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民想的很简单,想让化工厂和造纸厂赔偿自己的损失;结果去沟通,对方直接扔出一句已经得到扩建批准,把这要求直接打了回来,跑去批准单位,也没人理......一时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好来报警。

今笙看完,心情有些沉重。扫了眼对面的季寒,也是一脸严肃。

主任这时候走过来,一头长发摇曳生姿,脸上神情却很严肃。两只手一边一个,撑在两个人的桌子上,问:“看完了?”

“嗯。”

“看完了。”

“怎么?觉得沉重?”

两人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在默认。

主任继续说:“这就是时政前线日常面对的事情,你们以后可能每天都要接受这样的任务,看到各种形形□□的调查对象——这些人里,有些你们会觉得可恨,有些你们会去同情,甚至有些会让你们产生好感......但是给我记住,不论你们对采访对象有什么的情感,但是最后交给我的稿子,一定是客观的。”

“我之所以在你们着手做事之前告诉你们这些,而不是在你们犯错之后,把错误当做教导的范例,是因为,时政前线,任何一件事都可能关乎别人的命运,所以不能有任何一丝马虎。我无法要求你们一点错误都不要犯,但我会要求你们想方设法,把错误率压到最低。”

“这案子不小,交给你们,好好干。”

主任说完,直起身,最后交代:“刚刚警局给我打电话了,从明天开始,全程跟进。”

“是。”

————

五点,下班。

今笙走出电视台大楼的时候,一眼就看见等在外面的熟悉黑车。

心一轻,三两步跑过去,拉开副驾驶车门就坐进去。

席易生看她跑得一脸小细汗,忍不住笑,抽了两张纸巾给她:“干什么这么着急?”

说着发动引擎,两只手扭了方向盘,稳稳将车开出。

她嘻嘻一笑,没回答。

席易生边开车边看边上傻笑的人一眼,问:“怎么样?工作第一天,开心吗?”

今笙想了想:“还行吧。”

“嗯?”他闻言皱眉:“为什么是还行?”

今笙:“就......同事和工作环境都特别好,大家都挺热情的,不过今天下午主任交给我之后要跟进的案子,是个农民有损失没人赔偿的,我一下午都在研究这个,就感觉......有点沉重。”

对着席易生,她永远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不过没见到柠檬,她跟我不是一个口的,办公室应该在我楼上。”

席易生安静的听她讲,不时“嗯”一声,或者回个“是么”,两个人都很享受这种氛围。

等她兴致勃勃说到食堂的麻辣烫特别好吃的时候,席易生突然想到什么,发问:“你今天中午和谁一起去吃的饭?”

“.......”

不知为什么,突然不想告诉他......去吃的时候是真觉得没什么,可现在,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说。

奇怪,她和他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小时候她初潮将至,连第一包姨妈巾都是他跑去买的。从此以后,他记自己的月事时间,比她自己还清楚。

可现在......今笙想了想,可能是,今天中午季寒的那一眼,让她觉得心里有点别扭。

席易生见身边的人突然不说话了,瞥她一眼:“嗯?”

“......就同事啊。”

他想了想,眼睛眯起来,问:“季寒?”

“......”

“是不是?”

沉默几秒,席易生才听到某个人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压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是。”

他斜她一眼。

她看他明显有些面色不善,这时候也觉得他前脚刚跟自己说别离季寒太近,后脚就跑去跟他吃饭是及其不要命的事情,咬咬唇,解释:“主要是吧......今天就我们两个提前下班,那我们总不能还分开走吧,这样显得我们多不友好啊......而且我们还得一起查案子呢,要是不友好......”

她没说完,席易生却抓到了重点:“一起,查案子?”

今笙:“......”

半响,轻轻“啊”了声:“我是记者,他是摄影师......刚好一组。”

席易生:“......”

沉默三秒,他开口问:“你们组里......男女比例是多少?”

“就我一个女的。”

“......”

“哦不对。”

“?”

“还有主任,主任也是女的。”

“..............”

很好,自己离开她五年,为了给她铺路,让她能顺着自己的心,肆意而为。结果,是亲手给人送进一窝狼崽子里?

头午还有男同事夸她好看?

废话!用你夸啊!谁不知道她好看啊!!!

居心不良!

......

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面上倒不动声色,还是一贯的平静:“哦,这样。”

今笙偷摸瞅瞅他:“.......嗯。”

所以......她到底是为什么不想告诉他来着?

