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华第 作者:彩田
魏晋之际,士族柄政,人物风流
兰陵沈氏,高门华第,贵盛无比
穿越得了个沈氏长房嫡女的身份,光鲜亮丽背后,生存环境却不容乐观:
祖母偏心,母亲软弱,庶妹狡诈,姨娘阴险,嫡亲胞妹,还是一个小结巴
更有小二房虎视眈眈,一心谋夺宗子之位
沈沅钰只好打醒精神,促父母河蟹,护幼妹平安,顺带着,为自己谋一位好夫君…
琅琊王次子身世诡秘性格高冷,喜怒无常行事乖张,
本该躲在众皇子身后,避开夺嫡的惨烈斗争,却不曾想兄弟反目,命运弄人…
这是一个女主陪伴男主共同成长,斗极品灭外敌,最终凤凰涅槃,成为一代宠后的故事!
***看文须知***
1.本文承接上一本《庶女继妃》的风格,人物依然众多,剧情更丰富,宅斗、宫斗、政治权谋、家族斗争都有涉及。
2.架空魏晋,架空一个具体朝代是想借助那时的社会背景、政治制度和人文风情,具体小细节望轻考据。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宅斗 宫斗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沅钰 ┃ 配角: ┃ 其它:
编辑评价:
穿越到三国鼎立的大晋朝成为兰陵沈氏长房嫡女沈沅钰。却不料大宅门中勾心斗角层出不穷,阴谋诡计防不胜防。父亲和二叔宗子之位的争夺,王谢沈桓的各大家族的利益之争,三位皇子血腥的皇位之争,晋魏燕的社稷神器之争,沈沅钰不由自主卷入到波澜壮阔的大时代之中…费尽心机踢掉了好色无行的前未婚夫,却不想名震天下的北燕旻文太子带着三郡之地前来,欲换她成为自己的侧妃,沈沅钰陷入进退维谷之际,那个冷心冷肺的男人站出来说要娶她为妃…
故事以宅斗为主,涉及宫斗、政治权谋、家族斗争等,且看女主和男主如何相扶相携,共同成长,斗极品灭外敌,最后成为一代权宠。本文架构庞大,行文流畅,结构紧凑,故事娓娓道来,塑造了多个鲜活的人物,值得一读。
沈氏弃女
晋元帝隆兴二十年。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方入十月天上就开始飘起雪花。从凉州到关中,从塞北到江南,就连气候温暖如春的扬州,也在新年将至的时候史无前例地迎来了一场大雪。
江南多年未曾下雪,自晋室东迁衣冠南渡,晋昭帝在江左建都,绵延帝祚后的第一场雪。高门大阀的名士子弟们无不兴奋莫名,纷纷烹雪煮茶或邀一二故友知交踏雪寻梅,宴会沙龙上觥筹交错香衣鬓影之间自然少不了庄老玄虚的清谈。
当时社会风气如此自不待言。
此时位于大晋都城建康西南六十里外的牛首村一座三进三出的宅院里,两个粗使的小丫鬟正在一边清扫院内的积雪,一边高声交谈着。
“嘻嘻…这天儿可真冷!我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见雪呢!”
“谁说不是,我也是头回见呢!三小姐不是已经让管事向府里要了炭来生火盆的吗,怎么还没有运过来?”
“咱们这是江南,可不是北方!平常的年景哪里就用得到炭?我听外院袁管事说,所有的炭都是从北边的大燕和大魏运过来的。那上好的银霜炭要一钱银子一斤呢!今年天气骤冷,煤炭供应不足,连宫里的娘娘们都没有炭用呢。你还指望着三小姐能有多好的供应!”
“不会吧?咱们是什么人家,三小姐可是长房嫡女,那是多么矜贵的身份。别说一钱银子,就是一两银子一斤的炭,咱们府里也不是供应不起!管事们就敢短了三小姐的用度?”
“长房嫡女是不错,可大老爷这嫡长子之位坐得稳坐不稳还两说呢!大太太又是个病秧子,一病十年起不了床,又生不出儿子来…偌大一个沈府,全是二太太湖阳郡主在打理…再说了,三小姐是长房嫡女不错,可一个犯了错的长房嫡女,被发落到了这穷乡僻壤的地界儿,你还指望着湖阳郡主待她能有多好?”
