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麦儿减肥记 作者:半世琉璃

她是一个倔强的胖子,减肥过程中,想放弃的瞬间,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最终,她成功了。
伴随着减肥的成功,她的自卑,怯懦也一步步褪去,减肥成功让她坚信,凡事不是她做不到,而是想不想做,或者说,有多想…
【剧情简介】:
男主:“本文谁是男主?”
女主:“你是!”
男主:“啊?为什么我是男N号的命!作者!你确定你是亲妈?”
女主:“我说你是你就是!”
【一句话简介】:吃饭虽易,减肥不易,且吃且珍惜。减肥虽易,身体不易,且吃且珍惜。

Chapter1:胖墩是怎样炼成的

如果说我这一生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事,那就是我有一个十分可爱的名字:史麦儿。我曾无数次的幻想,如果人如其名,我能一直微笑着面对生活中的风风雨雨,该有多好。小雨说,我总是在怀念过去,昨天怀念前天,今天怀念昨天,明天怀念今天。或许,到了老去死去的时候,我的回忆可以承载死亡带给我的恐惧感、空虚感。
史麦儿,英文“微笑”的音译。我们整个家族,新诞生了小宝贝,总是会为一件事发愁——起名。史,这个姓实在不好起名字,一家人把字典都要翻烂了,还是想不出一个能入耳的名字。奶奶说麦子好养,又是主食,我的小名就叫小麦(?澹??→这绝对是我胖的根源!)。堂姐史诗灵机一动,建议我大名就叫史麦儿,告诉大家那是微笑,祝我一辈子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开心快乐的事,想想也没有多少,我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恶事,恶事又做得不够毒,老天爷才会老是逗我玩。
三岁,掉进池塘里,淹了个半死偏偏又没死。
七岁,出了一场车祸,我没有死倒是把车主吓了个半死。
八岁,出麻子,出水痘,得腮腺炎,肿成一只癞蛤蟆。

