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仪无精打彩,“这既做藩王,也没办法再做皇帝了啊。”

“错!”李镜道,“当年我为什么选南夷之地,就因为,这里天高皇帝远,这是虽属于朝廷,朝廷的掌控力微乎其微。你以为,为什么你在南夷如臂指使,处处顺手。因为,南夷这里的官员,多是不得志之人。只要你对他们伸出手,他们必然忠诚于你。这里,现在只是名义上属于朝廷,实际上,它是你的地盘儿。”

“我们若留在京城,必然处处受困!你因身世这故,必然有志难伸!所以,你说离开京城,我才建议你来南夷。”

“唉哟,媳妇你这想的也忒远了啊。你那会儿就想到皇位啦。”这第二聪明之人果然忒有心眼儿啊!

“原就是咱家的,我为什么不能想!”李镜说的理所当然,光明正大。

“想吧想吧。”秦凤仪叹声叹气。

李镜平生见不得男人一幅窝囊样,没好气,“你叹什么气呀!”

“媳妇野心太大,还不能让我愁一愁啊,真是愁死我了。”秦凤仪满面愁容,说他媳妇,“你说你,先时明明只爱我美貌的。我现在也好看着哪,尚未年老色衰,你就移情别恋,改爱江山不爱美人了。哎唉,你们女人哪,变得也太快了。”

李镜硬是给他气笑,轻捶他一记,“我主要是为了大阳。”

“这事儿得叫我好生想想,你这说得也忒远了,陛下才四十出头儿,他身子骨儿好着哪,活个七八十岁不成问题。”秦凤仪道,“再者,好人不长命,我看,他得奔了百去。这事儿不急,慢慢来,咱们新城才建起来,西边儿尚有山蛮虎视眈眈,你就想到北边儿的事儿了,你这想的也忒远了。”

李镜问他,“有没有信心?”

“切,不就个皇位吗?大皇子拿什么跟我比啊,你也别信什么出身不出身的鬼话,陛下也是庶出,这个位子,不是看出身的,看的是本事。大皇子什么人,我清楚的很,他笼不到有本事的人。他要有本事,早做太子了。”秦凤仪与媳妇道,“这事你不要急,先得把屁股底下的地盘儿坐稳了,别自己还没坐稳就眼馋肚饱的。这不是个一年两年的事儿,我得好生合计合计。”媳妇野心太大,真是愁人。

“你慢慢来。”李镜道,“以后我给京里送东西,你也少唧歪。”

“送吧送吧。”秦凤仪翻个大白眼,说李镜,“你这样儿,真有失爷我的风骨。”

“你有个屁风骨。”李镜笑,“有件事,还没与你说呢。”

“什么事啊。”秦凤仪一想到这个媳妇的野心就发愁,道,“要是再大的野心,就别跟我说了啊。估计我也完不成。”

李镜嗔他一眼,手随适的放在小腹上,与丈夫道,“你又要做父亲了。”

秦凤仪一听这话,立刻把那些个发愁的事儿全都抛诸脑后了,两眼放光的看向媳妇的肚子,“真的?”

李镜点点头,眼中也满是笑意。秦凤仪连忙问,“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不知道?”

“先时没大把握,早上章太医过来把脉,说是两个多月了。”

秦凤仪喜的,直搓手,道,“怎么不早告诉我。”

李镜露出一丝幽怨,“正想跟爷说呢,爷就气哄哄的进来与我吵架了。”

秦凤仪给她“爷”出了一声的鸡皮疙瘩,求她道,“唉哟,我的奶奶,还是捏杯子拍桌子适合你,你可别这样说话儿,我快冻死了。”

李镜给他逗笑,秦凤仪摸摸媳妇平坦的小腹,满面欢喜道,“媳妇,这回给我生个小闺女吧?”

“我也想要个小闺女。”

虽则李镜也是盼闺女的,但是李镜暗下决心:以后我有了闺女,嫁什么人都不能嫁属牛的!简直犟死个人!

