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臣妾恭候多时
作者:八月薇妮
文案
我一生挚爱者,便是我家主公。我为他食不知味,寝不安枕,朝思暮想,刻骨铭心,不死不休……
她叹:“权力才是最好的春-药,让男人永远兴致高昂。”
他道:“兰秉娴?”
——“主公唤臣妾有何吩咐?”
——“无,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改名叫权力了。”
内容标签:强取豪夺
搜索关键字:主角:兰秉娴┃配角:雅风,奉青衣,公子离┃其它:那只九,传统古风
天仙子:水调数声持酒听
南楚兰修,文韬武略,先帝金口玉言赞:国之良相。有人曾面问兰修,此生最堪道的是何事,——是修筑了千里堤坝,挡住怒江之水,免了怒江两岸万余百姓被水族吞噬之苦?亦或是带兵五千,将入侵的昂雄族赶至瘴林以北,救出被掳的皇太子?
不料答案皆出乎众人意料。
兰修道:“吾一生碌碌,不过为国尽忠罢了,若说得意之事,便是有个天下无双的女儿。”
兰修出身白衣,并非是士族中人。早在贫寒之初便有糟糠妻,发迹后,因他人物出众,斯文俊秀,许多名门淑媛都格外垂青,甚至连先帝最爱的爱芝公主都对他有意,怎奈兰修并无意休妻再娶,此事自然作罢。
因原配妻子久无佳音传出,兰修又纳了一房妾室,不料,纳妾一年,原配同小妾一并有孕,如此巧合,两人在同一天生产,都是两位姑娘。
嫡出的女孩儿,名唤秉娴,庶出的,唤作容嫣。而原配夫人因先前受贫时候伤了根基,又兼生产元气大伤,挣扎了两年,便撒手尘寰,临去前握着秉娴的手,喊了声“我苦命的女儿”,便阖了眼,剩下稚年的女孩儿哀哀哭泣。
而兰修口中所指,便是大小姐兰秉娴。端的是兰姿慧心,宛如娇玉,因太出色,声名在外,年方十三岁,便被承俊王的少子雅风下了聘,只等年满十五便迎娶过门。
其实那庶出的容嫣小姐的姿容不差秉娴小姐,但只因顶着个“庶”字,便自觉乌云罩顶,面目无光。可她生性争强好胜,再加上那妾室生母也不算贤良,不停从旁挑唆撺掇。因此容嫣处处要压上秉娴一头。
所幸秉娴小姐人如其名,虽是女孩儿家,却难得性子豁达,不肯记仇,又是因为原配夫人早逝,不然的话,这从小到大,势必要闹得家宅不宁。
秉娴追着那只狮子猫,一路过了后花园,上了白玉桥。
因她喜爱,相府内共养了十几只猫儿,有名贵的波斯猫,鸳鸯眼,一蓝一黄,有外邦进贡的狮子猫,长毛如雪,有浑身斑点的豹猫,不知名的土猫。
猫儿不爱受束缚,兰相爱女心切,格外纵容,替秉娴在后花园盖了一座小小的猫房,又派了相干人等,负责照料这些猫儿,每天到用饭时间,猫儿咪咪地叫,在地上拱来窜去,很是热闹。
秉娴其实最爱的是狗儿,她六岁时候,最爱的那只黄狗儿在缘觉寺外跑丢,秉娴天天以泪洗面,不吃不喝,只是想阿黄。
兰相便安慰她,只说狗儿忠诚,或许会跑回来的,叫秉娴好生宽心等候。
到底是小孩儿,秉娴渐渐好转,此后便转了性儿,只养猫儿。猫儿灵巧,温柔的时候腻得人心软,但性子多变,偶尔跑了一两个,秉娴便也放任他们去,兰相常说猫儿要出外打猎,此乃动物天性。秉娴从来听他话,便信。果然,多数的猫儿在外游荡几日,都会回来。偶尔有出外打猎的猫儿良久不归,秉娴也不似是丢了阿黄那般难过。
那狮子猫儿跟捉迷藏般地,秉娴追得急,他便跑得快,秉娴停,他就徘徊不前。秉娴追得气喘,便靠在栏杆上歇息,低头望见湖水中的肥胖游鱼,便笑道:“花儿,你过来,我捉鱼给你吃。”
那只毛极长宛如狮子的大猫仿佛着了蛊惑,便踱步过来,他踱步的姿态极为优雅,似个尊贵王者,倨傲而自律。秉娴不动声色看着,一直到狮子猫走到身边,后腿着地,前爪搭在栏杆上向着湖水张望,——仿佛要等鱼吃,秉娴才猛地弯腰,一把将他抱起来,欢畅笑道:“捉住了!”
