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联系方式。”沈巡仍旧执着:“我回深城好找你。”
“找我做什么?”
“修车。”
骆十佳抬起头:“你到底是想给我修车,还是想要我的联系方式?”
沈巡居高临下看着她,眸色沉沉。
骆十佳被他的眼神刺痛,捏了捏手中的卡片,半晌才做出反应。她向前了一步,随便从手中的一堆卡片里捻了一张出来,缓缓插/进沈巡的夹克口袋,故作轻松地说:“也对,不管你是哪一种理由,作为老同学,我都该给你留个联系方式。”
沈巡冷冷瞥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骆十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头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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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十佳以前来过南京,当时还是学生,和程池一起把中山陵、夫子庙、秦淮河等景点都玩了一遍。那时候穷,并没有什么高级享受,但和程池都还年轻,走到哪儿都觉得是天堂。
说起来也奇怪,在一起多年,骆十佳和程池几乎没怎么吵过架。大约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让骆十佳以为这个人是对的。
这一路首站就遇到沈巡,骆十佳心情实在不佳。一个人在酒店附近的烧烤摊吃晚饭,点了点烤串,要了碗炒面,就着点啤酒就把晚饭对付了。
坐她旁边的一桌年轻人喝酒喝得酣畅,大声说着方言,听着不是那么像南京话。大约是来这座城市打工的,穿得奇奇怪怪的,看人的眼神也不是那么单纯。
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那桌突然来了一个男人,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在骆十佳对面坐下。来人身上穿着一件牛仔外套,脖子上戴着一条俗气的金链子,长相连中等都算不上,一笑起来就显得有点猥琐。
他手上握着一瓶金陵啤酒,推到骆十佳面前:“美女,一个人啊?”
骆十佳喝着自己的啤酒,不想理他。
“我们兄弟几个想请美女喝瓶酒,不知道美女肯不肯赏脸。”
像这样的年轻小流氓,越是不理他们越是来劲。越是表现得良家好欺负,越是容易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骆十佳不喜欢和这些人纠缠,一把拿过男人递过来的酒瓶,一口气就咕噜咕噜灌了下去。半晌,众人皆因她的豪爽鼓掌起哄。
“嘭”一声,骆十佳重重把已经空了的啤酒瓶推到那个小流氓眼前。她擦了擦嘴角的啤酒沫,鄙夷睨了那人一眼,口中只吐出冷冷的一个字。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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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了敲804的房门。骆十佳整个人靠在门框上,没有多醉,但酒精的劲儿总归是有一些。头脑微微有些发胀,脸颊也热得绯红。
一个独身女人在外就是麻烦。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盯上。
那群小流氓从她吃完晚饭离开,跟了一路,都跟进酒店来了。
这郊区的酒店不比市中心,安全这玩意儿,只有出了事追责的时候才记起应该要给住客保障。
过了大约两分钟,804的门才被里面的人打开。
里面的男人刚刚洗过澡,身上囫囵穿着T恤和短裤。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都显得孔武有力。他湿漉漉的头发软软耷拉在额头上,将棱角分明的脸庞修饰得柔和了许多。还未擦干的水滴自他耳后滑下,滑过脖颈,洇湿了T恤的衣领处,充满了男性荷尔蒙的诱惑。
“是你?”见来人是她,沈巡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眼神。
骆十佳借着几分醉意,点了点沈巡硬挺的胸膛,用低哑而性感的声音说着:“是我。”
沈巡勾着唇笑了笑,脸上略带讽刺:“你的名片我认真研究了一下。佳人休闲,24小时上门/服务。”他挑了挑眉:“怎么,来服务?”
骆十佳不理会他的讽刺,手指扔在他胸膛打圈,这动作既挑逗又亲昵:“不欢迎?”
一声冷笑自头顶传来:“温柔靓丽白领丽人,姿态万千多情少妇,青春浪漫学生妹。你是哪一种?”
