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民国 小说作者: 15端木景晨
二十二世纪的女将军重生为民国时期的内宅小姐......
生于保守派家庭,自小养在深闺,没有留洋、不懂时髦是她的标签。
却嫁了显赫的督军为继室。
笑我土?!
还笑我土?!!
再笑我土!!!
非要逼得我忍无可忍告诉你们,我是来自二百年后吗?
***********************
本文架空民国,不涉及时局与政治,只谈风月,放心跳坑!
第一节探夫
轰隆隆的火车急速前进,白色的蒸汽在空中飘散。四周的景色缓慢而均速的后退,触目都是绿色的,生机盎然。五月的南方正是盛夏,绿草如茵。时局虽然不稳,短暂的平静倒是有的。
慕容画楼坐在靠窗的铺上,眼睛贪婪地望着车窗外的大把绿意。她半年前来到这个世界,今日才是第一次出门。这个世界离她原本熟悉的时空,隔了两百多年。她是生于二十二世纪的人。
二十二世纪初,冰雪就覆盖大地,整整一百年。慕容画楼自从出生开始,便没有亲眼瞧见过阳光、月光、大把的红花绿叶。所以来到这个世界,她什么都是惊奇的,更加的是惊喜。她喜欢这个生机勃勃的时空。
“…大嫂,俞州可不比咱们霖城…俞州是大地方,夫人小姐们都很时尚,你到时别再穿家里那些老式的衣裳了。大哥不喜欢那样的…娘不是给你买了很多的新衣裳么…”对面铺上的小姑娘唧唧咋咋说道。她大约十七八岁,身上着粉色洋装裙,头发卷曲,青春美丽。
慕容画楼侧头看她,笑笑说好。
那是她的小姑子白云灵,霖城白家的六小姐。
慕容画楼的这个身主,跟她一样的名字。自己重生过来的时候,身主已经出嫁,是白家大房长子白云归的续弦之妻。白家算新派人家,子女大多出国留学过。但是大房相对保守一点。
大房老爷白梧桐是前朝举人,后来革新了,建立了民主制度,他依旧保持的老式做派,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子白云归第一任夫人,亦是老爷子所定,不过她福薄,成亲三年便去世了;五年之后,他又为长子续弦,定的是霖城大户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画楼。
娶亲、续弦,白云归都没有回来,是二弟白云源代劳…
不过月前,他突然来信,说接夫人去俞州小住…
白家高兴坏了。白云归的第一任夫人,他就冷冷回来见过一次,从未提及接去小住。
便这样,慕容画楼由留过洋的小姑子白云灵陪同,带着一个管事一个小丫鬟,前往俞州探亲。白云归是俞州督军。
从前的慕容画楼没有留过学,一直养在深闺,对新派的东西接受不了;如今的她眼里,那些所谓老派、过时的东西,都是极具魅力。在她眼中,都是复古的美丽,她极其喜欢。
乌黑顺直的青丝、丝绸古典的衣裙、绣花布鞋,一切古朴得令人窒息的美。在慕容画楼生活的二十二世纪,这样才是时尚。
既然重生了,总得跟着时代的脚步,慕容画楼听到小姑子的话,点头微笑。不就是穿洋装吗。
一声清脆悠长的鸣笛声,火车缓缓靠站,随行的丫鬟管事提着行李,慕容画楼则挽着小姑子白云灵下了火车。
走到站台的时候,白云灵突然崴了一下脚,高跟鞋不小心被台阶绊了。画楼连忙扶住她,关切道:“无事吧,伤了没有?”
