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有子 作者:青梅如豆
父子
暮秋时节,夜凉如水。一轮冷月正挂中天,清辉漫撒,夜风徐来,端的是一个大好的天气。
扬州巡盐御史府书房里,烛光摇曳,一个清瘦的身影正伏案疾书,只是不时地咳嗽几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门声轻响,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轻步进了屋子,手中端着一个红漆小托盘,上头托着一只五彩团纹小盖盅。
“父亲,夜深了,也该歇息了。”少年清润的嗓音响起,在原本寂静的夜里听来,伴着偶尔的几声蟋蟀叫,很是悦耳。
林如海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笔放在锦纹花石笔架上,坐直了身子,朝少年微笑道:“我正给京中荣府写信,问问你妹妹的近况如何。倒是你今儿才到了,恐正是劳累之际,也该早些睡下才是。这些个事情有丫头小厮,何苦你来做。”
说话间又是几声闷咳,林如海随手拿起了桌边的帕子捂住嘴,极力忍住,却又哪里忍的住?
少年清亮的眼中满是笑意,微微弯起的唇角边带了几分少年人特有的调皮之色,此时见林如海难受,忙上前几步放下汤盏,轻轻替他捶着背。
好容易林如海止住了咳,少年才摇头道:“我倒是不累,这一路都是坐船坐轿的,甚少有骑马的时候。方才听管家说父亲每天睡得都很晚,这却是使不得的。父亲身体欠安,正是该当保养着些。我从京里时候听人说了,若是晚间睡得不好,睡前饮些热热的牛乳,倒是能够助眠的。”
说着,端起了茶盏恭敬地呈给了林如海。
林如海哑然失笑,接了过来打开看时,果然是尚且冒着热气的牛乳。
“这个东西我却是不大喜欢的,总是一股子牛的腥膻味道。”林如海饮了一口,双眉微微一皱,又很快散开了。
伸手指了旁边一张椅子叫少年坐了,林如海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口气,似是自语般低声道:“转眼,玉儿已经往京城去了有几年了,也是时候该回来了。”
少年听他谈及黛玉,因从未见过这个妹妹,不好说别的,却也不能冷场,只笑着接口道:“父亲可是要接了妹妹回来?”
“我已经在信上说了,我身子日渐不好,叫你妹妹接了信,立时便从京中起身回来罢。”
“只是天气渐冷,恐妹妹路上要受些苦楚了。”少年换了一副忧色。
林如海自然知道女儿身子骨随了她母亲贾夫人,自幼柔弱,这几年未见,也不知好些了没有。如今正值深秋,若是一路南下,确实要有一番辛苦。但凡有一分别路可走,林如海也不愿叫女儿受这份颠簸之苦的。
只是…
林如海每每想到自己从小聪慧敏感的女儿,竟是由自己亲手交给荣府去的,便暗恨自己不识人心,以至于险些误了女儿。
想那贾夫人尚在的时候,与娘家荣国府关系甚是亲密。又有二舅兄次子,名唤宝玉的,衔玉而生,京中传言日后定是有大福的。荣府的史氏老太君每有信至,必要夸赞一番,很是有贾林两家亲上加亲的意思。贾夫人自然也愿意,只是自己言及女儿年幼,尚未来得及正式提及亲事。
待得贾夫人病逝,女儿黛玉年纪未满七岁,府中既无长辈女眷教导,又无同辈兄弟姐妹为伴。恰好荣府老太君写信来,要接了黛玉过去。自己左思右想之下,竟是同意了,亲自将女儿托付给了贾琏带去京城。
原想着,那老太君乃是黛玉嫡亲的外祖母,荣府是黛玉的亲舅家,再如何,女儿在那里也不至于受了委屈。便是当年贾夫人同她的二嫂关系并不如何融洽,看在自己乃是当朝三品巡盐御史的面子上,那王夫人也当不至于为难了黛玉。
因此上这几年间自己都是对女儿很放心的。
原想着等黛玉再大一些,便将女儿接了回来。若那贾宝玉真是个好的,便依着老太君的意思做亲也无妨。横竖,自己这副身子骨是撑不了几年了。自己一走,女儿便失了倚靠。若是嫁到别处,恐怕日后没个撑腰的夫家会为难。荣府好歹是她的外家,那老太太总该照应着些。
呵呵,终究是自己太过天真些了。早该知道那荣府中人各个是富贵眼势力心,可叹自己官场混迹这许多年,竟在女儿身上犯了最为严重的错误。
罢了罢了,如今再想这些为时已晚,如何安排好女儿的后路,才是自己现下里该当做的。
“父亲?”
