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佳姻梦 作者:东方真心
文案:
时隔多年,重新回到晋江,将我的故事继续更完。
这是一个凄凉的故事。若他一直选择欺骗,至少让她感到幸福;若他选择坦白,也该趁早放她走,
人事多错迕,与君永相望。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虐恋情深 民国旧影
搜索关键字:主角:艾佳音吕靖璘 ┃ 配角:韩子沫吕静瑶于清亚 ┃ 其它:豪门世家才子佳人爱恨情仇
第一卷:使君有妇
第1章 使君有妇(1)
在中央大道这条喧嚣繁盛的街上,白天你大可以去领略不同建筑的独特风格,他们千姿百态,各具瑰丽;但当夜幕降下,霓虹开始耀武扬威时你最终只会被一个地方所吸引——百悦楼不愧是百悦楼,她的魅力就像她历史一样,历久弥靓。
当然最亮的还是二楼的歌舞场,顶上的光投下大大的晕圈,发散到陶醉在歌舞升平的俊男美女身上,就像月亮投射在水面上一样的透亮。渐渐地,分布不同的光圈聚集到中央来,发出更亮的一束,罩住了舞中的她。
今天她来了,当仁不让是这里的焦点,周围暗下来,大家也都歇舞了,随着这顶亮的光束观赏着她的翩跹舞姿。她是当红的交际花,除非是为了庆祝全城可喜可贺的大事或是贵胄云集的歌舞会,一般情况下是不来的;可是今天却意外现身于这个普通舞会,毫无疑惑,她的舞伴不会是普通人。
她今天穿了条月白蝉翼纱旗袍,外罩一件白香云纱衫,披着长长的髻发,淡施脂粉,与平常装束大有不同,完全是一个不同的她,淡雅清新纯。就像外面裹着一层纱的猎艳似火的玫瑰,你知道她是火艳的,却看不到那浓郁的风情。留声机里放的是最新的国际舞曲《无忧花开》,穿旗袍其实不太适合跳这支舞的,她不是不知道,但还是选择了,似乎要利用这不合情理来展现她曼妙绝伦的舞姿,而她也确实做到了。
总之今天的她,不是一个新生的事物,就是一个陈旧的遗物。
一支舞曲后,头顶上的那束灯光收敛了炫耀之气,周围的灯束相应绽开一朵朵圆形暖花,大家知道她也该走了,收回了倾羡的目光再次纷纷投入到舞池中。
她刚想顺着人群的缝隙悄然离开,却被另一个人接了过来,熟悉的渲染着薄荷的淡巴菰味扑到鼻子里,着实将她呛了一下,呛得心里直流泪,立刻想松手,却被他抓得更紧了。
“我想你,你知道吗?”他的嘴唇靠近耳边,慢慢地呵着气,传送着他波涛汹涌的思绪。
她一听就一肚子的气激荡在心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胸脯上下起伏着,声音都有些发颤了:“是吗?那我可不胜荣幸了,不知吕先生想我哪里呢?”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轻轻地说:“你最懂得。”停了停,又加重道:“为何还要问我?你躲到哪儿去了?找你找的我好辛苦,几乎动用了我所有的人脉。”
听他这么说,她四顾了一下,果然,韩子沫不见了。
这两个男人!果然她还是中计了。她狠狠瞥了他一眼:“韩子沫,他休想再请我!卑鄙!”
“你是骂他呢还是骂我呢?他才刚从日本回来不久,想请你跳个舞也不赏光吗?我只不过是借篷使风…”
“你那是借刀杀人!”
“好,我借刀杀人,把你杀了,我再陪你死。”
她右手在他肩头狠狠掐了一下,知道他着痛了也不支声,刚好发一发自己的愤懑之气:“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的,你死了你那位新太太怎么办呢?”
