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儿再穿 作者:空无一物
一切皆空
白雾茫茫,烟波渺渺,前面好大的一片水面。那水面的尽头,影影绰绰的,是搭在水上的木屋村寨。
那是一个水村?倒像是前世曾去过的某些南亚国家的水村。四面环水,雨林密布,邻里往来都要乘船。水村里的人们质朴憨厚,即使对陌生人也会给予热情帮助。
那是我前世曾向往的生活。
嗯,我怎么来了这里?
“施主你要去哪里?”身后有人唤,我回过头去。
好像是护国寺中的老和尚,叫法印的那个。细看看,又不是。嗯,好像比他年轻,穿的也是件普通的僧袍,而不是方丈的袈裟。倒有些像泰国卧佛寺里的那个老僧。
“你究竟是谁?”我问。
“佛语云,一切皆空!名利色相莫不如此。前世今世不过是换了个皮相和名字罢了。我是我,又非我,老衲究竟是谁又有什么重要?施主只要记得,施主与老衲颇有夙缘,也就是了。”
老和尚说话就是玄乎。我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
“施主还没告诉老衲,你究竟要去哪里?”他紧跟了两步,却缓缓问道。
“佛语不是说了么,一切皆为空,去哪里还不都是一样?”我嘴里胡侃着,一步不停。
实际上,是我自己也不知要去哪里,更不知道为什么会来了这里。
只记得在热河的青峰绿屿上,喝了康熙赐的毒酒失去了知觉,而后,便飘飘荡荡地前行。
开始胤禟还跟着来了,可到了一片青烟扑面的古怪树林,他就跟不进来了。我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强力吸入林中,而他却被死死地挡在外面。我们拉着的手被两股大力生生分开,他在外面急得大叫,我想出去陪他却被困其中,一步也走不出去。
我们两个隔着那奇形怪状的枝桠相望,千言万语无从诉说,只好用眼神交流。
胤禟,我是应死之人,想是你阳寿未尽,不能跟随。你还是回去吧,好好活着,照顾好我们的大米小米,替我看着他们长大成人。不要让他们受了委曲,被人欺负,长大了也不要让他们卷入朝政,最好让大米做个闲散宗室,让小米嫁个普通人。
不,我不回去,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等着,这怪树,等我一把火烧了它们,看它们还敢拦着我!
唉,这人!真是皇子当惯了,到了这里还撒野,要知道,这儿已经不是你老爹的天下了!
胤禟不理我的劝阻,掏出火折就要点火。谁知,他打了半天竟然打不着!看来,皇子从来不用自己生火,虽然知道火折怎么用,但欠缺练习,手太潮!
胤禟气得大骂:“小五给我找的什么破火折,等回去,一定罚他一个月不准回家碰老婆!”
噗,够毒!就知道这家伙整盅人的法子多,你看,随口一说,就能要人命!
我憋笑憋得辛苦,只好蹲在树丛间,偷偷狂笑。却又不敢笑出声,只是做出笑的动作,让脸上的肌肉可以不用绷得那么辛苦。
忽然,我从树丛的枝桠间,看到了一星火光。我站起身,见到胤禟竟然奇迹般地打着了火折,点燃了一把草屑。他正拿着被点燃的草屑,去点一根怪树的树枝。
点了半天,那树枝却着不起来,只是冒青烟,很呛人的青烟。正要告诉胤禟找细点儿的树枝点火比较好着,却见那原本徐徐的青烟忽然大盛,烟中爆发出一股强力向四周横冲。
我被冲倒在地,地上的枯枝戳得我后背生疼。
“啊,胤禟,来扶扶我!”自从决心跟定他以后,我便十分依赖他。无论什么事,只要他在身边,我便懒得动脑使力,哪怕是自己做着并不十分吃力的事。
这算是撒娇么?我不知道,但我很享受有人照顾的感觉。
这次我也习惯性地依赖他,却看到他正被那股大力冲着飘向来路。他大叫着我的名字,却无法让自己离去的速度慢上一慢。
“胤禟…”我竭尽全力地大叫,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的眼前越飘越远,直至消失。
胤禟,我们的缘分真的尽了吧!只愿你回去和大米小米活得好好的,不要再惦记我。此缘,我们来生再续…
我视线模糊地呆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湿衣襟。
当我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却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里。
“施主无论要去哪里都该记住,施主在大清的缘,并没完结。”老和尚并不在意我的调侃,仍然跟在我身后说道。
我停下来,回身诧异地看着他。我都死了两次了,他还说我和大清的缘分没有完结,难道我属猫的,可以死上九次才Game Over?
