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思不挂
作者:八月薇妮
01起
什么叫无妄之灾?对萧清旭来讲,就是好端端地坐在包间的沙发上,忽然一个酒瓶子敲在脑袋上,血花四溅,差点破相。
他堂堂的萧大公子,哪里吃过这样的亏?一室人都惊呆了,望着那个肇事的小美人。
虽不算绝色,倒有几分独特气质,最引人的是那不盈一握小蛮腰,长腿笔直,只不过姿势彪悍了些,一手握着瓶子,一手指着萧清旭,开骂:“贱男人,有几个钱了不起,敢欺负我妹妹,你他妈想死!”她义愤填膺地等着萧清旭,美的又狠又辣又艳,像是一朵开的狰狞的蔷薇。
被血迷了眼睛的萧清旭看过去,只觉这朵刺蔷薇是红色的,红的夺目刺眼,隐隐作痛。
心头杀机顿生。
这还不算最离谱的。
最离谱的是,下一秒钟,有个服务生打扮的美人慌慌张张自外头进来,拉着那狠辣小美人的手,哭着说道:“小思,不是他,不是他……”外面有人大叫一声:“陈思!”一眼望见里头惨状,心惊胆战哪里敢进,靠在门口欲死。
陈思转头望着何姿,咽一口唾沫:“什么?”
何姿看一眼那边那个不动如山却叫人心头发颤的人物,眼泪长流,恨不得死:“欺负我的那个,不是这屋,也不是萧少……你、你打错人了。”
对于萧清旭来讲,心里这口火不知道要怎么出,旁边的人都在静静围观萧大少这座千年冷火山爆发之态,萧清旭正在考虑要把面前这女人清蒸,红烧,还是干脆乱剁了喂鱼的好,各种令人发指的刑罚方法紧锣密鼓一一排列,面前,那被用刑的对象却忽然动了。
她将手中瓶子一扔,搓着手哈哈哈笑了几声,而后手搭在眉端,向着血流满脸的萧清旭行了个礼,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搞错了,这真是个美妙的误会……眼神儿不好,改天就去配眼镜。”手拉着身边哭的要昏厥的何姿,陈思转身就跑。
竟然还敢跑?
这是那一出戏?总是超出他的想象。
萧清旭略略抬手,狐朋狗党见状,急忙拦人,陈思长腿一抬,那形状很是诱人的笔直的腿用力一提,当前的赵念没想到这小美人居然还练过,心头才叫了声“不好”,各种防范手段没来得及用出来,人已经被踢得飞了出去,正好跌在门口,引来一阵惊叫声鹊起。
这边上,陈思毫不迟疑,拉着何姿向外就冲,赵念摔得,七荤八素,正撑着地想起来,陈思跑过来,大概是嫌赵念挡住了门,皱了皱眉,却毫不迟疑的,脚踩着赵念的胸口,轻盈地跳起来——弹跳力居然极好,她潇洒地自门口跑了出去。
赵念差点断气,很无风度尖叫一声,手捂住胸口,重新倒地。
身后的美女服务生何姿还有点人性,慌里慌张躲开赵念,又回头匆忙说道:“对不起,赵公子……”泪眼汪汪,十分惊慌。
可怜的赵念被人一脚重重踩了胸口,杀猪一般惨叫,痛不欲生,一为身子二为面子,心想:“这妞简直不把我当人了……”
这一脚之恨,赵念十年不忘。
后来,每每提起的时候,萧清旭却笑:“你该庆幸她不爱穿高跟鞋,倘若一根八厘米的尖尖根儿踩上去,你也没机会到现在还念念不忘的说嘴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合着他赵念被人踩得死去活来,还得感激他们……他又不是小M有被虐待倾向。妈的,一瞬间赵念脑中开始幻想……萧大少被陈思用八厘米高跟鞋踩得很舒爽的场景。
少儿不宜。
彼时,一众人等都鸦雀无声。所有眼睛都望着萧清旭。
萧大少,伸手,缓缓抹去自眉端往下流的血,慢慢说道:“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医院啊。”轻描淡写的,惊倒一干人等。
无人知道,萧大少心里头那一簇将要熄灭的火苗,因这一瓶子之恨,簇簇地燃烧起来,长明不息。
福兮祸兮?古人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有云: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还云:躲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萧清旭觉得自己学问简直渊博之极,种种警示名言,自脑中纷杂跳出,好像被那一酒瓶子打的开了窍,灵感涌现的几乎要去考状元。
萧清旭起身之时,头略一低,才觉得受伤不轻,脑中还有些恍惚,但那个念头却愈发清晰,嘴角勾了勾,那声音只萧大少一人能听清:“陈思是么?这事没完。”
