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命 作者:八月薇妮
文案:

乔养真小时候给张天师指为“皇后命”
众皇子趋之若鹜,都想将养真据为己有
后来天师又加了个注解:一孤鸾,二凰命。
通俗点就是说:养真的头婚死男人,第二春才会是皇后命
众皇子震惊之余纷纷表示自己不急,可以再等等
眼见没有人敢接手,有个意料之外的主儿横空出世

养真:十三叔,我不想你死!
赵芳敬:那就是说你肯嫁?
养真:我……
赵芳敬看着小姑娘无措的泪眼,俯身在樱唇上轻轻一吻:这次,我会跟养真做一世长久夫妻。
非宫斗,小甜文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养真 ┃ 配角:赵芳敬,赵曦知

☆、第 1 章

乔养真算是将门之女,父亲乔白能征善战,在军中赫赫有名。
谁也没想到,乔白竟然英年早逝。
而细追乔白的死因,却并不是单纯的战死沙场,而是因为一个人。
十三王爷赵芳敬是个传奇。
他是先帝最小的一位皇子,也是最为疼爱的一个,未免事事娇纵。
赵芳敬小的时候在皇城里闹,大了些在京城里闹,后来觉着京城太小,无法让他发挥,所以一定要去京城之外的天下游逛。
有先帝撑腰,他又是个闲散王爷,爱好风花雪月,丝毫无心政事,当下便许了,只叫了许多暗卫之类的跟随保护。
等到赵芳敬走遍了三山五岳,天下八方,终于回京后,大家都以为他终于肯收心做自己的富贵闲王了。
谁知赵芳敬突然要入伍从戎。
众人都给他吓得半死,可他还真的去了。
临行前,先帝特别叮嘱乔将军,让他一定要保护好十三王爷,不得有失。
当时乔白的回答是:“末将一定会肝脑涂地,不辱使命。”
他真的说到做到。
在赵芳敬去了边城半年,某次中了西朝人的埋伏,眼见命丧当场,乔白率援军赶到。
一场血战后,乔白成功掩护赵芳敬等人撤退。
后来才知道,乔将军为了救赵芳敬,背上中了二十六支箭,却硬是撑着一口气带了赵芳敬回营。
乔白终于因为伤势过重,不治身亡。
经过此事,先帝大为震惊,不顾一切地命人把王爷带了回来。
再后来,赵芳敬果然乖乖地回了京。
只是从此忽然不再是先前混世魔王的性格,转的沉稳平和。
正当时张天师进京,十三王爷突然就迷上了道家之术,每天也不穿王服,只穿着一袭道袍,踏步云履,戴莲花冠走来走去。
他人生的好,目若朗星,长眉入鬓,容颜华灿似美玉落英。
又加上身量高挑,肩宽腿长,猿臂蜂腰,穿着道家的服色,风流华贵之余又多了几分飘然出尘之态。
如此顾盼生辉,风华绝代,不知迷倒了多少京内的名媛少妇。
其实在赵芳敬回京后不多久就有人试探王爷娶亲之事,但是十三王爷却都以要一心向道的借口拒绝了。
起初大家以为是少年意气,一时的任性而已,后来才发现,他竟然是认真的。
赵芳敬几乎不近女色。
王府之中,伺候的宫女等也都一概不能擅入赵芳敬的卧房跟书房。
唯独对一个人例外。
那个人就是乔将军之女,乔养真。
赵芳敬从边城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乔白之女乔养真带到了自己身边。
但凡知道十三王爷的人都知道,赵芳敬几乎把乔养真宠到天上去。
养真想要的东西,赵芳敬都会千方百计找来,若有人胆敢对她不敬,十三王爷就会教对方如何做人,或者做不成人。
那天,养真突然说想看看皇宫是什么样子。
赵芳敬不以为意,当下带着养真入宫。
岂料就是这一趟进宫,彻底改变了乔养真的命运。
当时,赵芳敬牵着养真的手缓步进了午门,迎面就见有个白衣飘飘的老道士迎面而来。
赵芳敬忙止步行礼,原来这道士正是张天师。王爷一心向道,也算是天师的半个弟子,两人寒暄几句,张天师频频打量养真。
赵芳敬知道天师最会看相,善能断人的吉凶,当初他要出京去边关的时候,皇帝就曾请天师给他算了一卦。
天师断的是八个字:“有惊无险,悔不当初”。
那时赵芳敬听了,很不以为意,既然有惊无险,又哪里来的悔不当初?他毕竟是少年心性,冲动而热血,浑然无惧。
谁知居然给天师一语成谶。
只有赵芳敬自己知道,事后,是何等后悔贸然临阵。
至于其他应验的地方,也是不胜枚举。
此刻赵芳敬见天师不停打量养真,只怕他看出什么来,忙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张天师却笑道:“不不,没什么不妥,只是此女凤头麟角,面相不俗,竟是个天生的凤凰命。”
赵芳敬一愣:“天师,何为凤凰命?”