他的脸色在灯光照来的一刹那暗下来,脸色疲惫而又虚弱,平常的睿智与精神一扫而无,却又不想这么一副样子,不禁把头埋进她的秀发里,允吸着芳香:“我们现在先别谈这个好吗?好久没看到你这样打扮,好像回到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时间过得真快。”
“对啊,太快了,你都要结婚了。”她强忍着没让表情显出悲伤来,这么故作坚强倒像一番赞美的感慨。
他看着她的眼睛,真真切切地说:“我的意思是你真美,即便穿的这么素净,那也是一种纯净的美。你知道吗,没有谁会超过你。”
他这么明显地撇开话题,她早气愤不已,甩手就往外走。他跟上来,随着她一起走,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他将她拉住,认真而又感伤地说道:“我们回去说好吗?我这两天找你,真的很辛苦。”
她在静宁北街的一家饭店另租了房子,难怪他找不到呢。虽说饭店的位置有些偏,但整体还是很大气的。她的房间靠近路边,推开窗户,下面那条悠长而又寂寥的街道就一览无余了,最远能看到繁华的静宁南街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以及遗留在那里的他们的影子,再远处她的住处就看不到了。
屋里的色调依然是她喜欢的紫色,就像她一样的高贵迷人。紫色大洋床,紫底蓝点的柚木西式沙发,淡紫色的丝绒窗帘在这炎炎夏日闷燥又晦暗的夜晚经风一吹,也能浮动出一股清新的泉流,只不过颜色变了味道。其他摆设大底也都和紫色联姻的。
她的情趣就像她的性格一样棱角分明,且又坚固不化,地方变了,风格还是不变。
就好像一个紫色的森林,充溢着炫目的紫色花与草,拈花踏草,目光一路浮去,窗户旁边站着身着白衣的公主。她平常对服装发式是极考究的,起码发式一定要时新;可是今天俨然一个旧式家庭的新女性,庄重的服饰,开放的眼眸。只是她太美了,美得有些决绝,有些过分,第一眼你轻易不会注意她的服饰的,灵魂早被她的容颜带走了。
那种决绝,尤其表现在现在。
他想抱她,想吻她,但他怯步了。他知道她是不会原谅他的,长方几上的报纸鲜明地说明了一切:“吕三少爷即将迎娶艾大小姐,江门头等喜事从天而降”。一箭穿心原来根本用不到箭,因为箭还未发心已死了,再多只不过是雪上加霜。
他深深地看着她,她深深地看着窗外,不同的眼睛,不同的神伤,情牵一处。
“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她依旧看着窗外,似乎若无其事地,洋洋洒洒地问。
“我一定会娶你的。”说完这句,他松了口气,眼睛也有了勇气,迈开脚步走到沙发上坐下,看了眼那份报纸,声音镇静地说道:“静妮,对不起,本来应该早点给你说的,可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的眼睛里满是静宁南街彻夜不眠的繁花蓬勃的灯景,上面印着报纸上的黑色铅字,嘴角弯出美丽的月牙:“现在不是更好吗?不用你开口了。我说呢,这段时间你总是有事,都是骗我的吧,早该想到了,真是恨我自己。”说完,冷笑着看着他:“我问你话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我可不要做别人的情人。”
凛冽的笑容一朵接着一朵绽放着。
他知道一切都是托词,便直接问道:“你愿意等我几年?”
“我等不下去了,你都已经结婚了,我也得赶快找个人嫁了。”
他心里笑出了一片乌云,只是下不出雨来,无奈又怜惜道:“你不能这么白白牺牲自己,只要你等我,一定会给你答复的。”
“哼,吕靖璘,你别说话好像你舍己为人似的,我这么干等下去难道就不是白白牺牲自己吗?”她终于坚守不住那份优雅矜持了,忙地又加了一句:“你别过来!休想再碰我。我问你,你给我的承诺呢?全打水漂了吗?”
吕靖璘只能收住脚,繁杂的心情托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宠溺的而又没了奈何的。
她的背后一片夜茫茫,好像黑暗中只有她一个尤物,孤独冷情又惊艳。
“本来嘛,我就是一个卖唱卖色的女人,经不起男人的山盟海誓,谁还拿我当做全部呢。”
靖璘收住了笑容,心思沉重了起来:“静妮,你不要那么说!我有的时候真恨自己为什么会被老爷子收养,到头来还是一枚棋子。”
“是啊,到头来还是一枚棋子,还不如不去享那荣华富贵,穷一点也罢了,倒还自由。哼,只是我气不过娶得又不是人家艾老爷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把个过世哥哥的遗孤给你了,还是个乡下丫头,我还不如她了?”