少年见林如海目光一时愤怒一时悲戚,忍不住出口唤道。
林如海如梦方醒,望向眼前的少年,见他眉目如画,跳动的烛光照在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一双凤眼流光溢彩,却又清亮澄澈,满是关切之色。
“琰儿,你在京中求学多久了?”林如海问道。
林琰,也就是下首的少年想了一想,回道:“已经有了两年了。”
“那你倒是说说,京中的宁荣两府,到底是如何的人家?”
林琰心中斟酌了一番,方才淡淡笑道:“父亲问起,我不敢不说。往日我也从那两府前经过,真正好大的气派。”
林如海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也正看着林如海,一时间父子二人都笑了。
“是啊,那荣宁两府,赫赫扬扬已有百年。”林如海手指轻叩椅背,眼中闪过嘲讽之色,“他们两府原是军功起家,太祖皇帝平定天下之时,大封功臣。荣宁两府的祖上与另外六家一并被封为国公,传至这一辈,也就是一等将军的爵位了。若无加恩,再传一两辈也就没了爵位。”
林琰细细听着,并不插言。
林如海咳了两声,林琰忙起身走至一旁的小几上,将那一直温着的茶倒了一杯给林如海。
林如海喝了两口,但觉胸口间那股子咳出来的疼痛减轻了些,方才疲惫地坐直了身子。
林琰劝道:“今儿天色实在是晚了,父亲不如先歇了,若是有话,不如明日吩咐了儿子也好。”
林如海摇摇头,喘气道:“我这个身子,横竖都是这样的。你不必担心。”
林琰见他面色蜡黄,原本清雅温文的容貌看起来憔悴了不少。想来,确实病已沉疴了。自己如今好歹算作了他的儿子,既是有了这个名头,少不了替他了却心愿。
林如海拉住了林琰的手,半晌道:“琰儿,想为父多年苦读,一朝中第,原是春风得意之人。又多得圣上宠信,仕途顺遂。自以为看透世情。孰料却是自认精明,实则可笑…”
激动之下,难免又咳了起来。
林琰一边儿替他拍着后背,一边儿口内苦劝:“父亲何必如此说?您在江南十几年,政事清明,功绩斐然。想来,皇上也是看在眼里呢。不说别的,只是这巡盐御史一职,多少人在上头未得善果?只父亲一任十来年,却是相安无事。就这一条,便足以证明父亲能为了。”
林如海苦笑不已,颓然道:“若非为了这劳什子的官儿,我早就将玉儿接了回来,何至于让我林家嫡女在荣府里看人眼色受人委屈?”
林琰心里自是明白,面上却摆出诧异之色,问道:“荣府不是妹妹外家?听闻那荣府老太太只母亲一个亲女,如今妹妹在那里,自然该是金尊玉贵的娇客亲戚,难道还会受气不成?”
林如海长叹一声,想到女儿黛玉年幼天真之际,正该在父母跟前娇养着,如今却是身在荣府,虎狼环饲,更有那老太太以亲情拢之,懵懵懂懂,怕是还念着他们的好呢。
想至此处,心如刀绞,那一腔悲愤却是化作更为低沉的声音:“琰儿不知。我原也如此想着,更兼你妹妹自打到了荣府后,每有信来,便多是说些与荣府中的姑娘们一处坐卧之事,或是说些老太太疼宠之言。我也就没有想别的。也是我这个父亲做的不够,直到前年,我才真正知道了玉儿在那荣府中是如何过活的。
“那老太太丝毫不顾及规矩礼义,竟让你妹妹住了她屋子的碧纱橱中,而碧纱橱外,就是她孙子宝玉的居所。”
林琰瞪大眼睛,面上全是不可置信,愤然道:“岂有此理!七岁不同席,便是亲兄妹,也要避讳着。那老太君怎能如此…”
猛然住口,硬生生地将“糊涂”二字咽了回去。
林如海挥了挥手,喝了一口水润喉,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继续道:“这是其一。”
林琰大惊道:“难不成还有别的?”