“你说的有道理!本来想着等三小姐的炭运来了,咱们也能到她的屋子里去烤烤火呢,这下看来是没希望了!哎…”
两个丫鬟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把内室里睡在榻上的三小姐沈沅钰给吵醒了。因为没有生火盆,内室显得有几分阴冷。好在这里是南方,即便是冬天,比起北方来,气候还是暖和了不少。沈沅钰搓了搓微凉的双手——前世她是北方人,没有暖气的日子真是不习惯!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个服侍的丫鬟都没有。沈沅钰的嘴角不由翘了翘,如今管着自己房中事务的张嬷嬷,还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呵!
正想着,外头忽然传来到一个冷厉尖锐的声音厉声喝道:“你们两个小蹄子,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外边的两个小丫鬟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就看见一个身穿素面杭绸褙子,梳着圆髻的妇人端着一碗药,满面严肃地站在两人面前。
“张嬷嬷恕罪,奴婢们…”两个小丫鬟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兰陵沈氏乃是数百年的望族,内宅的规矩极大,她们这样私自议论主子的是非,动起真格的,就是一顿板子打死也不为过。
“三小姐缠绵病榻,正需要静养!你们两个却在这里扰她的清净!”张嬷嬷的语气十分严厉,“要是再被我听到一次,立刻叫人牙子过来把你们给卖了!”
两个小丫鬟连声说道:“张嬷嬷饶命,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张嬷嬷也没真想把她们怎么着,只是吓唬她们一下,让她们收敛点儿,呵斥道:“你们好好在这守着,我进去服侍小姐喝药!”
话音一落,就见帘子一掀,一阵冷流涌了进来,张嬷嬷走了进来。因为逆着光,张嬷嬷并没有看清三小姐的神色,待她适应了光线,就看见沈沅钰正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淡淡看着她,眼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张嬷嬷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脊背一寒。
三小姐自从数月前发高烧昏迷过去一次之后,再醒来张嬷嬷就觉得她的眼神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淡定、冷静、从容…胸无城府,只知道横冲直撞的三小姐整个人都变得沉静了下来。张嬷嬷以为她是因为环境巨变心智也跟着成熟了,倒是没有想太多。
她殷勤地走了过来,将药碗放在湘妃榻前的花梨木小几上。伸手扶了沈沅钰起来。屋内一桌一椅,一花一木,全都精巧雅致,处处彰显出一种低调的奢华。沈家身为侨姓士族之首,上上品的门第,沈沅钰虽然是犯了大错而被发落到庄子上,可是大老爷每隔一个月总要派了管事过来看一圈,所以这些屋内的摆设张嬷嬷一点儿不敢轻省。
沈沅钰伸手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一些,淡淡说了一声:“张嬷嬷来了…”
张嬷嬷柔声道:“小姐醒了,您的头还疼不疼?这是老奴用小银吊子刚刚熬好的药,还温着呢,您快趁热把药喝了吧!”说着就端起了药碗。
沈沅钰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鼻子不着痕迹地动了动。她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朝代已有三个月,前世出身中药世家,最后却做了一名律师。虽然并未从医,可她爷爷和父亲都是有名的中医,从小在药房中浸淫,是闻着药味长大的,仅凭味道就知道这一碗普通的治风寒的汤药里,加了一味天麻。天麻的味道甚至压下了所有的药味,可见用量之大!
天麻不是毒药!可若是就这么喝了下去,她的风寒不但不会好,而且还会令病情加重反复,至少要在床上躺一个月。一时间,沈沅钰心里掠过千百个念头。
这三个月里,她不动声色暗暗观察,总算弄清楚了这具身体如今的处境:虽然身为主人,可是身边群狼环伺,没有一个自己的人。
她一把推开了张嬷嬷的手臂,“我口渴,去给我倒杯水来。”
张嬷嬷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只好放下药碗,用青花瓷的茶杯倒了一杯茶服侍沈沅钰喝下去。
放下茶杯,又赶紧端起药碗道:“三小姐,这下该喝药了吧,药凉了可就更难喝了。”
就这么着急想让她把这做了手脚的药喝下去?沈沅钰心里一声冷笑。她就着张嬷嬷的手闻了闻,叫了一声“我不喝,好苦!”
张嬷嬷心里暗自着急,苦口婆心地劝道:“良药苦口却是对症,三小姐您不把这药喝了,病怎么能好?再过几日就是老太君的八十整寿,前头的袁管事带了大老爷的传话回来,到时要接您回府给老太君拜寿呢,到时候您表现的好点,不就又能留在府里了?再不用在这乡下地方受委屈了。您说是不是?可您要是不喝药身子好不了,又怎能顺顺利利地回归沈府呢?”