“她当然不如你,但我没有选择。”靖璘肯定地说道。半会儿又说道:“艾老头子不愧是承帮帮主,和他斗老爷子还是略逊一筹。”
“你们玉门商会能差什么?这话给我说还好,你要是给别人说人家还道你假正经呢。承帮还巴不得与你们联姻呢,何况又是你。你放心吧,就算是故兄的女儿,到底也是艾家的小姐,况且听说艾老爷对这个侄女儿挺不错的,上面恐怕连亲生的都排不了几个,”静妮这话对她而言是矛盾的,她很心疼自己,但更心疼眼前这个一向意气风发、英俊潇洒、自信洒脱的吕公子此刻却三分失意四分落寞外加三分隐忍。
他背对着她,正在看墙上的西洋油画,屋里昏黄的灯光在他的周身踱了一层迷蒙的黄色,昏暗而疏离,好像他是假的,可他明明是真的,回过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笑道:“人家艾老爷就一个千金小姐,所以下面也排不了几个。不过,你到底还是查了,真像你。”
“呸!”
“我会让她主动离开我的。”
“行了吧,人家爱着你呢。”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不喜欢她她能怎样?”他突然灵光一闪似的,嘴角微微地上扬着:“再或者韩子沫他们也可以帮忙,只要让她能在适当的时间离开我,怎么都行,婚姻是改变不了的,但未来就不是老爷子说了算了。”
“是啊,你宏伟的目标正在波澜壮阔的大海上航行着,而我呢,还要以情人的身份陪着一起迎风破浪,还得要几年那!”
她的话唤起了吕靖璘的欣慰的笑容,带着点无奈,却也不禁喜上眉梢,眼里放出了光芒:“我爱你,静妮。需要你再等几年。”
“你别用爱来吓唬我,告诉你我等不了几年的。”
吕靖璘得了这句话如获至宝一般的欣喜:“好,我尽快解决。”
静妮不为所动,站在那里,声音冷冷的,却执着地问:“那你明白告诉我,我等你几年,几年之后,你确定能和她离婚吗?”
“我答应你,一定娶你,给你一个名分。我心里的妻子只有你一个。”
可是说完他提脚便走了,她心里一阵失落,好几天才见的面,虽说是有意疏远他,但谁又容忍他就这么直接走了,没有任何温柔的表示。静妮忙地叫道:“你太太怎么称呼?”
停了一会,他的声音从外面弱弱地传来,但还是清晰明白地给她听到了:“艾佳音。”
作者有话要说:
hello,第一卷第一章啊,开始,请大家多多支持啊。
会不会感到纠结呢?
第2章 使君有妇(2)
楼下整条街道旁站满了人,交头接耳,摩肩接踵,熙熙攘攘。街道被警察肃清了,整洁宽阔大气,只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接新娘的婚车。
楼上只空余了静妮一个人,揣着一颗高傲的心独自看着那承诺多年了却一直没有开来的婚车。它饶了很大的圈子千里迢迢地从西江将新娘子接着在自己眼前耀武扬威地开过去了。车窗一片黑的模糊,模糊的窝心,里面坐着的女子该是多么的幸运,曾经的臆想全附着在了她身上,带着静妮被柳絮抽打着的心扯到了远处的教堂里。
这是全江门几十年来的一等大的婚事,也是江南乃至全国鲜有的大事,东江和西江的两大巨头要联姻了,不最好地印证了两手相连嘛。名冠江南、富甲云集的商贸重埠江门市由东江和西江组成,东江和西江在地图上是两个分明的手掌,西江连着内陆,东江靠海,小拇指与无名指之间架着两条大桥琥桥与珀桥,两江之间就用这两条大桥纤弱地连接着,倒也连接成了同心扣。坊间一直传着一些话:东江吕、西江艾,两手相连,凤凰于飞。而今竟也真要应验了这话。
曾经也有一些西江姑娘嫁到东江结连理,东江的女子结亲西江通秦晋,但因为路途的遥远颠簸不便,那也只是凤毛麟角,至多不也过一些大户人家不怕破费周章顺便也显耀一下家世。而今这艾吕两家就又不同了,各自霸据一方,声震四海,这两家结亲了那可就不单单是整个江门的头号大喜事了,更是整个江南的巨大的催论弹。