第315章 捏腿

秦凤仪真是给他媳妇的野心吓一跳, 不过, 身为家里的户主,媳妇这么说了, 想叫儿子以后做皇帝, 秦凤仪也得为儿子的将来想一想。尤其是媳妇又有了身孕, 原本, 秦凤仪想着,待把山蛮平了,有南夷二州,以后也够大阳过的了。可又一想,不对啊, 虽则现下媳妇第二胎想生闺女,可媳妇以后难道就不生儿子了?要是再生俩儿子, 南夷只有两个州, 可怎么给儿子分哪。分家就分不均,以后岂不是叫兄弟间生嫌隙,他这个做爹的,也得叫儿子埋怨偏心啥的。

当然, 要是儿子像自己, 秦凤仪就不担心啦。要不是有这倒霉身世, 秦凤仪只要日子富足就可以了, 就是做官儿,他觉着自己能做个扬州知府就满足了。谁晓得上辈子不修,竟然是这样的倒霉身世, 不做实权藩王都没得活,而如今,媳妇又想要北面儿的那把椅子。

秦凤仪先叮嘱媳妇,“刚你说的那话,再不许与第三个人讲,知道吗?不说别人,就是大舅兄知道,也得吓死他。他就不敢再在咱们这儿呆了!非撒腿跑回京城不可!”

李镜道,“我是你媳妇,我有事自然是只跟你说的。”

秦凤仪一乐,“这么想就对了。”

秦凤仪绝对是那种需要目标的人,要不是他岳父给他定下中进士方能娶媳妇的条件,他绝对不会去念书。如今,他媳妇又给他定下了一把椅子的目标。秦凤仪道,“这事急不得,我跟你讲,陛下可不是咱爹,你有这个念头,也不能显出来。要是咱爹,啥不是咱们的。陛下可不一样,先时我那身世,你们都瞒着我,他就让我过继给愉爷爷。后来,这事儿叫我知道,立刻把咱们封出来了。我与你说,在他心里,他还是偏着大皇子的。”

想了想,秦凤仪道,“不过,大皇子也不合他的心。虽则陛下不是个人,但,他做皇帝还是有一手的。你想想看,朝中六部尚书,哪怕姓汪的那样讨人厌的狗屎,我一翻脸,工部现下都送了六千套兵甲了,可见他用心干活也是有一手的。卢老头儿酸腐,却是个正直人,礼部可不就要这种人嘛。别看郑老尚书、程尚书他们平日里瞧着也算能说得上话,他们可都是陛下提携起来了,咱们那点子交情算什么呀。就是岳父跟方老头儿,那跟陛下的交情,也比跟咱们深哪。他做皇帝这些年,朝中上下都是他的人。陛下这个人,他现在还年轻,且没考虑那些个身后事哪。你不知道,我刚做官的时候,冬天他到郊外的温汤行宫去住,那回叫我去说话,正赶上有人提立太子之事,他那脸臭的,跟臭狗屎似的。要我说,别看咱们现下没戏,大皇子也没戏。”

李镜道,“你觉着六皇子如何?”

秦凤仪唇角一勾,“你也想过六皇子啊。”

夫妻二人双目对视,李镜道,“太后总是偏爱母族一些的。”

“得看六皇子的命了。这会儿六皇子还小呢,不过,也跟个精豆似的,起码比大皇子精灵。至于老虔婆,你不用考虑她,我与你说,她是个势利眼,你以为她为什么给你那二十万银子啊,都是有目的啊。也就现在平家是郡王府邸,不然,她一准儿送裴贵妃个凤凰锦什么的。你把咱大阳的画像给陛下,陛下不算个人,也会知你的好意。你全不必给老虔婆,老虔婆那人,只要你以后大权在握,她当你心肝宝贝,只怕你不与她好。你若一败涂地,她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的。”

秦凤仪道,“再者,就你那野心,也不是短时间的事儿。要说陛下的几位皇子,不是我吹牛,就是我到南夷,他们也没一个及得上我的。除非他突然生出个神仙来,我才信有人能强过我。可我跟你讲,你要是相那个位子,咱们对手,就不是大皇子。”