沈沅钰心里微微一动,一瞬间明白了下药人的意图。他们是不想让她回到沈府去!
这可是她盼了很久的,离开庄子的机会,一定不能让这些人如愿!她微微垂下眼睑,遮住眼中的情绪,似乎是被张嬷嬷说动了,她道:“嬷嬷说的是!”张嬷嬷心中暗喜,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拿话哄哄她就是了。
沈沅钰故意说:“这段日子多亏了嬷嬷照顾我!要不是白姨娘打发你过来打点这庄子上的事,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好了!”
张嬷嬷忙道:“哪里就是老奴的功劳!大太太卧床不能理事,白姨娘对您和八小姐最是敬重疼爱的,待您和八小姐比起她亲生的七小姐还要亲呢!”
八小姐沈沅舒是沈沅钰同母所生的胞妹,七小姐沈沅璧是白姨娘生的庶妹!
沈沅钰没吭声,眼底却闪过一丝讥诮。
“今年秋天,我叫鸾娘做了一小罐蜜渍梅子,你去小厨房拿些过来,我就着喝药。”
张嬷嬷笑道:“好,好!”只要她肯喝了这碗药,叫她做什么都可以。说着便起身出去寻梅子去了。
直到张嬷嬷出去,沈沅钰才迅速从榻上下来,先是伸手在药碗里蘸了药汤涂在嘴角,然后浏目四顾,看见内室北侧的条案上摆着一盆用作装饰的建兰,她立刻走过去,将汤药倒在了花盆里。
多亏了张嬷嬷怠慢她这个三小姐,屋子里连个侍候的丫鬟都不放,才这么方便她行事。
做完这一切,沈沅钰将药碗放回到原处,重新躺回到榻上去。只觉得脑袋微微有些眩晕。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孱弱了!好在她给自己号过脉,并没有什么大病,只是身子弱而已。前段时间,她头痛欲裂,根本就是因为一个穿越时空的灵魂进驻了这具身体,继承原来的记忆,引起这样的不适而已。
张嬷嬷不一会就拿了一个小碗装着蜜渍的梅子回来了。看见小几上那空空如也的药碗,脸上露出一丝狐疑。
还没等她说话,沈沅钰已经不耐地道:“叫你取个梅子,怎么动作这样慢!这样冷的天,药都要凉透了!你让我还怎么下咽!”一副十分生气的样子。
张嬷嬷脸色讪讪的,一径说道:“都怪老奴腿脚慢!都怪老奴腿脚慢!”看看空空如也的药碗,又小心翼翼地问:“那药您都喝完了?”
沈沅钰没好气地说:“自然是喝完了!等你回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张嬷嬷被她这样理直气壮训斥一番,反而疑心尽去,又看见三小姐唇边的药渍,心下更是放心。
脸上不由就露出了欢喜的神色。
沈沅钰心中冷笑,实在不想和她敷衍,挥挥手道:“下去吧!我不叫你们,谁也不用到这屋里来!若是父亲派的管事什么时候到了,要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哎!”张嬷嬷行了个礼,这才下去了。心中却想,喝了那碗药,你就别想再回建康城了。老太君是沈氏两府辈分最高的长辈,何等的尊贵,到时候你病得七扭八歪的,大老爷又是孝子,就是大老爷再想你,也不敢让你回去,就不怕过了病气给老太君吗?
白姨娘可真是好算计!
筹谋回府
第二天,张嬷嬷又送了一碗药过来。这次的药里却没有再加天麻。沈沅钰暗暗心惊,如今这院子里里外外的人都是他们的人,行事还能如此小心,单凭这份缜密小心,幕后之人就不好对付。
沈沅钰故意对她说:“怎么喝了药,不但没见好,反而身上更是恹恹的!”张嬷嬷见她神色萎靡不振,眼下乌青一片,暗暗以为得计,劝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病啊,哪有一天就医好了的!三小姐只要坚持服药,用不了几日便一定会好!到时候老太君见了您一准高兴!”
