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羁 作者 沧海月明

文案:
穿越相遇铁血冷面君王,渺小的灵魂误坠历史迷局,闯进属于他的世界,
纷扰尘嚣,她难如愿悄然淡定,连他都有些身不由己。
爱是俗气的,还好他愿让她依赖。生离,死别,
大漠长河铁蹄铮铮,烟雨江南云舒风浅,她心了无恐惧,
只是,明明这江山终究会是他的,怎生千回百转,来去依然渺渺无头绪?
或许只有当繁华去尽,他无法再陪她走完这陌生时空里的岁月,她才会在那皓月中庭,
粉墙黛瓦下,坐观春荣秋谢,碧海潮生时,笑抿了满杯前世错爱的酒,还他一粒今生难续的泪…
他,人尽皆知的铁血冷面王,日后的雍正大帝,她,浮于时空中的一粒微尘,卑微的贱籍女子,当帝王的冷酷柔情遭遇小女子进退自知的聪明,当无悔的她含笑饮下他们带来的这怀赐死的鸩酒…
沧海月明笔下的人物没有努力改变历史,甚至没有这个自觉与意识,但是在这个故事接近尾声的时候,我们还是看到了不一样的、平和的雍正朝。无论怎样衡量,凌都是完整的,她得到了很多爱,也付出了真心,她经历了风云变幻大起大落,也达到了平和淡然:她突然来到这个世界,却真的在适应之余始终保持自我。就像文章的名字一样,这是一个相当入世的故事:可是让人起起伏伏后,一样感到单纯和阅读的快乐。
穿越
我刚睁开眼睛,眼前就凑过来一个满脸假笑的大头,我呻吟一声,谁救了我也不要拿这么丑的人来吓我啊,没人性…试图晃晃头,想坐起来,那个全身一副电视剧里小二打扮的人就发话了:“姑娘可醒了,真真是命大。我这就去叫先生,您先歇着,把这药喝了…”说着转头撩起帘子出去了…帘子?!我看得一楞一楞的,这是分明是一间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客栈房间嘛!房里是古色古香的木制桌椅,就在我睡的这张床头,还放着一个瓷碗,里面是黑黑的一闻就知道是中药的液体…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我努力的回忆着…我本来不是跟一群死党在游泳池游泳吗?我是旱鸭子,他们都是知道的,今年也不例外的拿套在游泳圈里“泡”游泳池的我作为笑料。本小姐虽然是旱鸭子,可也不是他们那群家伙可以轻易鄙视的,我们又在水里打闹起来。胖子陈立不甘心被我暗算,仗着会游泳,把我追到深水池那边,眼看就要打到我的头了,我躲!头本能的往下一缩,游泳圈和泳衣之间毫无摩擦力的滑掉了。等我意识到自己已经从游泳圈围起来的安全地带滑到水底下,本能的惊慌已经过去了,呛水的时候我还乐观的想,等那群家伙把我救起来,才知道我有多苗条呢,小号游泳圈都套不住我…随着一陈急促慌乱的水的扑腾声,我的意识渐渐消失了。等我醒来,已经到了这个鬼地方,他们还想耍我?哼!我愤愤的要坐起来,哎,居然全身酸痛,脑子里一片金星…天哪,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弱了!
突然帘子一响,刚跌回床上的我,脑子还处于晕眩中,眼前突然出现一双亮亮的星星…咦,我使劲眨眨眼,原来人的眼睛可以这么好看…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魔戒》里面,神和精灵最爱的都是星光了,这种光芒清澈但不柔弱,明亮但不刺眼不霸道,深邃但不自以为是…怎么形容都不过分。
“星星”的主人说话了:“姑娘,身子可好过些了?”我立刻清醒了,天哪!要是这种花痴样被那群家伙看到了,本小姐就威名扫地了,我甚至可以想象其中一两个人肯定会说:“哼,我哪里比这家伙差了?天天看我还没见过帅哥?”
呵呵,我摇摇头,打算把情况问个清楚,他们什么时候打算开影视城拍古装戏了?但是刚一张口,才说出一句话,就把自己先吓了一大跳,我问的是:“这是什么地方?”这句话不吓人,恐怖的是我的声音,我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这么嗲了?肉麻啊!这个嗓子还是我吗?
