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秦凤仪拉阿金坐下,细与他分说,“阿金啊,枯藤山在你们手里,你们并不通铁矿冶炼之术。铁,朝廷是不准私人开发冶炼的,我会在奏章中说明,你们献铁矿有功的。”

阿金道,“这是大事,我得与我父亲商量。”

“这是自然。”秦凤仪正色道,“阿金,你们世代在山上居住,这南夷,汉族繁衍也有千年了。南夷这么大的地方,有铁矿的自然并非枯藤山一处。所以,你莫要多心,以为本王觊觎你家的铁矿。你想一想,你们守着铁矿,可你们打出过一口铁锅么?本王并非那样的下作之人,阿金,你去与你父亲商量吧,你说的对,这是大事。”

阿金又觉着自己是小人之心了,看亲王殿下有些伤感的模样,又觉着心里似有些歉疚,他道,“我知道殿下人品。”

秦凤仪微微一笑,“那就好。阿金啊,我说枯藤山,一则是因为那山里有铁矿,二则便是因,那山上树木最少,山亦不茂,就是你们族人,原说枯藤山是你们的地盘儿,但,你们连个驻守的人都没有。这座山,对于你们族人的用处最小。如果你们不愿意,另换别的山头也是一样的,其实于我,差别不大。你不知道,这南夷的矿山,本王以南夷亲王之尊,也没有开采冶炼的权力。”

阿金道,“为什么,南夷不都是亲王殿下的吗?”

秦凤仪道,“是本王的,也是朝廷的。本王的亲王是朝廷封的,就是为你请封官员,本王也要上述朝廷,由朝廷钦封才是。”

阿金毕竟是念过书的人,秦凤仪这样一说,他也就明白了,越发觉着,枯藤山虽有铁矿,但与亲王殿下的利益并不相干。阿金正色道,“这事,我问一问父亲的意思,再给殿下答复。”

“好。”

秦凤仪并不急着土人们的回复,早晚必有这一遭。

倒是秦凤仪给朝廷写奏章为阿金请封时,李镜提了一句,八月便是陛下万寿,咱们得备些寿礼才是。秦凤仪道,“六月老虔婆的千秋不也没有备礼。”老虔婆,独指裴太后。

李镜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那里都不要紧,陛下这礼得备的。”

秦凤仪随意道,“备几样土产就是,咱们这里穷嗖嗖的,就剩下西北风了。把那桔子、芒果、桂圆、石榴、苹果、柚子、黄皮、棷子,装上两车,给陛下送去就是。多好啊,既是咱们南夷土物,还省钱。”

李镜道,“贺表可是得上的。”

“让赵长史写就是。”秦凤仪道,“多运些桔子过去,愉爷爷爱吃桔子。给岳父挑两筐最酸的。”

“干嘛给我父亲挑最酸的。”

“就是酸他一酸。”秦凤仪道,“也给方老头儿挑两筐最酸的。”

“你倒还一碗水端平啊。”

“那是!”秦凤仪道,“把甜的都给愉爷爷吃。祖母那里也送两筐甜的。”

秦凤仪甭看怕媳妇,这些大事,还是他拿主意,倒不是李镜拿不得主意,只是,要是不听秦凤仪的,备下重礼,怕秦凤仪又要犯犟头病。如今刚才些了,李镜怕他犯病,只得听他的罢了。不过,贺表是李镜与赵长史说着写的,李镜道,“咱们南夷,自来贫瘠之地,这陛下也是知道的。如今,没有金珠玉宝献上,可殿下自来了藩地,一心一意治理藩地,虽无金玉之物,如今土人感受陛下龙恩,要下山了,这便是殿下献给陛下的贺礼吧。”

赵长史便知道这贺表如何写了,赵长史私下与李镜道,“娘娘还需多规劝殿下,陛下当年,也是有苦衷的。”

李镜道,“这事得慢慢来。”