张天师道:“此女将来必会母仪天下。”
十三王爷呆立原地。
送天师出门的太监们早听了个正着。
这件事很快不胫而走。
先帝驾崩后,赵芳敬的四哥登基为帝。
皇后有三位皇子,贵妃生了一位,其他的妃嫔们也各有所出,算起来共有八位皇子。
除去最小的一位还只有六岁,其他几位正当年纪。
一时之间,乱了京华。
但凡有人的地方都在议论此事。
终于到最后,还是皇后出手不凡,终于做主将养真定给了三皇子赵曦知。
而就在养真是皇后命这件事传出后不久,赵芳敬就把养真送到了城外四十里的庄子上寄养去了,有人说,十三王爷这是在避嫌。
等到养真再回京,已经是六年后,当初的小丫头片子成了豆蔻少女。
当两人再次相见的时候,对养真而言,芳敬王叔从没变过;但是对赵芳敬而言,却几乎不认识面前那貌美如花娉婷袅娜的少女了。
在养真嫁给三皇子赵曦知后不久,皇帝便下旨,封了赵曦知为太子。
天师的预言在逐渐达成。
那时赵芳敬还在京内,偶尔跟她见过几次,养真始终笑的恬和,应答自若毫无异常。
赵芳敬看着她的笑容,以为她过的很好。
殊不知养真在东宫里,度日如年。
太子赵曦知其实有个心上人,因为皇后一心要他娶养真,赵曦知迫不得已,委曲求全。
可心里自然存着怨气。
新婚之夜他赌气没有动养真,却给伺候的嬷嬷暗中告诉了皇后。
皇后一番教训,赵曦知便只当是养真告密,两人的初次洞房,赵曦知差点儿把她折腾了半死。
这些闺房中私密的事,赵芳敬自然不知道。
后来又过了半年,赵曦知终于想法儿把自己的心上人、顺天府尹之女桑落揽入东宫。
太子对桑落宠爱有加,对待养真越发冷了。
皇后虽有耳闻,却也不以为意,毕竟养真最大的作用是“摆设”,既然是皇后命,自然不能落到别人手里去,只要她在太子手里,那就成。
对于太子的恩宠,养真其实也并不在意。
至少有了桑落,赵曦知就不必来折腾自己了,对她而言只是多些清闲、少受许多苦楚罢了。
事情的转变,在皇帝病重的那一年。
那时候赵芳敬早就给赐了封地,迁出京城,远在梅阳。
大臣们见皇上不妙,便开始筹备着太子登基之事。
大概是见大局已定,不管是赵曦知还是皇后,都好像松了口气。
而就是在这时候,太子对于桑落的宠爱到达了巅峰。
就算有人将顺天府尹收受贿赂、贪赃枉法的证据等送到太子面前,只要桑落在赵曦知跟前掉两滴泪,太子仍旧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养真很看不惯一国储君如此,劝了几次,却都换来赵曦知的冷脸。
有一次太子讥讽地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哼,有人诬告顺天府罢了,至于为什么有人针对顺天府,你难道不知?”
养真莫名其妙,只得缄默。
让养真无法缄默的是,某日,顺天府突然上了个谏议,说是十三王爷赵芳敬在梅阳行事僭越,似乎有不臣之心,让太子及早防范,最好派人前去申饬,褫夺王爵之类。
养真闻听十分惊怒,婚后第一次跟赵曦知大闹了一场。
事情惊动了皇后,皇后自看不惯宝贝儿子受委屈,便把养真斥责了一通,让她闭门思过。
再往后……是后来天下皆知的“梅阳之变”。
就在养真给囚于东宫三个月后,突然传来了赵芳敬起兵的消息。
起初大家还在怀疑这消息的真假,可在年底的时候,十三王爷的兵马已经君临城下。
此刻皇帝病危,太子还未登基,整个皇宫跟东宫都乱作一团。
听说太子已经先送了桑落逃离,不知真假。
养真去寻赵曦知的时候,太子正颓丧地瘫坐在圈椅上,往日围在身边的大臣们不见踪影。
赵曦知见了养真:“你是不是早就跟赵芳敬串通好的?”