拉着何姿跑出了“明珠”的陈大姑娘打了个哆嗦:“唉好冷,我忘了拿衣裳,算了……还是先跑吧,看那小子来头不小。”又跺脚,说,“实在太可恨了,小姿你说的那贱人是哪个房间来着?我明明听你说是106……怎么会搞错了,好神奇。”
何姿哭的妆都花了,又气又恼又懊悔,委委屈屈说道:“你还说!我说的明明是1061,隔了两个楼层,你都不听我说完就跑了,我追都追不上,加你也不听,有什么办法?那个萧大少他们每一次来,经理都要嘱咐我们好好伺候,绝对不能出一点岔子,不然的话,整个明珠也要倒霉完蛋,我们明珠的老板后台多硬?都不敢跟那一伙人抗,如今我算是完了……我一定会死,一定会死,我不想死啊,救命……我不认识你啊,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一起跑,这回他们都以为我们是同伙了,呜呜呜,我最好去跳楼比较痛快。”
她泪如泉涌,哭个不停,脸色煞白,语无伦次,将要昏倒。
陈思又咽一口唾沫,安慰说:“别别,打人的是我,他们一问就知道了,绝对跟你没什么关系……你放心,大不了你就说我强迫你的,你是无辜的,都是我的错,别跳楼啊,你这样国色天香,将来还要嫁个好老公呢。”
何姿听不进去,不依不饶地哭着,陈思望着她,心想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泪呢?唉,果然是水做的小女人,自己怎么就这么雄赳赳的呢?唉……人跟人果然是不同的。
告别了何姿,陈思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赶,路灯将她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清凉夜风吹来,把她束在脑后的长发撩起来,时起时落,倒有几分温柔。
陈思望着路边儿上流光溢彩的车灯闪烁而过,心里略觉得乱:“真想不到,方才那跟死鱼一样冷冷坐在那里的,居然是个不能惹得?房间内太暗了,也没看清是什么样,唉,谁叫满屋子的人都在蹦跶,他一句话就都停下来,我自然以为他是带头欺负人的……这可怎么办?真糟糕。”
陈思单手握着车把,分出一只手来挠挠头,一边抬头看天,这氤氲的南方城市,夜晚格外潮湿,湿湿的雾气落在脸上,像是蒙蒙细雨。
明天会如何?谁也不知。
萧清旭一干十几个人,慢慢行过大堂,无论是架势还是气势,都未免有些夸张。
大堂内鸦雀无声,尤其是几个明珠的负责人,一脸的如丧考妣。
萧清旭停了停步子,手中按着的雪白的手帕被血染的红红的,萧清旭面色倒还平静,双眼望着大堂经理,柔声说道:“放心,这件事跟别人没关系,我只要打人的那个就行了。”
这样柔和的语气,暗藏着杀人的锋利。大堂内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没有人敢大声呼吸。
大堂经理心脏病都要发作,颤声说道:“是,萧公子。”
萧清旭转身向外继续走,身后赵念被扶着上前来,停了停,咬牙切齿问:“那贱人叫什么?”
大堂经理浑身发抖:“陈、陈思……陈世美的陈……思念的思……她、她不是我们这的工作人员,只是偶尔来跳舞。”
赵念忽然发笑:“陈世美的陈?”
大堂经理呻吟着说:“是……一开始她曾这么说过。”
赵念笑个不停,笑的太激烈,胸口隐隐做疼,脸上的表情就痛爽交加的,仍坚持着说:“这样太好了,陈世美,果然是个贱人,很好,老子就是包青天,看老子为民除害,狗头铡铡了那丫的……”
前头萧清旭正出门,听到这句,便噗地笑出声来。
奇了怪了,明明被人打了,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吃了这样的亏,居然心情还是前所未有的愉快。
一行人走出“明珠”,赵念仍在念叨陈世美同狗头铡之间的关系,旁边一个说道:“念哥,别念叨了,你这一脸哀怨的,怎么倒像是秦香莲似的。”
萧清旭忍笑,头也竟不那么疼了,大概是恨意太重,压了疼下去。
十几个人各自上车,六辆豪车悄无声息自停车场离去。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多年之后,当陈思回顾往事,很是后悔,“冲动是魔鬼”,当初怎么就没人跟她说这句呢?不就是给了他一瓶子么?又没有破相,也没有脑震荡,何必如此死咬着她不放?早知道萧清旭那冰冷清傲的外形底下,是那样狂热猎狗一样的性格,不追到猎物永不罢休,外加满肚子不露声色的坏水,她就算是把自己的手剁下来,也不会去招惹他呀!