————

晚饭依旧是席易生主厨,她主吃。

前车之鉴,两个人也没喝酒,老老实实吃完一顿饭,然后双双窝沙发上看电视。

今笙拿着遥控器,拨来拨去,最后锁定在最近热播的一部电视剧上。

是个古装剧——里面女主角冷静睿智,聪明美丽,各种险度难关、弑神杀佛......酷炫得不行。

今笙一边看一边抱着个西瓜,拿勺舀着吃......看着看着就跑神了。

捅捅身边盯着电视面无表情的人,又挖了一大口瓜塞嘴里,口齿不清的问:“怎么样?好看吗?”

今笙平时是不怎么喜欢看电视的,席易生更是。从小到大,除去她主动拉着他去看,她不记得他有自己主动看电视的时候。

席易生皱眉:“这两个人......对,左上角那两个,刚刚明明已经死了,现在为什么又活了?”

“......可能是剧组经费不够,请不起那么多群演吧。”

他继续:“那个时候,女人还能穿短袖?”

今笙闻言扫了眼电视,炫酷的女主角确实露着一大截胳膊在外面。抽抽嘴角,说:“艺术效果,艺术效果。”

“这女的没你好看。”

“嗯.......诶?”

“不想看了,浪费时间。”

“......哦。”她刚刚也在想,不该拉着席易生看这种古装偶像剧的。

“喂我口西瓜,我渴了。”

她还沉浸在他夸她比当红小花旦还好看的泡泡里,闻言乖乖挖了一大口西瓜,喂过去。

他笑看她一眼,唇含住勺子,两口,把瓜吃下去。

“好了,你自己吃吧。”

“......嗯。”乖乖挖一口,自己吃......她在他眼里比演员小姐姐还好看吗?嘻嘻嘻席易生什么时候那么会说话啦?!

她还在想,席易生已经拿了遥控器过去,按键,把电视关掉。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

今笙回神,看看黑掉的电视,一脸懵逼。

扭头去看身边的罪魁祸首......她抱着个大西瓜,又是整个人都窝在沙发上,此时扭头过来,一双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灵气极了。

罪魁祸首心一轻,耍赖般的向后倚,半个身子支起,似笑非笑:“不想看了。”

她愣住:“那你想......干什么?”

他闻言,笑意更明显了,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想......”

“biubiubiu~~”

他话说一半,突然被打断——今笙放在茶几的手机响了起来。

席易生顿住,看身边的小姑娘明显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吓得一跳......无奈笑笑,伸手,想把手机拿来递给她。

拿到手里,不经意扫了眼——季寒。

他眯起眼。

今笙看他面色突然有些沉,一脸莫名,奇怪的看他。

席易生瞥她一眼,手一顿,一划。

开了免提,把手机又仍会茶几上。

今笙:“???”

手机里面很快有声音传出来:“喂?今笙?”

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心虚,看了眼又倚回沙发上的席易生:“......诶,怎么了?”

季寒:“明天出外勤,主任的意思是可能要在那里待上几天,你记得把东西带全。”

“......啊。”

季寒:“今天早点睡,养精蓄锐。明天是第一个工作呢,一起加油啊。”

“......啊。”

季寒:“对了,”手机里男人的声音顿了顿,接着,极力装作自然的问她:“你现在住在哪里?还在你妈妈家里?明天集合的早,我开车去接你?”

“.......”

瞟了眼,沙发上坐着的人脸已经阴的可怕,正一动不动盯着自己。

今笙莫名抖了抖,“啊”都不敢回了。

再去看他,就发现原本老老实实坐着的人,突然一笑,眼底漆黑一片。下一秒,从沙发上直起身。

今笙:???

眼见着修长的手指从自己眼前略过,拿起手机,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不劳烦,明天我会送她过去。”

说完,不等对面反应,直接干净利落的挂了电话。

“......”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片安静。今笙顿了顿,嘴巴有点发干:“你......”干嘛?

“猫猫,我们谈谈。”

“......谈什么?”

“从我回国到现在,要三个月了吧。”他说。

“啊。”

“三个月,跟五年比起来,确实不是很久......我想再给你时间的,不想逼你,想让你好好的,去看待这份感情。”他想到什么,皱眉。

“......???”

“可现在,我已经等不及了,我不想再给你时间了,哪怕一天。”

???

“我们认识二十年了,对吧?”

“......对。”

“那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他顿了顿,眼睛看着她的,一字一句的告诉她:“我想吻你,每一天。”

今笙眼睛猛地睁大:“你说什......唔......”