白云灵有些尴尬,讪讪笑道:“没事没事,在家里住久了,都不穿高跟鞋,有些不习惯…倒是大嫂你,第一次穿高跟鞋就这样熟练…”
慕容画楼笑了笑,她重生之前是帝国最高级的特工之一,穿着极高的高跟鞋照样快速飞奔,飞檐走壁丝毫不受影响。何况这鞋跟特别低,又是平常缓慢的走路,她如何会不熟练?但是她依旧笑笑:“也不是…我脚疼死了,不好意思说罢了…”
在露台上略微等了片刻,便听到不远处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瞧了过去,一队青灰色戎装侍卫快速又整齐地走了过来,背上荷枪实弹颇为威严,旅客纷纷避开,给其让路。
为首男子则是便服,青呢长款风衣。身量高大、面目英俊,唇边带着一丝客气又疏远的笑意。
慕容画楼盯着他看了一瞬,便直觉并不是她的夫君。她听说那白云归已经三十五岁了,从军二十年,不至于还能保养得如此年轻。来者只有二十五六岁。
来到跟前,那人先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才笑道:“是夫人与六小姐吗?我是督军的副官李争鸿…来的路上碰到一点小事,延误了,夫人与六小姐见谅…”
慕容画楼敏锐看到最后一个士兵青灰色的戎装上,沾了一点血迹。接督军夫人与妹妹,如果不是大事,是不会迟到的。她没有问,只是站在一旁笑,装成羞涩又老气的内地老派小姐。
白云灵曾经在英国留学两年,自命时尚新派,便她让出头吧。
果然,白云灵笑了笑:“我们也是刚刚到…”
来接的汽车是老式的别克越野车,深蓝色,1914年的首发版,慕容画楼眼睛都直了。她喜欢越野车,曾经最大的梦想便是能把首都博物馆那辆首版别克越野车偷走。
她真的着手准备过,如何进去、怎样偷走、怎样善后计划得一丝不苟。不过第二天出了一点意外,自己的顶头上司殉职了,她有些失落,那个偷车的计划也就无疾而终了。
如今,居然让她看到一辆更加新的首版别克越野车,她睁大眼睛愣了一下,才知道有些失态。
白云灵以为她第一次见汽车,所以才这样,有些尴尬咳了咳:“大嫂,这是汽车…咱们霖城也有,你应该见过的吧…不过这样的汽车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她好像在解释给李副官等人听,替慕容画楼挽回一点面子。
慕容画楼低头笑。
副官李争鸿倒是没有露出鄙夷的眼神,只是淡淡笑道:“第一次见到我也觉得惊奇…夫人,这是督军自己的车…”
慕容画楼头更加低了,掩饰自己的笑意。
李副官坐在副驾上,慕容画楼与白云灵坐在后来。白云灵端坐一丝不苟,慕容画楼却到处看。俞州临海,是南方最大的城市,街道繁荣,建了很多新式的房子。
对于生活在这个年代的人来说,是新式的;慕容画楼而言,却是非常古典。她不停地左右瞧瞧,十分惊喜,她就这样坐着自己梦寐以求的首版别克越野汽车,行走在两百年前的古老街道,一切都是这样的不可思议…
手背一痛,她回过神时,白云灵在掐她:“大嫂,李副官问您话呢…”
李副官也笑了:“夫人第一次来俞州吧?以后无事,就出来逛逛…俞州是我们白家军的地盘,时局很稳定…”
慕容画楼低声道了一句好,要多含蓄有多含蓄。内敛害羞的内地小姐,自然应该是这样的,她理解得很精确。
然后李副官又问白云灵一路上可有什么事情没有…
白云灵只说路过岩城的时候停车一个小时,好像在等岩城督军的专列过去等等…
督军府并不在闹市区,而是在西郊一片比较偏僻的半山坡。铺了路,道路两旁竖了路灯。汽车很稳,不一会儿便到督军府。三层乳白色的法式小楼,修得格外精致。
玄铁大门缓缓打开,汽车驶入。
停稳汽车之后,李副官给慕容画楼开车门。
雕花漆红的大门外,便是宽阔的前院,种了一大片粉红色的玫瑰、绿色的芭蕉、千年松。
“这些粉玫瑰真漂亮…”白云灵卖弄自己的见识。
李副官笑了笑,道:“以前云姨娘非要种的,督军不喜欢这些新式的东西。不过长起来了,他也说好看…六小姐见过世面,知道是玫瑰,很多人不认识。这是从外面运过来的…”
白云灵得意看了慕容画楼一眼。慕容画楼很配合给了一个茫然的眼神,表示她不认识…白云灵笑容更加深了。
云姨娘…慕容画楼摇头苦笑,心想这也是古典之一:妻妾成群。
里面听到声音,一个年轻的女佣连忙开门,低声叫了一声李副官。
客厅很宽敞,摆的家具也是很古老的西式座椅。对于白云灵而言,是非常新式的,对于慕容画楼而来,是非常老式的,所以她们都惊喜地望着。
“这灯好漂亮…”白云灵突然指着屋顶的吊灯笑道。
慕容画楼抬头看了一眼,老式的德国吊灯,用钻石镶成。这个时空的俞州,应该是首次见到。处处都值得欣赏,很多博物馆里都没有的东西,她都能看到,不免欣喜。
李副官等人照例以为她是没有见过的,然后解释给白云灵听,说是德国商人送给督军的生辰礼物。
最后,李副官道:“夫人、六小姐,你们先休息一下,督军正在处理事务,说晚些时候在南渡餐厅请夫人小姐吃饭,接风洗尘…”
“是西餐吗?”白云灵眼睛亮了一亮。
“是”李副官笑。