然而后悔也已经晚矣。
萧清旭最喜欢的歌里有一句“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竟不能幸免”,他常常无意识哼唱,陈思总觉得这其中大有汗意,好似不怀好意的预告。因此每当萧清旭唱时,总会被陈思古怪的瞪着,偶尔还会被踢上两脚。
陈思看自己手心,狐疑地望着那几道纠结的曲线,到底是哪一根代表她跟他的交错?
02因
陈思,女,原名陈一思,初二那年,当发现有个历史名人叫武三思后,周遭同学们纷纷给陈思改名。终于熬到要领身份证之时,陈思冲到派出所,申请改名叫陈思。陈三思的外号,此后渐行渐远。
陈思总想不通,为什么她会有那样古怪的名字,一思,一思,思谁?不管思念谁,那个思念之人却始终不曾出现,直到她初一那年肖玲玲去世为止。
陈思大了,也想通了,大概她就是传说中杯具的产品,比如那个倚天屠龙记里面的杨不悔,不悔,代表着纪晓芙对杨晓的一片痴情。
那她呢?代表着肖玲玲对哪个男人的思念?
陈思觉得这种“男渣女痴”的戏码简直恶心透了,尤其是当看到紫薇格格说“我娘她念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却始终不后悔,因为这世上有个叫她想着念着的人……”云云的时候,陈思简直要昏厥过去,觉得这一句话简直对自己是极大的讽刺,便愤愤地把拖鞋扔出去,正好打在屏幕上口条张那嚣张的大鼻孔之上。
没有那个男人又怎么?她还不是活到现在了?
陈思的自行车拐过小巷,巷子口几个三三两两的人影见陈思到了,便站起身来,有人就吹了个极轻薄的口哨。上前来围住陈思,强迫她下了车。
昏黄的路灯下,四个男子,其中一个光着膀子,肩膀跟手腕上都是纹身,另一个却是凶悍的光头,正推搡旁边那黄头发的,唯一一个正常的却是个半长发,头发竟很飘柔,被风一吹,扬起美好的弧度,不留心还以为是个女孩子。
陈思长腿一支,将自行车架住,其实不用她动手,车子也倒不了,后面光头跟黄头发把车座子拽住,前面的光膀子就把车前轮夹住,两手握着车把,嬉皮笑脸看着陈思。
陈思皱眉:“你们干什么?”
光膀子笑道:“大嫂,我们等了这么久了,下来聊聊天谈谈人生呗?”
陈思噗地笑出来,又绷紧脸说:“谁是大嫂,再胡说揍你!”
这时旁边那坐着摆造型的长发男子才起身,路灯下面容甚是英俊,隐隐有几分“古惑仔”里郑伊健的风采,陈思就看他。
长发英俊男子走过来,用力拍了一下光膀子:“你这是什么猥琐的姿态,文明点!”光膀子松手,双腿一开,将车轮放开,同另外两个笑笑闹闹走开,嚷嚷说道:“明明是叫我们来壮胆的,现在老大你这是推完磨杀驴呀。”
路灯下,长发男子的脸色有点异样。
陈思看他,问:“你在干什么?”
厉晓生咳嗽一声,说:“等你啊,你今天有点晚。”
陈思下了自行车,推着车慢慢往前走,说道:“有点事耽误了,你以后别这样了,最近正严打呢,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厉晓生看着她,问道:“你是在关心我?”
陈思嗤地就笑,哼了声:“我不过是不想惹事。”
两个人断断续续说着,快到了陈思小屋的门口,陈思就说:“你回去吧,以后也别这样了,很容易被人盯上。”
厉晓生见她低头继续走,伸手将车把按住,说道:“思思……”
陈思回头看他,厉晓生对上她明亮的眼睛,憋了一晚上的话竟有点说不出来,停了停,就说道:“你还在明珠跳舞?……你别去了好么?”