我最好的姐们儿小雨叫我死妹儿,最好的哥们叫我史努比,男闺蜜叫我史泰克,看我不顺眼的叫我屎壳郎。
这都没有关系,可是,某人叫我史球球是什么意思!我有很胖吗?我胖归胖,好歹有165的身高,65kg,也能算胖?
好吧,当我最亲爱的海龙哥哥捏着我肥嘟嘟的脸蛋说:“小麦,你怎么长这么胖了?”
我才恍然大悟,天呐,原来最最疼我的哥哥都嫌弃我胖!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这个世界不嫌你胖的只有你老爸!
现在想想,抹了一把辛酸泪,我的减肥史,可以称得上是一段可歌可泣血泪史。
出生,5公斤,体重是正常婴儿的两倍,加上我有一个早产、出生体重才三斤的表哥,家里人都牢牢记住了我这个巨婴,还时不时拿我开涮…
九个月,还没断奶,妈妈就外出工作,把我送回老家,交给奶奶养。稍稍长大点,奶奶怕我营养**,就把白糖一碗一碗地端给我吃,没听错,不是勺是碗!听奶奶说,在她们那个灾荒年,白糖是非常宝贵的东西。幺婶目瞪口呆地盯着我把一勺勺白糖往嘴里送,连忙阻止,生怕我吃出病来。奶奶送幺婶一个白眼:“我心疼我孙女,你舍不得?”
三岁,幺婶生下的小堂弟成功被我带成了一个小胖墩儿,跟我一样把白糖泡在饭里,我们一起坐在老家高高的门槛上吃糖泡饭,吃甜甜的爆米花,嚼冰糖嚼得嘎嘣响。幺婶到现在都在心疼小堂弟那白糖永久烁伤的舌头。只能说我的肉比较厚,白糖只让我多了一颗蛀牙,长成了胖墩。
六岁,我被妈妈接走,第一次明白了胖的意思。当着众堂哥堂姐的面,大声宣告我要减肥,以后只吃瘦肉不吃肥肉,吃鱼吃鸡吃鸭都不吃皮,不到半年时间我成了火柴棒,妈妈被奶奶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说她虐待我。
八岁,素未谋面的爸爸回来,爸爸好厉害,堪比大厨,做得了鲜脆爽口的泡椒凤爪,烤的了清香的叫化鸡,煮的了麻辣鲜香的水煮鱼,蒸得了的粉蒸排骨粉蒸肉…很快,被亲爱的爸爸养回了胖墩。
十二岁,如雨后春笋般长身高。早上一个大锅砂锅米线,再配俩馒头,中午晚上都是三大碗饭,还老是觉得饿,小学毕业,身高就已经160,体检上称,34kg,同学一阵哄笑,说我是胖子,现在想想,忍不住想吐槽,那时候的我明明瘦成排骨了好不好?
十三岁,体重蹭蹭上涨,65kg?开什么玩笑!一年时间长出了一个新的我?
不管我是大胖也好,小胖也罢,史球球也好,史坨坨也罢,史麦儿,要减肥!这一切都起源于一个下午…
2007年,我升入初中,开始了一段新的学习之旅。
中学的课堂,特别是下午,老师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催眠符咒,压抑着我的每一根神经。趁班主任转身,我连忙往嘴里塞了一粒麦丽素。据说,拍电视剧的时候,麦丽素时常冒充“仙丹”,嗯…没错,是仙丹——死人都能救活的东西!麦丽素能不能救活死人我不知道,但我清楚,想睡觉了吃点东西,可以驱赶瞌睡虫,屡试不爽。
“史泰克,你再吃下去,都成了史球球了!”文星宇拿钢笔戳了我一下,他是我的男闺蜜,从小学就跟我是同学,我一般都叫他流星雨。
我顿时火冒三丈,史球球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上课吃东西吗?又不是第一次,少见多怪!麦丽素,不还是你给我的?我翻开课本最后一页,撕下一张白纸,飞速写上一行字。
平面几何无法解释的纸条上:
【史麦儿】流星雨,史球球是什么意思?我呸!还史坨坨呢!
【文星宇】我不许你这样侮辱自己…史泰克,你这么魁梧的身躯,再胖下去都成球了,谁敢要你?
【史麦儿】我有很胖吗?我还小,老师和爸爸妈妈都说过不早恋,不求有人要我。妈妈说女大十八变,以后会瘦的。现在不吃好喝好睡好,会长不高!
【文星宇】史泰克,你是在鄙视我矮吗?
【史麦儿】本来就矮,还不承认?
我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把纸条推向流星雨,忽然一道阴影洒在白纸上,我皱了皱眉头,咦?要下雨了吗?有种不祥的预感…
抬头仰望,班主任那张肥肉横行的脸,阴沉得快要下雨。班主任,绰号老年人。
“史麦儿,上课不好好听课,传纸条影响同学!”老年人的目光,似乎能把我杀死。
我压低着头,吹了一口气,低声嘀咕:“我哪有影响人家学习,不是没说话吗?传纸条,我影响谁了我?”
“流星雨…史球球…史坨坨…史泰克…”老年人抓起那张纸条,皱着眉头念着上面的字,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足够让每一个同学听见!
“噗——”
“哈哈——”
原本死气沉沉的教室顿时哄堂大笑,拍桌子的声音,跺地板的声音,在我听来都是那么刺耳,浑身的热血像是施了高压,全部压向脑门,我脑袋一片空白,嗡嗡直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Chapter2:女为悦己者容