赵长史便下去写贺表了,其实,赵长史说的那啥“陛下也有苦衷”啥的话,委实有些个违心。在赵长史看来,有个屁的苦衷啊!只是,眼下秦凤仪一日较一日的出众,哪怕是分封到南夷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秦凤仪也是光芒万丈,照耀世间啊。便是赵长史,先时认识秦凤仪的时候,秦凤仪的优点就是一张脸,赵长史呢,因为状元出身,有学问,这有学问的人看脸,跟寻常人看脸,那也不是一样的看法儿。要知道,长得好的很多,当然,像秦凤仪长得这般好的,还是比较罕见的。但一般来说,美人薄命,可看秦凤仪的相貌,就一点儿不薄命相。再一打交道,小孩儿傻乎乎挺有趣。但,便是赵长史当年,也没料到秦凤仪有如今的才干。

简直是人想不到的,秦凤仪经常做些叫人想都想不到的事,别人想都想不来的,秦凤仪就能想出来,然后,他还能干成。

秦凤仪的才干、出身,赵长史与秦凤仪这般渊源,这般交情,赵长史并不是功利之人。倘赵长史功利,当年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为柳王妃说话。但,秦凤仪这样的才干,他不是不比诸皇子差,他简直是比诸皇子高一大截。这样的秦凤仪,便是赵长史,也会多替他考虑一些将来的前程之事。

别说,赵长史写贺表的水准当真不错,又有李镜方向性的指示,朝中收到镇南王亲的陛下万寿节批贺礼时,虽则就是八筐水果,哪怕是千里迢迢自南夷运来的,也不值什么钱了。而且,听说运来不老少,除了给陛下做万寿节贺礼的,还送了不少人家。这是李镜的吩咐,自己娘家、方阁老家自是不说,还有愉亲王府、寿王府、长公主府,这是在京宗室,另则,便是郦国公府、柏国公府、襄永侯府,这是几家交好的公府侯门,再者,程尚书府、骆掌院府,也都收到了镇南亲王殿下的水果。另外,内阁几家,李镜都一并送了。

大家都表示,南夷穷虽穷了些,水果还是不错的。

当然,皇帝陛下收到的样数是最大的,足足有八样。这些水果在宫中也不算什么稀罕物,何况,秦凤仪送的满京都是。景安帝真正高兴的是,秦凤仪奏章中说的土人下山之事。景安帝还给内阁诸人看了秦凤仪的奏表,郑老尚书喜道,“果然是凤殿下,安民抚民,方有如今土人下山之事啊。”

工部尚书道,“如何只有一千人?”

卢尚书道,“土人虽土些,人也不傻,自然是先下来一部分,看看朝廷可是真正接纳他们。然后,慢慢的,不要说三五年,便是十年之内,土人皆能下得山来,也是大功一件哪。”

景安帝笑道,“很是。”

然后,景安帝龙心大悦,还有空打趣景川侯了,“听说景川你收到了女婿两筐酸桔啊?”

说到这事,景川侯便是郁闷,原本有两篓桔子,说是秦凤仪特意送给岳父大人吃的。景川侯以为那小子终于转了脾气,明白过来了呢。结果,那一吃,险把牙酸掉。

如今,皇帝陛下还拿这事儿来说,景川侯道,“是啊,岳父只配吃酸的。”

景安帝忙赐了景川侯两篓甜桔,还与景川侯道,“那是凤仪跟你闹着玩儿啊,给你尝尝朕的桔子。”

纵与皇帝陛下多年君臣,见皇帝陛下那眉开眼笑的模样,景川侯不由心下吐槽一句:也不知道美个什么劲儿,我就不知道那是女婿跟我玩笑的,我女婿跟我好的不得了咧~我还是天下第一好岳父哩~哼

第299章 初战

娶对媳妇的重要性, 从秦凤仪的万寿节礼上就可以看出来, 秦凤仪是断然不肯花大价钱为景安帝准备万寿礼的,然后, 李镜便借土人下山之机, 把这当万寿礼了。然后, 秦凤仪就用几筐果子, 夺了众皇子的风头。

