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特快上的秘密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第一章 白发男人
将近子夜时分,一个人穿过协和广场(巴黎最大的广场,位于塞纳河右岸,城西北部。
译注)。他虽然穿着贵重的皮毛大衣,还是不难使人看出他体弱多病,穷困潦倒。
这个人长着一副老鼠的面孔。谁也不会认为这样一个身体虚弱的人在生活中会起什么作
用。但正是他在世界的一个角落里发挥着他的作用。
此时此刻,有一使命催他回家。但在回家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交易。而那一使命和这一
交易是互不相干的。
他来到塞纳河畔,穿过桥,到了巴黎的一个名声很坏的街区。他在一栋没有人看守的大
楼前稍停片刻,左右窥视几眼,便上了四层楼。没等他伸手敲门,一个女人就把门打开了。
这个女人仿佛是在等待着这个男人的到来。她帮助他脱掉了大衣,带他走进客厅。这个客厅
的装饰和摆设都很俗气。污秽的灯罩下的灯光照在这个女人的面颊上。她象蒙古人一样颧骨
突起,头上戴着廉价的首饰。这个女人名叫奥尔加·德米罗夫娜,说到她的职业,那人们就
不必有什么怀疑了,就象不用怀疑她那民族的特性一样。
“都办妥了吗?小宝贝!”
“都办妥了,鲍里斯·伊万诺维奇。”
他点了点头,压低了嗓门说:“我相信没我盯我的梢。”
但是他的声音里却流露出胆怯的心情。他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向楼下张望了一下,
蓦然回过头来说道:
“外面有两个人,在街那边的人行道上。这可能是……”他的话音未落便思忖起来,正
象他恐惧的时候时常做的那样。
而那个俄国女人却若无其事地摇摇头。
“他们在您来之前就在那里了……”
“看样子,他们是在监视这座楼房。”
“这是可能的。”她附和着说道。
“如果这是这样的话……”
“我想他们不会跟踪您,除非他们嗅到了什么。”
这个男人的嘴角上浮现出一丝愚蠢而痛苦的笑容。
“你说的对。”这个男人说道。
他思虑了足有一分钟,然后带着充满仇恨的语调慢声细语地说道:“这个该死的美国佬
真会保护自己,比谁都会。”
“这一点我是相信的。”
他又走到了窗前。
“恶棍!”他嘟哝着,冷笑了一声,“是警察局的老相识,老弟,祝你们成功!”
奥尔加·德米罗夫娜摇摇头。
“若是那个美国佬象您所说的那样,那么就是有两个恶棍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没有吭声。
“我在想……”
“怎么?”
“要知道,今天晚上有一个人两次到过这条街,是一个白发男人。”
“他要干什么?”
“没有什么。当这个人走到那个人身旁时,好象故意掉下一只手套在地上,其中一个人
把手套拾起来又交还给了白发男人。真是一场滑稽剧。”
“你认为这个白发男人是这两个家伙的后台吗?”
“有点象。”
这回俄国佬有点吃惊。
“你果真认为是这样?包裹还安全吗?没有什么人动过?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他又陷入了深思。
“您要有信心!”
她在火炉旁弯下腰把煤块摆拨动了一下,从中取出一个纸包递给了他。
“真聪明!”他满意地说道。
“这所房子已经被搜查了两次,我的床单都被撕破了。”
“我已经说过,我们说的太多了。”他叨咕着,“对价钱过多的考虑是致命的错误。”
他撕去了包裹的外层,里面还包着一层纸。他打开纸,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又紧紧地
包上了。这时电铃声突然响起。
“美国佬准时来到了。”奥尔加看了一下手表。她走出房间,没过多久她带进来一个陌
生人,高个头、宽肩膀,从外貌上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个美国人。美国人先是瞟了一眼女人,
继而又向那个男人扫了一眼。
“您是克雷斯内先生吗?”美国佬客气地问道。
“正是,正是我。”鲍里斯回答道。“请原谅,接头地点变动了。要知道,最紧要的
是:我们的交易不能露出马脚。我不能把这种东西带在身上去接头。”
“啊,是这样。”美国人很有礼貌地说道。
“您曾对我说过,这桩交易只是能在我们之间进行,是吗?这是这桩买卖的重要条件之
一。”
美国人点了一下头。
“这方面我们是一致的。”他冷淡地说。“您是否现在把货拿出来让我看一下。”
“您的钱拿来了吗?是钞票?”