狮子猫仿佛发觉被捉弄了,怪叫一声,爪子锋芒闪过,秉娴只觉得手背剧痛,忍不住松手,狮子猫落地,一溜烟儿跑开。
秉娴顿足:“坏猫儿!”低头看手,薄袖之下,血痕三道,湿嗒嗒地殷出血来,顿时皱眉,疼得嘶嘶发声。
那狮子猫却悠闲地摇动尾巴,又喵喵叫了两声,秉娴气道:“白眼猫!”
狮子猫踏前两步,喵喵又叫,焦急似地,秉娴道:“你想叫我过去追你么?我偏不跟你耍了。”自顾自靠在栏杆上,去看那伤。
狮子猫来来回回踱了几步,却不离开,最终似下定决心般地过来,在秉娴腿边儿上蹭来蹭去,秉娴本正恼他不识好歹,此刻见他撒娇,如个道歉的模样,便心软。
她生性豁然,不会记仇,便一笑,重新将他抱起,在怀中轻轻梳毛儿,笑道:“坏东西,以后不许再抓我,叫爹爹看到了,准会赶你走的。”
狮子猫咕噜了两声,圆圆地眼睛闭了闭,似极享受。
正在此刻,只听得前头轰然一声,惊天动地。秉娴被震得身子一晃,惊魂未定,自言自语道:“什么响儿?”怀中的狮子猫浑身白毛儿耸立,两只眼睛瞪得圆圆地,忽地一弓身,从秉娴怀中落地,仓促向前跑去。
秉娴叫道:“喂喂!”怀中空空。
狮子猫急急跑了几步,终于停了下来,回头看看自己的主人,那一双碧蓝的眼睛之中,光芒幽幽。
猫儿是灵性的动物,有一种趋吉避凶的本能,碧蓝眼睛望着秉娴,里头藏着一抹怜悯。
狮子猫转身,嗖地跳上高墙。
秉娴见他似乎要走,便驻足看着,她忽又想到自己丢了的狗儿阿黄,阿黄那时还小,是她的第一只狗儿,但若是有人敢靠近秉娴,他就会汪汪叫,且奋勇挡在秉娴前头,仿佛要誓死相护。
但就在秉娴出神之时,花园之中藏匿的那些猫儿,不知为何喵哇乱叫起来,纷纷跃上墙头,而后消失无踪,最后离开的是那只狮子猫,压阵一般,风似地消失。
“姑娘!”身后一声惊呼。
秉娴回头,却见是自己婢女巧绵同绿芜,正提着裙子跑来,跑得太急,巧绵一个踉跄,抢了个跟头,喊道:“绿姐别管我,快带着小姐走!”声嘶力竭,搏命般地。
秉娴见她两个跑得狼狈,本正弯着腰笑,见状才知不对,急忙跑前几步,道:“怎地了?伤得如何?”
绿芜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握住秉娴手臂,气喘着急道:“走……姑娘快跟我从后门走!”秉娴大惊:“到底怎么了?”又道:“巧绵伤了!让我看看……”绿芜皱眉道:“管不了许多了!”秉娴大怒:“到底是怎地了?慌成这样儿,天塌了不成?”