纵秦凤仪没这个意思,在李镜的巧手安排下,简直是不出风头都难啊。

原本大皇子与秦凤仪的关系就一般,这俩人仿佛就是天生的对头,不知是不是命运冥冥之中的安排。哪怕秦凤仪的身世尚未曝光时, 秦凤仪与大皇子的关系就很一般了。秦凤仪还干掉过大皇子的长史,及至秦凤仪的身世曝出来, 饶是平皇后说自己冤枉, 不晓得如何柳王妃就死了,她自己雪雪白的不行,可这话,谁信哪。便是平皇后, 难道当初没有争后位之心?当然, 处在平皇后的位置, 娘家有权势, 她想一争后位也没错。只是,谁料得到今日!当年平家有多么的强势出众,现在秦凤仪就有多么的出众, 哪怕秦凤仪就藩南夷的时间太短,秦凤仪自己都没表露出什么野心,但,秦凤仪身边的人,赵长史章巡抚已是将他奉为主君,已是心里为他日后前程考虑了。而秦凤仪自己,现下秦凤仪的思想领域还是他媳妇带领他达到的,必要给儿子打下一片大大的以后能与朝廷平起平坐的藩地。但,秦凤仪自己表现出来的手段与能力,包括秦凤仪自身的魅力,纵他远在南夷,寻常人到南夷这等土人遍地的封地,估计也就是跟土人做伴了,秦凤仪不是,南夷这种荒蛮贫瘠之地,反是大大的激发了他的天资,让他即便在南夷,也是光耀京城!

可想而知秦凤仪这份寿礼送得多么的堵人心吧。

尤其裴太后这里还得他儿子孝敬了几篓南夷水果,裴太后还说呢,“既是镇南王孝敬皇帝的,你自己留着吃就是。”

景安帝笑道,“也是孝敬母后的。”

“你可多说这话,哀家的千秋节,不是连个果壳皮儿都没收到吗?更甭提这些果子了,皇帝留着吃吧,哀家又不是八辈子没吃过果子。”裴太后简直堵心堵的难受,要是秦凤仪泯然众人,他不要说啥都不送了,他就是送天上的月亮,估计裴太后也不见得去瞧一眼。但秦凤仪就藩南夷都折腾的动静京城可闻,如今又有土人下山之事。裴太后这等老辣的政治人物,她灵敏的嗅到了京城风云中的一丝变幻的气息。其实,如果六月裴太后的寿辰,秦凤仪哪怕就送八筐果子,估计裴太后也不会说什么。结果,秦凤仪什么都没送。如今看到皇帝儿子还特意的送水果过来给自己吃,裴太后心堵的越发难受。

景安帝难免劝解了母亲几句,很替秦凤仪说了几句好话,“听说他今年忙的很,又是建新城,又是收拢这些个土人。他这性子,也有些个别扭,就是有他媳妇劝着,估计也得慢慢回转。”

裴太后一声叹,转而问皇帝儿子,“土人那里,到底怎么说?”

景安帝细细与母亲说了,裴太后道,“南夷这地方,虽则是远了些,也苦了些,可他刚入朝的时候,就与土人打过交道,听说便很能降伏那些个族长。让他去,是去对了。朝臣太死巴,何况,官员,三年一任,总有升迁,这个主官在时,是一种态度,那个主官在时,就是另一种态度了。所以,土人总是不肯下山。如今他藩镇南夷,他又一惯是个能做主的人,待这些土人都归顺了朝廷,也是他的功绩。只是,得叫他留心西边儿的山蛮哪。自太祖年间,将山蛮驱至桂州,这许多年,有一二场小战事还罢了,大战事是没有的。这些年的修养生息,何况,山蛮最擅山战,可得让他多留心。”

景安帝道,“母后放心,朕会提醒他的。虽有朕的提醒,如今他在南夷,也全看他自己了。”

裴太后道,“出去自己当家做主的,也没什么不好,我看南夷现下就不错。就是这性子,真不知像了谁。”

像谁,景安帝心说,儿子多是像父亲的。虽然景安帝认为,景凤仪这种刚烈,有些像柳王妃,但,自从景凤仪干了两件特长脸的事,景安帝就觉着,这种实干精神,还是像自己的。

景安帝提醒秦凤仪留心山蛮的密折还在路上呢,南夷城却是经历了第一场战事。

便是秦凤仪也没想到,战事来得如此之快!