白云灵舒了一口气,表示她很向往:“从英国回来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西餐了…”
然后白云灵看了慕容画楼一眼,见她蹙眉,便低声笑道:“大嫂别担心,吃西餐很简单的,倒是你跟我学,不会出丑的…”
天知道慕容画楼根本不是担心这个,她只是不喜欢西餐而言,不够营养。在二十二世纪末,凛冬笼罩大地,植物才是最珍贵的东西,所以她想吃点中式的炒菜。
不过西餐在这个时空,算是新派潮流的东西,她也不好剥了白云灵的兴头。慕容画楼看着别人把她熟悉得要吐的东西当成新鲜事务,她还要不停地装自己也觉得新鲜,真的很累
慕容画楼突然觉得还是霖城老家好,至少不用这样累,都是她喜欢的古典。
第二节旗袍
第二节旗袍
第二节旗袍
既然是专门请夫人来小住,家中自然早已准备了客房。客房在三楼,装饰得很西洋:乌金色的弹簧床,罩着粉红色的床单;粉白色的纱伦帐子,带着滑轮可以拉动,好似窗帘的结构;一整套白枫色的家具,全部都是古老的欧式风格。慕容画楼倒是喜欢得紧。
相对于她是古老的。对于白云灵却是最时髦的,她忍不住在慕容画楼耳边感叹:“大嫂,大哥可真用心,这样的一套家具,定是专门从海外运过来的。国内没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慕容画楼连忙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而后自己在心中好笑。不过这些后世只能在博物馆里看到的家具,她真心满意,忍不住摸了摸。
白云灵以为她是初次见到,欣喜不已呢。见慕容画楼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她才去了自己的客房。她是奉了母命来照顾慕容画楼的,免得她出丑。
慕容画楼没有出过国,为人很老派。俞州是临近海边,洋派传过来,先进入俞州,所以这里最是时髦的,洋气十足。白家的老人也怕慕容画楼什么不懂,给白云归丢脸。白云归是督军,俞州身份最尊贵的人。
放好了自己的行李,慕容画楼让女佣出去,便换掉了身上的丝绸葡萄枝纹的上杉,褪下了月白色的长裙,脱下黑色半坡跟的皮鞋,打开衣柜寻找衣服。她记得白云灵说晚上吃西餐,她不想第一次见面就被丈夫嫌弃,于是顺应民意,准备换一件洋装。
占了半边墙壁的柜子里,摆满了衣衫,一边是各种的洋装,一边是美丽妖娆的旗袍,还有几套内地妇女穿的老式衣衫,跟慕容画楼身上的很像。她顿时惊呼:旗袍
她是爱极了旗袍的。只是到了二十二世纪,丝绸贵的惊人,正统的旗袍师父手艺没有传下来,旗袍不伦不类的,她买过几件,差强人意。那时,她住地方附近有个旗袍博物馆,每次看到那些旗袍,慕容画楼都有想偷的冲动。
她是特工,整个城市没有她进不去的地方。艺高人胆大,每次看到国宝级的珍藏品,她便想偷。只是受制于帝国的法律,一直没有真的行动。
如今,这半壁衣柜里,可是二十世纪早年最纯正的旗袍,不管是丝绸还是工艺,都是最上乘的,比博物馆的珍藏还有名贵万分。她吸了一口气,心中笑道:“果然是来对了,俞州的好东西就是多,这半橱柜的旗袍,够开个全世界的旗袍展了”
她很想放几件在自己储物袋里。不过转念一想,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二十二世纪,放了也没用。其实她不想回去的,二十二世纪,令她留恋的东西不多。那个时空,凛冬降临大地,一年四季没有阳光,只是冰雪、寒冷、工业与经济极其发达。孤儿院出身的她作为帝国的特工,五岁起便开始在大脑与血脉中注入芯片,学习各种东西,有时想想,很累。
组织里没有感情,只是纪律、杀戮、学习、任务帝国从来不亏待他们,给了他们最尊贵的荣誉。慕容画楼重生之前,是少将二十几岁便是将军,虽然外人看来很显赫,在组织里却是很平常的事情。
她重生到这个时空,唯一的附赠品,便是一个自己用惯的储物袋。她看过历史,在二十一世纪初期,储物袋还是虚幻中的东西,只存在游戏、小说、影视中,到了二十一世纪末期,却遍地都是。
人类的智慧真是可怕的强大
画楼左看右看,选了一件月白色龙凤呈祥纹琵琶襟长袖高领低开叉的旗袍,配了一双白皮鞋,将流水般一泻千里的青丝绾起,插了一支从老家带来的荷花簪,模样不够绝色,却也是清纯可人的。
刚刚换好衣衫,在镜子面前左右看了看,很配她的气质,便听到了院子里有整齐的脚步声,铿锵有力。慕容画楼轻手轻脚走到窗帘边,微微掀起一角,将身子往后藏,选好了一个看得清外面,外面却看不到她的角度。
院子里一辆军绿色的小桥车停着,四周站满了扛枪军士,他们的戎装跟去接慕容画楼的人不同,一看就是近侍。片刻,一个男子从屋子里走出去,快步进入小轿车,车子开了出去。
送行的是李争鸿副官。
惊鸿一瞥,只能看到他的铁灰色肩章的阳光下发出清冷的光泽。个头比李副官高些,也强壮些。一些青丝乌黑浓密,跟慕容画楼想象的那种头发稀少、大腹便便的督军不同。
应该是白云归
不是说晚上接风洗尘请他们吃饭吗?怎么这个时候还出去?