老和尚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的心提了起来,以为他要说:“是的,施主你就是属猫的!”没想到他说的是:“是的,施主和大清的缘分本来已经完结了,但九阿哥对施主的执念颇深,竟然跟了你来。可他阳寿未尽,却不得便死。”
我的心放回了肚里。想了想,我说道:“他回去了?那他应该会活下去啦!”
老和尚摇了摇头。“施主不知九阿哥的执念,也该知道他性子的执拗。一次不成,谁能说得准不会有二次,甚至是三次?”
我叹了口气,我怎会不知他的执拗?他宁愿和我一起赴黄泉,也不愿对我放手。上次如此,这次又是如此。
“可他阳寿未尽,阎王也不会收他吧?”我希冀地说道。
“所以说,你与大清的缘分未尽。”老和尚看着我不解的样子,叹道:“唉,阎王也是嫌麻烦的…”
阎王嫌麻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等等,胤禟阳寿未尽,却不断往阎王那儿跑,阎王嫌麻烦,所以就…,所以就会把我送回去安抚胤禟,让他别再有事没事的去麻烦他?
这,这可能吗?难道真应了那句俗话:横的怕拧的,拧的怕不要命的
胤禟这又拧,又不要命的,连阎王这个横主儿都怕?
我摇摇头,表示难以置信。
老和尚却说道:“施主不信老衲的话,我们可以来打个赌,我赌施主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到大清。”
我扬扬眉,说道:“好,我赌我回不去!我若赢了,需要时,你便要帮我一个忙,不得推辞。”这老和尚颇有些道行,他若答应,我到时可以请他帮我做一件人力难以做到的事,怎么说也是赚了!
“老衲若是侥幸赌胜这一局,也请施主帮老衲一个忙。”老和尚面容和蔼,眼中却满是精明的算计,我不禁怀疑自己做了个赔本的生意。
“闵闵,你醒醒!”
我听到远处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呼唤,似乎是在叫我?
闵闵是我在前世时,麦对我的昵称。是他在呼唤我?
我侧耳细听…
“闵闵,别睡了!”
“闵闵醒来吧!闵闵,你一直这么睡着,是不想见我吗?别这样,闵闵,别这样…”
真的,真的是麦痛苦而又焦渴的声音。他,他怎么了?
我的心一下子收紧,再顾不得理会老和尚是否算计了我,寻着声音的方向急急行去。
“闵闵,我昨天在文莱水村买下了一套水上木屋,它紧靠坎旁阿亚,周围到处都是水和茂密的雨林,空气都带着草木的清新,出门就要乘船…,闵闵,你上次不是说洗手后想住在那里吗?等你醒了,我们就住到那里,好吗?”
“闵闵,我都买好钓竿了,以后,你坐在自家的小木屋里,就可以垂钓。你钓上来什么,咱们晚饭就吃什么,好不好?”
这,听上去很有趣的样子…
我更加快了脚步。
“闵闵,你的钓鱼技术好不好?你若总是钓不上鱼,那,我们晚上不是要经常饿肚子?”
我哈哈大笑,这个麦,有时候真是傻得可爱!“我钓鱼技术不是一般的好,经常钓到又大又傻的鱼!”
“闵闵,你醒了?!闵闵,你终于醒了!闵闵…”
于是,我看到了一个大男人喜极而泣。
于是,我跟着他到了他买的水村小屋。
于是,狼人闻讯赶来。
于是,我们三人又是一番纠缠。

于是,我又被他们两个纠缠得不厌其烦,阴差阳错的,我又受了伤,昏迷不醒。
于是,一切皆空。
于是,…

小叫花子
我再一次在大清睁开眼睛,与前两次不同的,这次没有香珠罗帐,没有雕梁画栋,更没有那个俊魅邪肆的胤禟。有的只是低矮昏暗的小屋和破旧不堪的家具。
这里是哪儿?