好在有东边儿县城逃出来的百姓过来报信,秦凤仪此时正在南夷城,当下命城门紧闭,冯将军准备迎战。凤凰城那里也命潘琛城门紧闭,战事由潘琛相机而行,其余事务由范正主理!南夷城位置在凤凰城以西,所以,山蛮的象兵必然是先来南夷城。

街上紧急戒严,冯将军立刻召集兵马,章巡抚赵长史等人都到了议事厅,秦凤仪道,“都不要慌,我早防着山蛮来犯!”

秦凤仪与章太医道,“先时我让你备的药粉,都准备好了吗?”

章太医道,“回殿下,备好了。”

秦凤仪道,“这就拿来给舅舅。你与李太医带着药堂里的人,分批轮流,准备救助伤员。”又对柳舅舅道,“舅舅,所以刀剑长枪,先醮过药水再给将士们。”

柳舅舅道,“明白。”

二人都下去了,秦凤仪与章巡抚道,“把府衙的粮仓打开,每天由三顿饭,加到四顿,晚上再给将士们做一顿,必要叫人吃饱!”

章巡抚领命。

秦凤仪对杜知府道,“街上全部戒严,如果此时生乱,我只与你说话!”

杜知府面色一肃,“是!”

秦凤仪一条条的交待下去,有条不紊,条理清晰,而且,没有半点惊慌惧色,底下诸人见秦凤仪淡定若此,均不由纷纷安下心来。秦凤仪与众人道,“我还没见过山蛮,听闻他们擅使象兵,你们便与我一道去城墙上看看。”

当然,看到这一战的,并非南夷城诸位官员,还有在南夷城的几家大商贾,秦凤仪刚要登城楼就见他们匆匆而来,后头跟着的是杜知府,杜知府上前禀道,“他们各家亦有护院,想问殿下可要暂时征兵。”

秦凤仪摇头,“暂且不用。”与几人道,“你们有此人,本王甚是欣慰。你们想来也没见过山蛮吧,若不害怕,正好与本王一并见一见。”让他们一并上城楼。秦凤仪又吩咐杜知府道,“去瞧瞧城里卖山货的几家土人的店铺,看他们如何,若是愿意,也请他们过来,与本王同观战事。”

杜知府领命去了,何老东家几人,连带着南夷城中几家大粮商、大绸商,躬身见礼后,跟随在诸官员身后,与秦凤仪同上城楼。

不要说象兵了,便是大象,许多人也是头一遭见,这许多人里,便包括秦凤仪。

秦凤仪先是望见远处的滚滚烟尘,要知道,南夷多雨,并不似北方干燥,一般来说,路上有灰尘的时候少。继而便是大地震动,倘是不晓得的缘故的,还得以为是地动了呢。之后,就望见象压黑云一般压城而来,而冯将军诸人已摆开战阵,打头的黑压压的战兵,其后便是数回床弩。

战场离得有些远,护城河外,秦凤仪远远看到,诸多戴羽冠的山蛮坐在大象身上,驱使大象奔腾向来。大象其实跑的并不快,但是,那种巨大奔腾而来时,仍是震人心魂。

这种也不用喊开战什么的,象军一来,冯将军一声大吼,前方战兵立刻后退,露出后面床弩,此时,床弩皆已准备齐当,顿时巨箭如飞。

冯将军曾经说过,“山蛮难对付的地方,一则是山战,二则便是象兵。”

山战什么的,秦凤仪没想过,他现在又没有去占领山蛮地盘儿的意思,他现在一心发展南夷呢。但,象兵的应对方式,秦凤仪问过冯将军,冯将军提出两种解决方式,一则是火攻,大象怕火。一则是劲弩强弓,必要先伤大象,使象群大乱,伤山蛮元气,再行交战。

第一拨巨箭过后,巨象嘶鸣,山蛮象军顿时大乱,许多坐在大象身上的山蛮羽冠战兵被甩下象背活活踩死。也有大象疯狂前奔,但,紧接而来的,便是第二拨巨箭。

大象这种东西,便是山蛮的象军,也不可能成百上千,秦凤仪目测,有上二三十头顶天了。

象军一乱,山蛮军队顿时大乱,冯将军颇是悍勇,亲自上马,带兵厮杀。

秦凤仪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或者很久,或者只是片刻,他面无表情,直视前方,浓烈的血腥味儿已是飘向鼻间。在外人看来,秦凤仪的表现堪称完美。秦凤仪的确也表现的不错,他直接战在城楼上,看到山蛮的军队溃散四去,冯将军亲自带人追击。

秦凤仪轻轻拊掌,微微笑道,“我当山蛮如何呢?也不过如此。”

章巡抚道,“皆是殿下英明,令我等早备战事!”