养真一愣。
赵曦知道:“他没有跟你联络过?当初为了你,他甚至安排人针对桑落的父亲,你敢说他造反你不知道?”
养真有些窒息:“针对顺天府是王爷所为?我并不知情,不过就算是王爷所为,那也是顺天府自己罪行昭彰,并非诬告。”
赵曦知冷笑道:“你说跟你不相干?那就是他从一开始就意图皇位!弹劾顺天府不过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还是对着我来的罢了!”
养真深深呼吸:“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殿下不必着急,要相信王爷并不是反叛之臣。”
赵曦知瞥着她道:“你可着实天真,他随时都可能攻入京城,你如今还替他说话。”
养真道:“王爷是闲云野鹤的性子,也许,是因为……看不过有奸佞围着太子……”
话音未落,赵曦知一掌甩在养真脸上:“事到如今你还惦记着桑落,他们说什么清君侧,这不过是他的幌子,他只想要这皇位而已!”
养真后退一步,却仍是固执地说道:“不,我清楚王爷的为人,他不是那种重权之人。”
赵曦知冷笑连连:“是吗,那等他来了,你亲自问他就知道了。”
日落之时,城门自内大开,据说是有人里应外合,给十三王爷开了门。
在东宫寝殿,养真又跟赵芳敬见面了。
只是这次跟先前不同,十三王爷身上不再穿着飘然世外的道袍,而是一袭玄衣铁甲。
她第一次瞧见他身着戎装的样子,竟是这样英伟霸气,像是一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养真几乎快忘记父亲的模样了,但是看见赵芳敬,却仿佛又看见了乔将军。
她呆呆地看着赵芳敬,无法形容心中的滋味。
十三王爷缓步走到养真的身旁,多年不见,他好像越发高大了似的,比她足足高出一个头,身上的铠甲闪着凛凛寒光。
养真突然发现他脖颈处有一抹血痕,她惊的踮起脚尖要去查看:“十三叔,受伤了?”
赵芳敬只是默默地垂眸看着她,养真缩回要去查看的手,低头换了称呼:“王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带兵反叛,若是失败下场自不必说,就算功成,将来史书上所写的,也仍旧是一个“篡位”,被以“狼臣贼子”称呼。
养真无法想象如月朗风清般的芳敬王叔,要忍受这些口诛笔伐的种种污名。
乔养真默默地在心中盘算,该如何劝说赵芳敬收兵,或许真的可以只是清君侧而已……
正在恍惚,耳畔听见他淡如烟云的一声轻叹:“为了你。”
她蓦然抬头,却正给他轻轻地抚住脸颊,俯身垂首吻落下来。
养真记得他唇上的气息,还带有一点淡淡的琼花的香甜气息,一瞬间让她忘了他是才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而仍像是那天两人初见。
四月的风和煦而暖,她如往常般站在庄头的琼花树下等待父亲的消息,却见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从远处走来,眉眼清隽的如同画中人。
他一直走到琼花树下,俯身凝视着她许久:“你是养真?”
她呆呆地仰头:“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我是赵芳敬,你可以叫我十三叔。”
“可……我不认得你。”
“我,”他的长睫颤了颤:“我是你父亲的朋友。”
养真眼睛一亮:“我爹呢?”
他的眼角迅速多了一抹红,半晌道:“乖养真,以后,跟着我好不好?”