“大皇子我亦不惧他,只是平家叫人担忧。”

“平家你担心什么呀,虽说大皇子上位对他家最好不过。可你想想,平家第二代最出众的就是平世子,平世子一直在边关。第三代最出众的是平岚,平岚也在军中。其他的,平珍舅舅沉迷书画,平琳那种,哎,他也就是会投胎,爹是郡王罢了。说他长的是人脑袋,猪都不能答应。”

李镜“扑哧”就乐了,笑,“你别招我笑。”

“本来就是,那回他抢岳父的差使我就看出来了。”秦凤仪道,“何况,你看,岳父虽则是有些别扭,我一叫大舅兄过来,岳父也没拦着大舅兄。可你看看大皇子身边,虽则也有平家人,不过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平家人罢了。”

“平郡王可在京呢。”

“笨。他家儿孙在边关掌大军,他还在不京中,他想去哪儿啊,要不要上天哪。”秦凤仪道。

“我不是说这个。”李镜道,“平郡王在京城,便是大皇子最好的助力了。”

“事未临头,自然是外祖孙之情。可如果平郡王当真是把宝都押大皇子身上,他就该让平岚在大皇子身边服侍。我说句话,你不要不高兴啊。”

“你说就是。”

“大皇子之于平家,就相当于,咱大阳之于岳父。喜欢当然是喜欢,岳父也盼着大阳好,要是大阳有什么事,求到外祖父舅舅那里,能帮自然也会帮。但是,大阳是姓秦的,并不姓李。当年武则天想立侄子为太子,便在大臣说,只听说儿子给母亲上坟,没听说过侄子祭祀姑母的。就是这样的道理。”秦凤仪道,“这是两家人哪,平家得多想不开,才能把阖族生死押大皇子身上。平老头儿可不是傻瓜,不用担心平家。就如柳家,自然有舅舅这样人,一样的恭伯那样的人。何况,你以为现在的平家还是先帝骤死,陛下谋夺大位,万分仰仗的平家啊?那个时候,陛下手里,平家是依仗。现下这满朝文武,陛下早不是当年急惶惶想做帝位的庶出小皇子了。不然,当年平家对后位简直虎视眈眈,现下怎么不见他家对太子位虎视眈眈啊。平老头儿心里清楚的很,此一时彼一时啦。”

“我与你说吧,要是陛下活一百,我们这代都没戏,我那会儿就八十了,大阳也六十了,到时就得看重孙玄孙如何了。就是陛下活八十,我那会儿也六十了。哎,我看,我就把山蛮平了,以后如何,就看大阳的了。”秦凤仪总结了一回,觉着自己完全没机会争帝位啊。不为别个,景安帝这么无病无灾,身强体壮的…

李镜听他这话,知这人惫懒,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动的。李镜便做出一幅被秦凤仪说服的模样,笑道,“这也有理,还是你想的周全。”

“是吧是吧,要不,我怎么是你男人哪。”见媳妇终于放下的谋龙椅的想法,秦凤仪总算稍稍安心了。想着老娘们儿真不好糊弄哪。秦凤仪带趁机道,“你现在肚子里有了咱们闺女,这样费神的事,就让我来想吧,你好生歇一歇。腿觉不觉着胀,我给你捏一捏。”怀着大阳的时候,媳妇就有些浮肿的。

李镜腿一缩,笑道,“怀大阳那会儿,是快生的时候才有些肿的。”

“那我也给媳妇揉揉,媳妇多不容易啊,马上要给我生小闺女啦~”秦凤仪把媳妇的腿搁自己腿上,一面给媳妇捏着,一面道,“先给闺女取个名儿,咱闺女可不叫大妞二妞这种名儿,土死了。”

秦凤仪正想着给他闺女取名儿哪,大阳就带着小伙伴儿们屋来了玩儿了,秦凤仪怕孩子们吵到媳妇,打发他们去别的屋了。

不过,今天晚上,分别发生在李钊家,方锐家,大公主家的问题都是。

大妞看着他爹说,“爹,你怎么不给我娘揉腿啊?”