骆十佳抬起头,直勾勾看着他。意味深长一笑,手下稍一用力,就将他推进房里。她也顺势跟了进去。
“我么?”骆十佳眼眸流转:“你很多年前认识的,资深神经病。”
“咔哒”一声暧昧的关门声彻底隔绝了门内的香艳,和门外的尾随。
骆十佳安全了,站在房间的玄关处没动。她方一低头,人已经被架了起来。
她的后背咚一声撞到墙上,那声闷响如同一道咒语。沈巡有力的手臂困住她的手脚,带着不容质疑的力道。他一只腿微微曲起,卡在她两腿之间,使得她整个人不得不微微垫脚,因为站不稳,只能依靠着他提供的支撑。
“既然是上门/服务,我岂有不从的道理?”
说着,沈巡一只手就抚上了骆十佳盈盈一握的细腰。那样霸道,丝毫没有当年的青涩。只有男女之间最原始的欲/望展现。
骆十佳也不甘示弱,大大方方摸上他的胸肌,又缓缓向下滑,按向那一块块叫嚣的腹肌。
她四处点火的灵巧小手最后被沈巡准确无误地抓住。
沈巡身子一转,轻轻将她一推,她整个人就倒进了柔软的床里。
她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一声不吭,房间里安静得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骆十佳觉得自己好像踩在云端,她一动都不敢动,只是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心里有一团纠结已久的愁绪慢慢弥散开来,她觉得眼前开始有些朦胧。
然而沈巡却没有了接下来的动作。骆十佳一直砰砰砰紧张跳个不停的心脏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跳动韵律。
骆十佳平息了一下呼吸,挣扎着坐起,自然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闲适翘起了二郎腿。
沈巡回身从搭在椅背上的裤子口袋里拿出香烟,取了一根叼在嘴里。
他低着头点烟,灯光只照到他半边脸,另外半边隐在光影的暗色里。那画面,像一幅静默的摄影作品。残缺而唯美,唯美却又冷漠。
“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骆十佳耸了耸肩:“被人跟。”
沈巡没有评价,也没有询问,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他沉默了一会儿,只是将烟盒递给骆十佳:“来一根?”
沈巡抽烟的动作熟稔,口鼻自然吞云吐雾,烟草熟悉的味道勾起了骆十佳竭力克制的烟瘾。
骆十佳推开了他递来的烟,拒绝道:“戒了。”
沈巡看了骆十佳一眼,勾唇笑了笑:“你眼睛里不像写着戒了。”
骆十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难戒吗?”沈巡轻轻吐着烟圈,稍稍仰起了头,喉结滑动,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惑。
骆十佳呆呆看了他一眼,许久才回答:“忘了。”
沈巡笑了笑,没有声音,只是勾了勾嘴唇。
应对沈巡的眼光真是一种考验,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里总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笃定,让人有种不安全感。
“不说欠不欠的,我们还是能好好说话的。”骆十佳自嘲一笑。她耸耸肩,用随意的口气掩盖她此刻的心事:“你要去哪儿?”
沈巡按灭了烟头,简洁明了地回答:“宁夏。”
骆十佳看了他一眼:“好巧。”
“怎么?要一起?”
骆十佳敬谢不敏:“不用了,谢谢。”
沈巡又是不置可否地笑笑。
骆十佳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吹走了飘到自己面前的烟,淡淡一笑:“二手烟比一手烟更毒,我走了。”
出了他的房间,鬼祟跟着她的几个男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骆十佳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手指上留下了沈巡的烟味。
回到房间里洗了个澡。脱/光了衣服才想起洗发水沐浴乳这些跟着护肤品都在了车后座。酒店的洗发水洗完头发又干又涩。骆十佳捋了捋湿头发,一捋就是好几根断发。她短发多年,一直养得很好,有点不习惯这样。
坐在床上,一边听着电视一边擦头。脑海里一团乱糟糟的。
想起出发前师傅许律师的欲言又止。他终究还是担心骆十佳。
在深城,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又没有了爱人的女人,想想就挺可怜的。
许律师斟酌再三才说:“……佳佳,前几天我碰到程检察官了。”
彼时骆十佳正在整理文件,手上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程检察官让我帮他说几句好话。”许律师轻叹了一口气:“你这次去宁夏,真的只是为了你爸爸的事吗?哎,感情的事,靠逃避是没有用的。”
骆十佳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她好像笑了笑,调侃了一句:“师傅,又跟师母一起看偶像剧了吧?”