“是的。”对方回答道。
可是他没有提到他的钱是否已带在身上。克雷斯内犹豫了下,就把纸包放在桌子上了。
美国人打开纸包。他走到灯光下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细心地看了一会儿,似乎还比较
满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拿出来一叠钞票,交给了俄国人,俄国人谨慎地数
着钞票。
“对吗?”
“谢谢,完全对。”
“好,好极啦!”美国人说道。
美国人把纸包放进自己的衣袋里,对奥尔加鞠了一躬。
“再见,小姐。再见,克雷斯内先生。”
道别后,他便离开了房间,房门在他身后关上了。剩下的两个人面面相视了一会儿。
男的用舌头舔着干燥的嘴唇说道:“我在想,他会不会回到他下榻的饭店去呢?”
两人不约而同的向窗外望去。这时那个美国人正好走到街上。他向左边瞥了一眼,随即
猛然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墙角处有两个人悄悄地跟上了他。跟踪和被跟踪者都消失在漆黑
的夜幕中。
奥尔加·德米罗夫娜说道:“他一定回家了。您不用替他担心,也不要对他抱有希
望。”
“你为什么认为他一定很安全呢?”克雷斯内问道。
“如果一个人有那么钱,那他决不是傻瓜。”奥尔加说,“足够的钱……”她意味深长
地看着克雷斯内。
“嗯?”
“我的那一份,鲍里斯·伊万诺维奇?”
他很不情愿地给了她两张钞票。她默不作声地谢了他,把钱塞进袜统里。
他好奇地看着奥尔加。
“你不感到惋惜吗?奥尔加·德米罗夫娜?””
“有什么可惋惜的呢?”
“你把那么绝妙的首饰放弃了。我相信,大多数女人对这种东西爱得发狂。”
她点点头。
“您说的对。很多女人都有这种疯狂般的特点,可是我没有。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克雷斯内问道。
“这个美国人拿到了宝石,且又安然无事。对此我深信无疑。可是以后会怎样呢……”
“以后会怎样呢?”
“他肯定会把宝石送给一个女人。”奥尔加说着,遐想着,“我想,如果给了一个女
人,会怎么样呢?”
她又走到窗前,突然喊了一声,把头转向她的同伙。
“您瞧。走在路边上的那个人,就是我刚才提到过的那个人。”
一个身子又瘦又长的,很潇洒的男人沉着地走过。他头戴一顶圆帽,穿着大衣。在路灯
照耀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露在圆帽外边的一头长发。
第二章 侯爵先生
白发男人不慌不忙地只顾走路,周围的一切他全不放在心上。他跨进一个胡同,拐了一
个弯便来来了另一条大街上,嘴里还哼着歌曲。
他突然收住了脚步,紧张地听着。他的到一种声响,这声响有点象轮胎放炮,又有点象
枪声。他嘴角浮出了一丝少有的微笑,然后又继续走路。在街角上他看到了一个热闹的场
面:有个警察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白发男人也凑过去询问着与别人相同的问题。
“发生了什么事?”
“是这样,先生。两个恶棍袭击了一个美国人。”
“那个美国人受伤了吗?”