“玉儿上京之前,我也恐她被人说嘴,故而除了她的乳娘和贴身侍女外,一个仆妇随从未带。又每年送去银两给你妹妹。饶是如此,我却是听闻那荣府中还有说你妹妹这几年一纸一草都是贾家供给的。
“更为可恨之处,是那荣府中还有一个客居的小姐,乃是原金陵皇商薛家的后人,是荣府二太太的亲戚。可恨那些荣府的势力之人,竟暗地里编排你妹妹不如薛家小姐的话。”
“砰!”
林琰拍案而起,满面怒色,忽又想起是在林如海跟前,慌忙看着林如海道:“父亲勿怪。是我一时气愤了。”
林如海说了许久,原也有些累了,只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并不计较。
林琰便又续道:“我们林家,不说祖上也是封过侯的,单说多少代书香传家?林家历代,无作奸犯科之男,无再嫁□之女。五代列侯,林家女儿清贵,如何是她一个商人之后可比的?真真是气煞我了!”
林如海面上不动声色,眼睛却是一瞬不移地盯着林琰。这孩子虽是一直受他照拂的,但涉及女儿今后的出路,林如海再不敢稍有疏漏。
林琰坦然迎上林如海的视线,虽是一张尚显稚嫩的脸,却是带了几分坚毅与坦率。
林如海笑了,这个刚刚过继来的儿子,看来还是不错的。如今自己算是有后了,女儿黛玉,日后也算是有了娘家兄弟的依靠了。
兄妹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打算这一章中林哥哥林妹妹来个互动的,梅子啰嗦的毛病又犯了,结果没动上。下一章,绝对让林哥哥林妹妹正式认了亲。
贾琏这个人,原著中就是护送黛玉回林家的,林如海的死后也是他又带了黛玉回京城的。他在原著中跟凤姐儿说过这么一句话:“这会子再发个三五百万的财就好了。”也有的版本是“再发个三五万的财就好了。”一个“再”字,说明荣府曾经发过一笔不小的外财。通观红楼原著,这一笔外财,恐怕就是林家的家产了。不过这里呢,林哥哥到了,这笔家产荣府是别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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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琰扶林如海回了卧室,又看着丫鬟伺候林如海躺下睡了,这才亲手替林如海放下帐子,自己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尚无睡意,林琰挥手叫跟着的人回去,独自一人走在林府的园子里。
那伺候的人原就得了林如海的吩咐,日后这位小少爷就是林家的大爷了,决不许丝毫轻慢了去。这哪里敢真的回去?只好陪笑着回道:“回大爷的话,现下园子里黑的很,恐夜深露重,还是让奴才远远地跟着罢?”
林琰也不在意,轻笑道:“随你罢了,只别跟紧了。”
虽然只是官邸,然林如海乃是一个再风雅不过的人。先前的夫人贾氏又是个知书识字颇有情趣的,因此林府园子中的景致着实不错。虽已到了秋天,依旧是玉竹青翠,藤萝绕墙。
月已西斜,深邃纯净的夜空中稀稀疏疏几点星光闪烁。林琰漫步园中,却也无心赏月吟风。
情知这一来,便已走入既定的轨道,日后说不得有多少纷扰争端。只是,这一世中林如海对自己有恩,如今又将自己过继到名下,自己原本不过是林氏一族中一个小人物,现下摇身一变,却是成了前科探花、兰台寺大夫、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儿子。不得不说,这个对于自己的前程,那助力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的。
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自己所住的院子。林琰抬头看看天上,月光皎洁,周边几缕纤云流动,缓缓遮住了月亮。不多时,便又错开。
林琰忽然勾起嘴角,一双原本澄澈清亮的眸子中闪动着几分愉悦。既然老天让自己重来了这一回,偏又安排到了这里,偏又让他做了林如海的儿子受了林如海的大恩,那他又何必去担忧那些尚未到来的纷争算计?那他林琰的到来,就是天意,就是定数!这一次,他林琰的命,自己做主!
跟在林琰身后伺候的小厮见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望天,也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啊!大爷这是,看什么?