慕容画楼愣了一下,只见李副官的目光往楼上看来。她站着不动,手指勾起的帘布也不放下,好似一切都是静止的。李副官这才放心地进了屋子。慕容画楼也缓慢从窗边退后。
这个年代,时局是最动荡的,督军的妻子,便是在漩涡心中处。慕容画楼只是叹了一口气,心想随遇而安吧反正有古董可以欣赏、能吃饱饭、不需要每日强度极大的训练、没有杀戮、没有任务,她觉得很满足
至少跟二十二世纪相比,处境改变了不少呢
那边白云灵换好了衣衫,来敲门。
开门的瞬间,白云灵惊愕地望着她:“大嫂,这衣裳真好看…我也要穿旗袍…”
说罢,又蹭蹭蹭地跑回去,换了一件粉红色八宝纹镶葡萄枝滚边如意襟高领长袖低开叉的旗袍,配了黑色的皮鞋,也学画楼的模样,将一头卷发绾起,别了珊瑚翡翠簪,宛如画中走出来的女子…
清纯里却透出令人窒息的美丽。
“真好看”慕容画楼称赞道。
下楼的时候,李副官坐在客厅里喝茶,瞧见她们二人,眼眸微动,继而笑了起来:“夫人,六小姐,督军临时有事,出去了一趟,可能晚上赶不回来了。晚宴已经订好了,我陪你们过去…夫人、六小姐意下如何啊?”
对于白云归,白云灵同样是不熟悉的,她出生的时候,白云归就已经外出从军了。
她叹了一口气,笑道:“还以为能见到大哥呢。不过都来了,早一日见晚一日见是一样的,公务要紧,是吧大嫂?”
慕容画楼依旧只是笑,点点头,神情故作木讷,有些抹不开。
李副官对这两位内地来的女人还算满意的,都不是矫揉造作之辈,一个直爽,一个羞赧,教养都极好的。
那边已经派好了汽车,往南渡餐厅而去。
**********************
新书了,求推荐票啥的…
第三节名人
第三节名人
第三节名人
南渡餐厅设在闹市区。夜幕初降,俞州的路灯已经一盏盏亮起,昏黄灯光漂浮在半空中,宛如浅黄色的纱绸。依旧是那辆深蓝色的首版别克汽车送他们。跟刚刚来时不同,慕容画楼已经淡定了很多,不再东张西望。
白云灵对她的改变很满意。
南渡餐厅是俞州最豪华的餐厅之一,华灯初上,门前宽阔的车道上,便停满了政要名流的座驾。都是初版的汽车,在二十二世纪全部被电磁浮汽车代替,只能在博物馆里瞧见。
慕容画楼对古老的东西着迷,几乎成了一种病。她贪婪地望着这些汽车,一个不慎,差点绊倒了白云灵。白云灵微微蹙眉,杏目严厉地梭了她一眼,才对李副官笑道:“许久不穿高跟鞋了…看我,真没用…”
她用自己的失误来遮掩慕容画楼的失态。
李副官却全部瞧在眼中,眼眸微微带着笑意,点点星光从眼眸中蹦出,落在白云灵身上,这才笑道:“高跟鞋是怪受罪的…”
慕容画楼看了她一眼,略带歉意。
看到她这样,白云灵觉得自己刚刚那个怒目有些严厉了,怕她多想,便偷偷跟她解释道:“我刚刚去伦敦的时候,也是这样,看到汽车就走不动了…见多了就习惯了。”
慕容画楼依旧在笑。
南渡餐厅的大门前,大理石堆成五阶丹墀,从门缝里透出光线,大理石好似蒙了一层彩色斑斓的霜。水晶大门口,站着金色制服的棕肤印度侍者,见到客人来,便缓缓拉开了大门,顿时一片轻柔又绵长的钢琴声传了出来。
大厅里摆满了桌子,穹顶水晶灯枝盏繁复,流转出朦胧的光线,乳白色的西式餐桌便这样溶在淡雅光线中。桌上点了烛火,将一切繁华抛尽,只剩下眼前的旖旎。
冷而媚的烛火中,慕容画楼与白云灵落座。李副官坐在斜对方,督军不在,便是他作陪。