送走西江人们的街头围观热议,驱车从无名指间的琥桥上通过,大大地绕过漓江边的街道,向着位于霞飞路的圣心大教堂而去,吕家是新式人家,自然是主张西洋式婚礼,艾家虽说是老式人家,但到底是男方主婚,况且而今也已是民国二十一年了,声势浩大地举行一场传统婚礼到底有些老气,索性让儿女们就以洋式婚礼开启他们的新世纪生活。
东江到底气派热闹些,佳音虽然心里一直砰砰地跳,脸上不住地发热,但这周围热闹繁华的景象还是着实地吸引了她。虽说以前来过一次东江,只觉得甚为繁华,但并没有好好地欣赏。这会看这窗外街上熙熙攘攘围观的男男女女竟都是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男士长袍西装各具一典,女士旗袍洋裙各抹一色;东方的经典西方的传奇在街上随着人们个个姿态丰富的脚步飘散在整个街上,配上周围华贵富丽、高大挺拔的亭台楼阁。看着这些,佳音忍不住就想到了春天晴空万里,灼日当空,空气中铺散着花香鸟语还有情人间的甜言蜜语,太湖边杨柳配着粉紫的花朵儿摇摆着荡曳生姿。家乡的小太湖春天里富丽得就像一座繁华的城市,还是这城市像极了那太湖?不管怎样,想起了太湖,就自然地想到了靖璘,心里的紧张就舒展很多了。
这场婚礼如此盛大,还没正式举行,先看这街上的人就让佳音紧张之余心里不禁有七分的激动与慨叹。因又想着自己自小没父亲,全仗着二叔的疼爱与栽培,才能享受小姐的福气;而今能与靖璘结亲,又能拥有如此盛大的婚礼,真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运。
随着车子的行进,街市越来越繁华,楼宇越来越富丽,人群越来越拥挤,佳音的心里越来越紧张,一道道弯转过去,繁华削淡,周围忽然变得宁静祥和起来,屋宇楼台更显得西洋般的优雅与自在的气质,华丽且慵懒,宁静又独立。就是周围的人群也比前面的井然有序,没有过多的喧嚣。
当街道更为安静的时候,地面的视界也更广阔了,这感觉在佳音心里竟有些像临刑前的那一刻静谧。虽然是大喜,更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喜结连理,这会儿心里的紧张忐忑好想要去送死似的,佳音不禁笑起来,自己竟有这种想法,若是让靖璘知道了,还不笑死自己了。
接着一个转弯,结婚喜乐声渐起,一个红色砖瓦的硕高伟壮的西洋建筑物高耸挺拔矗立,那形象渐入眼睑。
哦,这应该就是教堂了。佳音心里想着。从前听说过教堂都是外国的传教士将基督教传到中国后兴建起来的,信奉上帝的人们常常定期地来到这里进行祷告,企盼平安富贵,祈求清洗罪孽。而今,第一次见到这座神圣光辉的殿堂竟然就是在自己的婚礼上,真是想不到的惊喜。
接着车子就停下来了,音乐声就像加了白酒似的,越演越浓烈了;那节拍随着钢琴的黑白键猛地敲打着佳音的心扉,敲出的一波波心绪直涌到嗓子眼了。
佳音正想着等会儿该怎么行礼,怎么问候诸位,车门就“吱”的一声开了,轻轻地,缓缓地,稳稳地,然后伸出一只手,戴着白色手套,沉沉地支在空气中,佳音忙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放在那只稳健有力的手上,随着他就将右手放在她头的上空挨着车门上框,将她缓缓牵出。
他将她的纱裙从脚边撑起一部分,好让她稳稳地踩在砖地上,完后收起手,牵着她的手缓缓向前走去。
自车门打开起,教堂外音乐队的奏乐与宾客们的掌声这时附和着袭来,声震天地,佳音的头就低下去了,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飘飘的,要不是旁边的他,自己是不是就要顺势倒下去了?