方悦不解其意,笑问闺女,“我怎么要给你娘揉腿啊?”

“大阳他爹就给大阳他娘揉腿。”大妞道。

方悦&骆氏夫妻:…

方悦还问,“你怎么看到了?”

大妞道,“我们去屋里玩儿就看到了啊。”

待把闺女打发着去休息了,方悦还说呢,“殿下跟王妃这平日里可真是…”

骆氏笑道,“师兄师嫂情分好。”

方悦摇摇头,“越发惧内了。”

李钊当天听儿子说了姑丈给姑姑揉腿的事,唉声叹气半宿,崔氏都说他,“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李钊道,“你说说,阿镜这个性子,真是愁死个人。总是欺负阿凤,她怎么不给阿凤揉腿啊,总是使唤阿凤。”

崔氏笑,“你这可真是新奇,别个都是大舅兄偏着自己妹妹的,你倒是不一样,更偏着妹夫。”

“我是谁有理就偏着谁。”李钊没好意思跟媳妇说,今天妹妹险些家暴的事。李钊道,“明天你去劝劝阿镜,跟她说说,女子当以贞静娴淑为要的道。”

“你去说吧,阿镜挺好的,人家说不定是小夫妻之间闹着玩儿哪。”崔氏道。

李钊道,“要是咱们这胎是闺女,必得把闺女好生教导。”

“你少说这样的话,倘是闺女,咱们闺女别个不说,要是能有小姑子的运道,嫁这么个知疼知热的女婿,一辈子的福气。”

李钊不爱听这话,“我不好了。”

“你好也没给我揉过腿啊。”

李钊立刻咳一声,起身道,“还有些公文,我去看看啊。”

崔氏轻哼一声,吩咐嬷嬷,“给大爷拿碟子润喉糖,大爷嗓子不大好。”

李钊左脚绊右脚,险没跌个狗吃屎。

第二天,大公主过去李镜那里,私下打趣她道,“你可真是越发派头儿了,还叫皇弟给你捏腿。”

李镜一想就知道是叫孩子们看见,估计是阿泰回家学了,李镜笑,“我们闹着玩儿哪。孩子们跑进屋玩儿,这可叫他们瞧见了,一个个,都是小八哥。”

大公主道,“你不晓得,阿泰孩子家,可懂什么,回家跟我说。相公听完就去书房呆了大半宿,生怕我叫他帮我捶腿。”

“我们平时也不这样,闹着玩儿哪。”李镜连忙道。

大公主只是笑,盯着李镜不说话,李镜说她,“你以前可是偏着我的,如今就偏着他了,可见真是姐弟。”

“我这是大姑姐的气派。”大公主说着也笑了,道,“昨儿突然宫里打发人送了那些个东西来,我有心过来问问,可那会儿天也晚了,就没过来。我那里定是沾你们的光,如何突然有这些赏赐,还有皇后娘娘和大皇子妃的东西。”

“那不过是看咱们这里日子过得舒畅,给添添堵罢了。”李镜将给陛下送两个孩子画像的事儿说了,李镜道,“相公是相公,大阳是大阳,大阳和阿泰都懂事了,本就离得远,上回不是请赵长史来画像,给孩子们也国了两幅么。我打发人送京里去了,定是叫皇后娘娘见到,打发人赏咱们哪。”

大公主笑,“她自来是个多心的,阿泰不过是外孙,倒没什么。大阳这里,她们姑侄,难免想得多了。可话说回来,父皇儿子就有八个,哪个皇子的儿子不是父皇的孙子呢。只是大阳有青龙胎记,送帕画像都要这般,也有些过了。”

“咱们白得回东西。”

大公主一笑,也不再多说。

秦凤仪自觉刚把他媳妇的野心糊弄过去,结果,平珍就带着侍卫来南夷州了。

第316章 客似云来

秦凤仪听说平珍过来, 过去相见时, 没见到平珍。李镜道,“珍舅舅路远而来, 我安排珍舅舅住下了。”

