的一头雾水,问,“王爷的意思是?”

愉亲王叹,“儿媳妇有些厉害啊,阿凤当差累了,就说在家歇一日,儿媳妇就动手,打了阿凤好几下子,还把阿凤的耳朵揪红了。”

景川侯:…

景川侯能说什么呢?

景川侯只好说,“等我去问一问阿镜,她这样可不行。”

“就是啊,夫妻两个,相亲相敬的才好。这样好不好的就动手,你说说,阿凤可是王府世子,场面上人,总把阿凤耳朵揪的跟兔子耳朵似的,这叫外人瞧见也不好啊。”愉亲王说起来就心疼儿子。

景川侯再三保证跟闺女认真谈一谈,景川侯主要也是去看看外孙,看过外孙后,景川侯私下问起闺女此事,李镜道,“气死个人,现在就想混吃等死了!”把事情源源本本的同他爹说了。

景川侯对于女婿这种,刚认了个王爷爹就啥都不想干的性子,颇是无语了。景川侯还是与女儿道,“阿凤就是这样的性子,你有话好好说,不要总是动手。”

“不把他打出去,他死赖着不去当差。”

好吧,景川侯认为,有必要跟愉亲王谈一下女婿的工作态度的问题了。

自从景川侯和愉亲王沟通之后,秦凤仪发现,在宗人府反是更忙了起来。秦凤仪跟景安帝报怨,“王爷以前说对我好,其实都是假的。”

“胡说,愉王叔待你还不好?”

“哎,我原想着,我现在都是世子了,以后还不是妥妥的王爷么。铁杆儿的庄稼都有了,稍微放松一些可怎么了。现在老头儿不得了了,见天早上叫我起床早朝,还把宗人府的许多事交给我做,我想早早些回家看大阳都不成。他把自己的活儿给我了,他见天早早的从宗人府去我家看大阳。”秦凤仪唉气叹气,“你说,老头儿还年轻的很哪,再帮我抗二十年,大阳就长大了。待大阳大了,我也不用袭什么王爵,直接叫老头儿把爵位给大阳,我跟媳妇天南海北的逛去,把没吃过的好吃的,都尝个滋味儿,没看过的美景都看一看。把咱们大景朝的江山看遍了,我们就弄条大船,出海去!”秦凤仪翘着二郎腿,摇摇大头,一片向往,“这才叫一辈子呐!”

景安帝听过秦凤仪的理想后给了他一句评价,“想得倒挺美,哈~

第249章 命!

秦凤仪的天资便是景安帝这二十几年的执政生涯, 也得说这是一等一的天资了。景安帝毕竟不是自欺欺人的性子, 不说宗室那些乱七八糟的宗室子弟,就是皇子们, 不可谓不用功了, 但估计也没哪个皇子能如秦凤仪这般, 能从科举上出来。便是探花有些水分, 是景安帝觉着秦凤仪生得好,执意要给的,但,会试贡生可是实打实的。

而且,秦凤仪自庶吉士毕业时, 成绩在庶吉士时都能排到第四了。

由此可见,秦凤仪之天资不凡。

但, 秦凤仪的惫懒也是景安帝仅见了, 考进士就为了娶媳妇,还能给纨绔分等级,如今更不得了,现在眼瞅以后妥妥的王爵到手, 景安帝看秦凤仪已经做好荣升一等纨绔的准备了。

不要说秦凤仪这等有天资的, 便是些天资平平的, 谁在朝中不是兢兢业业的打算做一番事业呢, 偏生有这等小子,景安帝都觉着老天无眼,如何将这等天资错付这惫懒小子。

景安帝听完秦凤仪的理想生活, 感慨道,“你还有空来朕这里唧歪,可见还是太闲了。这样吧,宗室书院那里已是开课了,你也是正经翰林出身,现在也是宗室了,没事给他们去讲一讲课。”

秦凤仪道,“陛下,你要这样儿,以后我有什么心事,都不跟你说了。”这也忒没义气了,他来找陛下说话是想差使上能清闲一二,这怎么反倒又给他找了个新活。

景安帝诚恳地道,“以后再有这种气人的话,你千万别来跟朕说,朕还不够生气哪。”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秦凤仪认真道,“人跟人怎么能一样呢,命不一样啊。像陛下,您一看就是操劳的命,像我,一看就该是个享福的命啊。”

景安帝直接把这“享福的命”给撵出暖阁去了。

秦凤仪没能在皇帝陛下这里蹭顿饭,只好回家去了。

他到家时天色尚早,愉亲王就在他家看大阳哪,秦凤仪瞧一回他儿子,戳戳大阳的胖脸,笑道,“竟然醒了。”

愉亲王道,“刚醒没多一会儿。”问秦凤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也不早了,我把宗室书院的名单整理好给陛下送去,说了会儿话,出宫时看也快落衙了,就干脆直接回家了。”

愉亲王问,“陛下说什么没?”