秦凤仪与章巡抚道,“把先时拟定的追杀山蛮逃兵的章程全城公告,凡有献山蛮首级者,赏银十两!有斩十人者,赏银百两,官百户!依次类比,本王这里,有的是赏银与官职!”

诸人皆呼殿下千岁千千岁!

秦凤仪转身下城楼时,经过几位大商家时笑道,“你们有心,待来日庆功酒,都过来凑个热闹。”诸人皆觉荣幸之至。而且,自秦凤仪与章巡抚的交谈中,诸人心惊的是,莫不是亲王殿下早料到会有山蛮来犯?

问出这个问题的是阿花族长,秦凤仪下城楼见阿花族长也在土人堆儿里,笑道,“阿花族长今天也在城内?”

“是。”阿花族长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十分庄重而恭敬的礼节,道,“下次再有战事,请殿下一定要允许我们为殿下作战。”

秦凤仪笑道,“看来,你有事情与本王说。”

“是。”阿花族长道,“什么都瞒不过英明的殿下。”

秦凤仪笑,“莫如此,我们还如以往那般就好。”还领众人下了城楼,土人性情偏直,何况,阿花族长见识过秦凤仪的强兵劲弩后,很是想拍秦凤仪的马屁,忍不住便说了了,“殿下的那个是大弩吗?好生厉害。”

秦凤仪笑,“那叫床弩,特意用来对付山蛮的象兵。”

“殿下早知山蛮会过来侵犯南夷城?”阿花简直问出了不少人的心声。

秦凤仪笑道,“我南夷城如今百业昌隆,越发富足,饿狼闻到了气息,焉能不过来争抢呢?我早备下强弓劲弩,为的就是要杀了这条恶狼。”

秦凤仪十分轻松的一句话,阿花族长却是心下一凛,对秦凤仪越发恭敬。

冯将军是下午率兵回城的,清点伤亡,南夷这边亡三百多,伤有五百多,山蛮留下了足足两千余人的性命,以及二十头或伤或死的大象。

秦凤仪忙至深夜,回屋时方与妻子说了句实话,“我今天在城头,险没吐了,那血腥气,快薰死我了。”

第300章 战后

秦凤仪一战大胜山蛮, 当晚城内便流传了亲王殿下如何威武的传说。待得第二日, 凤凰城那里传来消息,说是一切平安, 未见山蛮来犯。说实在的, 没有山蛮进犯, 乃是好事, 一城的人都庆幸的很,独有一人,实在是遗憾坏了,那就是跟着秦凤仪到南夷的亲卫将领潘琛。潘琛被秦凤仪派来驻守凤凰城,而凤凰城的地理位置, 较南夷城要往东百里。山蛮自西而犯,自然是先打南夷城的, 山蛮的首领也是这个意思。主要是, 听人说现下南夷城富的了不得,好多的富商。以往南夷穷的喝西北风的时候,山蛮也没来过,主要是, 来了也是一群穷鬼, 能抢啥啊?何况, 一旦出兵, 还会招来朝廷的大军。山蛮虽则自占一州,却也没有猖狂到认为自己能与朝廷的大军相抗衡。所以,山蛮以往都没来过。这不是秦凤仪来了南夷, 开始了南夷建设,山蛮听说,现在的南夷城,银子跟淌水似的那么多。山蛮就打算来抢一票,也是多年未打仗的缘故,要知道,如果是去岁过来,估计就是有冯将军的两万兵马,章颜等人想对抗山蛮都非易事,无他,冯将军的两万人马一直是不全的,如今的足员两万,是秦凤仪给他补上的。而且,秦凤仪简直是牙缝里省钱,给冯将军手下的兵把不齐的装备都给补齐了,比建新城更早的是,自从听冯将军说了象军一则用火攻,一则用强弓劲弩。秦凤仪是个把事情放在心里的人,一直跟柳舅舅想法子呢。床弩也是早就开始做的,这些事,也就秦凤仪身边的人几个近人知道。