那时候他头顶是洁白的琼花盛放,空气中荡漾着香甜的气息,沁人心脾。
少年的白衣跟头顶同色的发带随风飘扬,只有眼神仍坚毅幽深,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养真,仿佛在等待一个决定生死的回答。
养真看出他很不开心,仿佛自己不答应的话……他就会哭出来,或者会随着这阵风消失不见似的。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乖乖回答:“好啊,十三叔。”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加油~
推荐完结文《七宝姻缘》,也可以追《姑姑在上》,么么哒~

☆、第 2 章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罗衾不耐五更寒,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咿咿呀呀的悠扬戏调,如梦似幻,由远及近,又袅袅地消失耳畔。
和煦的春风拂面而来,有一朵花从枝头飘落,晃晃悠悠地落在树底下躺着的女孩子发端。
淡绯红的杏花缀在乌黑的鸦鬓上,像是世间最巧夺天工栩栩如生的绢花,衬着那张如同美玉雕琢般的精致小脸,如同画般美好。
“嘻嘻……”低低的笑声从耳畔传来。
枕着手臂睡着的女孩子似醒非醒,直到有一根长长地狗尾草探了过来,在她小巧的鼻尖轻轻地拱了拱。
毛茸茸的狗尾草蹭着鼻子,女孩子的长睫毛抖了抖,蓦地打了个喷嚏,这才幽幽地醒了过来。
出现在乔养真眼前的,是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这是钱家庄上的一对龙凤胎兄妹,哥哥叫做钱仲春,妹妹叫做钱丽月,两个人都是十一岁,生得眉清目秀,玉雪可爱。
两人见乔养真醒来,哥哥仲春便摇晃着手中的狗尾草,笑说:“小乔妹妹,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也不怕草丛里跑出一条蛇,咬你一口。”
妹妹钱丽月最是胆小,吓得抓住哥哥的袖子:“哪里有蛇?”
钱仲春见没有吓到养真,反而把妹妹吓着了,忙丢了狗尾草安抚:“我只是吓唬小乔妹妹的,不是真的有。再说,咱们的阿黄也在呢,就算是有蛇,阿黄也会上去把它咬死。”
钱丽月听了这个,才又喜笑颜开:“我最喜欢阿黄了。”
乔养真目不转睛地看着钱氏兄妹,突然觉着脸颊上有东西凑过来,微热而湿润地蹭了蹭,她转头看去,却见竟是一只黄色的半大土狗,正瞪着乌溜溜地眼睛歪头看着她。
这就是钱家家养的狗子阿黄,狗儿见养真打量自己,便探出舌头,咧着嘴好像笑的样子。
钱丽月过来抱住了阿黄,撒娇地在狗子身上蹭了蹭,又对养真道:“真真,你怎么睡着了,你知不知道刚才小羊们跑到河边去了,我跟哥哥好不容易赶回来。”
养真慢慢坐起身来,环顾周围。
这是一片开阔的绿草地,身后零零散散地有几棵杏花树。
随着风声传来的,是有些潺潺的水声,远处十数丈开外是绵延的抱钱河,仰头看去,河水如一条碧绿柔滑的丝带,嵌在广袤的草地之中。
而在杏花树之后,便是钱家庄,屋宇林立,白墙黑瓦,炊烟袅袅,村民的身影偶尔穿梭隐现,如世外桃源一般。
在养真八岁那年,赵芳敬带着她进宫,张天师断言她是皇后命。
次年,赵芳敬便命人送她离京,来到了距离京城四五十里的这钱家庄上寄养。
钱家庄的庄主陆老爷,是之前赵芳敬的贴身伴当,从十三王爷小的时候就照顾着,为人最是诚恳忠直。
后来老陆年纪大了,赵芳敬便把这一处的庄子给了他,让他在此安身立命。
养真看着不远处的钱家庄,又看看身边的钱氏兄妹跟狗儿阿黄,回想方才的那“一梦”,心中十分恍惚。
她有些不清楚此刻的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真实的。
于是抬手在脸颊上用力拧了一下,无比鲜明的刺痛让她叫了出声:这是真的,绝不会假。
钱仲春跟钱丽月眼睁睁地看着养真自个儿下狠手拧自个儿,却都看呆了眼。
女孩子吹弹得破的脸上很快多了一抹通红,看的仲春又惊又是心疼:“小乔妹妹,你在干什么?”
养真顾不上回答他,心中却掠过许多似曾相识的场景。
如果没有弄错的话,这应该是她给赵芳敬送来钱家庄的第二年。
可是……明明这些事情自己已经经过了啊,怎么会时光倒回?