绿芜脸色沉沉,闻言却陡然落泪:“姑娘,天真个儿塌了。”
急变就在瞬间发生。
绿芜拖着秉娴往后门去,眼见要到了,却听到外头杂乱声响,而后是有人猛击后门门扇,发出惊人声响。
秉娴看向绿芜,绿芜道:“来不及了……”拉着秉娴往回,才走回花园,秉娴忽地屏住呼吸。
在前头,原先脚受了伤的巧绵,被一群士兵擒住,推推搡搡间,有人拉下她半边衣裳,露出□肩头,几个士兵便动手动脚。
秉娴大怒,便要冲过去理论,却被绿芜死死拉住。而那群士兵叫嚷声中,有人道:“也好尝尝相府的娘们儿是什么滋味……”将巧绵往旁边花丛里一推,强横压上。
耳边听到巧绵一声尖叫,然后那压着巧绵的士兵陡然被掀开,巧绵杀了一人,手中握着那士兵腰间夺过来的刀,向旁边一扫,将个目瞪口呆的士兵斩杀当场,她运刀如风,瞬间又伤了数人。顿时引得无数士兵围过来。
秉娴震惊异常,绿芜只道:“相爷叫我们两个伺候姑娘,自要有些护着姑娘的本事,只不过……”她用力咬了咬唇,怜悯地看了巧绵一眼:撑不久的,她们两个的功夫,对付一两个士兵还罢了,但今日……
大势已去。
绿芜拉着秉娴悄悄而退,秉娴回头看巧绵,叫道:“为何你不去相助?巧绵一个人怕有危险!”绿芜不语,握着她的手走得更快,将逃出花园时候,秉娴回头,却正见巧绵中刀,钢刀砍中她的手臂,鲜血四溅,另个士兵趁机将刀往前搠出,正中巧绵腹部。
她的身子陡然向后弓起,血从伤口喷涌而出,痛让她的脸变了形,那素来巧笑嫣然的女孩儿,缓缓倒地。
秉娴浑身都僵了,话也说不出来。绿芜半拖半抱将她抢到卧房,有几个婢女婆子正惊慌失措,绿芜将她们尽数赶走,掩上房门。
此刻外头已经人声鼎沸,夹杂着女人凄厉号叫,秉娴忽地回过神来,直着眼睛问道:“我爹爹呢?二娘还有容嫣呢?”
绿芜却道:“已经都给围住,逃也逃不出去,不找到人他们是不会干休的……姑娘……”秉娴问道:“我爹爹呢?我爹爹呢?到底怎么了?”绿芜匆忙道:“相爷被人设计,陷身宫中,生死不知,他拼力派人送信回来,叫我们护送姑娘离开,却是晚了。”
秉娴只觉得天晕地转,道:“怎会如此?皇上那么器重爹爹……是谁陷害爹爹的?皇后娘娘待我极好,我进宫跟她说……”绿芜道:“姑娘,你不明白,相爷这么多年身居高位,世人只知有丞相,不知有皇上,倘若这次真的是……姑娘你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秉娴惊呆:“皇上?”绿芜趁着她发呆,将她身上衣裳褪下,自己的衣裳也尽数脱下来,又去拆散她的发髻。
秉娴道:“你做什么?”绿芜把秉娴的衣裳换上,匆忙给自己挽了个发髻,插上秉娴的钗子,道:“只有出此下策了,姑娘,你扮我……或许可以逃过一劫。”
秉娴道:“我不明白。”绿芜看着这天真的少女,怜悯道:“姑娘,朝廷早就想打压重臣,前些日子的董尚书家,你不曾听闻么?尚书小姐昔日何等高傲?如今沦为官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握着秉娴的手臂,将她拖到衣柜旁边,将那柜子打开,摸索了一阵,原来那柜子壁板后另有玄机。
绿芜将秉娴推进去,道:“姑娘,你躲在里头,等外面无声了再出来。”她望着秉娴,又道:“可惜相爷太过忠直,只想着觑时机告老还乡就罢了,不曾存个私心将这密道完善……总之姑娘你呆着别动,先躲过这一劫再说。”
绿芜刚掩上柜门,外面便有数人涌了进来,都是身着铠甲的士兵,见了绿芜,搓手顿足,眼斜口歪,纷纷露出那等下作姿态。
绿芜不为所动,厉声道:“我是丞相小姐,你们好大的胆子!谁敢动我一下试试!”士兵们被她震慑住,一时不敢靠前,正在蠢蠢欲动,却听外头有个阴沉声音缓缓说道:“丞相小姐?好得很……”有道修长影子,极慢地迈步进来,“他们是不敢,可是我敢。”
士兵们见了来人,如老鼠见了猫,纷纷低头,行礼道:“将军。”而后悄无声息推出去,最后一个士兵便将门掩上。
绿芜望着面前之人,忽地觉得自己的心跳也似停了。正是开春时候,这人却如同从冰雪里走出来的,通身上下,凝霜结冰,透着一股极冷的气息。
秉娴人在密道之中,听到那阴冷的声音道:“你就是兰秉娴?”绿芜后退一步,竟不能回答。那人冷冷一笑:“京师明珠,便是这幅模样?真是见面不似闻名。”绿芜终于道:“你……你是谁,想做什么?”那人道:“男人想对女人做什么?你问的古怪……”绿芜道:“我是丞相小姐,你胆敢……”话音忽地从中折断一般,“啊……”
“就因为是丞相小姐,我才敢……也才有这个兴趣。”那人的声音仍旧极为缓慢,声音未落,只听得“嘶啦”一声,伴随着绿芜一声惨叫。
柜子内的秉娴浑身发抖,死命地捂着嘴,才让自己未曾惊呼出声。
那人的声音却仍旧冷静如初,但说出的话却让秉娴魂飞魄散,他缓缓道:“可惜你不是。真正的兰秉娴在哪?——说出来,便饶你不死。”
绿芜的声,隐着痛,却仍道:“我就是兰秉娴。”
那人低低地笑,仿佛寒冬的风掠过,秉娴向后,背贴着冰冷墙壁,整个人似要晕厥。
“你是兰秉娴?兰大小姐什么时候会武功了?嗯?你虽然极力隐藏,但娇养深闺的小姐,手哪里会是这么粗?”他不紧不慢地,“还有,你当我不知么?兰大小姐天生身怀异香,但我都把你的衣裳脱了大半了,却只嗅到令人作呕的脂粉气!”