先时,大家都觉着秦凤仪其实有些个大惊小怪,无他,山蛮与南夷州,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山蛮来犯,大胜之际,诸人无不庆幸,幸亏当初听了秦凤仪的话,早早的把床弩制了出来。

而且,秦凤仪颇有些毒辣手段,其实,主要也是冯将军把象军说的颇是厉害,秦凤仪还怕床弩不能重伤象兵,还让章太医配置了毒性药粉,就是为了能重伤象军。

然后,重伤的不只是象军,在战场上清点过山蛮的尸身以及冯将军诸人带回的山蛮的头颅后,接下来几天都有百姓带着山蛮的脑袋来领赏,秦凤仪还说呢,“咱们南夷百姓就是勇武啊。”

章颜笑道,“是殿下令将士们刀枪淬毒,有一些山蛮,若是为刀箭所伤,便是一时逃过了冯将军等人的追捕,身子也不大成了。殿下的战后通缉令,一颗山蛮的脑袋十两银子,不要说受了伤的山蛮,便是没受伤的,倘是遇着当地百姓,也是有死无生。”

秦凤仪想到几个受灾的县城,咬牙道,“这些杀千刀的王八羔子,总有一日,我要平了他!”

章颜道,“有两个县的县令殉城了,一则是家眷安置,二则也要上书朝廷,三则眼下县中不能无主事之人。”

秦凤仪叹道,“家眷那里先接到南夷城来,在驿馆安置,那两个县令,总要叫他们魂归故里。另则就是各县的安抚事宜,总这么着不是个事儿啊,咱们离他们远,得了信儿,各县已是遭了秧。哎,我每想到,心下倒很是不好过。”

章颜道,“眼下咱们这里,先不论建新房的事,就是兵马上,再待个三五年,臣便有与山蛮一争高下的信心。”

秦凤仪道,“老章,每年百姓都有徭役,你也知道,我很少把个百姓们拉出来叫他们做那些个活计。何苦呢,还不如花点儿银子交给商贾办呢,百姓们也能多赚几个银子,咱们这里也省心。可经了今次战事,那两个受灾的县城,枉死的两位县令,城里的百姓们。我想着,每年让各县百姓轮批到各州,跟着军队练一练。然后,各乡各村,都发他们些刀枪,县里的捕头捕块们和县衙的兵马,也要练起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哪。”

章颜道,“殿下主意是好的,只是,若百姓都到州府,这路上就是一笔开销,这笔开销,还算是小到,到各州府,吃穿用度,都是银子。这笔银子,摊到每个人身上没多少,但是,咱们南夷州在册的百姓就有十万之众呢。再者,殿下的心焦,臣明白。其实,不如慢慢来,先让县里的兵马分批到州府训练,再让他们回头去教乡里与县里的青壮,只要各县尽心,臣想着,问题不大。”

秦凤仪点点头,“你想的比我想的周全,就这么办吧,你拟出个章程来。”

章颜应了。

章颜提醒秦凤仪,“殿下上书朝廷,不妨与朝廷说一说这事,也能多从工部要些兵械才好。”

秦凤仪真不想对景安帝低头,只是一想到战事中遭秧的百姓,也便顾不得许多了。

说一回两县的灾情,此次毕竟是算是大胜,秦凤仪心下亦是欢喜的,尤其冯将军,不负秦凤仪所望,果然骁勇善战。

秦凤仪与冯将军说起此次战事,冯将军道,“是山蛮大意了,他们以为自己是突袭,没想到咱们早有准备。他们的象兵虽则勇猛,但直接把象兵放在前锋,也委实没动脑子,咱们床弩直接就把象兵给收拾了。如果山蛮人多些心思,把象兵放在两翼,或者先用步兵,中间再用象兵,咱们这里就要吃亏了。”

秦凤仪笑道,“你连他们失误在哪儿都晓得,想来便是他们再如何变幻军阵,你已有成竹在胸。”

冯将军打仗上十分谦虚,连忙道,“可不敢这么说,不过,臣也想过如何应对。”

秦凤仪笑,“正好潘将军也过来了,这回山蛮没去凤凰城,可是把他给馋坏了。若是他问你象军之事,只管也与他说一说。他一直在京城,对象军可是没见过的。”

冯将军正色道,“臣必知无不言。”

秦凤仪点点头,“你们都是我麾下大将,如我左右手一般。对了,封赏单子拟出来了吗?”