什么时代不用问了,一定是大清康熙年间。与老和尚的那个赌,虽然过去了很久,但我记忆犹新。老和尚颇有道行,他每言必中,料事如神,这次恐怕也不会例外。虽然嘴上并不服输,但我心里是清楚的,他说我与大清的缘分未结,与胤禟的姻缘未尽,那我便一定会回来。
只是,看这破败的情形,难道这里不是九阿哥府?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本以为既然是与胤禟的缘分才促使了我这次的回归,那一定会回到胤禟的府里。可这情形不像。
这里是哪儿?
我看了看自己处身的那张粗糙的硬木小床,床栏上看不出颜色的油漆早就剥落了,摸上去粗厉得很,弄不好,还会扎上木刺,被褥露出了棉花,瓷枕也破了角。
这家穷得可以。难道,这次穿越,那无良老天竟给安了我这么个身份?唉,真是一次不如一次啊!
上次最起码还是个小家碧玉吧!
正自对这个身份猜疑不定,便听木门“咯吱”一响,进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
老天,要不要这么俗呀!每次穿越小说里女猪醒来都会有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进来大呼小叫地说:“小姐,你醒啦?太好了!”然后喜极而泣,与女猪抱头痛哭,再忽然想起什么的,大呼:“我告诉老爷、夫人去!”然后,颠颠儿地跑出去,再然后,带着一大群人回来。
事实证明,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想象,老天还是很有创意的。
小丫头一看见我,并没有大惊小怪,而是冷漠之极的说道:“你终于醒了,我就说你死不了。菜婶说得对,人穷命硬,且死不了呢!”
啊?这是个什么状况?我懵了。
没有人盼着我醒来,也没有人喜极而泣?却有个小丫头以轻蔑地口吻告诉我:你爱死不死,随便!
重新打量一番这小丫头,我才发现她穿着破旧,实在不可能是大户人家的丫环。
那,我是谁?我的前身的人缘咋混成了这样?
看着我发呆,那小丫头说道:“喂,我说小叫花子,你是怎么昏倒在我家的门口的?”
啊?我是小叫花?还昏倒在她家门口?难怪她一脸“你死活不关我事”的表情,原来人家根本不认识我!
“矣?你是哑的?半天不说话!啊,我知道了!”小丫头忽然恍然大悟地拍手道:“今年山东闹蝗灾,京城里来了好多逃荒的人,你一定是从山东来,又是哑吧,要不到饭,就饿晕了。幸亏你遇到了我这个好心人收留了你,不然,遇到别人,把你扔到城外,你就只能等着喂野狗了!”
小丫头一脸“你该感激我”的表情,她看我没反应,干脆挑明了说道:“所以,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只要待在这京城,以后就都要听我的!”
这小丫头是想笼络个跟班儿?我有些哭笑不得。想我陆闵桃一个国际知名的偷儿,前世有多少人想跟着我混,我都不屑一顾,就是做刘春桃时,在九阿哥府里,又有多少下人想跟着我,在府外又有多少人想挤到我的厂里做工!
如今,我成了饿昏了的小叫花,就连这穷得“叮当”响的小丫头也想把我当成小跟班了。我陆闵桃这是越混越回去了!
见我仍在发呆,小丫头有些急了。“喂,我说,你要不同意,那我可不收留你啊!我这里可不养闲人,我自己也穷得要死呢!”
终于沉不住气了,养不起闲人就早说嘛,何必学人家装老大!我心里暗笑,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我不想开口说话,那样,她会寻根究底地问我的来历,我还要费神编一套谎言糊弄她。现在这样,我什么也不用说,蛮好!
小丫头见我答应了,满脸兴奋。看得出来,虽然她装作凶巴巴的样子,但心里虚得很,她很怕我会不答应。
小孩子就是做事心里没底气!
“哟,小叫花醒了!”门响处,又进来一个人,是一个矮壮的中年大婶。她转向小丫头说道:“小棒子,我说什么,她死不了吧?你还怕她死在你家里,不让把她弄屋里来!怎么样,听菜婶我的没错吧?”
“哎呀,菜婶!你干嘛多嘴!”小棒子说着就把菜婶往门外拉。
我心里暗笑,这小棒子刚才以我的救命恩人自居,现在让菜婶说破她当初不愿救我的事,她便急了起来。
两人在门外嘀嘀咕咕了一阵,声音很小,却让我灵敏的听觉捉住了只言片语。
“干什么鬼鬼崇崇的…”
“哎呀,我好不容易让小哑巴答应…,你这一说破…”
“本来就是这样嘛!”