这个惊吓实在不小,让我瞪着眼,本来肚子里的一大串问题全都憋在了喉咙里,难受死了。
大概看我瞪着眼的样子太可怕,那个长着星星眼的男人温言安慰我:“姑娘,这里是虹桥旁的培鑫客栈,在下邬思道,昨日姑娘从桥下水中浮起,正巧被我看到,托人救起,不知姑娘何事落水?家在何处?家中还有何人?我好托人传信,送姑娘回家。”停了停,又说,“姑娘已落水一日有余,怕是家人早已心急如焚。”
在他这段话的过程中,让我脑子里首先哄然一阵的是“邬思道”这三个字。邬思道!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小说,电视剧,以及相关的史料,我早几年看得很熟,邬思道是历史上的什么人,我记得非常清楚。我是什么人?我是凌岱宇,南京**大学法学系二年级学生,和好朋友游泳落水…我突然想到妈妈,妈妈现在在哪?她一定很着急,我要回去!但是这个自称邬思道的人的话让我觉得好象事情很不对劲,这一切,似乎是…我穿越时空了?我不否认高中时我曾经很喜欢看张庭演的回到明朝的那个交错时空的电视剧,但是这种荒谬的事情难道是真的会发生?
我小心翼翼的发问,继续用那副我受不了的嗓子:“请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邬思道”微笑的看着我:“今日已是四月初二了。”他沉吟一下,“姑娘可是来观看庙会时,人多拥挤而落水?”
我艰难的摇摇头(该死的头怎么就这么晕呢),问:“不是…我是说,现在是什么年代?”我死死的盯着他,他略显诧异,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店小二模样的人就笑了:“姑娘敢情是病糊涂了,这年头已经是咱康熙爷46年头上啦!”
不可能!那群家伙都是学理的,从来不知道什么历史,不可能编得出来这样的戏!
我闭上眼睛,集中我所有的人文社科知识和联想能力迅速思考了一遍,像等待最后宣判一样,我问他们:“这里是哪里?我是谁?”
这次,邬思道和店小二对望一下,温和的对我说:“刚才说了,这里是扬州虹桥旁的培鑫客栈。至于姑娘你是谁…你忘记了吗?”
我有点发呆的说:“我是凌岱宇…”又突然问他们:“可有镜子?”店小二显然已经看上了这场热闹,乐滋滋的说:“我叫我们家那个浑货去拿。”一转头出去了。
剩下我,和眼前这个似乎应该是我救命恩人的邬思道面面相觑。他深思的盯着我。而我,急切的想求证更多,那些小说看过已经好几年了,我记不清细节,只记得些大概,我看着他,一身看上去并不出众的,不知道什么料子的夹袍(要是我像曹雪芹描写的那样明白就好了,可惜他现在可能还没出生呢…),面容白净清癯,从他的“星光”下醒悟过来,还能看见他身边椅子上靠着的一支拐杖。看着他的样子,我有些发愣,他是已经遇到了后来的雍正,现在的四阿哥,成为了他的谋士呢?还是还在流浪呢?
我再次小心翼翼的发问:“先生,你可是…江南有名的才子…当年大闹贡院的…呃…”还没问完,他的眼睛忽的亮了,简直有些灼灼逼人,但是停了停没有说话,我受不了那个气氛,只好结结巴巴的说:“反抗索要钱财的贪官…然后被治罪…然后…”
“然后官司打到当今天子康熙爷御前,十年来我一直被全国各个州府通缉,”他激动得拄起拐杖站起身来在狭小的屋子里反复走了几步,“直至当年两大权相索额图明珠都已经成为昨日烟云,太后驾崩大赦天下,我才从藏身的武夷山重返故里。”他见我看他的拐杖,又说:“一只腿却被剪径的水匪打折了。”说着自失的一笑。
看着眼前这个气宇不凡,才30多岁却眉目间全是沧桑,一脸傲气的瘸子书生,我呆呆的想,如果我真的穿越时空了,我以前的二十年怎么办?我还没有报答最疼爱我的单亲妈妈,我的朋友,爱我的人,还有我在这个世界可以做什么?怎么生活?人家穿越,好歹也穿越成个格格公主,再不济也是个官府小姐,我…低头看看身上一身朴素的蓝布衣服…现在还成了没记忆的孤女…
接着他的话,我脱口而出:“邬先生是学帝王术的人,名留青史…”一抬头,对上他审视着我的灼然目光,我才醒悟,不能说,不能说…
正在尴尬中,店小二带着她老婆进来了,这是个长相平凡,但精明伶俐全露在外面的女人,我莫名其妙的想,这么丑的人怎么能娶到她的?看看我和邬先生对望的情形,她抿嘴一笑,手脚伶俐的给我盖了盖被子。“姑娘真是遇上好人啦,可算是拣回条命,我就说姑娘家重个打扮,一醒就要镜子,看看,病着显憔悴了…”