陈思问:“怎么了?”
厉晓生说:“那里的人太复杂了,你别去了,如果要攒学费,我可以给你。”
陈思摇头:“你的是你的,凭什么给我。我不要。”
厉晓生手一动,将她的手握住:“思思!”
陈思皱眉看着那只捂着自己手的大手,沉默片刻,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呢?我们早就已经没有关系了,是不是?”
厉晓生的手一颤,陈思将他的手挪开,说道:“你也知道,我不是会回头的人,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还有,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你现在这样,明珠复杂,你混得地方不复杂?我在明珠,一是为了赚钱,二来是因为宋姐对我还好,我要报恩。第三,我也不招惹谁,又不是陪酒的服务生,跳完就走。这个你明白的,再说,只要再过两个月,我就不干了。”说到最后一句,陈思的眼中透出光来。
厉晓生看着她,为那道光目眩神迷,鬼使神差地忽然问:“思思,如果我听你的话,也不干了,那……”
陈思转开头,说道:“怎么选择都是为了自己好,千万别为了另一个人怎样怎样,那不值得,就算你现在觉得值得……以后也会觉得不值。”
厉晓生有些愤愤的:“值不值我自己知道。”
陈思笑笑,说道:“行了,快回去吧。”
厉晓生无奈叹了口气,陈思轻轻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拍了拍,轻声说:“我进去了。”仿佛安慰。
陈思进了门,将门从里面拴上,把自行车放在墙角,开了屋门入内,灯开了,就照出屋内不算宽敞的空间。
陈思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入内,将水烧了半个小时,洗了澡之后直接倒在床上,将枕边的几本画册拉过来,上面无一例外是柔美华丽的芭蕾大图,身段纤细苗条的女郎,穿着洁白的芭蕾舞服,舒展着腰身,双臂柔美伸出探出,好像是一树美轮美奂的花枝。
陈思垂涎欲滴的看着,忍不住将书扔掉,在床上轻轻跳了两下,摆出一个小天鹅的姿势来,却又把自己笑倒,重新滚在床上,继续翻看,一直到最后依依不舍地将书页合了,才自言自语说道:“两个月,还有两个月!”那是无限的希望,双眸也因希望而灼热发光。
第二天陈思起了个大早,来不及吃早饭,就骑了车子直奔西山而去,实在太早,路上都没多少人,陈思骑行在空旷的大街上,竟有种频临末世的感觉。
将车子锁在寺外的护树栏杆上,陈思跑跳着上台阶,寺庙里的僧人也刚起,正开了山门,拿了笤帚在扫地上残叶。
陈思迫不及待地进入西山寺,听闻这里的大佛是有名的灵验,陈思心中有两个愿望涌涌欲出。
天还蒙蒙亮,东方边只有淡淡的光,陈思打了个哈欠,跳到院子里,心想这头一炷香一定是非自己莫属的了,佛祖慈悲,定然会叫她愿望达成。
陈思跑过走廊,向大殿而去,跑了片刻,忽然停住脚步。
就在她右手边的大殿之外,正站着一个人。双手合什,手中夹着三根袅袅青烟的香,他双眸微闭,面容虔诚。
陈思心头大震,先是想道:“为什么有人比我更早?”又想:“可恶!”然而细细看看那合眸求着佛的男子,心中那不忿的念头竟渐渐地烟消云散。
他穿着黑色极修身的半长风衣,衣料挺括的很,因早上冷,颈间围了一条灰色的窄毛巾,熨帖裹在颈间,是干净清爽的头型,闭眸许愿之时的脸,被几许青烟缭绕,在儒雅俊美之外,更有几分圣洁。
陈思看呆了。
那男子无声拜了两拜,迈步进到里头,将香上了,又默默地站了片刻,才出来。陈思身不由己走到门口,正好跟他劈面相逢,却不知说什么。
男子见了陈思,略觉得意外,而后竟微微一笑,陈思讪讪地,脸上就有些发烧,傻傻地说:“你真早。”
男子点点头,并不说话,垂眸迈步出了门去,陈思转头目送他,见他并没有出山门,反是往内去了。
一直到男子走了,陈思才反应过来,一时又是懊恼又是欢喜,懊恼的是头一炷香不是自己的了,欢喜的是……竟然如此好运气,一大早见到个很有气质的美男子,这是否代表着好运?