遇见你,是我最美的意外。很随意,我却固执地相信那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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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家位于四川和重庆的交界处,那里有一个美丽的小镇叫云城。云城,承载了太多属于我的记忆,最美的是儿时的云。云城有一条小河,弯弯曲曲的u型河谷,u的肚子里就是我们的云城中学。
都说学校要么建在乱葬岗,要么建在刑场。云城中学,确实建在刑场之上,而云城小学,就建在坟场上。云城已经有几百年历史,却始终无法得到大发展,说到底还是交通条件不好,位于盆地中央,唯一的一条河又没有任何航运价值。云城的发展,几乎都依赖于云城小学和云城中学,可我还是感谢它,感谢那个让我永远怀念的故乡。
文星宇,也是我的小学同学,四年级才从云城的一个村小学转入云城小学。我们却成了介于哥们和闺蜜之间的朋友,一起打过架,一起分享过秘密。
小学时代的喜欢,极具雷同性,那时候,我们班的班花苏阳阳,几乎成为所有男生心目中的女神。或许是同性相斥,我非常讨厌苏阳阳。说不上嫉妒,只是不喜欢她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在那个我们刚开始哼唱杨臣刚的《老鼠爱大米》的时代,甚至还在过儿童节,就不约而同地在私下讨论什么是喜欢。爱?居然可以比喻成老鼠爱大米,我第一次听见这么滑稽的说法,老鼠爱大米,不过是为了果腹!
苏阳阳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和我是同学,我们仅有一点雷同——都是班里最高的人。她最瘦,我最胖,她从来不正眼看我,我也不正眼看她。俗话说:“男人对女人的容忍程度,取决于她的长相。”不仅是男人,老师、同学对一个女孩的容忍程度都不知不觉地与长相挂钩。苏阳阳确实很美,美到上至老师,下至同学都可以无限容忍她。
传纸条,永远是学生时代的一个经典,特别是在那个手机还叫大哥大,可以用来显摆身份的年代。
我与文星宇传的纸条,从来不折,从不揉成团,我传给他时他夹在书页里,他传给我时直接拍在桌上,可谓光明正大。
【文星宇】史泰克,你有喜欢的人吗?
【史麦儿】喜欢苏阳阳直说,我不喜欢她,要告白找别人牵线。
【文星宇】为什么是苏阳阳?
【史麦儿】因为苏阳阳很漂亮,没有男生不喜欢。
我从不否认,苏阳阳真的很漂亮,不仅漂亮,还有全班第一的成绩,又能歌善舞,在六一儿童文艺汇演上,她永远是最耀眼的一颗星。而我,就像躲在角落里的一只丑小鸭。每一个表面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都承载着无法诉说的自卑。她们倔强,从不承认自己比别人弱。有时候会有小小的嫉妒,却只能趴在桌上生闷气,所有的不公平,其实都可以转化成一句话——你不够耀眼!
【文星宇】史泰克,如果你瘦了,一定是个大美女,不会比苏阳阳差。
【史麦儿】流星雨,你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要我瘦,除非我死!
多年以后逛减肥吧,看到某些贴子喊着“要么瘦,要么死”的口号,我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句话:“要我瘦,除非我死。”可这个社会对女孩子的要求就是那么苛刻,一个再热爱美食的女孩子,再无脑的女孩子,当她成长了,情窦初开了,她会不由自主的对自己严格,天使般的脸蛋,魔鬼般的身材。这是减肥药满天飞,整容隆胸无限扫荡的根源,每一个女孩子,都有一个公主梦,即使她从未向旁人提起。女为悦己者容,是个永恒不变的道理。
我一直都是一个假小子。虽然胖却着实营养**,头发稀疏,根本没有办法扎小辫,只能剪短发。长期营养**,缺钙,造就了我的x型腿。在生长期,更是疼得死去活来。现在我176的身高,跟旁人提起我小时候确诊为缺钙,别人只当我是说笑。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下午,我第一次体验到了心跳加速、喜欢一个人的感觉,那个人却是我真正的青梅竹马:沈泽洋。
认识沈泽洋是个意外,可能很随意,我却固执地相信是天意。六岁那年,妈妈把我从小村庄接到了云城,半年后把我托付给了幺婶,再次外出打工。幺婶是个很幸福的女人,有幺叔在外奋斗,她只需好好抚养孩子。
幺婶待我并不薄,但我从小养尊处优,不想对任何人低头,也不愿向旁人祈求任何东西。幺婶闲来无事,总是笑我小时候霸道,不仅压榨奶奶,还逼着奶奶背我。可她不知道,在我的心里,放在第一位的永远是奶奶,我只有面对奶奶,才会肆无忌惮地哭,肆无忌惮地闹,毫不客气地向她要任何东西。
家庭主妇的日子,除了洗衣,就是做饭、收拾屋子,时间一长,总会闲得慌。幺婶开始打毛衣,扎鞋垫,跟一帮老婆子、家庭主妇张家长李家短。我就带着小堂弟在小镇内晃悠,捡瓶子、废纸,在废品收购站换零花钱。那时候的我就是这么倔强,宁肯拾荒,也坚决不向幺婶开口要钱。
小卖部,总是很多孩子喜欢光顾的地方。他们会在妈妈买菜的时候,顺势开口要两毛零花钱,用来满足口欲。而我跟他们不一样,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把辛苦赚来的钱攒起来,一块钱,最多用两毛,一毛我用,一毛小堂弟用。
小卖部门口,一个小男孩,腮帮子鼓鼓的,吹着大大的泡泡,“嘭——”泡泡破裂,小男孩整张脸都贴满了黏糊糊的糖胶。我就在一旁怯怯地观望,我睁大了双眼,盯着这种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我不知道它什么味道,不知道它为什么可以跟肥皂泡一样漂亮,还可以像泡泡一样破灭,贴在脸上,好好玩儿!
“你…我可以跟你一起玩吗?这是什么东西,好好玩,可以教我玩吗?”我一直是个大大咧咧的孩子,这次却有点怯场,有点语无伦次。
“这是泡泡糖,在小卖部里买的,一毛钱一颗。”小男孩一边撕脸上的糖胶,一边回答我。
“我叫史麦儿,这是我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泽洋,你先去买糖,我教你。”
沈泽洋,我深深地记住了这个名字。是他,打开了我童年的一扇新门。很快,我和小堂弟从小卖部出来,一人一颗泡泡糖,听着沈泽洋的教导,比听老师讲课还认真。
“用舌头顶,吹气。千万不要吞进去,会粘住肠子的!”沈泽洋一副严师的模样。泡泡糖会黏住肠子,这个谎言,曾让多少孩子吓得做噩梦?你信吗?我那时候是真信了!
听沈泽洋一说,我连忙命令小堂弟把泡泡糖吐出来。我自己却天不怕地不怕,继续学吹泡泡,沈泽洋不停地骂我笨,我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开心。那时候总幻想,如果能练到吹泡泡的最高境界——糖胶沾满整张脸,那该有多好!直到很久以后,沈泽洋才告诉我,那是他的失误…