这次沈沅钰却不肯再喝药了。而是问道:“鸾娘呢?这些日子,怎么没见鸾娘来侍候我?”鸾娘是她的贴身丫鬟,是她的母亲大太太亲自赏给她的人。人虽然有些木讷,可是心里眼里都只有她这个小姐,极是忠心耿耿。
自打一年前沈沅钰被发落到牛首村之后,因为她的奶娘不愿意跟到庄子上受罪,白姨娘就派了张嬷嬷打点沅钰房中的事务。张嬷嬷嫌鸾娘碍手碍脚的,找了个由头,打发到外面浣洗去了。
刚好就是沅钰穿过来的时候,那段时间她天天头痛欲裂,生不如死,哪里有闲心去管一个丫鬟的死活,昨天的事却让她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势单力薄,急需一个帮手。要说这个原身,也真是个没用的,空有长房嫡女的身份,连个下人都笼络不住,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心腹。
张嬷嬷道:“鸾娘那小蹄子做事笨手笨脚的,打了三小姐最喜欢的粉彩茶盅,那茶具本是一套的,坏了一件就再不能用了。老奴罚她到外面浣洗衣裳去了。”
张嬷嬷低着头,就听见上头的沅钰冷笑了一声。“本小姐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本小姐的管房嬷嬷了!你一个二等嬷嬷有什么权力发落小姐跟前的大丫鬟?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张嬷嬷偷眼看去,就见三小姐正襟危坐在榻上,双目闪闪有若寒星,自然而然有一种慑人的威严气魄,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这哪是原来那个懵懵懂懂,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上的三小姐?
她脚下一软,就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三小姐明鉴,老奴是奉白姨娘之命来侍候小姐的!”
沅钰冷笑一声:“你也知道你是来侍候本小姐的!白姨娘派你来的时候,可曾提了你做一等嬷嬷,可曾明确和你说过要你做我的管房嬷嬷?”小姐的管房嬷嬷都是一等嬷嬷,只有一等嬷嬷才能压得住小姐身边的其他丫鬟婆子们,沅钰的管房嬷嬷原是她的奶娘。
“这,这…并没有!”白姨娘虽然因为大太太卧病在床,接管了大房的内务,可她毕竟只是半个主子,名不正言不顺,提拔一等嬷嬷这样的事,还是需要禀到大太太那里,大太太又怎么会随随便便换了长女身边的管房嬷嬷。
“可,可三小姐…”可白姨娘送她过来,本来就是让她管理三小姐房中事务的意思,下人们中间人人都明白这层意思。可三小姐偏偏揪住她名不正言不顺这一点做文章,她心里觉得十分憋屈,却偏偏没有办法反驳。
沅钰十分不悦地打断她的话,“不管怎样,今天午膳之前,我要看到鸾娘回到我的身边,若是你办不到,就自己回府去见白姨娘吧,我的房里,不养这般没有规矩的奴才!”
张嬷嬷身子一抖,原来的三小姐懵懂无知,不懂以势压人,若是她这样灰头土脸地回去了。以白姨娘的性子,必定不会为了她这样一个奴才多说一句话的。张嬷嬷心里生出一丝畏惧,“老奴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本来想着先把鸾娘弄到外围,再找个由头直接把她卖了以绝后患。现在看,多亏没有走到那一步。
沅钰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挥挥手叫她下去。沅钰只是想身边多个可靠的帮手,无意现在就除掉心怀鬼胎的张嬷嬷,因为她知道现在还不到时候,去了一个张嬷嬷还会同样来一个王嬷嬷、李嬷嬷。
果然不到中午的时候,鸾娘就回到了沅钰身边。鸾娘双十年华,穿着葱绿色的褙子,鹅黄色的挑线裙子,圆圆的一张脸,一看就是个忠心老实的样子。记忆里,原身对她非常依赖,她也对原身非常忠心。
不过,原身的记忆并没有多大的参考意义,很显然,原身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并不懂得如何分辨谁是真的对她好,谁不过是做做样子哄她的。至少她对白姨娘认贼做母,就让沅钰感到不可思议。
鸾娘哭着进来给她磕头,“三小姐…”声音哽咽难言,“奴婢并没有打碎您的粉彩茶盅!”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这个贴身丫鬟,她是可以信任的吧?
想到这里,她声音柔和了下来,“快起来,坐到我的身边来。”
鸾娘抹了一把泪,听话地起身在榻前的小杌子上坐下。沅钰注意到她的双手通红,一只左手上长满了冻疮。想到这么冷的天还要在冰凉的水里洗衣服,心下暗生怜惜。
她柔声道:“你受苦了!”指了指对面的花梨木家具道:“下面第三个抽屉里,有蛇油冻疮膏,你自个儿拿去用吧!”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以后只要你一心一意地跟着我,我再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你!”