****
又是一阵凉风吹来。
原本晴朗的天色变得阴沉起来,阿黄向着抱钱河的方向汪汪地叫了两声。
钱仲春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哎呀!好像要下雨了,咱们快回去吧。”
阿黄听了就从钱丽月怀中挣脱,跑向不远处还在低头吃草的羊群边上。
羊群给狗儿驱赶,依依不舍地缓缓调头,往村庄的方向而行。
钱仲春捡起一根树枝,跑过去帮忙,钱丽月将养真拉住:“快起来,迟了要淋雨的,陆爷爷又要骂我们没有好好照看你了。”
养真站起身来,她看看远处蹦跳着的阿黄,奋力赶羊的钱仲春,又看看正拉着自己手儿的钱丽月,所有一切,似曾相识。
但她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居然回到了十一岁时候的那年?
若不是刚才已经确信过不是梦,养真必会觉着自己尚在梦中。
一片乌云从天边飘了过来,就好像提前天黑了一样,隐隐地还有闷雷声传来。
阿黄昂起头,又叫了数声。
这叫声蓦地提醒了养真。
她睁大双眼,重新将周围打量了一遍,越看心里越是发冷,几乎毛骨悚然。
那些本来已经模糊了的惨象在心底浮现,触目惊心。
养真回头,一把攥住了钱丽月的手:“好,咱们一块儿回庄子。”
钱丽月愣怔,然后笑说:“你这么用力做什么,都捏疼我啦,我又不会撇下你先跑了。”
养真看着女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心头却有种奇异的抽痛跟寒意。
手掌心紧紧地握着钱丽月的手,没有半点放松,却不是怕钱丽月撇下自己。
养真慢慢地确定了,就是那一天。
同样的自己跟钱氏兄妹出来山坡上放羊,同样的大雨将至,大家一块儿蹦跳着往回。
养真半路遇到了庄子里来迎自己的庄丁,先回庄院去了。
她以为钱氏兄妹也自回赶着羊儿回家了,谁知这天入夜,钱家人却来敲门,询问钱仲春跟钱丽月是不是留宿在庄院了,因为他们还没有家去,其他地方也找不到人。
一时之间大家都惊动起来,庄子里的男丁几乎倾巢而出,打着灯笼冒雨找寻,却一无所获。
次日早上,才有人在抱钱河畔发现了钱丽月的尸体,后来经过整天的搜寻,又在抱钱河下游发现了钱仲春。
两个孩子衣衫不整,身上伤痕累累,惨不忍睹,也都已经没了气息。
县城内的仵作前来草草地验了尸,说是两个孩子因为贪玩的缘故,不慎落入水中,溺水而亡。
钱家得知噩耗,好像天塌了似的,钱母因此大病不起。
这件事也几乎改变了养真的性子。
好不容易在钱家兄妹的陪伴下重新开朗起来,经过这件事的打击,养真重又沉郁起来。
虽然事情其实跟她没有关系,但养真仍是情不自禁地自责,为什么那天没有挽留钱家兄妹让他们一块儿回庄子,或者让庄丁送他们回家去,那样的话这无妄之灾就不会发生了。
但是悔恨毕竟于事无补,在人前,养真却显得越发的懂事,行为举止渐渐地不再像是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而开始像是一名合格的闺秀了。
想不到,事情会重来一遍。
但是面对现实,养真却怀疑之前经历的一切,是不是自己一场不怀好意的噩梦而已。
可不管如何,小心提防总是不错的。
养真无视钱丽月的抗议,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往前追上钱仲春,三个孩子一起赶着羊儿往回走。
将走到半路,天色越发阴沉。
钱仲春跟钱丽月两个对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钱丽月几次要挣脱养真的手去追阿黄,都给她死死地拉着不放。
果然将到庄院的时候,迎面看到了来接养真的庄丁跟奶娘,钱仲春见状道:“小乔妹妹,你先回去吧。我跟妹妹从这条小道走会近便些。”
养真的心蓦地提了起来,面上却仍保持平静:“仲春哥哥,天都黑了,我有些怕,你们陪着我把这边走吧。”
钱丽月嗤地笑了:“哼,怪不得真真一路上都不放开我,原来是害怕了,真是个胆小鬼,你看,那不是庄子里的叔叔跟奶娘,这么多人陪着你还怕呢。”
钱仲春却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要这么说小乔妹妹。”他虽然年纪不大,却很懂事,当下道:“那我们就还是把这条路走吧。”
这会儿奶娘迎了过来,笑道:“姑娘,先前老爷就打发我们来找,我只说你未必玩的够了,见天色实在不好才出来。”
于是大家一起作伴往回走,平安无事,进了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