下一秒,被人狠狠拉进怀里,紧接着,有火热的唇舌覆之而上。

已经睁大的眼睛狠狠顿住,再一次睁大:“唔,唔......”

他的气息太过霸道,令她毫无余地。薄唇将她的唇完全含入口中,不知轻重的啃咬、吮.吸......嘴唇渐渐有刺痛感传来,今笙唔了声,松了齿关。

下一秒,他的灵舌趁虚而入。

......

席易生一只手扣住今笙的后脑勺防止她逃跑,令一只手抚在她的背上,将她整个人都扣在怀里。两人的嘴唇交织在一起,呼吸交缠,他的舌伸进她口中,搅弄着,扫荡着,触碰她口腔的每一寸皮肤......

今笙从他那句话中回神,整个人却已经被他吻得迷迷糊糊,不由自主的闭上眼,下意识的躲着他的舌头。他哪里肯让,霸道的吮住她毫无章法的小舌头,几分钟后,用牙齿咬住舌尖,甚至把她的舌带进自己的嘴里......

她的舌根甚至已经隐隐发疼。

......

天昏地暗。

一个吻不知持续了多久。

直到今笙喘不过气来,觉得下一秒或许自己就会因为窒息而死,他才终于舍得放过她......舌尖恋恋不舍的从她的口中退出,牙齿咬两口她被自己吻到红肿的唇,才终于彻底离开。

别开唇。

今笙瞬间像是获救的心脏病人,软了身子骨,趴在他怀里,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口气。

他也有些气息不稳,脑袋搁在她肩膀上,炙热的呼吸就喷在她耳廓上:“......小傻子,怎么不知道呼吸?要我教?”

今笙一怔,耳廓发红。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他一口气又喷在她脖颈上......今笙难以自抑的颤抖。

“这就是我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想对你做的事情。”

“......”

“甚至更多。”他在克制自己,不要吓到她。

“......”

怀里人小小“唔”了声,继而安静窝在他胸口,权当自己是个鸵鸟——除了暴露在外的,红的滴血的小耳垂。

安静。

只剩下不知是谁的,抑制不住的喘息。

良久,席易生在感到自己怀里的小东西动了动,接着,从他怀里拔.出头来。

他看着她。

今笙也在看他——这人实在是好看,这时候懒散的倚在沙发上,只眼里亮着的光,就足以让人沉迷。

她抿抿唇,声音很低,却很清晰,带着点不可置信的疑惑:“席易生......你这是,在表白吗?”

他闻言,缓缓笑了。很快,肯定地回答她:“对,这是我的表白。”

他们两个人曾经看过一本书。书里的作者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情,是从他对她拥有了情.欲的那一刻开始的。

她不说话。

席易生伸手,撩开她脸上胡乱沾着的发丝:“你有三天的时间考虑,要不要接受我的表白。”

她沉默几秒,开口,说得却是完全不同的话题:“当初,你突然离开,我很难过。”

他一怔,手指顿在她脸上,抬眼,去看她的眼睛——没有想过,她会突然提起当年。

把最后一丝碎发为她别到脑后,手收回:“嗯.....是我不好。”

“你听我说,”她难得的,打断他的话:“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可我知道,自己不该狭隘的困住你,你应该有更好的天地,更优秀的人生......可是席易生,难过这件事,不是我能控制的。”

细听,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他一怔,薄唇缓缓抿起。

今笙:“......失望也是。”

当时,是真的对他失望了的。

他看着她,忍不住再开口,嗓音已经带了沙哑:“......是我不好。”

他离开之前,她对他从来都是全身心的依赖,万事不愁,总归有他。他离开这几年,哪怕已经尽全力周全,可她还是独立很多,也冷静很多,把自己曾经的那些活泼开朗,几近抹杀殆尽。

没人能知道,在无数个黑夜白日,他心里刀绞一样的心疼......那是他的小姑娘啊。

从小就小心翼翼的护在掌心,连半分委屈都不愿她受。如今却因为自己,变得这么令人心疼。

......

“之前我问过,还会不会再离开,你说不会,我相信你。”

他沉默。知道她还有话要说。

“可我还需要时间......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好好思考对你的感情,一直自欺欺人的觉得,你回来了就好。三天,这三天时间,我会好好考虑......三天之后,给你答复。”

“好。”他没有犹豫,答应她。

她点点头,起身,离开他的怀抱。

电视被关掉,屋子里一片寂静。她套上拖鞋,往自己的卧室走。

刚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的人,嗓音艰涩,问她:“你会拒绝我吗?”

她沉默。

几秒钟后,席易生听到了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