“大爷…”小厮心里有些发毛,不由得开口唤道。
“嗯?”林琰回头看他。
小厮见林琰回过头来,一张精致俊雅的面孔映着月光,说不出的好看,不禁红了红脸,讷讷道:“天晚了,大爷还是早些进院子歇着罢。”
林琰点点头,步伐轻快地回了院子。
因他未归,院门本就是虚掩着的。林琰才进了门,里头就有个大丫头跑了过来,口内叫道:“可是回来了,叫我们好等。”
那丫头身形苗条,容貌却普通,只一双眼睛很有些灵动的感觉,看上却颇为精炼的样子。她嘴里虽是埋怨的话,伺候起来却很是利落。将林琰接了进去,随即便送上了温热的帕子来给林琰擦脸。
林琰接了帕子,心里微微感动。这个丫头算是从小跟着自己的,忠心自不必说,难得是那份细心。
看林琰净了脸,那丫头便又将预备着的宵夜送了上来。林琰看了一看,不过是一盏清粥,两样小菜。
那丫头将粥递给林琰,笑道:“大爷晚间也未得好生吃饭,又忙了这一个晚上,想来也饿了。好歹吃上几口垫垫肚子。”
“还是碧萝心细,知道我正饿着。”
碧萝丫头也不看林琰,由着他自己坐在桌子前头吃粥,自己走到里间儿,将床上叠着的锦被抖开铺好。又将一身儿月白色寝衣放在枕边,留待林琰睡前换了。
林琰不过略用了几口也就不吃了。洗漱完了,看看墙上挂着的自鸣钟,已是近子时了。
想来他才来这里,明日开始不知还有多少事情要做,林琰揉了揉眉间,哀叫一声倒在了床上。
果然,从第二天开始,林如海将林琰陆续引荐给了扬州一干同僚并友人。
林如海在扬州十余年,众人自然都知道他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嫡女,此时还是尚在京城的。他官居要职,人又风雅,也不是没有那想拉拢巴结的送来各色女子,再有自觉与林如海关系深厚些,也有直接保媒劝他续弦的。岂料林如海一无所动,只说自己命中该是如此。
现下里忽然见他带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儿子出来,都不免惊讶。再看林琰发黑如墨,面白似玉,一身水蓝色锦缎长衫衬得他越发显得温文雅致。站在林如海身边儿,两人还真有些相似之处。
那有心思龌龊些的,难免便要想歪了,认为这必是林如海外宅所出的儿子,如今算是要正儿八经地认祖归宗了。
林如海也不计较别人如何臆测,他将林琰带到人前,本就是为了林琰身份明朗。日后自己若真是有些山高水低,荣国府那边儿定然要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林家大爷多加刁难质疑,以便掌控自己留下来的大笔家产。林琰前不久已经正式上了族谱,那贾家几代经营,关系盘根错节,虽是这些年日渐没落,但在地方上,提起京中宁国府荣国府,仍是有几分势力的。
所以林如海写信往京中去,只对黛玉说自己身子不好,要她回扬州来,并未提及过继林琰之事。至于黛玉如何想,林如海并不担心。黛玉是自己的女儿,必然不会对自己的决定有所质疑。林如海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
林琰知道林如海心意,也很是感激他。只是看林如海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就算知道他怕是拖不过这个冬天的,也不免替他着急。请医延药,十分尽心。又见林如海拖着病体还要忙于盐政事务,林琰劝了几次无用,只得随林如海去了,只是又命府里的厨房中多多备着药膳等物,努力替林如海调养些罢了。
如此忙了一个多月,天已是冷了下来。算算日子,黛玉若是接了信便从京城出发,也快到了。
这一天林琰正在书房内看书,忽然外头小厮长青进来回道:“大爷,老爷请您过去,说是码头那边儿来信儿,咱们家姑娘的船已经到了,再过会子也就进府了。”
林琰对这个传说中下界报恩的绛珠仙子很是有几分好奇之心,不知是怎样的仙姿玉貌绝代才情,才能写出那些风流妩媚的诗句?