鸾娘听了这话都有些傻了。从前的三小姐只知道亲近白姨娘和庶妹沈沅璧,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愿意见,何曾对一个丫鬟这样和颜悦色,所以她身边侍候的人没有一个愿意为她效死命的,放到以前,就算是自己的胳膊断了,她也未必会看一眼。顿时收住的眼泪一下子又泉涌而出了。
她忍不住哭道:“三小姐,您长大了!要是叫大太太见了,不知道要怎么高兴呢!”
沅钰有些无语,“好了!好了!不就是一瓶蛇油冻疮膏吗?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值得你这样哭!”鸾娘这样一哭,到叫沅钰又对她多了几分信任,沅钰觉得她应该不是个阴险狡诈之辈!
此后几天,鸾娘一直受命替沅钰煎药,果然忠心耿耿,一丝不苟。沅钰暗暗点头。她每天一碗乌黑的汤药灌下去,张嬷嬷每天都来看一次,她也十分配合地装出一副病势日重,弱不禁风的样子,张嬷嬷十分放心。
鸾娘却是十分心急:“眼看着再过半个月就是老太君的八十整寿了,您要是不快点好起来,怎么回去给她老人家拜寿,若是这一次回不去,您又不知要在庄子上呆到什么时候了?”
沅钰不敢把真相告诉她,只是笑着安慰她:“这样喝着药,又有你们殷勤服侍着,说不定过几日就好了呢!”
老太君的生辰是腊月十四,沅钰在庄子上喝完了腊八粥,沈家来接沅钰的马车终于到了。过来的是大老爷身边的朱管事,是大老爷身边有头有脸的大管事。张嬷嬷带着一众仆妇在庄子门口等着,看见朱管事下了车,赶忙迎了上来,“怎么是朱大管事亲自过来了,这么冷的天,大管事一路奔波辛苦了,快到屋里坐坐,喝杯热茶…”语气中带着几分谄媚。
朱管事四十多岁年纪,待人十分平和,笑着和张嬷嬷应酬了两句,便问:“三小姐一切可好,我奉大老爷之命,接三小姐回去给老太君拜寿!”
张嬷嬷脸上就露出了一丝难色,朱管事惯会察言观色,不由一怔:“可是出了什么事?”三小姐是大老爷的嫡长女,虽然很是有些上不了台面,毕竟是大老爷的嫡长女,大老爷对她还是十分疼爱的。
张嬷嬷便道:“不敢欺瞒大管事,小姐前段日子得了风寒,这阵子一直在吃药,可不但没见好,反而越发厉害了。三小姐现在这个样子,若是接她回去,一是怕她一路舟车劳顿受不得,二是老太君年纪那般大了,万一过了病气给老太君,咱们就是死一百次也难辞其咎啊!”
听了这番话,朱管事脸色也十分不好。他大老远地赶过来,要是就这么回去了,大老爷又怎么会高兴。“走,先去看看三小姐再说!”
沅钰这时也听说接她回家的管事来了,笑着叫鸾娘帮她梳妆。
刚捯饬好了,就有小丫鬟进来通传,“府里的朱管事来了,想要进来给三小姐请个安!”
沅钰便道:“请朱管事进来吧!”
朱管事进了内室,就看见沅钰穿了一件银红色的绫袄,藕荷色褙子,白色的挑线裙子。头发绾成了个双鬟望仙髻,插着一根镶硬红宝石的金簪,簪子上垂下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一下下轻点着她的额头。
沅钰虽然年纪还小,却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尤其是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如同天上的星子般闪烁着动人的光芒。虽然称不上绝色,却也是个难得一见的小美人。尤其是那空山灵雨般的气质,更是叫人一见忘俗。
沅钰自己对这具身体的容貌也是满意的。
张嬷嬷像是见了鬼似的指着沅钰道:“你,你怎么…”此刻的沅钰神完气足,双颊上透着建康的红晕,哪有一点儿久病不愈的样子。张嬷嬷自然不知道,此前沅钰为了迷惑她,整夜整夜的不睡觉,这才让她看上去憔悴不堪,昨天晚上她好好睡了一觉,便什么都养好了!
狭路相逢
马车轱辘辘地行走在通往建康的官道上。三小姐怎么看也不像是风寒未愈的样子,张嬷嬷再怎么想要阻止她回到建康,却也没法在大老爷派来的朱管事面前交差。
朱管事常年跟着大老爷在外行走,办事沉稳老道,自然看出了这其中暗藏的玄机和阴谋,可是他就像不知道一样,一句不多说,一眼不多看。只要能把三小姐平平安安送回建康老宅,他的差事就算完了。
至于内宅之间的女子们没有硝烟的战争,既不归他管,他也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