……
想起这些事,骆十佳烟瘾又犯了。
烟真是个好东西,所有的困扰、伤心、难过,都可以被吸进肺里,最后又吐出。
为什么戒烟?因为想给程池生个健康的孩子。
头发上的水被骆十佳囫囵擦进了眼睛,她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骆十佳一贯独来独往,当年她刚进学校就被评为校花。一头及腰长发迎风飘飘,五官倒不是那么精致无双,可气质却是独一无二。文文静静的,也非常高傲。
骆十佳从高中就被人传流言,说她专抢闺蜜的男朋友。
这在女生圈里很严重的指控。可骆十佳却从来没有办法为自己辩驳。
读大学后,她本无意再交朋友,女生的友情太脆弱了。她只想安静地读完大学,在深城找到一席之地。
回忆起那些过去,最后只化作那人的脸。那样愤怒地质问她:“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骆十佳,你要逃到什么时候?”
……
当年的骆十佳无言以对,因为沈巡永远不会知道,有一种逃避叫“落荒而逃”。
为了逃避他,骆十佳跌破众人眼镜选了程池,法学院里很普通的路人甲,除了成绩好一无所长。
毕业后他顺利考入公检法系统,成了一名基层检察官。收入低但稳定。
为了和他结婚,骆十佳在深城奋斗了好几年。她拼命求的一份安稳,是程池永远也不会懂的未来。
离开深城,骆十佳觉得一切都好了许多。这几年,她已经被城市的喧嚣吵到快要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
为什么去宁夏?骆十佳其实并没有想到能彻底说服自己的理由。唯一的后路,是这车开来,要是反悔了,随时可以原路返回。
随手把擦头发的浴巾搭在椅背上,就着空调风吹干。
明早要退房,骆十佳提前开始收行李。她利落地把穿过的衣服收了起来,叠外套前,骆十佳习惯性在口袋里摸了摸,把零钱和纸巾都拿了出来。
一起被摸出来的,还有两张名片。一模一样的两张名片。
思远运输公司,沈巡。
骆十佳盯着上面的字有些失神,良久才笑了笑。
这世界可真小,原来她认识的沈巡真是周思媛的前夫。
思远,思媛。
骆十佳将名片塞进了背包。
靠在窗边看了看窗外并没有什么亮点的风景。心里想着许多许多从前。
很久很久以前,她曾想把最好的都给他。离开他以后,她卑微地想了许多年,以期命运垂怜,能与他再见。
如今终于再见,她却再也没有什么最好的可以给他了。
时光留下的,只有千疮百孔。

第4章

骆十佳没想到导航也有不灵的时候。从南京开出去,过了一个不熟悉的小县城,骆十佳打了三四圈都没开对路,导航一直指引她掉头掉头,开了许久,却又开回了最初的地方。
在最犯愁的时候,骆十佳又看到了那辆黑色自由客。
虽然又脏又旧,可这一刻对骆十佳来说,却如同救命稻草一般。
沈巡也要去宁夏,既然是同路,跟着他总没有错。
骆十佳跟了沈巡一个多小时,沈巡原本一直顺着国道在开,却不知怎么,突然从最近的一个高速口下去了。
骆十佳导航不灵了,只本能也跟着他下了国道。
刚一开下去,就看见沈巡的自由客停在路边。阳光下,灰扑扑的自由客像一块蒙了尘的黑矿石,看不出个所以然。沈巡本人正靠着车抽着烟。他身材修长,随便一倚一靠,竟有几分颓废风格的大片感觉。
阳光有些刺眼,四周都是荒芜的草地,马路上传来一阵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路边沿路都掉有干草。是农人运过草的痕迹。
骆十佳离了导航寸步难行,只能等着,她有点无聊从地上捡了两根草来编。
抽完烟的沈巡意味深长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略带兴味地问:“不是说好了不一起?”
骆十佳觉得有点丢脸,拒绝回答。只说:“导航不是很好使。”
沈巡居高临下看着骆十佳的两只白皙漂亮的手在那胡乱扭着干草,冷冷评价:“女人就是路痴。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还敢一个人开车去那么远。”
骆十佳听他这么说,有点不服气:“我们在北半球,太阳是偏南方的,上午在东南,下午在西南,现在是正午,是正南。”
“所以?”