“那你让她现在走啊?我可不养闲人的…”
“你这丫头,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不忍赶她走,却偏要…”
“哎呀,什么明明不明明的,反正你现在坏了我的事,你要…”
“嗨,这有什么呀,再怎么着,你也确实救了她的命,她还能不承认了?”
“…”
两人回到屋里,对我一通“威逼利诱”加事实分析,晓以利害,最终让我“心甘情愿”地同意身子一好就帮忙卖豆腐。
从她们的言谈中,我了解到,这里是大清西城的贵人区中极小的一个平民聚居区,就在九阿哥府后门外的一条胡同里,比以前商驭在针尖胡同的宅子离九阿哥府还近。
还真是有缘,这次被老天安排来大清的目的真是很清楚,可惜,身份跟他差得太远。刘春桃比我现在这身份强得多,进他的府还是托了长得像纯禧的福,另外也有几分偶然的运气正好被他瞧见。不是这样,根本别想跟他沾上边。
可我现在这身份想接近他,别说没门儿,就连窗户都没有!
除非以桃儿的身份找他相认。可我又不想就这么贸然前去相认,谁知现在府里是什么状况,他见了我又会怎样?而且,前一次与皇家打交道的经历让我实在心有余悸。皇家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兄弟父子亲情的淡漠;把人命当儿戏,看谁不顺眼便赐死谁,不管那人该不该死。凡此种种,都让我从心里发寒。
上次被康熙赐死我是有些介怀的,我知道除了胤禟,谁也接受不了我是穿越人的事实。因此,这次我决心远离皇家是非,只在一旁静静看着胤禟和大米小米生活,不是万不得已,绝不暴露真身。
小棒子平时以卖豆腐为生,而菜婶却每天到菜市口卖青菜。她丈夫去得早,又膝下无子,就一个人生活。她娘家在宛平县郊种菜,她就以帮娘家卖菜为生。
也是个苦命人!
小棒子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姐姐在九阿哥府的柴房做粗使丫环。从九岁起,小棒子就一个人独立生活,平日多亏了菜婶帮忙,才不至于冻饿而死。
又是一个苦命人!
这世上苦命人还真多,想起了前世曾和狼人一起建的慈善基金,决心如果条件允许,便在大清也做做善事。
关于我这次的容貌,我是三天后,自己能下床了,才在一盆清水中看到的。基本来说,五官长得不难看,眼睛清亮,黑白分明,鼻子小巧,唇线很美,倒有些像我在现代的样子。但仅此而已,这个身体现在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五官还没全长开,身体发育也不完全。由于营养不良,皮肤蜡黄,面如菜色。这长相真的乏善可陈,别说跟刘春桃那个大美人比,就是跟现代面色健康的我相比,这个容貌也真的很一般。
这个样子,别说去配我家那个妖孽般的男人,就是进府里当个丫环,也不大够格。我有些泄气。虽说只想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子三人生活,并不想去与胤禟相认,但在心里,还是希望自己无论在哪方面都能配得起他。
现在是康熙五十一年夏末,距刘春桃被赐死已经过了三年。算起来,大米小米已经四岁了吧?也不知他们长成什么样了,忽然好想见见他们。
豆腐生涯
胤禟呢,胤禟又怎样了呢?他过得还好吗?事情过去了三年,他应该从阴影里走出来了吧?
忽然好想见见他们父子三人。
我坐在梯子胡同的胡同口,面前摆着小小的豆腐摊,手里拿着把扇子,偶尔扇两下驱赶着飞来的苍蝇,不让它们落在豆腐上。
我的眼睛却没看那些苍蝇,而是盯着胡同对面九阿哥府的后门。那后门从早上起就开着,出府办事的下人和给府里送东西的生人不断地进进出出。
我在这里已经坐了三天了,这三天中,我看到了做糕点的孙师傅,他在我的提点下做出的绿茶点心味道好得不得了。我还看到了长寿,他是杨嬷嬷的儿子,在府里管马厩。还有秦管家、小五,甚至还有小荷。
小荷一身妇人打扮,手里领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一脸慈爱的样子。看来她过得不错,这男孩应该是她和小五的孩子。
冲动下,就想上前相认,却又被我强行忍住。不行,和她相认了,这个秘密就保不住了。再说,谁知她对穿越人是个什么态度,万一也跟其他人一样无法接受,那不是要吓着她了?