陈思燃了香,默默念道:“佛祖啊佛祖,虽然我不是头一炷香,但是我的心还是虔诚的,请你念在我这样大老远没吃饭赶来的份上,让我……在两个月后梦想成真吧!其次就是,让明珠那件事别连累小姿就好,谢谢谢谢!我会再来上香的!”
她反反复复念道了几遍,估计佛祖也有些不耐烦了,才高高兴兴把香插好了,落手之时,看到旁边那几支袅袅冒烟的香,定然是那美男子敬上的,陈思不由地想:“不知道他来许什么愿呢?”
陈思上香之后,转身就出外,跑下山门,就去找自己的车子,低头时候忽地一怔,发现自己的自行车不翼而飞!
萧景逸发现先前在大殿内见到的那个女孩站在古树旁边,正团团转,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她穿着一件旧旧的外套,里面大概只一件薄薄T恤,半长到胸的头发散着,有些凌乱,只一张脸倒还是朝气蓬勃,正透出愤愤之色来。
也不知是哪里触动了萧景逸,他缓缓将车停了,开了车窗静看。
女孩正在跳脚,很长很直的腿向前一踢,那样惊心动魄的好看,直直的一点弯曲都无,萧景逸也算是阅女无数,然而此刻才发现,这绝早清晨,寺庙外,古树下正发脾气的女孩才算一流。
03逢
她踢腿之时,姿态很是优美,一腿独立,一腿向前踢出,两腿笔直,之间几乎形成一个完美的角度,偏偏细腰笔挺,这简单的动作,被她做出来,宛如舞蹈。
萧景逸一时看得入神,倘若此刻耳畔响起天籁之音,眼前这女孩儿翩翩起舞,跳出令人目眩神迷的舞来,他也不会觉得惊诧。
等萧景逸反应过来之后,面前那人已经轻轻敲了敲车窗,俯身笑问:“大哥你去哪里?能不能载我一程?”
虽非极美,胜在青春生动,这张纯真而不施脂粉的脸上,笑容似有光般,烂漫的让人的心中发软,无法抗拒。
对陈思而言,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虽然丢了自行车,幸亏是辆二手到不能再卖掉的破车,也不知哪个贼这么没眼光,偷去骑了摔死他!本来以为要跑步回城内了,没想到竟还蹭上了私家车……陈思舒服的换了个姿势,这轿车的座位让人一坐下就不想起来,陈思扭了扭,觉得比自己的自行车果然好的超出几个档次去。
萧景逸不时扫一眼旁边的女孩,见她纤细修长的身子不时细微扭动,那是一种天真无邪的引诱,一点足以……
萧景逸不动声色。
陈思动了会,终于安分下来,转头说道:“真是谢谢你啦,我还以为要跑回去了呢。”
萧景逸一笑。西山这边鲜少有人来,最近的公交车也在四站之外,女孩这句话并不算夸张,而且看她这副模样,若是说要跑回去,倒是可能的。
陈思见他只笑不说话,眨了眨眼,问道:“你怎么不说话?”萧景逸这才微笑:“随便就上别人的车,你不怕我是坏人吗?”陈思呆了呆,没想到他一开口竟是这句,不过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陈思不由笑道:“我还真没想到这个……”萧景逸说道:“以后不要这样了。”
陈思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又没钱,该不至于吧,不用怕不用怕……”萧景逸听她这样天真的话,不由笑出声来。
气氛稍微有些融洽。陈思问:“你怎么这么早来拜佛?”萧景逸说道:“你呢?”陈思说:“我是来求佛祖成全我愿望的。”萧景逸笑而不答。
陈思看着他惹人遐思的侧面,就问:“你叫什么?”不等对方回答,又急忙说道:“我叫陈思,陈世美的……咳咳,耳东陈,思念的思。”
萧景逸又笑,拂不过对方好意,就说:“我姓萧。”
陈思叫道:“萧先生,萧大哥,嗯……”萧景逸只是淡笑不语。
半晌,气氛有些尴尬,陈思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人总是这么闷吗?”萧景逸点头:“嗯……”陈思伸手拂一把已经够凌乱的头发,说道:“没关系,这样就挺好的。”萧景逸觉得这个答案很意外,就笑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