冯将军自袖中取出,“已是拟好了。”

秦凤仪接了,看过这些立有战功的将领,有些不熟悉的,难免问一问冯将军,君臣二人商量了一下请封战功之事。秦凤仪把这单子给了赵长史,与赵长史道,“你先收着,章李二位太医那里,也叫他们拟出个单子来。”

赵长史连忙应了。

秦凤仪起身,与冯将军道,“来,咱们去伤兵营看一看受伤的将士们去。”

冯将军忙道,“殿下,军中不大整洁,要不,臣令他们整理一番,殿下再去。”

“好不啰嗦,整理什么,都受伤了,本王过去瞧瞧他们。”秦凤仪亲去探望这些个受伤的将士,很是感动了大家一回,觉着亲王殿下委实仁义。秦凤仪瞧过,卫生条件还是可以的,只是山蛮可恨,刀枪上也是淬了毒的。不过,让秦凤仪觉着解气的是,山蛮的毒,没有他叫章太医配的更毒。秦凤仪就瞧见边儿上一排砂锅熬药呢。秦凤仪叮嘱大家好生养身子,说了些鼓励大家的话,而且,过些天,朝廷的赏赐就下来了,让大家好生修养。

至于那些战亡的兵士,这回并没有高级将领战亡,便也死了两百多人,这两百多兵士的抚恤之事自不消说。秦凤仪看抚恤单子,见既有南夷本地人,也有外头征兵然后调到南夷来的。朝廷抚恤实在有限,一人也就十两银子。秦凤仪与赵长史商量着,从内库再一人补贴十两。

秦凤仪忙战后之事时,整个南夷都因这次亲王殿下的大胜而沸腾了起来,茶馆里、饭庄里,都是在说亲王殿下的英姿。尤其是亲王殿下的料事如神,大战象军,主要是,把大象拉出去埋的场景,许多百姓都瞧见了。尤其如今南夷城热闹,大家更是说的不亦乐乎。

当然,这里头有没有舆论引导,便只有巡抚衙门的人才知晓了。

不过,这些茶余饭后说一说的,都是无事时的消谴。尽管也有人觉着南夷城不大安全,会有战事,但,秦凤仪一战大捷,还是安心的多,担心的少。何况,商人逐利,不要说南夷城大捷,便是败了,只要这里有生意,一样有的是商贾愿意来。

这是商贾的天性!

秦凤仪此一战,真正触动的是几家大商号的大东家,尤其是,他们还有幸随秦凤仪城楼观战。便是晋商银号的何老东家,都私下与自己的长子说,“不得了不得了,殿下真乃人中龙凤。”

何少东家倒没能上城楼一观,还问父亲,“当真是外人传言的那般。”

“你没见当时情形,殿下站在城楼,任城外刀光剑影,殿下没有半分动容。你知道此战为何能大捷不?”何老东家还卖了个关子,待儿子问时,他方道,“殿下啊,是早料到会有山蛮来犯。”

“这般神机妙算!”

“可见殿下心智啊。”何老东家感慨。

余下几家,皆因秦凤仪大胜,无形中对亲王殿下多了几分敬畏。不说别个,就秦凤仪的年纪,谁家没有二十出头的子孙啊,就是再出众的子孙,遇到这样兵临城下,不吓瘫就是好的人。看看亲王殿下,是何等风姿!

何况,亲王殿下可是在民间长大的,便有这样的胆色与谋略,可见殿下资质出众,实属罕见哪。有这样的殿下镇守南夷,非但经商放心,而且,这一笔投资,想必殿下是不会让他们折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