“看不出来。”回答白发男人的话的那个人淡淡一笑。“那个美国人的衣袋里有一只手
枪。那两个恶棍还没来得及下手,美国人就开了枪。那两个家伙吓跑了。警察嘛,同往常一
样,总是姗姗来迟。”
“原来如此。”白发男人说道。此事对他来说似乎无关紧要。
他泰然自若,依然赶路。过了塞纳河,在繁华市区的一条恬静的马路上他停住了脚步,
身旁是一家商店。
这家平平常常的商店并不引人注意。它的主人帕波波鲁斯博士是个极其有名望的古玩商
人,以致并不需要什么广告招揽生意。他的生意也很少在商店的柜台上成交。帕波波鲁斯在
香榭丽舍大街有一幢豪华的住宅,人们在夜晚到那里去找他,比到他的商店里找他好得多。
但是白发男人还声称没有什么人跟踪他。
看门人听了白发男人的话就放了心,打开了门,但只打开一道缝。是一个手上戴着金戒
指的胖男人给白发男人打开的门。
“晚上好!”白发男人说,“大师在家吗?”
“大师在家。可是这个时候他不见任何人。”胖男人说道。
“他应该见我。您对他说,是侯爵来了。”
胖子把门开大了一点,请他进来。
白发男人在说话的时候用手捂着脸。这位胖男人,也就是博士的仆人,回来时告诉他
说,帕波波鲁斯先生很高兴接见他。这时,这位自称侯爵的人表情显得很轻松。仆人注意到
来方者的脸上罩着黑绸面纱,他把白发男人引到前厅,开了门,有礼貌地说道:侯爵先生
到。
帕波波鲁斯看来真是令人肃然起敬。他有着宽大的额头,一把很好看的胡须,好象是父
系社会主持祭祀的长老一样。
“欢迎您,亲爱的朋友!”这是他通常的客套话。
“请原谅!”来访者说,“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
“说那里话。对做买卖来说没有什么晚不晚的。您一定度过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夜晚。”
“对我个人来说并不是这样。”
“当然并不是对个人了。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他偷偷地扫视来访者一眼,但他对来访者的态度神秘而温和。
“没有什么值得向您报告的。袭击失败了,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它办法。”
“不出所料,完全是粗暴的武力解决……”
帕波波鲁斯做了一个手势,表示他对任何形式的、赤裸裸的武力解决的轻蔑。事实上,
同帕波波鲁斯交往也好,做生意也好,都不能采取强硬的手段。他是个有名望有欧洲贵族阶
层的人物,国王们都友好地称他是“神农氏”。他的声望同他的谨慎是联系在一起的。他的
这种声望使他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许多特别麻烦的事件。
“直接的进攻,有时可能成功,但希望很小。”古玩商摇着头说道。
侯爵耸耸肩膀。
“直接行动,”他说,“节省时间,几乎不用什么代价。我还有一个计划──绝不会失
败。”
帕波波鲁斯点了一下头,陷入了沉思。
“我对您完全相信,您有很好的声望。”
侯爵先生诌媚地一笑。
“请允许我向您保证,”他喃喃地说,“我一定不辜负您的信赖。”
“您现在只有这一桩独一无二的交易。”古玩商人说道,声音里充满了信任之情。
“我一定完成。”
侯爵先生穿上大衣。
“我同往常一样同您保持联系,我提醒您:别忘了我们的协定。”
“我从来也不忘记自己的任何一项协定。”古玩商人现出不满的神色。
来访者淡淡一笑,离开了房间,不辞而别。
帕波波鲁斯伸手摸了一下胡须,随即转到另外一扇门前。当他拉开房门时,一个年轻的
女郎突然跌倒在门口。看来她是在偷听他们的谈话。帕波波鲁斯现出惊讶的神色。
“齐娅,是你?”他脱口问道。
“我都听到了,一句不漏。”她说道。
她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郎,有一双亮晶晶的黑眼睛,高高的个子。她同帕波波鲁斯长得
是那样的相象,以致没有人会怀疑不是他的女儿。
“很可惜,”她仿佛现出了几分恼怒,“从这个钥匙孔里不能听看兼顾。”
“这确实是个令人头痛的事实。”父亲庄重地说道。
“他是侯爵先生?”齐娅慢悠悠地说,“他一直戴着面纱吗?爸爸!”