“也好。”秦凤仪问, “珍舅舅一个人来的吗?”当年他与媳妇生情, 就是方阁老与平珍给做的媒, 秦凤仪这人重情分,仍旧记得平珍当年的好。虽则在秦凤仪看来,平家也就剩下俩好人了,一个是平珍,另一个便是平岚。至于平郡王, 先时秦凤仪也看平郡王挺顺眼,但他生母死的太冤, 秦凤仪还能对平珍平岚客观相待, 已是难得的宽宏大量了。

李镜道,“带了几个侍卫,还有珍舅舅身边的大侍女,好几箱子的画具、颜料、衣物。”

秦凤仪道, “珍舅舅远来是客, 对咱们府上怕是不大熟悉, 你着个丫环过去几日, 那个大侍女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也可告知于她。”

“我都安排好了。”

秦凤仪点点头,终是按捺不住, 道,“珍舅舅过来倒没什么,他那个人,凡事不入心,心中只有画。我就担心平郡王是不是有什么安排,府里有孩子们,你多留点儿心。”

“你只管放心,孩子们都是在内闱玩耍,再者,在咱们府上我要还看不住几个人,也算白活了。”李镜道,“再者,平郡王还不至于行下作手段。无非就是路远不放心,才派几个侍卫。待珍舅舅出门,总得要两个向导,介时你借给珍舅舅两个伶俐的侍卫便是。”

秦凤仪叹道,“人总望高山,便是如今做了藩王,我也没觉着比以往平民百姓时更好。”

李镜笑,“你呀,就是叫爹娘宠得太过了。”

“不宠我宠谁啊,就我这一个儿子。”秦凤仪笑嘻嘻地,同媳妇道,“晚上叫上爹娘,还有咱们大阳,再有大舅兄一家子,咱们请珍舅舅吃饭。”

李镜笑,“好,我这就打发人去说。”

平珍晚上见着秦凤仪也很高兴,笑道,“两载未见,凤仪你添了威仪。”

秦凤仪笑,“珍舅舅还是老样子。”

二人见面,自叙寒温。秦凤仪笑,“我在京城的书画展还不错吧?”

平珍点头,“见了赵兄的美人图,进境极大,我此来,特来向赵兄讨教画技。另则,我画技停滞不前,约是心境未开。南夷是四季如春的好地方,就过来了。”

“珍舅舅你有眼光,不是我说,这世上比南夷更好的地方可是不多了。京城虽好,盖因天子之都,多喧嚣嘈杂。如淮扬之地,虽则景美人美,但流于轻浮。咱们南夷不一样啊,风景都是原汁原味儿的,珍舅舅,你要想有进益,你得画大自然随意生长的树,不能画人工修剪的树。为什么?盖因人为小,天地为大,只有自由生长的树木人物,才有天地造化之气!”秦凤仪这一通的胡扯,竟扯的平珍不由陷入深思。秦凤仪还想再扯一扯,结果,看平珍竟然不说话了,秦凤仪不禁唤了一声,“珍舅舅?”

平珍良久方感慨,“我虽擅画,却不及阿凤你目光犀利啊!”

秦凤仪心下一美,笑嘻嘻地,“过奖过奖,我这也是随口一说。”

李钊道,“你就别臭美了,真是班门弄斧。”

平珍道,“阿钊,阿凤说的,也有阿凤的道理。我习画二十余载,自认技法纯熟,但意境总有欠缺,难脱匠气,想来便是心境之困。”

一说到画,平珍总是露出几抹痴意,他道,“阿凤,明日我想去城中走一走,你给我寻两个向导吧。”

秦凤仪原还想问一问平珍是不是要出门赏景,这样就可以送平珍两个向导了。不过,没想到平珍直接说了,想想平珍的性情,秦凤仪倒觉着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一笑道,“成!珍舅舅去哪儿,只管告诉他们就是。”

平珍点头。

这顿饭自然吃的宾主尽欢,平珍一向与李家关系不错,再加上他与秦凤仪关系亦好,大家说说笑笑,很是欢乐。

待宴后,又说了一回话,平珍必竟远路而来,便先去休息了。李钊随后也带着妻儿告辞,大阳回头跟他爹说,“爹,阿寿哥好可怜哦。”

秦凤仪吓一跳,“儿咂,这话从哪里说啊?”