看看已经恢复冷静,坐回椅子上的邬先生,我抬了抬麻木的身子,接过这个女人塞给我的镜子——沉甸甸的,还是铜镜,对准了自己的脸…
然后就无声无息的倒回了床上…
这3天来,我一直有点行动迟钝,首先就因为现在这个显然不如我本来的身体健康的躯壳,“她”完全不能支撑我试图到处看看这个时代的扬州的愿望,最多只够我躺着的时候头脑清醒的想问题。
那天,我在不太清楚的镜子里看到了一张只有在言情小说封面上的水彩画里才能看到的那种脸…加上脑子里的晕乎实在支撑不住了,就很符合形象的晕了过去…
这是我最讨厌的形象,简直就是演琼瑶电视剧的经典形象:可怕的微蹙的淡眉,(我在心中大叫“我要我的浓眉”),水汪汪的大眼睛倒是比我自己的还漂亮,端正挺直的鼻子比我自己的要小,嘟嘟的嘴唇也小小的…最可怕的是,我辛辛苦苦晒出来的古铜色健康皮肤,现在全没了,变成了苍白得透明的皮肤。我抓狂得简直想再去跳一次水,我讨厌这个只适合娇滴滴哭兮兮唱《葬花吟》的躯壳,正在热播的超女,我喜欢的是张靓颖那个型…
回到清朝,康熙46年,已经3天了。我在茫然中慢慢冷静下来,我知道演戏是不可能演这么久还没导演来叫“CUT”的。可能邬先生(由于电视剧的影响,我心里也习惯这么叫他了)也对安抚我起了一点作用。他每天都来看我,虽然总是充满审视和疑问,偶尔也问我是否恢复一些记忆,但是多半时间,他很沉静,叫我“凌姑娘”。他的安静影响了我。我一向自认为是个高EQ高IQ的21世纪新人类,就算到了古代,也不能败下阵来啊。
我每次都想找个办法问他现在在哪高就,意思就是,你遇到爱新觉罗胤禛了没有?可是一来他总是淡淡的不怎么说话,一说话也是问候我,让我无从问起;二来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眼前情势不明,我还完全没想好该怎么办。
我每天都支撑起来,在窗户边转转,看看外面。研究了身边的一切环境,整个虹桥周边的人群,市场,我眼力所及之处,没有一个细节上的错误,远处也没有高楼或电视塔(不可否认我非常失望)。我从小生活在南京,就算旅游也是去一些远的地方,没有到过扬州,但是我知道这一定错不了,从我能看到的所有现实状况中,寻找出来的逻辑全部符合清代的现实。(记得红楼梦里,西洋的玻璃镜子还是贵重的稀罕物,可见康熙末年,寻常百姓家的确不会有玻璃镜子)。想着现代的我不知道怎么样了,是死了吗?妈妈不知道怎么伤心,我就着急,可是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四天了,我又愁眉苦脸的坐在窗户边发呆的时候,邬先生的拐杖声又响在门外。我不等他敲门就开了门,果然是邬先生。他站在门口笑了:“凌姑娘果然慧心。”我心情不算好,笑笑就进了屋子,他跟在我身后,进来坐到了窗边我对面的椅子上。给他倒了杯茶,我也坐下默默的不说话,只听得窗外市集上热闹鼎沸的人声。
空气里沉闷了一阵,他终于开口了:“这几日姑娘身体日见好转,今日我来,是想问问姑娘有何打算?”也不等我回答,又说下去了:“不瞒姑娘说,眼看已是入夏了,若不是正好遇到姑娘这事,我早已北上赴京,因京中四贝勒邀我入府给几个世子做西席…”听到这里,我心里突然大大的舒了一口气,一转眼就知道首先该怎么办了。如果我真的是回到了古代不是做梦,这个历史时代,正是进行到了中国历史上皇权竞争最白热的时刻,在我看来,结局没有嬴家,就算当上了皇帝的雍正,也并不幸福,皇位只战战兢兢坐了十几年,更没有得到自己父亲和儿子那样的长寿,后世还留下骂名无数。倒是这个邬先生,小说里写他不但全身而退,还最终安然退隐,逍遥终老。看来老天还是没有太刻薄我,只要我跟紧了邬先生,今后有雍正的保护,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现今只有安顿下来,再慢慢想办法回去见妈妈。
打定主意之后,我连忙厚着脸皮,想象着古装剧的台词说:“是凌儿耽误先生您了!只是凌儿每日看这人来人往,却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也想不起来。只听到邬先生时,脑中自然就想起先生事迹生平,竟也不知道为什么。现今看来,凌儿与先生有缘,先生即救得我性命,我又无处可归,只好求先生收留了凌儿,我愿为奴为婢服侍先生,报答再生之恩!”
