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玩物人生 作者:尝谕
【内容简介】:
重活了。
花鸟鱼虫,瓷器陶器,书法字画,翡翠赌石,明清家具,梳妆饰品,古代钱币,烟标海报…
从此,我的古玩人生华丽地开始了。
第1章 【你这画不真】
小刘的表哥上《鉴宝》栏目了,那件从农村收购来的山水字画,专家估价几十万。
老李的外甥在潘家园以捡漏的价格收了套陶器,转手挣了好几万。
王大头去云南赌石了,听说擦涨了一块翡翠原石,一夜暴富。
诸如此类的讯息几乎每时每刻都能飘入我的耳畔,我不免有些唏嘘,时常在想,倘若这等好事儿能在我头上砸一砸那该有多妙。我叫顾靖,二十一岁,北京信息科技大学大二学生。我家并不富裕,所以,只能利用寒暑假时间来北京古玩城打工,为下学期挣些生活费。
专项经营玉石的窦老板是个很和善的中年人,生意虽是寻寻常常,人缘却极好,很多常在这边逛荡的客人大都认识老窦,就算不买他的玉器,大家也会习惯性地来跟他侃侃大山,聊聊圈子里的新鲜事。
今天也不例外。
傍晚快收摊的时候,最南头字画店的老板和两个熟客溜溜达达地进了店。
“今儿个生意怎么样?”
“凑凑合合吧。”老窦笑呵呵地迎了上去,推了几把圆凳让他们坐,并回头嘱咐我将清点过的货物收起来。我答应了一声,扒开靠在墙角的保险柜门,将几座贵重石雕小心翼翼地一件件往里搬。
“昨儿晚上看电视了没?晏婉如去中央台做访谈了。”
“当然看了,嘿嘿,没想到啊,像晏婉如这样的鉴定专家也会打眼,而且,还就是跟咱们古玩城里。”
“一年前那桩事儿,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是二楼一个店老板偷偷跟我说的。”
“可惜啊,那天我没在场,呵呵。不过真要说起来,全中国也没几个比晏婉如还称钱的人了,一百万对她来说,简直是毛毛雨,人家根本不在乎。”
忙活完了手头的工作,我摘掉白手套,跟窦老板知会了一句,单手拉开玻璃门出去。
下楼的路上,我不禁喟然一叹,如果能像晏婉如那般富有,我肯定也会和她一样,买一栋大大的别墅,收藏一堆喜欢的古玩,资助一批失学儿童,创办几所希望小学…
可说的简单,钱又岂是那么好赚的?
我是个保守谨慎、木讷老实的家伙,我的字典里,从没有“魄力”二字,也知道,坐拥万贯这种事,是断然不会降临到我身上。我能看到的唯有另一个画面,爬出大学校园,与众多毕业生争夺一份月薪2000元的工作,娶个流氓看到都不会动歪心思的妻子,贷款买房,做个月月还贷的“月光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须发皆白,卧病在床,直到迈进那冷冰冰的廉价骨灰盒里。
或许,这就是我的下半辈子。
我有些悲戚地摇摇头,顺着走廊一路向前,不敢再想下去。
蓦然,窗外晚霞被染上了一抹浓重的灰黑色,电闪雷鸣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咔嚓!
轰隆!
古玩城内,所有灯光无一例外地在狂闪过几次后,通通熄灭!
我头一晕,冷汗和凉气刹那间自额头渗出,宛若血糖过低时的反应。我下意识半蹲下腰,用手抵住脑门,大口大口地吸着燥热的空气。打个雷而已,不至于吧?我身体一向健健康康的,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
不多时,晕厥感渐渐消散。
但紧接着,我感觉身后侧被人重重挤了一下,为了平衡住身体,我赶紧向前踉跄了几步,皱皱眉,却没说什么,刚刚停了电,碰碰撞撞在所难免。我睁开眼睛,刺目的光线让我条件反射地又合上了眼皮。
嗯?
有点不对啊!
我微微愣了愣,耳朵里传来许多人叠加在一起的嗓音,很乱,就跟掉进了国庆节时的天安门广场一般。而且,方才即将跌倒之际,我右手抓到了一团纸,不知何物。
略略适应了光线,我再次睁眼。
这一看可不要紧,直接把我吓了一个激灵。
我发现,我已被挤入了一个摆着琳琅满目收藏品的古玩店里,感觉手臂有点别扭的我呆呆地低下头,身上的长袖衬衫竟已被短袖T恤衫取而代之,脚面上那双运动球鞋,也成了我去年从地摊上花三十块钱买来的帆布鞋。周围密密麻麻全是人,且都在用目瞪口呆的视线看我。
这是…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前一刻还冷冷清清的古玩城,怎会这般热闹了?