大阳拿小胖脸儿蹭蹭他爹的俊脸,道,“阿寿哥,跟我说,舅妈有了小妹妹,要阿寿哥,自己睡了。”虽然说话有些慢,但大阳这孩子,逻辑好,很能将话说得清楚。

“这样啊,阿寿还是有点儿小的。应该大些再让阿寿自己睡的。”秦凤仪跟妻子道。

李镜道,“做哥哥就是大孩子了,阿阳你也要做哥哥了,要不要试一下自己睡啊。”李镜幼时丧母,后来就是跟着祖母,跟着祖母也是由奶娘带大的。想着儿子也不小了,这马上又要有老二了,要不要让儿子试着自己睡。

大阳一听吓坏了,连忙抱紧他爹,大声道,“爹,我跟我爹睡!”

“跟爹睡跟爹睡~”秦凤仪拍拍儿子的肥屁股,笑道,“大阳一辈子都跟爹一起睡,好不好?”

大阳高兴地,“好!”然后,啾啾啾啾啾~亲他爹满脸。

秦凤仪哈哈大笑,又去亲儿子,把儿子也亲的咯咯笑。晚上父子俩还一起泡了澡,比了比胯下大小,大阳由此对他爹更祟拜了。把个小肉团儿哄睡了,秦凤仪方与妻子道,“你可别吓唬大阳了,孩子还小哪,哪里能离开父母啊,一个人睡多可怕啊。我十岁还跟爹娘一起睡呢。”

李镜:…十岁还跟父母一起睡…

李镜都不能理解这种人,李镜道,“十岁还跟爹娘一起睡,不会不好意思吗?”

“不会啊,自己爹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小时候胆子就小,自己睡多害怕啊。咱们大阳这是像我。”秦凤仪搂着怀里的小肉团儿,心里暖暖的,甜甜的,道,“以前我有个同窗,先时他家就他一个,他爹娘待他可好了。后来,生个老二,他那个弟弟还特别会长,长得比他更好看,他爹娘可心疼老二了。我同窗就说,特想把他弟弟抽个半死。那会儿我们都小,其实不懂事。可话说回来,咱们大阳虽是长子,现在也是小宝宝哪,咱们这虽然就要有老二了,也得多疼大阳。这会儿叫大阳自己睡,大阳会觉着,爹娘有小妹妹,就不疼他了。你以后不准再提叫大阳单独睡的话了,知道不?”

“都是叫你把孩子宠坏了,我小时候一直自己睡,一点儿事都没有。”

“你爹是岳父那样的冷硬派,大阳他爹是我这样温暖爹,这怎么能一样呢?”秦凤仪笑嘻嘻地,“你看,你还是喜欢我这样的吧。要不,你怎么找我做相公哪。”

“臭美。”李镜眉眼一弯,笑,“那明儿我与大阳好生说一说,别叫他小小孩儿心里存了事。”

秦凤仪一只手悄悄钻媳妇被窝里,握住媳妇的手,二人相携睡去。

秦凤仪这佳荔节一办,客似云来。

相对于平珍这醉心画技的,凤凰城来了不少公子才子之类,秦凤仪让范正严把治安关,有闹事的,一概抓起来。还让潘琛抽调人手,加强街上巡逻。

同时,让方悦帮着准备佳荔节报名参加的诸才子登记人数。

要说最令秦凤仪意外加惊喜的,就是严姑娘的到来了。严姑娘还是与一群宗室子弟过来的,这几个宗室子弟,秦凤仪还认识,都是以前在宗学的学员。秦凤仪奇怪,“你们怎么走一块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