“我能分清楚东南西北。”
沈巡笑了笑:“那你自己慢慢找路,我先走了。”
见沈巡要走,骆十佳赶紧拉住他,识时务者为俊杰,骆十佳扯着嘴角笑着:“都是去宁夏,结伴比较好。”
沈巡被她拉住了衣袖,也不着急挣脱。他比骆十佳高出许多,居高临下看着她,肩膀宽厚胸怀温暖,倒像是随时要把她搂紧怀里似的。
骆十佳心跳如雷。可沈巡却没有一点点进一步的举动。
“不同路。”沈巡睨了她一眼,冷漠解释:“我要过西安,之后才去宁夏。”
听到西安两个字,骆十佳整个人怔楞了一下。
犹豫了许久,骆十佳才说:“这线路也行。”
沈巡拂开了骆十佳的手,回了驾驶座。引擎声音嗡嗡响起。沈巡从车窗探出头,对还傻傻站在原处的骆十佳说:“跟我走,跟紧点。”
“……”骆十佳看着他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心想,这多年不见,他怎么就变了一个人了?
跟着沈巡开了一路,沈巡路过一个加油站。两人停下来上厕所以及稍微补给状态。
荒郊野外的加油站,厕所就是水泥随便堆砌的。一个大坑黑洞洞的,骆十佳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厕所,赶紧解决完就出来了。
沈巡正在加油站的商店里与那的老板说话。他的手肘撑在灰蒙蒙的玻璃柜台上,表情闲适,余光瞟了她一眼,嘴唇勾了勾。
老板看见骆十佳出来,热情地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喊了一句:“小姐,住店吗?专车带路。”
骆十佳看了沈巡一眼,对老板摆了摆手,径自回了自己车里。
加油站的小工正在给路过的车加油。骆十佳跟在后面排队。
一对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驴友打扮的年轻女孩怯生生走到了骆十佳的车前,敲了敲骆十佳的挡风玻璃。
骆十佳一抬头,两个年轻姑娘露出比阳光还灿烂的微笑,两人看着像姐妹俩,都是单眼皮,笑起来的样子着实美好,带着几分勃勃生机。
其中一个高一些的姑娘凑到骆十佳的车窗前,低声请求:“姐姐,我们姐妹俩搭车到了这里,现在没法离开了,您能不能把我们带到最近的城市?”
骆十佳看了姐妹俩一眼,又抬头看前面还在商店的沈巡。
他找商店老板要了一碗泡面,正呼啦啦地吃着,模样粗鲁。不知是不是感应到骆十佳在看她,正好也抬起头与她四目相投。眼神意味深长。
骆十佳看了一眼前面的车,冷漠地说:“前面好多车,怎么就要我带?”
姐妹俩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前面都是男司机……”
高个女孩话音刚落,稍矮一些的姑娘就抓住了高个女孩的衣服。两人见骆十佳犹豫,眸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就在她们要转身的一刻,骆十佳说:“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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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巡抽完烟,找老板要了一碗泡面,呼啦啦几分钟就吃完了。这一路吃了不知道多少次泡面,沈巡已经吃得有点味觉麻木。
“你一直看着那个短发姑娘,怎么,女朋友?”商店的老板伸着脖子打听着,脸上尽是八卦的神情。
沈巡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随手把吃完的盒子和叉子扔进垃圾篓,头也不回:“不熟。”
说完转身就走,甚至没有和骆十佳打一个招呼。
再次上路,沈巡几乎是发动车子就走人了。骆十佳措手不及,差点没跟上。好不容易追上他的自由客,骆十佳只觉得这个男人如今变得冷漠不说,还有点喜怒无常。
这一路带了两个年轻女孩倒没之前那么寂寞了。
年轻女孩就是活泼,一路都在和骆十佳说话。一上车就开始自报家门,高一些的女孩叫李翩,矮一些的姑娘叫李紫。
李翩比较活泼,喜欢说话:“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骆十佳想了想回答:“先去西安。”
“西安啊,那是不是会经过洛阳?”