“我操你大爷!”我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回头一看,是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好像是书画店的老板,他不可思议地指着我的右手:“你知道这张画值多少钱吗?把你卖了都赔不起!你丫是不是疯了?”
我不悦地蹙蹙眉:“我没招你没惹你,骂什么人?”
这时,我眼角瞄见了一个惊艳的面容,那是一个年轻女人,她正极为惋惜地拿着一幅中间被掏空的画卷,深深叹息:“或许是此画与我无缘吧。”
居然是晏婉如!
她的身旁还有一个我从电视上见过的文物鉴定专家,也跟着叹气:“可惜了,可惜了。”
我把右手摊开,捡出手心中那团宣纸铺平,一只墨色鸟儿跃入眼帘,再看晏婉如手里的残破画卷,我一下就愣住了。从围观众人的议论声中,我方后知后觉地明白了状况,原来,晏婉如看中了店里一幅齐白石的画卷,已经准备买下。但正巧此时,我硬生生地冲了进来,将画幅撕掉了一块。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按耐住杂乱的心绪,从兜口摸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日期。
居然是去年夏天!
我回到了一年前的暑假!?
堵在店铺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趴在外面的落地玻璃墙上起哄。我已来不及思考什么,只因,店老板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臂,非嚷嚷着要我赔钱,“告诉你!这是齐白石老先生早年间的画作!是真迹!我刚刚都和晏老师谈拢了价格!八十万!少一分也不行!你要拿不出来!我只能报警了!”
“请你先放开!我没说不赔你!”我甩开他拽在我大臂上的手,沉吟道:“八十万?总不能你说真迹就真迹吧?再说,我也是被别人挤进屋的,这钱,不应该是我一个人承担。”我表面镇定,心下却咯噔了一声,近百万啊,哪是我家能承受起的?
这可坏事儿了!
啪啪!
我话音刚落,店老板就拍过来两张鉴定书,“是不是真迹你自己看!这里一张是赵林东先生开具的鉴定!一张是北京收藏协会仪器检测后的证明!”
我把目光投向晏婉如,相比于那些个所谓的专家,我更愿意相信从事过慈善事业的人。
晏婉如看看我,点了下脑袋:“此画确实是齐白石老先生的真迹,不然,我也不会准备买下它了。”说罢,晏婉如迟疑了一会儿,自包里摸出一沓支票簿,“画是在我手里弄坏的,按理说,我是有责任的,这样吧,我赔一半。”
她这么一说,倒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自己也清楚,事实上,晏婉如完全没必要把责任揽到她的头上,她这么做,无非是见我拿不出钱来,对我动了同情心。想到这里,我心中不觉有些堵得慌,我爸曾经不止一次对我说,做人要堂堂正正,自己做过的事,自己就得担着,担不下也要担。
我知道自己很傻,但我还是伸手阻止了她:“谢谢您,不过,这跟您没关系,要赔钱的话,也是该撞了我的人赔。”
拿着签字笔的晏婉如手指顿了顿,抬头瞅了我一下:“你确定?”
我苦笑着点点头。
而后,场面静了下来。店老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瞄着我,意思是让我赶紧拿钱。晏婉如和那个姓柳的鉴定专家也没离开,静立在一旁。店外严严实实地堵了一层人,里面好像还有拍照的记者和古玩城的高层。
看来惊动了不少人,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那是白石先生的书画啊!
忽地,我怔了怔,脑海里涌起一抹似曾相识的味道。
一年前?
晏婉如?
北京古玩城?
齐白石的书画?
我晕!我说怎么好像在哪听过似的!这不就是昨晚和爸妈一起看过的电视节目吗?晏婉如亲自爆料她这些年来的打眼经历,其中有一段,说的便是一幅齐白石的画卷,而且,还是重点描述过的!