于是,我在这里静静地等,没有露出一点声息。
若是能见到那父子三人就好了。
可他们三人是主子,出入府都走正门,不会走这个后门。
我曾试图把豆腐摊摆到九阿哥府正门的那条街上去,可那条街都是高门大户,没有一处能摆摊的,刚往那里一站,便有附近府宅的侍卫来赶人。
九阿哥府门口就更不要说了,我刚走得慢点,眼睛留连了一下,守在门口的老康警觉的眼神就扫了过来。我只好快快走人。
没想到府门的守卫这么严密,对刘春桃出入自由的大门,对一个陌生人来说却连靠近一步都是这么困难。
我也曾想过夜里从侧门进入府里悄悄探望一下他们,可自从发生了京城各府被我盗了个人仰马翻的事后,京城所有的府宅都加强了守卫,九阿哥府就更是如此。
胤禟不是为了防止我盗宝,而是为了防止我再悄悄跑掉。就连我以前夜里常常出府所经的这个侧门,后来也被派上了两个守卫。
现在我手里又没有过墙的工具,要在夜里潜入府里,很可能会被加强了巡逻的侍卫发现。所以,此事只能从长计议,不能太着急。
我按捺下急切的心情,开始帮小棒子卖豆腐。小棒子的豆腐很便宜,一文钱就能买十块,尽管这样生意也不是很好,每天只能卖出四、五屉豆腐,赚个几文钱,不过是仅够一个人勉强糊口而已。
现在加了我这张嘴,小棒子明显感到吃力,便让我摆摊卖豆腐,她在家里加紧做豆腐,想多做出来点,好多卖点儿。
豆腐做得多了,卖豆腐的时间也延长了,可每天能卖出去的豆腐却没增加多少。这附近的居民就这么多,怎么可能一下子增加很多生意?
今天晚饭照旧是青菜豆腐。菜婶卖菜,小棒子卖豆腐,这自然就成了我们每顿饭的主要菜谱。我都吃了十多天了,嘴里都能淡出鸟儿来。我收拾着碗筷,小棒子则一脸痛惜地要把这两天卖剩的豆腐当垃圾倒掉。
我看着那成屉白花花的豆腐,忽然灵机一动。我伸手拦住了她,把豆腐重新放到桌上。
小棒子不解,有些恼火地说道:“喂,小哑巴,你干嘛拦着我倒豆腐?这些豆腐不倒掉明天也会变味,根本卖不掉!”
我不理她,在屋里找了两块蒸馒头用的笼屉布,把豆腐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
“喂,你包这些没用的豆腐干嘛,难不成你不但是哑巴,还是傻子?”小棒子这些天为吃饭发愁,脾气不大好,我不在意。
说起来,这还是因为我来了,增加了她的负担引起的。她这个十岁刚出头的孩子,能养活自己已经不易了,现在还要供我这个没什么用,也帮不上忙的人吃饭,当然不轻松。她没有把我赶出去,让我自生自灭,已经是很善良的了。
我从院子里找了一块较薄的青石板,压在包好的豆腐上,便不再管它。
小棒子见我也不理她,便小声嘟哝两句,自去准备明天做豆腐的材料去了。
我收拾好碗筷,躺在床上呆望屋顶。
九阿哥府一时半会儿也混不进去,那父子三人原来天天见,现在换个身份再想见却不那么容易了。想想也是,那是天潢贵胄,普通人哪能那么容易见到?
想见他们,想静静地看着他们生活,只能长期隐在他们附近。住在小棒子的家里倒是个好主意。离得近,又不引人注意。
倒要做个长期住在这里的打算。小棒子家太穷了,还是想些办法帮她脱了贫,我才能在这里住得安生。
压了一夜的豆腐,里面的水分已经几乎全被压干,摸上去比昨天硬了很多。我在院里找了一个没用的破木箱子,擦拭干净,把洗净的稻草铺了一层在下面,然后把豆腐一块一块地码在稻草上,码好一层,再铺上层稻草,再码一层豆腐,那些豆腐正好码了整整一箱。
我把箱子盖好,放在阴凉的地方等着豆腐长毛。
我是要做臭豆腐,记得王致和的臭豆腐就是豆腐偶然发霉,才歪打正着地发明出来的。我要做的是南方的臭豆腐,与北京的臭豆腐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