四周的男子或女子,衣冠楚楚,浅笑怡然。只是看到慕容画楼与白云灵进来,目光都落在她们的打扮上,古典的美也能这样动人心魄。男人眼眸是欣赏,女子多少是羡慕。
白云灵不怯场,慕容画楼装作木讷,倒也平常。
落座之后,身后那张紧邻的桌子上,便听到有人用德语小声交谈。二十二世纪在组织的时候,慕容画楼等人自小便在脑海、血脉、肌肉里注入芯片。其中便有提高记忆力与语言学习能力的芯片,她会好几种语言,辗转全世界盗取情报、缉拿罪犯。
有次执行任务,便去了德国,在柏林待了一年多,对德语不仅仅是芯片的记忆,更多是熟悉的。
她似乎听到身后的人在说:“…北方内阁倘若不插手,俞州便是日本人的天下…”
“…白云归不至于如此下作,投靠日本人…再说了,南方内阁…”
“…日本人为南方内阁提供军需,南方内阁早就是傀儡,指望不上,如今唯有盼北方内阁挥兵南下…白云归么,土匪军阀,心中只有权欲,岂有家国?”
慕容画楼只是听,不作评价。历史书上有过军阀的记载,但是没有白云归这个人,也没有俞州这座城市。这个时空既像是历史中的,更像是架空的。
这一年,帝国的确有两个内阁。一个日本人支撑,一个英美庇护,常年征战,最后划江而治,才勉强平静两三年。
慕容画楼蹙眉,时局只怕又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刻吧?
声音渐渐小了,慕容画楼也懒得去听。
点餐的时候,慕容画楼对这个吃腻了的奶油肉排没有太多兴趣,还是点了。最后看到菜单后页有红酒。到了二十二世纪,没有阳光普照,植物的生长需要实验室里栽培,葡萄酒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味道。
她爱古董,也爱美食美酒,便眯起眼睛,指了指笑道:“这个是洋酒吗?我们喝这个吧…”
白云灵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不好公开反驳她,可是慕容画楼没有喝过洋酒,白云灵怕她失态,正在为难之际,却听到李副官笑道:“就这个吧。夫人好眼力,督军从来不喝葡萄酒,却爱夫人点的这种…”
慕容画楼笑了笑,又听到身后的人用德语说道:“如今白云归是三面受壁,就算他不想投靠日本人,也挨不过张元和、霍忠林、范成术的将近百万大军压境…俞州成为江宁一样的傀儡之地,是迟早之事。一旦白云归投靠南方内阁,我便回斯图加特…眼不见为净…”
“斯图加特如今也不太平…广袤天下,居然没有一片净土…”
原来俞州的时局已经紧张成了这样。
那么白云归接夫人来小住,自然不是夫妻情事。慕容画楼微微一笑,有点意思,这趟南下比她想象得更加有意思。
红酒注满水晶杯,透出殷红。慕容画楼端在手中,不停地轻轻晃动杯子,让酒醒一醒,更好接触空气,味道才更加纯正。白云灵吃惊看着她,她居然知道如何喝红酒。李副官却不懂,他是军人,对西餐不过是涂新鲜,红酒端起来就喝。
那边,慕容画楼抿了一口,一股子清醇由喉间缓缓落下,穿肠入腹,余香满口,她享受地舒了一口气。
对面桌子上的男子正好抬眼,便瞧见了慕容画楼这样一幅慵懒又舒适的表情,不禁一笑。如今的俞州,红酒传过来历史并不长,懂得品酒的人不多。一看这位姑娘,便是惯于饮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