莫非,我真的回到了一年前?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定定神儿,再次从手机上确认了一下今天的日期。
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我暂时放下了那深深的疑惑,翻开钱包,数出两百块钱来,轻放到了里面的玻璃展柜上。
老板火上眉梢:“二百?连个鉴定费都不够!你什么意思啊?算了算了!我也懒得跟你废话!去!把你家长叫来!我跟他们商量赔偿的事儿!”
“我觉着,二百就不少了。”我把撕掉的宣纸平平整整地摊在柜台,指指上面的鸟儿:“你这幅画,不太真!”
第2章 【过一把专家瘾】
“你说这画是假的?”店老板怒极反笑:“赵林东赵老师你没听说过?那是收藏界老一辈的权威!他老人家开出的鉴定书明明白白摆在这里!还能有假?好!就算赵老师走了眼!可咱们国家的高科仪器还能出问题?你小子是不是想耍赖啊?没钱就直说!咱们报警!”
外面有人道:“小伙子,假是假不了了,晏老师和柳老师都看过了。”
“是啊,我看你还是把刚刚挤了你的人找出来吧,四个专家不可能一块打眼的。”
我明白他们的想法,诚然,在这个花钱能买来鉴定书的时代,一张纸片或许说明不了问题,但关键是,晏婉如和赵林东在业界的口碑极佳,加上柳老师,总共是三个文物专家和一个权威机构,他们既然敢拍着胸脯保证,那此画是决然不可能有假的。
晏婉如温婉地眨眨眼睛,将残破画卷递给我,好像想让我指出哪里不对。
柳老师笑着摇摇头,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把散落的画纸重新组合到一起,这副疑为白石先生的画是一幅小尺寸作品,一只鲜活小鸟儿伏在枝头,很简单的风格,并且画上没有齐白石的落款。我组织了一下语言,道:“现在造假手段层出不穷,谁说高科仪器的检测就绝对正确?我知道您几位为何这么肯定,没错,此画的笔调确确实实有白石老先生的风范,更符合他中年时期的风格,所以,排除了臆造品的可能,加上迄今为止,齐白石现世作品里没有出现过该鸟的造型,用木板水印技术临摹的可能性也非常之小了。”
“你倒有几分见识。”店老板略略意外地瞅瞅我:“那你还说这画不真?”
“这正是造假者的高明之处。”我侧头看向晏婉如等人,继续道:“您几位都是专家,本来也轮不到我在这里班门弄斧,您看这里,鸟儿的形与意虽都很不错,可为什么给我一种很模糊的感觉?而且,我还想问一句,为什么这张画如此小?一只鸟和几支树杈?难道没有不完整的感觉吗?还有,为什么白石先生没有给它落款?这可不是手稿。”
“我没看出模糊。”柳老师微不可察地撇了下嘴巴:“没有落款的名人字画也不在少数。”
晏婉如柔顺的眼眸认真地在画纸上看了几遍,“…说说你的判断。”
“这不是一幅完整的书画,只是个局部临摹图。”我肯定道:“我推断,造假者手里是有此画真迹的,他聪明就聪明在知道言多必失四个字,再好的造假术,也必会流露出些许破绽,所以画得越少,破绽自然也越小,这也是他没有用仪器的绝对克隆手法临摹落款和树干、河流、霞光等等景物的原因,而且,造假者将真画捏在手里不出,这就加大了欺骗性…”
“推断?”店老板不耐烦地打断了我,食指敲着桌面:“我要的是真凭实据!”
“等一等。”晏婉如狐疑地盯着我的眼睛:“你刚刚说树干?河流?霞光?难道你见过此画真迹?”
“那倒没有。”我咳嗽了一声,话音一转道:“不过,我见过它的临摹版,一件仿品。”
“在哪?”晏婉如好奇道。
“那幅画作几个月前还在一个台湾人手里,后来,我听说被卖给了宋陆游先生。”我绞尽脑汁边回忆边道:“宋先生也是收藏家,您应该认识的,如果不信我说的,可以打电话给他,让宋先生传过来一张原图照片。”
“好,我问问看。”晏婉如好像也对画作起了疑,翻出一款诺基亚手机,拿在耳边:“…喂,宋先生,我是晏婉如…对,我想打听一下,您前阵子是不是收了件白石先生的书画…收了啊?什么?是仿的?不碍事,我想要一张照片…对,有件东西要跟它比一比…谢谢您了…好,您稍等…”
晏婉如问店老板借了笔记本电脑,不多会儿,一张清晰的图片显示在众人眼前。
此画大了许多,除了鸟儿和树杈外,还有树干的全貌,延绵的溪流,淡淡的霞光。
稍一对比就会发现,被我撕坏的鸟儿形象,正是模仿此画局部临摹成型的!