换了身儿衣服,林琰快步来到林如海房内。林如海这两日又着了凉,着实起不了身,便在府内静养着。
林琰进了屋子,只觉一阵暖意扑脸,看看屋子里,果然是四角皆拢了火盆。窗户关的严严实实,半点儿寒气透不进来。
林如海身后倚着大靠枕,也在那里看书。见了林琰进来,微笑道:“你妹妹的船已经靠岸了,看看时候,也就要到了。”
“我听见妹妹到了,是忍不住小跑过来的。想来父亲这会子也是急着?”林琰与林如海相处久了,二人之间并不生分,倒有些忘年之交的样子了。
林如海笑了起来,又咳了两声,就着林琰的手吃了两口茶,才笑道:“我自然也急着见到玉儿。她上京的时候,也不过才六岁多,才上头呢。如今不知是什么样子了。”
这样说着,脑海中便浮现出女儿黛玉梳着双丫小髻的幼时模样。
林琰看着愈发消瘦的林如海,心里叹气,面上却是极为欢快的笑意,顺着林如海的话头又说了起来。
眼瞅着日头渐高,林家父子两个等的心焦。终于,外头脚步声响,外头跑进来一个婆子,气喘吁吁地回道:“老爷,大爷,姑娘到了门口了!”
林如海猛然坐直了身子,满面惊喜,叫道:“快,快接了姑娘进来!”
“父亲别急,我出去迎迎妹妹。”林琰按着林如海躺下,快步走了出去。
林府大门口,贾琏懒散地倚在马车上,撩开帘子看了看,先自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到了。这一程子又是赶路,天气又冷,可是受了老罪了。
正想着,听见一阵大门声响,透过帘子缝儿看去,见林府中门大开,里边走出几个人来。中间一个少年长身玉立,形容俊雅,却是从未见过的。
贾琏心里“咯噔”一声,不禁坐直了身子——瞧着这个架势,这个少年,可是拿着主人的款儿呐!
不管那人是谁,人家已经迎了出来,便不容得贾琏细想,只赶紧命外头跟着车的小厮打起帘子,躬身下了车。
林琰早知道这一趟必是贾琏护送黛玉回来的,只是这送回来的是黛玉一个人,带回去的,可就多了。
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贾琏一眼,见他二十出头的年纪,鼻挺唇薄,一双桃花眼中也正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身后跟着的林府管家林成已经在旁低声道:“大爷,这位乃是京中荣国府中的琏二爷。”
林琰微笑着拱手道:“琏二爷好。”
二人本就是站在林府门口的,离得又不远,林成的话贾琏自然也听到了,心里又是一沉,再看向林琰时候,目光中更是带了几分疑惑。见他拱手,也随意抱了抱拳:“恕我眼拙,这位小兄弟是?”
林琰微笑不语,林成道:“回琏二爷,这是我们家大爷。”
“哦?大爷?”贾琏眉毛一挑,声音不由得高了些。
林琰不等他说话,便已笑道:“父亲听说妹妹已经到了,心里急得不得了。如今天冷,妹妹又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请琏二哥跟妹妹一块儿进府再叙如何?”
贾琏是何人?那是荣府长房嫡子。在荣府里虽不比宝玉那般金贵,也是个颐指气使的人物。如今累了一个来月,本来打算的好好儿的,谁知一下车便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林府大爷堵住了话,当下便有几分不悦。只是碍于才到了,后边黛玉的车还跟着,也不好说别的,打定了注意,等一会儿见了林姑父,定要问清楚这位大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林琰侧过身子,右臂随意一挥,摆出了个“请”的姿势,贾琏也不客气,昂首进了大门。
林琰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儿冷冷的笑意。回过头去,面上依旧是和煦的笑容,对着黛玉所乘的车温言道:“将马车直接驶进去,叫人好生伺候着妹妹。父亲那里已经等候多时了的。咱们兄妹不是外人,到父亲那里再见罢。”
说着,转身随着贾琏先行进去了,然后方是黛玉的车缓缓进门。
车上坐着三个少女,中间一个裹着厚厚的斗篷,面上满是疑虑——听说话声音轻轻柔柔的,该是年纪不大的人吧?话虽不多,却很有一种安抚人心的感觉。只是,这,这个人到底是谁?
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二更了…吐血啊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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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
黛玉扶着紫鹃的手进了林如海的房间,待看清楚床上消瘦病弱的父亲时,先前强自忍着的悲伤再也控制不住,扑到林如海床前啜泣起来。
“好,好啊,爹爹的玉儿终于回家了!”林如海目中含泪,看着女儿跪在床前,伸出手去抚着黛玉的头发。
几年未见,先前那个娇娇小小柔柔弱弱的女儿个子长高了,依旧是眉尖微蹙,秀目含泪,依旧是娇喘吁吁,弱风扶柳。恍惚间,林如海仿佛看见了当年初见夫人贾敏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