秉娴瞪大眼睛,黑暗之中,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爬上身体,毛骨悚然,又是害怕,又是恶心。
绿芜颤声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那人道:“你没有资格问我是谁,说……兰秉娴在哪,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绿芜道:“她……已经先一步逃了,你、你找不到她……”声音已经是断断续续。
“嗯?”那人又低低地笑起来,“逃了?我最恨自以为聪明的贱婊-子,——方才我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古怪的香气……不是脂粉气,也不是花香,——我猜,兰秉娴还在这屋内,对么?”这声不怀好意。
绿芜叫道:“不!没有!”绝望之际,奋力挣扎,却是徒劳。
“哗啦”声响,柜门被打开,而后是“彭”地一声,那挡在身前的壁板化作粉碎。
刺眼的光射进来,秉娴抬头,望见光影之中,有一双异样的眸子,如野兽般,紧紧地盯着她,他轻笑道:“呵,真的在此。”手探过来,揪住秉娴的头发,毫不留情地将她拖了出去。
一瞬间,天旋地转,双眸昏盲,身子如坠入深渊,永不见底,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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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仙子:午睡醒来愁未醒
几乎一口气上不来,憋在胸口,挣扎冲撞,想要破胸而出。
整个人生生地自惊痛之中醒来。
不知哪里响起清远悠长的角声,在深夜听来格外悲凉。秉娴睁开眼睛,一手按向胸口,冰凉的铁甲硌着手心,铁甲底下,是隐隐跳动的心。
血犹未冷,她还活着。
只是,那噩梦一般的过往,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两年来,夜夜追魂。
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忘却梦中那些锥心刻骨,却又被空气中浓浓地汗臭脚气,以及夹杂其中的烟草味道熏得越发喘不动。
这营房内宿着二十名士兵,睡得都是通铺,秉娴屏息听去,众人都在熟睡中,左手边的董家子,发出震耳欲聋的鼾声,右手边是个清瘦的少年,睡梦中双眉还是蹙着,仿佛有无限心事。
秉娴起身,轻手轻脚地穿了靴子,将房门开了,闪身而出,又小心关上。
头顶是一轮清冷的月,还有三天,便是十五。
秉娴凝望那月,嘴角噙一丝笑,还有三天……
初冬的夜晚,甚是冷峭,寒气沁人,铁甲在月光下也泛着淡淡的白气。
秉娴深吸两口气,才觉得整个人清爽起来,只不过身子未免凉了,手拢着嘴,呵一口气,搓搓手,准备站一会儿便回去,免得被人发觉。
谁知天不从人愿,有道影子从旁边不远处一闪,秉娴怔了怔,却听那人唤道:“小贤?”
秉娴脚步一动,本想后退回去,听了这个声却站住了,亦轻声回道:“周参军!”
说话间,那边黑漆漆的屋檐下,那人走了出来,身形颀长挺拔,相貌堂堂,月光下微微一笑,对秉娴道:“我道是谁,又是你,半夜不睡,出来挨冻?”大步走到她身边儿,打量着道:“瞧冻得这样了,你是想害病然后好偷懒不用照料马匹了?”
秉娴笑:“周参军莫要说笑……我是刚刚醒来,觉得有些闷,出来透口气,这不才想要回去,就看见您来了,——怎么参军大人也半夜不睡,却跑到我们马房这里来?”