Chapter3:倔强是一种不可救药的病

有一种倔强,叫做不哭。史麦儿,是一个牛脾气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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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沈泽洋的时候,我比他高出了大半个脑袋,在我面前,他就是一个小弟。我身旁的小堂弟,比我小一岁,永远是我的小跟班,忘了说,他叫史记。我一直不喜欢这个特别晦涩难懂的名字,喜欢叫他大头,或着木头。幺婶非常不满我这样叫他,所以,当着幺婶的面,我从来不这么叫。
那时候我年纪并不大,也学会了察言观色,有些东西真的是天生的,不用大人刻意去传授。大人们总喜欢说:“小孩子懂什么?一边儿去!”事实上,有些东西,小孩子比大人看得更加清楚。
我们家家族成分比较复杂,宗法观念浓厚。从爷爷那一辈,史家四代的血脉都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幺婶不光收留我,同时收留的还有一位隔房的堂哥。所谓隔房,就是爷爷兄弟的孙子。这位隔房堂哥是我们史家最大的孩子,那时已经读高中,快参加高考,可他还是保留了一个习惯——看新闻。
我喜欢叫他海龙哥哥,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常常给我讲童话。《灰姑娘》中,灰姑娘的姐姐为了穿上水晶鞋切脚趾,削脚后跟的桥段一度让我捧腹大笑。《海的女儿》中,小美人鱼割去舌头,踩刀尖的情节让我心如锥扎。海龙哥哥会捉蛐蛐,会用狗尾草编蛐蛐笼,会捞小蝌蚪。在年幼的我心里,他就是神,无所不能。
他要看新闻,我却每天都在翘首企盼央视一套五点半大风车栏目的《西游记》,但我很知趣,拉着小堂弟,一起赖在沈泽洋家里蹭电视。同时,认识了沈泽洋的堂哥沈泽海,和表弟安鑫。沈泽海的脑袋扁扁的,像一块大砖头,我就叫他砖头。安鑫的眼睛很大很亮,就像是夜空里最亮的星星,我就叫他星星。
年少的我是一个孩子王,身高优势永远在同龄孩子中凸显。我们一起玩老鹰捉小鸡,一群孩子都推举我当母鸡;一起玩丢手帕,没有人敢丢我,丢了一定会被我追回来;一起在建筑物旁的沙堆里挖陷阱,整不知情的孩子;把跳棋和玩具枪子弹当弹珠,在地上摸滚带爬。把一堆花和叶子当作菜,玩过家家,我当妈妈,砖头当爸爸,一本正经地命令其他孩子乖乖吃饭。偶尔沈泽洋不服气,也会当爸爸,他永远都是一副臭屁的模样!
我们一起在山坡里摘过野果,也去果园偷过果子,我胆大,蹭蹭爬上树,摘下果子往下丢,越爬越高。当我心满意足的时候,俯视地底,却不敢再往下挪一步,仿佛一动就会掉下去。我就这样死死赖在树上,把树干抱得紧紧地,死都不松手。直到大头回家找幺婶,让果树的主人搬来梯子,才把我救下来,幺婶又是赔不是,又是赔钱。当然,回到家免不了一顿打骂,云城打孩子的传统,是用去掉竹叶的竹枝,打着钻心地疼,又不会伤筋动骨。我从来都是一声不吭,任凭竹枝打出一条条红肿的印痕。大头在一旁哭,求他妈妈不要打姐姐。
幺婶有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载了我买过什么东西,用了多少钱,今天赔人家的果子钱,当然不会漏掉!幺婶总是有意无意地宣告,我花的钱,将来,都要我的爸妈一分不差地还给她。吃、穿,她从未亏待过我,我却从来不觉得自己拥有过一个家。
幺婶嫌我带着大头拾垃圾丢尽了她的颜面。渐渐地,她也明白了我不会向她要钱。“小麦,你不要这样,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我是你的婶婶啊!”
我沉默着不说话,我也不知道她哪儿得罪我了。
幺婶长叹了一口气,“小麦,你的钱都是爸爸妈妈给的,问爸爸妈妈要钱,有什么难为情的?”
我仍然闷着不吭声。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其他人,除了奶奶,我会对她展现最真实的自己,在其他长辈面前,我就是这样的犟脾气,谁也治不了!