“是的。”
“是关于宝石的事吧,爸爸,是吗?”齐娅问道。
古玩商人点了点头。
“你觉得他怎么样,孩子。”
“您是说侯爵先生吗?”
“当然啦!”
“依我看,”齐娅慢悠悠地说,“很难找到一个地地道道的英国人象他那样讲一口流利
的法语。”
“噢,你是这样想的。”
他没说出自己的看法,但是他向女儿投以肯定的目光。
“还有,他的脑袋好象有些畸形。”齐娅说道。
“这是很明显的,”父亲说,“特别明显。可是,只要有人戴上假面具,人们总是会产
生这种感觉的。”
父女俩会心地一笑。
第三章 火心宝石
鲁夫斯·冯·阿尔丁走进伦敦萨活旅馆的旋转门,接着就走入招待厅。招待员彬彬有礼
地上前问候。
“能够接待您感到很高兴,冯·阿尔丁先生。”
这位百万富翁毫不在意地点了一下头。
“都办妥了吗?”他问道。
“是这样的,奈顿少校先生在楼上您的房间里等候您。”
冯·阿尔丁又点点头。
“有信件吗?”
“都拿到楼上去了。噢,对不起,请您等一下。”
他从一大堆信件中又挑出一封。
“这是刚才来的信。”
鲁夫斯·冯·阿尔丁把信接过来。当他看到这封信是女人的字迹的时候,他的神态刷的
一下变了,脸面上严肃的表情顿时消失了,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拿着信上了楼,脸上
带着着难以抑制的微笑。
在他的房间里,有一个青年人坐在写字台旁边看报。他见鲁夫斯·冯·阿尔丁进来,立
即站起身。
“哈罗,奈顿。”
“您又回到伦敦,非常高兴。先生,在巴黎过得好吗?”
“马马虎虎。”这位百万富翁心不在焉地说,“巴黎变得微乎其微了。我想得到什么就
可能得到什么。”
“您总是这样。”他的秘书说道,脸上堆着笑容。
“当然。”百万富翁补充说道。态度冷漠,如同往常做交易时那样。
“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我还没来得及安排。”
冯·阿尔丁点了一下头。他是一个不轻易称赞和责备别人的人,对待他的职员方式也很
简单。他在任何人面前都喜欢抛头露面,遇到不如意的事就毫不犹豫地脱身。在选择下属人
员方面,也有他自已不同寻常的办法。就拿奈顿来说,是他两个月前在瑞士的一个休养所里
认识的。他比较喜欢这个人,尽管奈顿因战时负伤腿有点瘸。那时奈顿坦率地请冯·阿尔丁
帮他找一个工作做。往事又萦绕在冯·阿尔丁的脑海里:当这个年青人听说冯·阿尔丁录用
他当自己的私人秘书时,他由于惊讶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可没有做生意的实际经验。”当时奈顿有点口吃地说道。
“这我并不在意。”冯·阿尔丁回答道。“我已经有了三个私人秘书了。考虑到我可能
要在英国呆六个月,因此需要一个英国人。他要有很好的社会关系,有体面应酬的才能。”
直到现在,冯·阿尔丁对他的选择并不后悔。奈顿很聪明,反应敏捷,人也蛮可爱的。
秘书指着旁边的三四封信。
“这几封信需要您亲自过目一下,先生!”奈顿说,“因为这些信是涉及到与科尔顿那
桩交易的事。”
可是,冯·阿尔丁却打了个手势,发誓似的说道:“今天晚上我决不看一眼这些东西。
留待明天再说,这一封可要另当别论了。”
冯·阿尔丁把指着手里的那封信。笑容又浮上他的面孔,完全是另一种表情。
理查特·奈顿微笑着点了点头。
“是凯特林女士来的信吗?”他喃喃说道,“昨天和今天都给您来过电话,可能是有要
紧的事想告诉您。”
“真的吗?”