周参军笑道:“好小子,你倒是问起我来了,我也是跟你似的,睡不着,索性起来,看看我那匹照雪玉狮子怎么样了,吃得饱不饱,有没有饿瘦了,会不会受寒……”
秉娴看着他一本正经地数落,谁不知周参军是个马痴,那匹“照雪玉狮子”,不过是匹浑身白毛的马,四蹄乌黑,其实也算不得就是那传闻中名贵的玉狮子,他偏一厢情愿地认定,且疼爱非常,早午晚必要来看一次,还要呆上大半天,总之是只要得空儿,就会跟他的玉狮子腻在一块儿,简直感天动地。
秉娴道:“参军您放心,我知道今晚上会有霜,特意多在棚子上加了些草,又在马房里生了火盆,还有兄弟在值班看着,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罢,听闻这几日军情紧急,明儿将军召集议事,怕耽误您的正事儿。”
周参军点点头,伸手轻拍秉娴肩膀:“小贤,还是你懂我心,唉,知道他好好地我就放心了……不过,我原先还有些困,跟你说了这半天,竟精神了不少,对了,这里冷,不如你到我房里去,喝上几杯御寒,再回来睡,如何?”
秉娴心中一跳:“这个、不用了罢?怎好去打搅参军大人,于理不合,被巡逻的兄弟们发觉,可要杖责的。”
周参军噗嗤笑道:“你竟这么怕事?少见……我好歹也是个参军,哪个不长眼敢来找我的岔?走了,正好你恁么费心地照顾玉狮子,我还没谢过呢,我只跟你说——昨儿我新得了好酒,是将军大人专用的,如此好酒,你若不去吃一口,可要折寿的。”说着,就一把揪住秉娴胳膊,道:“走了,别再跟我啰嗦,留神真惊动了人,才不好呢。”
秉娴无法,只好随着他去。
周参军所住之处,距离马房不远,走个百十步便到了。中途也遇到过几个巡逻经过的士兵,灯笼一照,见是参军,便目不斜视而去。
周参军将自个房门开了,招呼秉娴入内,秉娴忐忑站着,见这房间要比士兵睡得通铺差不多大小,布置的很是简单,无非是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张摊开的图,另有几册书,秉娴走到桌子边儿上,扫了一眼,道:“参军还在看书么?”
周参军把房门关了,回身将桌上的东西拾掇起来,道:“睡不着时候,乱翻而已。”又拉着秉娴道:“你坐。”
秉娴坐了,却见周参军转到床后,打开个矮柜,果真从里头抱了一坛子酒出来,放在桌上,又去取了两个油纸包,放在边上,并两个土色大碗。
秉娴笑道:“参军,这是何物?”周参军笑道:“好东西。”伸手将那两个油纸包打开,秉娴只嗅到一阵异香扑鼻,不由又惊又喜,道:“是卤肉?”
周参军见她乍然露出笑容来,便笑吟吟道:“可不是么,有酒无菜,不算待客之道,好不容易让小贤你来一趟,自要好好招待,但这是晚上,不好去惊动伙夫,幸好我私下喜欢准备点吃食,还不算亏待你。”
秉娴讪讪地道:“参军您费心了,我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兵罢了,能吃一口酒,已经是参军抬举,何必又这样破费?”
周参军将那油纸包打得开开地,不以为然道:“我说了,相谢你照料我的宝贝玉狮子呀!对了,我这里没有筷子,大家用手抓着吃如何?”
秉娴忍不住笑,周参军起身,道:“我这里有干净的水,过来洗一洗便是了,大家都是军中男儿,又不是酸儒文士,不用计较那许多。”秉娴道:“说的是。”果然见周参军用个葫芦瓢从旁边的缸里舀了水,秉娴道:“参军你这屋里竟还备着水。”周参军道:“我有个毛病,爱洁,总是要洗洗手之类的,虽然有随行小兵,但叫他们一趟趟跑,他们手脚又不利落,总是不如意,就自己准备。”
秉娴洗了手,道:“参军这样好心肠。”周参军见她洗过了,自己也就着那些水洗了,用帕子擦了干净,回来道:“这不过是自己方便,再与人方便罢了。哈哈!”
两人又对面坐了,秉娴有些踌躇,道:“参军既然爱洁,可我是马房里的人,镇日跟马儿打交道,……身上味道未免难闻,恐怕冒犯参军了。”
周参军笑道:“少说这些,你当我是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校尉么?会看不起你们马房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我最爱马儿,马儿身上那味道,算得了什么?你在我眼里,就是最亲切的人了,好了……我给你添酒。”
周参军说罢,果然起身,给秉娴添了酒,秉娴急忙相谢。周参军又赞道:“这酒我取回来,一直没舍得喝,今晚上开封,果然是好,小贤你觉得这味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