八岁,很奇怪,我在那一年出麻子、长水痘、得腮腺炎。折腾得不成样子,几乎没去上课。出麻子,不可以出门。我无比想念奶奶,也想念玩伴,我是一个坐不住的人,要我守着一个炉子过一个冬天我做不到!
最后,我出逃了,奶奶家很远很远,我记不清楚路,却鬼使神差地逃到了奶奶家!我想奶奶想得快要发疯,我想见她,想问她:我现在很痛,很痛,我痛成这样爸爸妈妈都不回来看我!他们是不是给我生了弟弟,不要我了?
奶奶见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顿时老泪纵横,染湿衣襟。到今天我仍然记得,那句话,奶奶是这样回答的:“小麦,爸爸妈妈在外面挣大钱,挣了大钱你才有吃有喝有穿。奶奶年轻的时候没用,让你的爸爸和叔叔姑姑吃不饱,穿不暖…”
“奶奶,是不是我少吃点,少穿点,爸爸妈妈就会回来了?他们为什么不要我?”我抱着奶奶,把头埋进她怀里,轻轻地呢喃。奶奶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任凭一滴滴泪珠滚落,滴在我的脖子上。我还没有出生,爷爷就已经过世,她在老家孤独多年,她也想念她的儿子。
那一晚,我在奶奶的怀里睡着了。老家的房子是土坯房,床是老式床,雕着鸳鸯喜鹊,床垫是稻草,四季都挂着蚊帐,像是一个沉闷的箱子。我却睡得很香,好久都没有好好睡过了。
第二天,幺婶带着一个背篓,把我裹得严严实实地背回了云城。她在奶奶家找到我的时候,眼框红红的,哭得肿胀。等见到我,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小麦,你没事就好…”
后来我才知道,幺婶找了我一整晚。那个年代,云城几乎没有手机,电话都没有普及。我知道自己似乎闯了一个大祸。
“你们快回来!我真的要疯了!不管你们给我多少钱,我都不想养她了,迟早得被她吓死!”
我躲在门后面,知道电话的另一端是我的爸爸妈妈,可我拒绝跟他们说话。幺婶说得没错,我真的把她折磨得要疯了!不仅到处给她闯祸,还打死也不认错,出车祸,得重病,都是她在照顾我。腮腺炎,别人只是一个小包,我却肿成了癞蛤蟆!因为,我痛了半个月都咬紧牙关不肯跟她开口,等她发现异样,我已经“病入膏肓”。

Chapter4:我曾经嫉妒过她

因为我胖,我就没有资格受任何保护,没有资格撒娇,没有资格矫情,所有人都认为我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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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重病轮番轰炸之后,我已经枯瘦得不成样子。过年,爸妈在一大家子人的强烈谴责之下,终于招架不住,决定留在云城亲自抚养我。
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爸爸,他确实很高,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高,虽然,在那个时候,我眼中的大人都是巨人。
“小麦,还记得我吗?”爸爸从口袋里翻出了一颗糖,用密封袋装着,糖纸都被揉走了色彩,“小麦,这是你三岁的时候给爸爸的糖,还记得吗?”
“不记得。”我摇了摇头,四岁前的记忆,仅限于我差点被淹死。其它的事,都是长辈在不停地念叨。
爸爸眼底有了一抹失落,马上又恢复了和蔼的笑脸,“小麦,你从小就很犟,自己的东西,除了莫莫(大头的小名)谁都不让,谁抢都没用,可是,你给了爸爸一颗糖,你的口袋很小,翻了好久才翻出来。”
我嘟着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却有一种他在讨好我的感觉,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