低头一口气说完,我抬头看着他,他却只是沉吟。在窗边柔和的光线中,他的目光不再那么光芒逼人。还在紧张的等待他的回答,一个豪爽的男声却从门外响起:“邬先生好人不愿做到底么?哈哈…”随着这声笑,一个光头男子推门而入,我好奇的看到他光头顶上的戒疤,他居然是个和尚!转了转手上的帽子,他大大咧咧的坐到一把靠墙的椅子上,说:“我看这位姑娘如今竟也没有别的法子安置,既是有缘,我家四爷也是信佛的,就服侍了先生一同北上,今后或帮她寻亲,不然就安置在四爷府里面——都是小事儿,先生不必过虑了!如今倒是先回京要紧。”
邬先生点点头,向着我说:“这位性音大师,才是你的救命恩人,当日救你上来,人人都说没有气了,不想大师身怀绝技,一番运功竟硬是让你回了气!然后就只用寻常医药调治,姑娘竟也捡回一条性命。瘸子我自以为无书不读,知天下至理,现在才知道不过是井底之蛙耳。”说着一副无限感叹的样子。
这位被称作性音的和尚满不在乎的说:“头陀不过是个酒肉和尚罢了,既是和尚,不能见死不救,我看姑娘也是命大有福之人,虽然头陀有点本事,却还是要看个人造化,命数天定,不可违。”说着认真的看了我一眼。
他们这一来一去的,我已经全明白了,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行礼,只好用我在电视里唯一学到的一招,跪下了。
“凌儿的命是两位救的,凌儿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两位才好…”
却被邬先生拉了起来,“姑娘不可行此大礼,人凡心中存善,这便是当为之事,不必言谢。我邬某人已遁隐十几年,不但四贝勒尚记得我当年一篇文章,连姑娘你也知道我邬思道其人,原来朝堂之上,百姓之中都还有可治之势。这也确是缘分,我看如今之计,你也只好随我们北上,日后慢慢为你寻找亲人,再做打算,如何?”
这还用说,当然愿意了!我立刻答应了他们,商定了下午就起程上路。因为听性音和尚说,他的主子,当今四皇子在江南的差使办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回京,他希望邬先生能以世子西席先生的身份尽快秘密安置到他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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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府
雇了一辆马车,我和邬先生、性音和尚一起上路了。性音和尚赶车,却并不作和尚打扮,他头上那个帽子我后来才看清楚了,后面原来竟滑稽的拖着一个假的大辫子。看他扮作寻常赶车人,用的马车也很一般,毫不引人注目的带我们上路,让心里还一点都没底的我也煞有介事起来。
一路上,我在和他们的闲谈中知道,性音和尚是四贝勒胤禛家庙的主持和尚,一身功夫不俗。这次胤禛在江南办理筹款赈灾的差事,寻访到了邬先生,深为其智谋才学所折服,一心要收拢到自己身边做个谋士。性音和尚是特别被派来秘密保护邬先生进京的。
随着行程渐渐过半,我和他们两个都熟悉了。性音和尚看似大大咧咧,其实粗中有细,而且一身功夫深不可测,在我看来,他的武功比我和妈妈都最喜欢的《笑傲江湖》还具有可观赏性;邬先生深沉随和,才智过人,就是可能被坎坷的生活折磨的,脾气有点孤僻。我向来是没心没肺的,和他们颇也相处得来,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话,倒是和我都能说起来,也没有什么话对我遮遮掩掩的,大概觉得我一个小女孩子,完全不存在威胁吧。我居然也随遇而安,享受起了在古代的旅行生活。大部分坐在车里默默无言的时间,我都靠着想妈妈,怀念我的现代生活来打发过去。我还很小妈妈就离婚了,爸爸离开我们去了另一个城市,我很少见到他,对我而言,他不过是个陌生男人。妈妈一个人带着我,直到我长大,我从小习惯没有父亲的生活,被妈妈宠惯了。原来以为没有妈妈照顾,不能天天上网玩游戏我就活不下去,可是现在,一个人掉到了莫名其妙的时空里,我也得走一步看一步,试着生存下去。这样的情形,是不是有点像掉了到神灵世界的千寻?那会不会有小白龙来帮助我?唉,还是不要做梦了,妈妈说的,一切都要靠自己。
我也经常盯着邬先生发呆。时间久了,越看他越顺眼,除了眼睛吸引人之外,他长得其实很英俊,只是被他自己的沧桑神采盖过去了,才三十几岁,看着却像五十岁的气质。有时候邬先生被我看得实在尴尬了,才跟我说话打岔过去,看着他居然也有点害羞的样子,还真好玩。在这种环境下,我居然把古代淑女还应该有礼仪什么的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北方干燥的黄色土地渐渐换掉了南方的碧绿湿润,二十多天过去,我们总算来到了据说是北京门户的直隶省境内。想着就要见到传说中的雍正皇帝,好奇心被勾起,我都有点等不及了,坐在马车里有没事可做,只好不停的看着外面变换的风景。古代科技太落后了,坐飞机一个半小时的距离,这么没日没夜的赶路,居然还要用一个月时间,唉,而且马车这么颠簸。我叹气。
邬先生坐在我对面,微笑的看着我,问到:“你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车马颠簸,你身子若是受不了,可以停下来稍事休息。”
我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太慢了。”
“太慢?”他浓眉上挑,“你很想去四贝勒府吗?”