一丝一毫都不差!
现场一片哗然!
晏婉如转过身笑看着我,啪啪啪,带头鼓起了掌。
旋即,众人齐刷刷的掌声一波波地砸了过来。
“小伙子好样的!”
“四个专家都比不过你!厉害啊!”
被人捧着的感觉,我稍稍有些不习惯,讪讪一笑,没说什么。其实,我有几斤几两,没人比我自己更清楚,若非昨晚电视上晏婉如把来龙去脉说得极为详细,我也是两眼一抹黑,分不清真假。
解决完这里的事情,我坐公交车回到了前门四合院。
爸妈上班没在家,我花费了三个小时确证,终于接受了自己重回去年暑假的事实。
说不震惊那绝对是骗人的,但随之而来的,则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也许是老天爷听到了我内心深处那“想成为有钱人”的梦想,特意落下个契机给我。
这是机会!
今年,股票起起落落,房价摇摇晃晃,要从这里赚钱显然不现实,想一想,收藏倒是一条不错的赚钱路。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我来说这已足够了,甚至这正是我愿意看到的结果,盖因,曾经的暑假,我也是在北京古玩城打工的,零零散散听到了太多小道消息,记忆犹新,如果真让我回到两年前、五年前、或是十年前,许多事件我却没可能一一记住,这反倒坏了事。
我做了个深呼吸,迫不及待地拿起笔,回想着或道听途说或新闻电视上的捡漏故事。
小到一张价值几百元的邮票,大到轰动全国的翡翠出世。
陶器瓷器,明清家具,梳妆饰品,古代钱币,文房四宝,烟标海报…
相信四百天后,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第3章 【埋在土里的明清玉牌】
新的一天开始了。
“小靖!小靖!”是老妈的声音。
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嘴巴里正咬着半个茶鸡蛋,左手托着豆浆瓷碗悬于半空,右手上的筷子尖直直插在咸菜碟里,一动不动。我木讷地眨巴眨巴眼睛,看到坐在对面圆凳上的母亲正用一种“咬牙切齿”的眼神盯着我。
我干笑两声,埋头吃早餐。
“你这个姿势已经保持一分钟了,我真服了你,吃饭还能吃走神!”这时,电视柜上的老长虹29寸彩电里播起有晏婉如做嘉宾的鉴宝节目,老妈数落完我,就狠狠瞪了眼沙发上看电视的老爸,把竹筷子重重朝圆桌上一拍:“晏婉如!晏婉如!你就知道晏婉如!眼珠子瞪得跟牛似的!你就差钻屏幕里看了吧?”
老爸撇撇嘴,不紧不慢地叼起烟袋锅子,吧唧吧唧吸了两口。
母亲哼了一声,分别看了我跟老爸一眼:“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小靖那副愣头愣脑的模样全是随了你!你看看谁家孩子不是活蹦乱跳的?你再瞧瞧你儿子!”
老爸在水晶烟灰缸里磕了磕烟袋,“兔子活蹦乱跳!有本事你生一个出来!”
“顾大海!老娘跟你拼了!”
我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自顾吃完饭,简单收拾了碗筷,便起身推门出了北房,拐进了四合院里紧挨着爸妈房间的一个不足八平米的小屋,眼见挂表指针离八越来越近,我换了身还算干净的运动装,做了出门的准备。
与院中央那颗举着细密枝叶的香椿树擦肩而过时,老妈开门从后面叫住了我。
“我都跟我老同学打听好了,你到底去不去古玩城打工了?”