“不要害怕,把头抬起来吧。”他悄悄地安慰她。
“嗯。”佳音答应着,可就是不敢抬头。眼角扫到之处只觉得珠光宝气,裙钗飞舞,西装革履;殊不知这些来的宾客们也在观察揣摩自己呢
韩子沫也在这群宾客之中,今天他是被吕靖璘专门请来帮忙招呼朋友圈的人。不过,对他而言,吕靖璘的新娘子更能引起他的兴趣。名镇四海的艾二爷就算没见过那也常听常闻的,更何况还有几面之缘呢,但他这个侄女儿倒从未听闻,不想到而今还成了江城吕家五公子之佼佼者的吕靖璘的妻子;不是艳冠全城的宫静妮,这一点他能料到;但也不是吕老爷自己的宝贝女儿,这剧就演得太有戏剧性了。
从新娘子一下车,韩子沫就开始关注,怎奈她一直低着头,都走到身边了还只能看个侧脸,别人拍掌欢呼那是赶这场盛大婚礼的热闹,韩子沫这会儿也顺应大流地拍着掌,只是他的心思全不在了,就一味地想要瞧清新娘子的脸。
新郎新娘互相牵着走进殿堂,两个大傧相和两个小天使则跟随在后,这四个人找的都是艾、吕两家亲朋中的娇花软玉般的男女孩子。宾客们紧随着走进,乐队分两排站于教堂门前继续吹奏着。走进殿堂内忽然一切都安静下来,人们像是被一种神圣的严肃感给震慑住了,不再说什么,掌声也悄息了。人们分宾主尊卑找到座位坐下,靖璘和佳音继续向前走去,接着完成自己的任务。
佳音就更紧张了,脸微微抬起,眼睛迅速扫一下目光所能及之处,又赶快低下去。只是扫了这么一会儿,就大概对这教堂里的陈设有了大概的了解。模糊中了解到自己和靖璘是走在中间的一条通道上,两边都是一排一排连着的木椅,这会儿已经坐满了人,正前方是一个讲坛,讲坛后上方竖着一个十字架。
哦,那就是耶稣的十字架。
到讲坛前,先是司仪人赞过夫妻行礼,然后证婚人念婚书。这司仪是吕家请的著名学者江门大学的校长张秉德,证婚人是江门市市长吴德凯。佳音到了正式程序上,因为之前都是熟习的,紧张感先就少了几分,听着这市长念得婚书辞,只觉得声音温和,如沐春风。婚书念毕,接上便是新郎新娘用印。靖璘就拉起佳音的手向讲坛走去,随即松开手,在佳音耳边小声说道:“我先盖印,完后你再上。”说完从身上掏出印章盒子,毫不犹豫地按在了婚书上,完后退下来。佳音早就将印章盒子拿出来,靖璘下来对她使了个眼色,她才上去,一看,原来男女婚书各一张的,靖璘在上面都盖有他的章子,也就随着将自己的全盖在上面,然后小心翼翼地退下来。之后证婚人吴市长就介绍了到此的来宾的颂词,不过是些恭维的官话,睡一觉也就混过去了。
这教堂里的仪式到这也就结束了,其实就是确定两人的婚姻关系,只是为了形式上更正式些罢了。新郎新娘先有傧相陪伴往外走,然后客人们再离开,坐车回吕公馆,继续接下来的程序。
吕靖璘和艾佳音往教堂门口走去,韩子沫这才看清新娘子的长相,不惊艳,只是很寻常的美人,小巧玲珑的五官,完整而又平静地组合在脸上,只是一股小家碧玉的清纯;今天还是化了妆穿上白色的喜纱,也没能描摹出一个刻意的绝美来,这在韩子沫心里先就泼了一盆凉水,一方面又为吕靖璘感到不值,另一方面心里还有些小窃喜。
因为确定婚姻关系这一程序大户人家讲究的还是要严肃正式,而且也能显得与众不同,所以就在教堂先举行这最重要的一步,这次来教堂的宾客们也就是两家的亲眷与新郎新娘的至亲好友。
接下来吕家的人坐车直接回家准备家里的喜宴,艾家的人则坐着车由索亚大道绕一大圈子再过去。经过教堂这简单明确的仪式,佳音的头上已经渗出了密密的汗,不过心里还是很喜悦的。是的,虽然紧张之感没有退却,但由喜悦之花瓣遮掩也不觉得有多忐忑了。
摸一下头上的装束与洁白的喜纱,还好没有濡湿;其实是自己多虑了,可是结婚的新妇们还就是这么爱多虑。想想等会儿到了吕公馆,会见到更多的达官贵人,还要接受他们的检阅,刚刚在教堂门口的那么一撇就已经觉得那些人非一般人可比,穿着明媚不说,只怕他们的眼睛更犀利呢。真不知道他们会怎样评价自己呢。想到这里,又想到吕家姨娘姑嫂、兄弟姐妹人口众多的,又是那样的新派大家,规矩自然又多,将来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在佳音心里这些顾虑有也罢,也就是心头闪一闪而已,因为与她而言,就要和靖璘在一起,就足够了,其他的还怕她学不来吗?只是这会儿,萦绕心间的,还是这些顾虑。
第3章 使君有妇(3)
这里吕家在头几天就兴师动众起来,因为号称是全江城史上最盛大的新式婚礼,所以吕家上上下下可谓绞尽脑汁。从喜帖的设计,家里的布置,酒席、节目的安排,再到证婚人、司仪人的安排,音乐队与维持治安的警察的安排无一不精心布置,丝毫不敢有出入。艾家自然也是江城的大家,不肯落人之后,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尤其这路上清路的警察可都是艾老爷自个儿的人,那威严自律、井然有序的样子让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