笑容马上从百万富翁的脸面上消失了。他拆开信大略地看了一下内容。他的脸面上刹时
间布满了阴云,嘴角上又出现了严肃的皱纹,紧锁起眉头。奈顿又埋头于自己的工作中。久
久压抑的愤怒从这个百万富翁的身上暴发出来。只听“哐啷”一声,他紧握起拳头猛击在桌
面上。
“这是我决不允许的!”他喃喃地说,“可怜的女孩!好吧,你有你的老父亲做后
盾。”
冯·阿尔丁在房间里迈着沉重的步子,踱来踱去。然后收住了脚步,顺手拿起他进屋时
穿的扔到坐椅上的大衣。
“您还要出去吗,先生?”
“到我女儿那里去。”
“如果科尔顿来电话……”
“你就说,让他去见鬼去吧!”
“是!”秘书面无表情地回答说。
冯·阿尔丁把帽子扣到头上便走出了门,扶着门把手回过头来说道:“你是一个好人,
奈顿。你不要打扰我,我心里不太快活。”
奈顿微笑了一下,没有吱声。
“露丝是我唯一的孩子。”冯·阿尔丁说,“不会有人晓得她对我意味着什么。”
冯·阿尔丁面颊上涌上一丝笑容,把手伸进口袋。
“你想看看吗,奈顿?”
冯·阿尔丁转身走近秘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的纸包。当他把外面的那一层纸撕掉
时,露出一个绒布盒子,盒盖的当中是绒线织成的皇冠。他打开盒子,秘书几乎屏住了呼
吸。在有些弄脏的白色底衬上,有几颗深红色的宝石闪闪发光。
“啊,上帝啊!”奈顿惊叹道,“这是,这是原物吗?”
冯·阿尔丁大笑起来。
“你的惊异并不使我感到意外。在这几颗宝石里有世界上最大的一颗,就是俄国女皇卡
塔琳娜(指俄国女皇叶卡特琳娜·阿列克塞耶夫娜·卡塔琳娜二世)戴过的那颗。当中的那
颗‘火心宝石’就是。简直宝贵极了,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珍品。”
“但是,”秘书说,“总得给这些宝石作出估价才好吧?”
“可能值四十万到五十万美元。”冯·阿尔丁不加思索地说道。
“完全符合这一宝物的历史价值。”
“如此昂贵的东西您竟随便地装在口袋里,带来带去?”
冯·阿尔丁神秘地一笑。
“现在我懂了,为什么凯特林女士在电话里那么激动。”
冯·阿尔丁摇了摇头,面部的神色又严肃下来。
“你弄错了。”他说,“她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是想叫她突然高兴。”他把盒子盖上,
缓慢地包好。
“奈顿,如果一个人对他心爱的人做得太少的话,那是很令人痛苦的事。如果需要的
话,我可以把半个世界买下来给露丝,可惜没有这种必要。我可以把这件东西戴在她的脖子
上,她会在一段时间里沉浸在快乐里,但是……”
他又摇了一下头。
“如果一个女人的婚姻是不幸的……”
冯·阿尔丁的话语停顿下来了。秘书默不作声是点了点头。谁也不如他更了解德里
克·凯特林的名声了。冯·阿尔丁叹着气,他把东西又放进口袋里,向秘书点点头便离开了
房间。
第四章 露丝·凯特林
德里克·凯特林夫人住在古尔松大街。仆人开了门,一看是冯·阿尔丁就立即让他进
去。她对百万富翁微微一笑,现出尊敬的神色。百万富翁随即走进大厅。他的女儿从窗子看
到了他,高兴得喊了起来。
“我多么高兴啊,爸爸,你回来了!我成天给你打电话,可是你的秘书总是回答不出来
你回国的时间。”
露丝·凯特林今年二十八岁,谈不上好看,但是身上的各种色调却很吸引人。金黄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