我抱歉地摸摸鼻子:“突然不想去了。”
老妈看看我:“爱去不去,反正你爸也是这个意思,就怕你笨手笨脚碰坏人家东西,嗯,待会儿我俩上班,中午你热热剩菜凑合吃吧,昨儿的鱼香肉丝还剩了半盘子呢。”
在前门站坐上地铁,我朝学校方向赶去。
本来,如果历史没有改变,今天我应该是去古玩城面试的,明天正式工作。我记得很清楚,打工的第一天,我给宿舍舍友孙小磊打过电话,问用不用去送他上火车,他不是本地人,买了车票还没来得及回家,当听到我在玉器店时,孙小磊与我说了件事,我们宿舍楼同层寝室的一个哥们昨天在学校不远的一个工地里收了件玉器,孙小磊看过了,似乎很不错。
算算日子,正是今天。
但当时他说得含糊,至于工地在哪,什么玉器,我都不太清楚。
可是印象里,学校附近似乎只有一个地方在施工,应该是那里无疑。
下地铁,换乘公交车到了北京信息科技大学小营校区,我一路向北,走了约莫两公里,“丰润二期工程”的横幅隐隐可见,在一年后,该建筑仍然没有落成,因为些纠纷停工了许久。十字路口偏西侧,叮叮当当的施工声震耳欲聋,似乎正在挖地基盖楼。过了红绿灯,我捂着鼻子躲开卡车扬起的沙尘,见没有保安拦我,便顺着土坡进了工地。
左右看了看,偌大的施工地点少说也有近百人,就这么个地方,能收到玉器?
我不禁一叹,后悔当初没有问具体。
“唉哟!”
一个六十岁老头跃入我的视线。
老人家好像被一个铁管绊了一下脚,险些跌坐在地。
我见状马上迎了过去,搀扶起老人:“老爷爷,您没事吧。”
老头心有余悸地呼了口气:“没事,没事。”
“我扶您出去。”
“小伙子,可谢谢你了,唉,人老了,腿脚不好使喽。”
“工地是最不安全的地方了,您以后可得小心,对了,您进来这里干嘛,买房的话,外面应该有专门的售楼处吧?”
“嗨,别提了,我不是买房,刚才我儿媳妇带着孩子跑这儿玩沙子的时候,正巧瞅见几个民工从地底下挖出一块玉石,我儿媳妇拿手机照了相片,回去我一看啊,石头成色还不错,就过来问问。”
我呆了呆,“…您把石头买了?”
“我出了一百,他们几个不卖,我也不太懂石头,就没敢往上加价。”老人拄着拐杖,下巴磕指指一台塔吊附近的几人:“…就他们。”
送走了老头,我重新折身回来,按耐住激动的情绪,走到三个蹲坐在地上休息的民工身前,“听说您几位挖到一个玉石?能给我看看吗?”
三人看向我,离我最近的灰衣工人伸手自兜里掏出一个物件在手心。
我弯腰定神一看,眼角不由得微微跳了跳,“劳您翻一面。”
这是一块青白玉牌,准确的说,行里人通常管它叫“明清牌”。此牌高约四厘米,宽约两厘米,做工精细,玉质油润细腻,正面是镂空花草雕刻,反面是古朴自然的人物雕刻,玉牌上端的小眼里还穿着一条接近破损的红绳,从绳子的新旧度分析,该玉牌应该入土没有多久时间。
在收藏圈子里打工了这么久,耳濡目染下,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我斟酌了一下语言,抬头问道:“请个价儿?”
“啥?请假?”
“哦,就是问您多少钱能让给我。”
几人对视一眼,还是口音很重的灰衣工人道:“最少五百。”
我苦笑不跌:“能不能便宜点?”我家每月生活费都要精打细算,所以出门前,我没好意思管爸妈要钱,身上就一百多,根本不够。
“你想出多少?”
“我这里大概有…”我不擅长说谎,翻开钱包,当着他们的面将所有钱一张张取出来:“有一百八十五块,您要觉得行,咱们就成交,不行的话,我也没多余的钱了。”
“太少了,不卖不卖。”他们坚决地摇摇头。
我不愿放弃这难得的机会,迟疑稍许,将腕子上价值二百元左右的机械表摘下来,“再加上这表,行吗?”
表是前年我妈用姥姥家给我的压岁钱买的。
三人偷偷摸摸地商量了一下,终于接过钱和表,把玉牌交给了我。
第4章 【邹月娥】
坐在回程的地铁里,我把玩着玉牌,用大拇指感受着玉质的温润,爱不释手。
据我了解,明清牌没有绝对的真假之分,只是新工与老工的区别,此玉牌镂出了洒脱画意,线条柔顺,毫不生硬迟钝,嗯,应该是老工,明清时期的物件,但具体市场价格是多少,我不是专业搞这个的,不敢妄下定论,反正,往年北京与上海的几个小型拍卖会上,老工明清牌的价格浮动在一万至几十万之间。