被他这么近的逼视着,我只好老老实实低下头:“不是的…我也不知道四贝勒府会是什么样子,我只想跟着先生您。路上太颠簸了,所以想着快点到地方休息。”
他点点头,却不接着我的话头,倒说起了我:“这些日子我度量你年纪虽小,言谈举止竟像是个有来历的,便是遇此变故,初时惊慌,慢慢的也就安定了,是个随分从时的。你这些日子也听我们说了不少事情,想必心里也有些计较。进了四爷府,瘸子我要番做大事业,我看姑娘你说不定也有一番造化——四爷在当今皇上那么多儿子中以冷峻闻名,治府甚严,若是能寻到你的亲人,早日回家也就罢了;若是不能,四爷府里向来是进人不出人的…你愿跟着我,凭这相知之缘,我也必定不让你落了没下场。”
我细细听了这番绕来绕去的话,一句一句分开慢慢想了一遍,才知道,这个邬先生虽然脾气孤怪,却是真心替我着想。没想到落回古代还能遇上这么个好人!我感激的看他一眼,几乎要忍不住把我的真实经历都讲给他,但是这一切太荒诞了,对古代的人该从何说起?
正犹豫间,赶车的性音大声宣了句佛号:“阿弥陀佛!邬先生真君子也!”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就是“君子”,却也清醒了些,知道还是不能说实话——会被当妖怪的。
天气已经热起来,道路两旁也早不是人烟稀少的景象,我们时不时经过喧闹的市集。眼看就要进京城了,我才想到,他们说的现在是四月,应该是农历四月,而不是阳历。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是阳历5月底、6月初了。看来,我在古代要学、要适应的东西还真多,想想以前辛辛苦苦的读那么多年书都白学了,在这里一点都用不上,忍不住又叹气。大概我实在叹太多次气了,邬先生终于忍俊不禁的看着我笑起来。
马车突然停下来,性音默默撩起帘子,示意我和先生下车。迅速的被一群家丁模样的人护着换到一辆装饰华丽颜色低调,里面陈设也舒适许多的马车上,我和先生刚坐稳,仍然没有一个人说话,马车却平稳的又出发了。趁换车时,我偷偷向四周张望了一眼,四周大部分都是空旷的郊区,但远远看到一处宫殿模样的建筑群,气势非常可观,那应该就是四贝勒府了。
在路上听性音和尚闲聊时说,位于京郊定安门外,胤禛的四贝勒府原是前明内官监房旧址,又称“粘竿处”,其实是紫禁城一处离宫。胤禛被封贝勒时,康熙皇帝将其赐给胤禛后,只将黄瓦换了绿瓦,规制仍是十分壮观,五进院子都是内务府督造司贡的金砖铺地,平如镜,硬似铁。(当时我估计自己眼睛都变成两颗心的形状了,想着要是什么时候能回家去,一定要挖两块古董金砖带着,嘿嘿)。听说康熙赏给胤禛时,他原不敢受,后来见自己的几个兄弟胤禔胤祉和胤禩的宅邸比这还要雄伟,才半推半就地搬了进来。现在家里已有上千人口了,大部分都是胤禛旗下在府里伺候的奴才,现今管家高福儿,就是当年随胤禛去黄泛区办差,在洪水中救过胤禛性命的小家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