骆十佳从后视镜看着二人打扮,问道:“你们出来旅游?”
李翩摇摇头:“我们是要去找爸爸。”李翩说着说着,语气失落了起来:“妈妈再婚了,不要我们了……爸爸在洛阳打工,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
骆十佳不忍回头看二人黯然的神色,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许久才说:“会找到的,洛阳也不大。”
这大约是她能想出的最温暖的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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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车上被翻得一片狼藉的几个行李包,骆十佳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骆十佳是个善于总结的人,大脑里高速回放了这一路经历的一切,也想起了进入周口收费站的时候,沈巡看向她那耐人寻味的眼神。
似笑非笑又带着点看好戏的幸灾乐祸。似乎对之后会发生的一切都意料之中。却偏偏一点提示都没有给。
骆十佳就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短发,又把自己的内衬衣向下拉了一点,让白嫩的乳/沟若隐若现,确定自己状态还不错,才走向了在一旁抽烟的沈巡。
抽完烟他就要去开房间了,也就这么一点时间能给骆十佳发挥了。
沈巡右手夹着香烟,熟练吞吐。骆十佳虽然自己抽烟,却并不喜欢抽烟的男人。程池不抽烟,她一直贪恋着他身上干净的味道。
而如今的沈巡与他是完全不同的人,话不多,活得很糙,一点都不讲究。
他把快燃尽的烟头按在路边的垃圾桶上,转身就要走。骆十佳一个跨步上去,拦住了他。
沈巡低头看着骆十佳,表情仍是古井无波:“有事?”
骆十佳抬起头,这种需要仰视别人的感觉挺憋屈的,真不明白网上那些女孩怎么一天到晚要身高差。
“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骆十佳道。
阳光自老树枝桠斜斜漏下来,在沈巡英俊的脸上落下道道阴影。他微微抿唇,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冷冷笑意。
“你想说什么?”
骆十佳弯起嘴角,用上了接待客户才会用上的“完美”笑颜,语气郑重地说:“我想和你聊聊从前,我们的青春。”
沈巡忍不出嗤地笑了一声。
骆十佳以为他会说出刻薄的话,谁知他只是用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说了两个字:“继续。”
骆十佳没想到沈巡会这样回,她压根没想到后面要说什么,尴尬极了。她几乎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那样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
可箭已离弦,哪有回头的,骆十佳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以前有很多事都没来得及说,我觉得我挺对不起你的。”
“嗯?”
骆十佳越说越词穷,却又不得不继续:“如果时间能倒回,我觉得我们的结局应该不会是这样。
沈巡勾着唇笑了笑:“所以?”
骆十佳双眼一闭,豁出去了:“借我点钱。”说着,她把自己的外套往右一扯,露出一截白皙的肩膀:“肉偿。”
……
离开周口,吃了个饭就马不停蹄赶到洛阳,骆十佳也就上了个厕所的功夫。李翩和李紫就不见了。
一起不见的,还有骆十佳的背包。里面有她的随身洗漱用品以及钱包银/行卡和证件。
……
“那两个女孩,应该是认识加油站那个小卖部老板。”沈巡说。
“你怎么知道?”
沈巡若有所思:“我加完油,正好看见他和那俩小女孩偷偷在厕所后面说话。”
骆十佳一听,大怒:“那你怎么不提醒我?”
“还没等我过去,她们已经上了你的车。”
“那你更应该提醒我!”
“其实她们也提醒了你。李翩,李紫,不就是‘骗子’?”
“……”连名字都是假的,骆十佳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律师,被人耍到如此地步,这可这是玩了一辈子鹰,结果被鹰啄了眼。
见骆十佳不说话,沈巡问:“你看上去不像这么好心的人,为什么愿意带她们?”
骆十佳低着头,仍然没有说话。脑海里只出现那个自称李翩的女孩那忧伤的眼神。
她说:“我们有家人,却好像从来没有家一样。我不喜欢漂泊,可人总是有很多迫不得已。”
如今的骗子骗术是那样高明,高明到她觉得自己好像被用什么利器戳中了心头最软的肉,又涩又疼。
连名字都是假的,想必经历什么的也是编来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