“也没说什么,让我有空去宗室书院讲课,就叫我出来了。”秦凤仪道,“现在宗人府就很忙了,哪里还有空去讲什么课啊?我又不想做夫子。”

“这可有什么,又不是让你天天去,隔三差五的讲一节课就是了。”愉亲王倒是挺高兴,见秦凤仪回家,瞅瞅时辰,他也就要回府了,还与秦凤仪道,“春华院快收拾好了,你这里东西可着紧收拾,大阳摆满月酒就在咱们王府摆了。”

“嗯,我晓得,东西好收拾。”秦凤仪送愉亲王,一直送到门口,愉亲王看他无甚精神,知他是个懒散的,拍拍他肩道,“你如今也大了,又是做爹的人了,就是瞧着大阳,你也当努力当差,给大阳挣下些个基业来。”

秦凤仪道,“不是有你跟我爹么。”

愉亲王心说,安慰你就多余,上车走了。

愉亲王倒挺高兴,回家先同王妃说了回大阳,笑道,“这才几天,双眼皮就长出来了。”

愉王妃笑道,“父母都是双眼皮,儿子怎么可能是单眼皮,只是有些个孩子是生下来就是双眼皮,有些个大些才能长出来罢了。大阳别看生下来时有些黑,如今瞅着也越来越白了。”

“是。”愉亲王道,“待孩子们搬过来,看大阳就便宜了。”

“就是这话。”愉王妃道,“跟孩子们说了搬家的事没?”

“说了。”愉亲王道,“阿凤这孩子,就是机伶,又在御前讨了个差使。”愉亲王这不晓内情的,还高兴呢。

“什么差使?”

“给宗室书院的宗室子讲课。”愉亲王去了朝服,换了家常衣裳,道,“他是翰林出身,现在又是正经宗室。不是我说,宗室里学问比得上他的没几个?”

愉王妃笑道,“这倒是,先时清流都说宗室子弟不成器,阿凤的身世,是知道的晚,要是宗室大比前就晓得,正可堵宗室的嘴。”

愉亲王想着也是一乐。

别说,景安帝当真是有识人之能,宗室书院虽是建起来了,也有许多宗室子弟过来就读。但,能直接来京城宗室子弟的,在宗室中,也是有些地位的了,基本上以后都能袭爵的那种,家里让他们来京城念书,一则为以后袭爵做准备,二则也是过来多认识些人脉,三则也是多念几本书,也不能忒不成器了。

所以,这些小子们,那叫一个难管。

景安帝这挂名山长,每天国事还忙不过来呢,自然没时间在书院坐镇。两个执事,一个是退了休的方阁老,一个是愉亲王,方阁老一向与宗室就不亲近,叫他挂名儿,他老人家就当真是个挂名儿。至于愉亲王,愉亲王有宗人府这摊子事呢。

宗室书院的先生们都是清一流的翰林学士,有学问是真有学问,但遇着这群宗室子弟,简直能气死个人,这群小子们,尊师重道便不提了,好不好就说他们祖上如何如何,原本翰林学士就不愿意教宗室子弟,偏生又遇着这么一群二五眼,每天不过点个卯,该讲的课讲了,其他也不多管。当然,也有些认真学习的,只是在这书院,很是凤毛麟角了。

秦凤仪过去讲课,睡觉的,底下闹着玩儿的,一律撵出去,剩下几个算几个,他给这几个听课的讲。其余的,秦凤仪也不稀罕管这些顽童,奈何,他不爱理,这些顽童委实不知好歹,还要作弄他。这回乐子大了,秦凤仪可不是翰林学士,不与宗室子弟计较啥的,他直接把人收拾得鬼哭狼嚎,认错都不算完,还要写一千字的认错书,明天交到案头,不然有这些小崽子们的好果子吃!

还有试图跟他动手的,秦凤仪纵不是什么武功高手,也是学过两套拳脚的人,而且,有他媳妇督促,他每天一早都要打两趟拳的,如今颇有些火侯了。对付高手还差得远,对付这些小崽子们绰绰有余,结果,当天来接自家大爷小爷的下人们就发现,好些个爷鼻青脸肿不说,还有撅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这还了得!

第二天就有人告到景安帝跟前,景安帝召来秦凤仪问其究境,秦凤仪见有两位镇国公瞅着他,面有怒色。秦凤仪道,“怒什么怒?看看你们各家的倒霉孩子!我在上头讲课,他们在下头不是交头接耳,就是私下做小动作,把他们撵出去,还不服,这不是找抽么!还有的与我动手,这不是找揍么!你们还好意思来陛下这里告状,我问你们,你们还想不想叫孩子好生学?不学你们就把各家的倒霉孩子领回去。”

其中一位镇国公缓了缓脸色,温声道,“世子啊,我们知道你是好心,只是孩子得慢慢教,哪里有你这样好不好就揍个好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